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救蛇反被噬——駭人之密
「你……」
冰隱心底一悸,想起自她清醒後看到楚默的情景時便隱約起起的那個念頭。這會再一聽身子差點梅黯的話中隱隱的絕決之意,不由的先自亂了心思,身子一軟就差一點的倒了下去。抬頭,看向對面那個就那般淡淡的站在那裡的人,「為什麼?為什麼不放過我?」
「小隱,你還真是天真呵。」梅黯一笑,上前伸手扣在了冰隱的下巴上,雙眼晶亮的看著她,就像是得了這世上的稀世珍寶般的專注,「你說,在我知道了你那樣的秘密和特殊之後,我怎麼會輕易的放你走?」
「梅黯……你答應放開我的。」
「我的小女孩,你可真的太可愛了。七年前,我是答應放你走。可是,我可沒說過要放你第二次,是不是?」梅黯臉上一副玩味,聲音一頓,他輕笑,「而且這次,可不是我用強,而是你心甘情願自已要求回來的,對吧?」
「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你不是心裡清楚的很?」
「梅黯。」冰隱的聲音裡帶著極大的恨意,臉上神情恨不得一槍殺了眼前的這個宛若魔鬼般的人,「你想要的東西,我已經給過你了,甚至的在那一年,我的大條半命都送給了你,若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你還想要什麼?」
「我要你永遠待在我身邊。」
「不可能。」不等梅黯的聲音完全落地,冰隱飛快的截斷了他的話,手一揮把梅黯一直扣住她下巴的手給用力甩了出去,「七年前我選擇遠離你,現在的我有家有子,更不會選擇和你這個老妖怪待在一起發瘋的。」
「哈哈哈……」
梅黯聽完冰隱的一番話竟然瘋了般的狂笑了起來。直笑的冰隱頭皮發麻,全身起雞皮疙瘩。好不容易他收了笑,搖頭,對上冰隱略帶著懼意的雙眼,「小隱兒,現在說我是妖怪了。可是,我的小隱兒,我這個妖怪得以存在,你說,最大的功勞是誰?」
「你……」
倒抽一口氣,冰隱的冰瞬間煞白了起來,「是你自己貪心!」
「是。是我貪心。」梅黯輕易的點頭附和,看向冰隱的神情是難得的一本正經,「可是,想當初,最早的時侯,是誰求著我來的?又是誰偷偷的給我注射針劑的?嗯,我的小隱兒,你說,這一切倒是該怪誰呢?」
「梅黯,我已經把半條命送給你了。」
「可是我變的更貪心了,小隱兒。」梅黯抬眼燦爛一笑,明明是很平凡的一張臉,那展現出來的笑意卻讓人看了比寧然那絕色傾城的臉上的笑還要來的好笑和晃眼,然而,面對著這樣的笑容,冰隱的心只有冰冷和往下墜的感覺。
「你想要我這一條命?」
「no,no,no。」看著冰隱眼眸中折射出來的緊張,梅黯連連搖頭,中食指豎起並在唇間作個小聲的動作,滿臉的疼惜和捨不得的表情看的冰隱直往後退,「我的傻丫頭,我怎麼捨得你死?」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要幹嘛?」
冰隱眼一瞪,想不通眼前這個人倒底在發什麼瘋。然而,看著梅黯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和嚴肅的神情,她的心卻是提到了嗓子眼,梅黯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噓,小聲點。」梅黯笑,「咱們可是要過生生世世的。」
「誰跟你過生生世世的?」
冰隱看著梅黯一臉扭曲的模樣心底想吐,直覺的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真的瘋了。並且是徹底的瘋的無可救藥的那一種。可是,反駁過後,心底突然的劃過一個念頭,生生世世,天……
她突然的倒吸了口氣,梅黯所想的,不會是……
看著她臉色瞬間的發白,像是被抽乾了血般,梅黯攸然一笑,再次伸手把直退到牆壁邊的冰隱給一把拎了過來,居高臨下的扣住她的下巴,挑眉看向她,「我就知道我的小隱兒最聰明,想起來了,對吧?我早就和你說過了,我怎麼可能放過你?」
「梅黯,你不是人。」
「我知道。」梅黯眼皮不動一下,另一手玩味的撫上冰隱的臉頰,撫摸著,移動著,吡牙一笑,理所當然的接口道,「他們外面的人都當我是魔鬼,是修羅殿中的閻王。你說,這樣的我,怎麼會是人呢?」
咬咬牙,冰隱身子一晃,拼盡了全力就想甩開扣在自己身上的那隻手。
然而,她對面的梅黯又怎麼會她這個機會?
「卡嚓……咯崩……」
兩聲脆響過後,冰隱只覺得肩膀瞬間一陣鑽心的劇痛。
竟然是梅黯不動聲色間手下一緊,直接便捏脆了冰隱的肩胛骨!
倒抽一口氣的時同,疼痛感頓時襲過全身。牙齒緊咬,下唇已是被她咬出了血絲,臉色刷的成了白紙般。斗大的冷汗順著臉頰往外流,不一會的功夫便完全滲露她整個的後背,可是,冰隱只是倔強的閉著眼,不發一語的以後背抵著牆壁,不動也不語的不看梅黯半眼。
「隱兒,我早告訴過你,在我面前別耍花招,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哼。」
「嘖嘖嘖,真是可憐的孩子。」梅黯上前兩步,食指伸出輕拭著冰隱臉上的冷汗,一下一下給她擦試的是那麼的認真,那麼的仔細,「隱兒乖哦,好好的待著,等我準備好之後,咱們就開始試驗,到時啊,咱們兩個就可以永永遠遠在一起了,哈哈哈……」
「來人吶。」
一陣的大笑聲中,梅黯攸的收聲,沉著臉扭頭向外喊,「來人。」
「主人。」
是那個零,畢恭畢敬的站在房門口,低著頭垂手而立。
「把冰小姐帶下去給我看好了。」睇一眼自已的手下,梅黯冷聲道,「另外讓人把我所用的東西全部準備好,三天後,我要用。少一樣,我要你們的命來補。」
「是,零記下了。」
梅黯一擺手,「把人帶下去。她的身手不錯,你給我用些心思看著。」
「零知道。」
兩個人說完話,梅黯一揮手,零扭身看向一旁閉著眼痛苦的整個臉都扭在一起的冰隱,不動聲色的上前兩步,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臉上則是不動輕色的彎腰作個請的動作,「冰小姐請和零這邊走,希望,冰小姐不會讓零為難。」
「我自己走,不要你來扶。」
「是。」零收回剛才想攙扶的手,垂在兩側,低斂眉眼,「請。」
「哼。」冷哼一聲後,冰隱抬腳便向外走。對於自己一直垂著的右臂,雖然是劇痛鑽心,她卻是半點的不在意,咬著牙走了幾步之後,卻是猛的停了下來,也不轉身,只那麼站著的,很輕的聲音問著,「梅黯,楚默的藥,你到底送去了沒有?」
「送去了。」
「那就好。」臉上一輕鬆,長舒了一口氣,梅黯斬釘截鐵的聲音讓冰隱心思瞬間放下了一半,好像肩膀都不那麼疼了,楚默沒事了,那她以後的選擇也應該不會那麼難了,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不是嗎?
然而,她的心思瞬間就被梅黯看破。
不等她再次抬腳走路,梅黯極具威脅的聲音響了起來,「小隱兒,你最好別耍花招。楚默的藥我是送過去了,但是,那只是暫時的。七天過後,你若是不配合我,我讓你和他一起死。哦,對了,那個小鬼,叫什麼來的?晚兒,好像是吧,你想死沒關係,只是,你相不相信我讓你們一家三口在黃泉路上團聚?」
「梅黯,你真的是魔鬼!」
「多謝。」梅黯冷笑,「帶下去。」
「冰小姐,請吧。」
冰隱的腳步有些沉,痛的她直想大叫大喊,可是卻硬是挺著身子不在梅黯的面前表現半點。厲眸掃了下那個零,用舌尖舔舔自己唇上的血跡,雙眼儘是痛楚卻只是淡淡的道,「帶路,走吧。」
光噹一聲,房門被零給輕掩了。
梅黯一個人站在廳裡,看著剛才冰隱一直站立的地方眼神癡癡不動。
思緒,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晚上——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夜。
那麼一個小小的女娃娃,才不過五六歲大吧?
就站在他的床前,看著半昏迷中的他輕輕的抽泣著,搖著,晃著,喊著。那一次,他以為自己真的死定了。而且,他也是故意存心死意的。要不然,那一槍雖然可以躲過去,卻怎麼也傷不到他的要害的!
然而,他自以為堅定的死意就那般輕易的被這個小女孩給打消。!
「黯哥哥,喝。」
「嗯?」
迷糊中,他不知道小女孩要給他喝什麼,想給他喝什麼,只是暈迷半天醒後,憑著一股子的直覺和本能讓他一口便飲盡了小女娃遞到他嘴邊的東西。然而,等他喝下去之後始覺得不對勁,那股子濃重的味道,是腥味,還散發著溫熱的血腥的味道。
「丫頭,你給我喝的什麼?」
費力掙開眼,努力的看著眼前爬在他的床頭上的小女孩,他皺著眉問。
「是血啊,我的血呢。」趴在他的胸前,小女娃眨著眼單純的、清脆的笑,「媽媽告訴我的哦,媽媽說我的血可以讓人不死,所以啊,我給哥哥喝,這樣啊,哥哥就可以陪著我一起玩,不會死,也不會丟下隱兒一個人了,隱兒聰明吧?」
「小丫頭,你說什麼?」本來整個人都處在迷迷糊糊狀態的梅黯被趴在他胸前的小女孩的一席話給徹底驚的完全清醒了起來,「你剛才說什麼?」
「媽媽和我說,我的血可以讓人不死啊。」小女娃抬起頭,看著整個人處在震驚狀態的梅黯,小腦袋一偏,眼露不解和疑惑的皺起了小眉頭,「黯哥哥怎麼了?隱兒的血不好喝麼?很苦?要不,隱兒拿糖給你吃?」
「丫頭剛才的話,真的是你媽媽告訴你的?」
梅黯的表情有些詭異,眼神悄睇小女娃手腕上長長細細的傷口,臉上除了驚扼還是驚扼!
「是啊。」隱兒嘟嘴,很是為著梅黯置疑的語氣不高興,「隱兒最乖,不說謊話。」
「隱兒乖,黯哥哥知道了,現在隱兒先下去自己處理一下傷口,也好讓黯哥哥休息,好不好?」
「好啊,隱兒坐床邊不說話,好不好?」
「好。」
小丫頭乖乖爬下床,自己翻到床上邊的一個木箱內找出紗布等隨意的繫了起來,然後咧嘴一笑,「好了。」小腦袋側了側,似是在想什麼,而後,小身子一扭搬張小凳坐在床邊就那樣的睜著大眼靜靜的看著。而床上的梅黯,則完全沒了理會她的心思。因為他的情緒早就被剛才那小丫頭的一番話給徹底的驚住!
剛才那小丫頭的話是什麼意思?
梅黯的眼神直勾勾的盯向坐在床邊乖乖不動的小女娃,她的血,可以治病?
一個人身上的鮮血,喝了就可以讓人痊癒病消。他有些喘不過氣緩不過神來,他竟然在這個小丫頭的身上發現了這種近似於詭異的情景,這似乎只是在小說或是電視中才能出現的情節,現實中卻突然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黯哥哥,黯哥哥?」
「嗯?丫頭,來,給黯哥哥好好看看。」
「好。」
小女娃必竟才幾歲,除了死去的媽媽也只有眼前的這個梅黯和她略親一些。現在一看梅黯流了那麼多的血早就慌的不得了,這會被梅黯一叫,更是乖乖的把自己整個小身子湊了過去,緊緊貼在梅黯的懷裡笑,「黯哥哥,不疼哦,隱兒吹吹。」
「好,隱兒吹吹。」
梅黯寵溺的伸出左手撫上小女娃的頭頂,一副溫和。
臉上儘是笑意,只有那眼底一閃而過的算計,卻是讓人生生看的心驚。
若是剛才她說的全是真的,這丫頭可是一個寶呢。
梅黯心底悄悄的合計,難不成,當真是老天看自己受苦太久,連上天也看不過眼,便給自己送來了這麼一個寶貝?眼一咪,心底便有了計算,真假暫且不論,最主要的是先把這小女娃還有她的媽媽給穩住才成。
「娃娃,和黯哥哥玩個遊戲好不好?」
「好。」小女娃的臉上閃著興奮的亮光,她一個人住的可悶了,媽媽又不准她這個不准她那個的,還是黯哥哥最好,和她玩遊戲。頭一偏,雙眼亮晶晶的笑彎了嘴角,「黯哥哥,我們要玩什麼遊戲?」
「咱們吶,就玩個捉迷藏的遊戲好不好?」
「好啊,可是,要怎麼玩呢?」
「是這樣的丫頭。」梅黯一把扳起小女娃的臉,食指一伸點上她的鼻尖,一本正經的道,「遊戲內容就是,隱兒不准把今天和黯哥哥說過的這些個話再告訴第二個人,等到隱兒真的保守好這個秘密了,就算隱兒贏。」
「不許告訴第二個人?」
小丫頭蹙緊了小眉頭,軟軟的聲音裡滿是疑惑,「那媽媽呢,也不告訴嗎?」
「不可以。不然的話,隱兒就要輸了。」梅黯微微一笑,低頭在小女娃的額頭落上一個淺淺的鼓勵性的輕吻,「而且啊,那樣的話,以後黯哥哥再也不和隱兒說話和玩了。」
「那隱兒不告訴媽媽。」
「嗯,這才乖。」
梅黯笑,繼著又試探性的問,「那媽媽一會回來,問小隱兒怎麼受傷了,隱兒如何說?」
「就說,就說,就說隱兒不放心被玻璃劃破受傷的。」
「好,隱兒真棒。」
似乎被梅黯的語氣所感染,小女娃也得意的笑了起來,頭一抬,眉眼中一片揚揚自得之意,嬌聲道,「那肯定。媽媽常說,隱兒是天下最乖最乖的孩子。」
「呵呵呵……」
換回的,卻是梅黯一陣別有用心的低笑。
那一日,小女娃遵守約定第一次撒謊騙了她的媽媽。而一個星期後,梅黯也如願以償的證實了小女娃的話——因為他的身體在沒吃藥沒處理傷口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便恢復了。而且比他沒受傷之前的身子感覺還要精神的多!
他想,他是真的撿到寶了。
可是,如何讓這個寶只屬於自己一人獨享呢?
為了這個想法,他費盡腦筋!
一個月後,小女娃的媽媽意外去世,連半句話都不曾留下給她,只看到橫躺在地下的屍首。小女娃六神無主,除了哭只有哭。就在這個時侯,梅黯出現,把她帶進了屬於他自己的那個世界。這個時侯,梅黯已經是血院中最為傑出的少主了。
沒有人知道他越戰越勇的背後是什麼。
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傷明明是一次比一次嚴重,卻為什麼比別人恢復的快得多。
更沒有人知道梅黯之所以落得個魔神稱號,全是因了背後的那個小女娃。
而這個小女娃不必說,自然就是冰隱!
隨著時光的流逝和他受傷次數的越來越多,梅黯的心底隱隱的生了一個念頭。
夜深人靜,對著鏡子,清楚的看著裡面的那個人,梅黯心底一次比一次確定的他自己心中的那個想法,幾年不變的眉眼,甚至是連全身的皮膚、皺紋都不曾改變一絲一毫。這樣的感覺讓他吃驚之餘,卻又有著躍躍欲試的欣喜。
為著這個念頭,他盡量的讓自己多受傷,並且還是那種很嚴重的傷勢。
一次又一次,冰隱的血流進了他的身體。
時間一恍又是幾年。
冰隱十歲,五年的光蔭,而歲月竟然在他的身上沒有留下半點的痕跡!
「天吶,真的太好了。」寂寂無聲的夜裡,他再一次的照著鏡子,看著鏡中那個仍是二十餘歲的少年,眼中閃著炙人的火焰,而臉上則是充滿了莫大的驚喜,隱兒的血,竟然可以讓人延緩衰老!
有一就有二,人的本性總是得隴而望蜀的。
看著鏡子中幾年不變的容顏,漸漸的,梅黯的心思再次的膨脹了起來。
即然能夠延緩衰老,那長生不老呢?
長生不老……
只這麼一個想法便徹底的讓梅黯整個人熱血沸騰了起來。
長老不老哎,這是一個足以讓世間任何人都為之瘋狂的問題。梅黯自然也不例外。自此以後,他便有意無意的把冰隱刻意的訓練了起來。而她的血,則一點一點的被他送到了試驗室。為此,他耗盡心血在豐都山佔用了大面積的地造成了鬼堡,搜羅盡了這世上所有的先進精密儀器和超高級醫術人員,一心一意的用於研究他心底的那個長生不老的夢!
好景不長,幾年過後。
或者是冰隱發覺了他的意圖,或者是冰隱厭倦了那種血腥的生活,在冰隱十六歲生日過後的那一年,她竟然第一次開口提出了要走,她鄭重的看著他的眼告訴他,說是要過一種可以隨意的生活在陽光底下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自由……
梅黯扯著唇輕笑,心底卻是冷笑不止,自由,他的所有物,怎麼可以有自由?
只是,礙於冰隱的性子還有不想讓她知道後壞事的心思,他笑著和她定了個約定。她以為自己只是捨不得她的身後,所以她發了狠的為著自己的自由狠命的卯了了另一個極有天賦的小男孩。而她,竟然真的在兩三年的時間裡訓練出了另一個絕佳的殺手。
一言即出,約定在前,他沒有理由不放她的,不是嗎?
冰隱站在他面前靜靜的不動。看著冰隱堅定的站在自己的身前,雙眸中那一股決絕的神情,梅黯知道自已已經阻止不了面前這個將近二十歲的冰隱。眼一咪,他輕笑著和她說,想要出血院,可以,過刀山,闖天坑,有命留下的話就可以自由了!
天坑、刀山、火海,是血院第一代主人臨下的死規矩,凡要求出院者,若是闖過這幾道機會而能夠留得性命者,那便是天意,院中的弟兄們哪一個都不得再留難人。可是血院建成這麼幾十年,這出院的規矩聽是聽到了,卻還硬是沒有人敢試過。
而今,看著站在他面前堅定不移的冰隱,他玩味的笑——
這與天賭命,九死一生的事,他到是要看看,這黃毛丫頭想出去的心思有多少。
可惜,這一次,他終究還是低估了冰隱的決心!
一路闖出來,冰隱已是九死一生。看著強撐著自己不倒的冰隱站在自己的面前,倔強的眼神看向他的時侯,他只能是如約放行。可是,她可是他的寶,怎麼就這般輕易的讓她脫離了自己的視線?
晚上,他獨自一個人去了冰隱的房間。
看著暈倒在床上的冰隱,臉色蒼白,嘴唇卻仍是倔強的抿著。他有一瞬間的心軟,這丫頭是真心的為自己,更何況自己的命還真的被她救過好幾次的。可是,這一點點的心軟和他心中的那一份妄念比起來,兩者相較,根本就是沒有比量的。
長生不老……
這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卻也如同食蟲啃噬般在他的心底慢慢的蠕動。悄悄的,不知不覺間便佔滿了他整個的心房,讓他想消都消不去。長生不老是世間所有人的夢,而他,已經朝著這一個夢邁進了大半了,有什麼理由要放棄?
「咚咚咚——」
房門外傳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
幾道雜亂的腳步停下,隨即便是一個男人小心冀冀的聲音響起來,「主人,可以了嗎?」
「可以了,進來。」
心一狠,梅黯的眼神祇是閃了閃,心底悄悄的對著床上暈迷不醒的冰隱輕歎,你可別怨我。誰讓你的血這麼的特別?即然老天給了你這麼好的血,那麼,你就該物盡其用吧。否則,豈不等則是暴殄天物,有負上天了?
「主人,我們已經淮備好了。」
幾個人各自手中拿著的俱是一些先進的不能再先進的醫療器具和設備,個個面無表情的看也不看床上的冰隱一眼,只低眉斂眼畢恭畢敬的站在了梅黯的身前,個個都屏氣凝神的靜侯著他接下來的吩咐。
「那就開始吧。」梅黯掃了眼幾個人,淡淡的開口道。
「是。」
房間中的三四個人準備架子,口罩,手套,消毒的消毒,只一會的功夫便準備齊全。而後幾個人一點頭,某個人拿出手指粗的針管,而後拿起暈迷中的冰隱的右手,熟練的輕拍了兩上後用一個類似測血壓的東西緊緊的綁了起來。
「好了,開始。」
做完這一九之後,他抬起頭看向另一個一直在旁邊侯著的人,向著身後的幾個人點了點頭,和他身邊的一個人交換了下眼神後,利落的拿起一旁的針管即快又準的便對著冰隱腕間的血管一針紮了下去!
鮮紅的血透過輸液軟管滴進了另一端的保鮮袋。
膠管是透明的,那血行走在裡面紅的刺目,妖艷而耀眼。
很快的,一袋二百cc的血便滴完。身後的人飛快的拿起來放在了一個經過特殊處理的保鮮盒裡,而後,看了眼面無表情只是那麼站在幾人身後不言不語的梅黯,衝著前面幾個等候著動作的人一點頭,針管又快速的扎進了冰隱的腕間!
暗紅的血,一滴一滴,不足十分鐘的時間便又是一袋。
最後面的那個人收好,看了眼床上即便是暈迷,臉上卻仍是有著很大痛楚表情的冰隱,眼光再偷偷睇一下仍是面無表情不言不語直直佇在房門邊的梅黯,不楚擔心的皺了皺眉頭,抽血量已達400,再抽,可就有些……
「主人,抽血量已經四百,再抽可就超負荷了,我怕……」
「怕什麼?繼續。」
「是。」
「她死,你們就得給我陪葬。」
梅黯淡淡的一句話,成功的讓幾個正想著繼續的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在發現梅黯沒有改口的可能性之後,不禁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有些為難了起來,這不就是故意要他們命嗎?一個人本來最大抽血量就應該控制在400以內,更何況今天這個丫頭還流了那麼多的血。還沒得到好好補充,便直接讓他們又強制性給抽了400。
床上的冰隱似乎是感受到了痛楚,小臉極端的扭曲著,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來。
看這樣子已經是夠嗆了,再抽下去,估計這小命就得……
「還不動手?」
「主人,我們怕再抽下去,怕是保不住性命……」
「那是你們的事,給我想辦法。」
「是。」
幾人忍氣吞吐聲,房間裡靜止了一下,幾分鐘過後,幾個人無奈的點點頭,只得用那個最為古老的補血方式——讓人去廚房煎上滿滿一大碗紅糖水,放了一些可以快速催發血液循環的紅棗等,然後加了個雞蛋。一勺一勺給冰隱餵了下去。
再靜靜等了半個小時,冰隱臉上的痛楚有所減緩。
背後梅黯的目光一直如刺般的盯在他們的身後,那不動聲色之中所隱隱而發的殺意讓他們個個頭皮發麻,沒辦法,幾個人只能硬著頭皮咬牙堅持了下去——即然停也是死,死也是死,反正他們的生死已經和眼前的這個女孩牽在了一起,要生要死,那就拼這麼一回了吧。
600cc的血很快抽完。
「放好了,出半點差錯你們幾個都別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讓她活著。」
看著那三袋血被人放進保鮮盒抱走,梅黯眉一挑,留下那麼輕描淡寫卻又帶著極大威脅的話之後,也冷哼一聲轉身跟著那個醫生向著研究室方向揚長而去,留下床上半死不活臉色彷彿被抽乾般白紙一樣顏色的冰隱!
一大堆的營生藥,一碗碗的紅糖水,藥粥……
被那幾個醫生輪流著眼都不眨一下的餵進了冰隱的嘴裡。
喝不進去?
沒關係,他們有的是方法!
一個人喂,另兩個人便撬開她的嘴一點一點往裡倒。喝一碗,吐一碗,腕上輸著營養液,然幾個人一天一夜不合眼硬是把個冰隱自鬼門關搶了回來!
第二天一早,太陽升起的時侯,冰隱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儘管是虛弱的很,卻仍舊是活了下來。
只是,活下來的冰隱卻心如死灰,再也沒了任何鬥意,竟是一心求起死來!
清醒過來的她,拒絕所有的吃喝,更不想見這院子中的任何一個人。把房間中的幾個醫生全部都趕出了房間,拔掉了手腕的輸液管,砸了那房間的所有吃喝的東西,只是冷笑著看向房門口那幾個戰戰兢兢的醫生,「你們告訴梅黯,他不是不捨得我死嗎?他不是有的是辦法嗎?即然這樣,我不想活,看他用什麼阻止得了我。」
「冰,冰小姐……」
「冰小姐,您別這樣啊,好不容易活下來……」
「滾出去!」
冰隱發瘋了般的大喊,臉上因了她激動的情緒而形成一種病態的緋紅。桌上的東西被她沒頭沒腦一股勁的全丟向了房門口,砸向在門口悄頭探腦的那幾個人!
「咚——砰——嘩啦——」
一陣亂響之後,幾個人知道事情沒了緩和的餘地,只得灰頭灰腦的把門一關向著別院梅黯的住處走去。好不容易人被他們救活了,也連帶著保住了他們自己的小命,若是這會再因絕食或是她自己虐待自己死在他們的面前,那他們豈不是冤死?
房間裡靜了下來,到處充滿著藥水的味道。
冰隱拖著快要虛脫的身子躺在床上,眼淚緩緩的自眼角流了一臉。
她是一直暈迷沒醒不假,但總不代表她的思緒也不清不楚。
梅黯,梅黯……
腦海中回想的是自己暈迷以來梅黯和幾個醫生之間簡短而殘忍的對話。一瞬間,她心裡竟是連半點的活意都沒有了。梅黯,她那麼信任的一個人,他有危險,她拿自己的血救他。他身體不舒服,自己一心一意的照顧他,生怕他有半點的不妥。
因為他是她兒時除了媽媽之後唯一的可信的人!
可是自已換來的,是什麼?
卻是比背叛更心痛,更讓她心涼的殘酷的遭遇——
他竟想著用她的血來試驗長生不老的方法!
是呵。她苦笑,自己怎麼就傻的沒發現呢,這麼幾年來,自己一直在長,容貌一直在變,但是梅黯竟然是比同齡人要年輕的多。那眉那鼻子那臉,那裡像是馬上要過四十歲的人?應該真的是自己的血的緣故?冰隱苦笑,想不到自己自以為聰明的很,卻是真的被媽媽說中,養虎為患反被傷呵。
只是,他竟然對自己沒有半點的情義……
想起自己耳中聽到的那「繼續,」「留下她活著,她的血我還有用」等冰冷無情殘忍至極的話話,冰隱竟是整個人手腳發涼,全身發抖,整個人恨不得一下子便死了算了。
為什麼不聽媽媽的話?
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呵冰隱……
「小隱,怎麼不聽話,不照顧自己的身子怎麼成?」
是梅黯!
輕而漸漠的話語,微皺眉頭類似責備的表情,如同往日冰隱受傷過後的情景。
只是再也打動不了冰隱半分,扯起嘴角嘲笑,「是啊,我死了,你拿什麼去圓你的夢?」
梅黯一怔,看著連坐都坐不住只能是把上半身靠在牆背上支撐著的冰隱顰緊了眉,臉往下稍稍的沉了些許,聲音一凝,「胡說什麼呢,小隱。什麼圓夢什麼的,真是沒大沒小,和我就這樣的說話?」
「不用再裝了,梅黯。」
冰隱嘴角勾起,眼底一片冰霜,直勾勾惡狠狠的瞪向地下的梅黯,「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了。」
「誰給你說的?」梅黯身子一僵,臉完全的沉了下來,頗是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眼一咪,眸底陰戾一閃而過,「是那幾個該死的醫生?我去殺了他們!」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哼。」梅黯一聲冷哼,「來人,把那幾個該死的全給我拉出去活埋了。」
「是。」
門外一個聲音響起,隨後歸於寂靜。
房間內,冰隱冷笑,「殺啊,都殺了才好。不過我明白的告訴你梅黯,不是他們告訴我的。而是你。你和他們在我暈迷之時的對話,被我在暈迷中聽了個清清楚楚。這下,你知道了吧,白白殺了幾個人,可有什麼感覺?」
「感覺?哈哈哈……」梅黯玩味的笑,「小隱兒,我好像今天才發覺你怎麼還和小時侯一般的可愛呢?身為我這個位子,殺幾個人還用得著感覺這個詞?更何況,便是你,手中的人命怕也不止幾條了吧?」
「你……」
冰隱被他一句話噎的說不上話來。
因為梅黯說的是事實,這麼幾年下來,她出任務殺的人,又何止一條兩條?
「所以,你永遠都別想金盆洗手收山不幹。」梅黯眼一咪,雙眼緊盯著冰隱不放,聲音中透著極大的鼓惑力,臉上則是一副詭異非常的表情,「小隱兒,那種想法可是天真的很。而我,永遠都不會把你放離我的身邊。絕不會的,永遠都不會的!」
「梅黯,你……枉我那麼的對你。」
「所以,我捨不得你死啊,小隱兒。」梅黯一彎腰欺近了冰隱的床前,挑眉輕笑,「乖乖養病,別自已折騰自己了,一切都是白費。」丟下這麼幾句話,梅黯轉身竟是看也不看冰隱一眼,直接就往房門外走去。
「梅黯,你不怕我死?」
「我若是不同意,你到了閻王殿,我也把你給拉回來。」
「你管得了初一,卻是管不了十五。」
「那,小隱兒,咱們就試試看嘍……」
梅黯的聲音淡淡遠去,床上的冰隱則是氣的整個人都瘋了。雙手緊緊握著,狠狠的一拳拳錘向了一旁的牆壁。手上很快的便出了血,可是這些許的皮肉之痛如何抵得了那心頭被插滿刀子的錐心剜肉之痛?
冰隱拒絕所有的吃喝,她想絕食而死。
可是,哪裡能夠由得了她做主?
早在自那一番的談話之後,冰隱的身前身後便圍了不少的人。她不吃,她們便一口一口喂,撬也好倒也好,哪怕是餵進去立即就被她給吐了出來,可第二碗、第三碗以及更多的人很快的便會再次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第一招不成,那二招,割腕?
沒凶器,行不通!
第三招,咬舌?
自從那一次被她們發現情形不對之後,她竟然被人綁起手腳,嘴裡塞了棉布!
這樣生不與死極盡屈辱的日子,結束那一場熊熊大火!
而那一場大火,則是冰隱親自放的,她甚至是打算把自己都燒死在那個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