第五百七十七節距離（下）
蜘蛛當然不能帶去，葉重只好帶著十位射手。而那些學員的光甲可沒有空間鈕，跟著葉重太過扎眼了。不過這卻也難不倒他們，兩百架光甲升空，他們一直往天上飛。光甲有保護系統，即使飛上空氣稀薄的高空，也沒有任何問題。十幾萬米的高空上，十多米高的光甲根本肉眼無法看到，而射手就算駕駛戰機，神念也無法抵達那麼高。
這些光甲和葉重可以通過通訊聯繫，一旦葉重遇到危險，他們便可以從天而降，打別人一個措手不及。而這兩百人之中，彙集了整個要塞射擊最出色的學員，許多人在遠程狙擊的分數都在九十五分以上，甚至還有幾人已經開始掌握了超遠程狙擊。
有他們在頭頂保護，葉重的安全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障。
葉重就帶著十位射手在身邊上路了。
他們沒有在紺明城逗留，只是匆匆穿行而過。有了熟悉當地的金維東等人的帶領，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麻煩。事實上，便是葉重身邊的這十名射手，已經是豪華至極的陣容。十名射手之中，水平最低的都是七級射手，絕大多數都是八級射手。而沙婭已經隱隱有突破的兆頭，眉宇間的煞氣極重，普通人被她掃一眼也要心驚肉跳半天。
八級射手在向九級突破時，人的精神狀態會被壓迫至一個冰點，這會直接影響到人的性格和氣質。比如以前的宣寧，在突破之前，他不苟言笑，充滿了壓迫感，而在突破九級之後，那種壓迫感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七、八級射手，無論在哪，都幾乎是最頂級的強者，便是王公貴族，身邊也難見如此眾多的高手。射手易得，強者難尋。而且從這些人的姿勢一看便知，這些射手是葉重的護衛，許多有心人都在暗地裡猜測葉重的身份。
好在這裡是南洲，沒有人認識沙婭，否則的話，葉重的身份那可就呼之欲出了。
葉重完全沒有想過他這樣的排場是何等的招搖，而沙婭等人，也沒想到這上面來。金維東他們看到別人異樣的眼神，才恍然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不過當他們轉過臉來，卻見葉重無動於衷，以為他是故意為之，便沒有人開口。
他們哪裡知道，葉重不是已經想到這些，而是他對別人的目光從來都是毫不在意的。
這些人裡面，只有沙婭素知葉重的性情，但是此時她的情況頗為不妙。眼中閃過一絲煩躁之色，這對射手來說，幾乎是完全不會出現的，射手從來都是冷靜的代名詞。隱隱要突破的感覺在她心頭徘徊，卻找不到渲洩口，精神壓力一點點的加強，這也讓她心下變得更加煩躁。她知道自己需要一個契機，便像宣寧那次差點被葉重殺了，那便是契機。可是沙婭現在沒有遇到任何這樣的契機，這令她更加煩躁，氣勢也不由自主地散發開來。
她的實力在這十位射手之中最為強勁，這下氣勢散發開來，雖然不是刻意的，但依然極為驚人。在她的身邊三米範圍內，沒有人靠近。便是像金維東這樣的八級射手，也知趣的不去觸霉頭。
對神念極敏感的葉重自然很清楚沙婭現在的不正常，但是他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現在的沙婭便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爆炸。
不過沙婭能夠進步如此之快，卻是和葉重有著直接的聯繫。正是他把和宣寧交手的細節非常詳細地告訴了沙婭，緊接著後來進入達克尼斯，見到了媚兀這樣的超級強者。媚兀的戰鬥方式對葉重來說，只是新奇罷了，但是在對沙婭來說，卻讓她的視野陡地變寬了。
葉重帶著一群七八級的射手招搖過市就已經夠扎眼了，而沙婭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更是給他們一行人招來了許多目光。
當葉重他們橫穿街道時，受沙婭的氣勢所攝，他們每到之處，原本熱烈的討價還價聲全都嘎然而止。直到他們走過之後，那些人才一邊抹著冷汗，一邊心有餘悸地看一眼葉重一行人的背影，然後再回過頭來繼續討價還價。沙婭如今就像一把絕世之劍，洩露的一絲鋒芒也足以令人心驚。
路上的行人更是紛紛閃避，這也令葉重他們的速度大增。
葉重他們現在要趕往的地方是赤烏城，赤烏城是附近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也是南方重鎮，軍事力量極強。
但是前往赤烏城徒步肯定是不行的，他們需要乘坐戰機前往。金維東他們七人的戰機本來便一直停在紺明城的升降坪，而沙婭、阿比尼亞和羅特沙三人則需要租用三架戰機。付錢的是金維東，他私財頗多，為人也不小氣。
葉重和沙婭共坐一架，沙婭的氣勢對別人或許還有影響，但是對葉重來說，卻微不足道。
赤烏城的規模要比紺明城大得多，人流也要多得多。不時呼嘯升空的戰機，令升降坪非常繁忙。葉重他們整整等了五分鐘，才降落在升降坪。
赤烏城城牆是由一種暗紅色的岩石堆砌而成，恰逢葉重等人到來的時候是傍晚，夕陽斜照，紅彤若火。
進入赤烏城，便可以明顯感受到它的勃勃生機。街道寬闊，行人如織，便是路上遇到的高級射手，也比紺明城要多得多。沙婭的氣勢在這裡依然強悍，而且越是高級的射手，越能明白這股氣勢所代表的意義，所代表的實力。
單論繁華程度，赤烏城比起蘇城甚至都有過之。這裡的行人衣裳光鮮，極盡華美，建築更是如此。葉重他們所住的旅店，奢華程度比起蘇門西耶華做皇子時住的地方都要高級。
似乎明白葉重在想什麼，金維多苦笑道：「南洲物產豐饒，加上近些年來風調雨順，平民富足。再加上邊境久無戰事，君王諸臣耽於享樂，這些年來，南洲的奢糜之風漸重。」一旁的幾位南洲射手皆是默然，這裡到底是他們的祖國，雖然對王室不滿，但是依然能看得出他們對國家命運的擔憂。
葉重贊同地點點頭，沒有說話。西寒國雖然是荒涼苦寒之地，但是民風驍悍。而東雲國素來尚武，蘇門西耶華又是一位心懷大志的君王。雖然現在西寒和東雲大戰，但是到時候無論是哪國勝出，必將直撲南洲。
不過這和他無關，這裡的物產豐饒，這點對他而言，卻是大大有利的。
當晚住下，一夜無語。
第二天一大早，金維東便帶葉重前往郁家商舖。郁家是赤烏城最大的原料供貨商，便是在南洲也是屈指可數的大商家，據說他和赤烏城駐守的軍方有著極為深厚的關係。
郁家商舖，四個剛勁有力的大字招牌，沒有其他的花哨，卻別有一番威勢。
迎接眾人的卻是金維東的熟人，此人一出來，便打了個哈哈：「老金啊，你不是去達克尼斯了嗎？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難道發現了什麼寶貝？」
這人一臉熱情，身形修長，留著一小撮鬍子，看上去帶著幾分儒雅之氣。他看到眾人拱衛下的葉重，眼中閃過一道驚詫之色，旋即恢復如常：「這位是？」
金維東笑了笑：「這是我主人葉先生。這次冒昧前來，是我家主人想和貴商舖做一筆大生意。」他向葉重介紹：「大人，這位是郁長清先生，郁家主事之一，是我以前的舊識。」
葉重行一禮：「郁先生。」
郁長清見狀，慌忙還禮：「哎喲，您可是折殺我了。來來來，快請進快請進。」他連忙肅手請葉重他們進去。
待客廳中，葉重一行人都坐了下來。清心飲，這種價格極為昂貴的飲品被郁長清拿出來招待葉重。雖然還不知道金維東嘴裡所說的大生意，究竟是什麼，但是毫無疑問，這是一位貴客。
「我這次來，是想出售這件東西。」葉重說話向來直接，他懶得繞，隨手取出一塊金屬塊。
方正純淨的金屬塊，在燈光下，閃爍著動人的光澤。
輕咦了一聲，郁長清拿起這塊金屬塊，放在眼前仔細查看，嘖嘖不已：「這麼純淨的重石敝人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形狀如此方正，想必應該是加工之物。」雖然嘴裡稱奇，郁長清心裡卻是頗為失望，難道這便是金維東所說的大生意？如此純淨的重石雖然少見，可以算得上一件稀有之物，但在他們眼中，這只能算一筆小得不能再小的生意。
葉重問：「還請郁先生評估一下這塊重石的價值。」
「重石是稀有材料，市面並不多，而且像這麼純淨的重石，更是少見。」郁長清沉吟了一下道：「這塊重石的價值大約在五十萬奧左右。」
「哦，不知道貴商舖能吞下多少？」
郁長清一愣，緊接著精神一振：「難道葉大人手上有大批這樣的重石？」
葉重點點頭，並不說話。
「大概有多少呢？」郁長清試探地問。
「很多。」葉重閉上嘴巴。
「一千件？」郁長清試探地問，他感到興奮。
「更多。」
「一萬件？」郁長清繼續試探，他感到緊張。
「更多。」
「五萬件？」郁長清臉色大變。
葉重這次終於沒有說出令郁長清感到激動的那兩個字，而是點點頭。
郁長清倒吸一口冷氣，五萬件像這樣的重石，是他從來沒有接到過的大生意。他的心砰砰地直跳。
正在這時，沙婭猛地回頭，雙眼如利劍般向待客廳內望去。過了片刻，她才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郁長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葉大人不是開玩笑吧。」
葉重搖搖頭：「不是開玩笑。」
郁長清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理了理頭緒：「倘若是如此大批量的收購，我們是無法給出像單件那麼高的價格。」
「多少？」葉重吐出兩個字。
郁長清咬了咬牙道：「每件最多三十五萬。」
「好。」葉重沒有討價還價。
按捺下心中的狂喜，郁長清又有些遲疑：「而且我們希望作為葉大人的唯一合作夥伴。」隨即他解釋道：「如果市面上突然出現大量的重石，那重石的價格便會直線下跌，我相信這也是葉大人不想看到的吧。」
葉重再一次點頭：「好。」
「關於付款。」郁長清猶豫了一下道：「我們只能分期付，因為五萬件這樣的重石涉及的金額實在太大了，我們也一時無法拿出這麼多的現金。」
葉重這次搖頭，令郁長清心下一跳。但是葉重接下來的話卻令郁長清喜出望外：「我不要現金，所有的貨款，都將直接換成以下的物資。」
葉重遞給郁長清一張長長的單子。
他仔細的從頭看到尾，郁長清直到看完，才道：「大致上沒問題。不過我還需要和其他主事商量一下，才能最終定奪。」
葉重點點頭：「好。」說完他便帶著一行人回到旅店。
一直等葉重一行人走出商舖，郁長清才快步回到待客廳，而原本空無一人的待客廳裡，此時卻有一人坐在那裡。那人雙眼狹長，鷹鉤鼻，神色極冷。
「看出這些人的來路沒有？」郁長清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很厲害！」這名鷹鉤鼻男子冷聲道：「這一行人，全都是七級以上的高手，最厲害的是那個女人！她沒有放出神念居然就察覺到我的存在了。」
郁長清一愣，不能置信道：「不可能吧，不放出神念，怎麼可能察覺到你？是不是湊巧？」
「那女人很強！」鷹鉤鼻男子看都沒有看郁長清：「金維東也進步了。他們要的是什麼東西？」
郁長清回憶道：「最多的是能量晶，還有食物，和一些比較貴重的材料。」
鷹鉤鼻男子露出狐疑之色：「他們要那麼多能量晶幹什麼？」
「不知道。」郁長清搖搖頭，他對此不解得很。
「你覺得這筆交易怎麼樣？」鷹鉤鼻男子轉過臉問。
「我覺得非常不錯。」郁長清已經恢復冷靜：「重石是稀有材料，只要我們控制得當，市場上的重石價格便不會出現太大的波動。這個價格已經非常便宜了，而且他們要物資。這就相當於我們賺了兩筆，而且是很大的兩筆。」
鷹鉤鼻默然一會，開口道：「你明天就去和他們仔細談。他們的來歷我會去查的。」
郁長清瞭然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