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劫……,鄧鈞嘀咕了一向,一時邁難明泣四個「的意味,只是忽地覺著一股子難以抑制的戰慄由心底生出,忙地追問道:「這是甚麼劫?」
「小千世界元氣消散,煉氣士盡失存身根本!」元屠老祖的聲音也顫了起來,「便是你那煉神之法,也需天地元氣加持方可壯大神魂念力;煉體之法亦然,乃需以天地元氣補益自身精血。一旦劫成,天下修行之輩便再無長生之日可期!便是已然成就元神之輩,也不過多活上千百年,到時法力殆盡、本源消散,一場修行終成笑話
「怎會如此」邸鈞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將蛤蟆法器托到面前,急問道:「老祖,你從何得知這末法之劫的消息?」
一股青煙在蛤蟆法器中鑽出,化作一個顴骨突起、兩腮深四、眉骨兀出、深目藏電的青袍道人,正是元屠老祖。他飄身坐到一個蒲團之上,示意身前紅袍也去坐定,而後緩緩言道:「前番你在希夷洞天中得知天道宗、大空寺、慈航院那三家的圖謀時,我便動了心思。待得蛤蟆法器傳訊給李太虛那四個徒兒,我便駕駐它潛入了天道宗去探聽消息。
聞此,邸鈞心口「咯登,小一跳,驚呼道:「原來那三家倚仗的便是此法?。轉又疑惑道:「不對啊!若行此法,那三家的前路前程便也斷了!且天地元氣消散,那天下元神高人也不會立時遭劫,總能挺個千百年;那三家卻要立時倒霉
「你莫插話,且聽我道來。」
見得那鈞閉口不語,他這才又道:「天道宗高人有三,分是掌教乾陽真人,渡過了地火大劫;掌教婦人坤陰真人,修為比她家男人還要高上一籌,渡過了地火、天雷兩重大劫;最後一個卻是名喚遲君正的長老,修為還耽在元神境界。於我當年而言,這三人不過螻蟻一般;如今我雖只剩一縷殘損元神,卻也盡有秘法能瞞過他們,於是便在天道宗潛藏了數月光景,終將他們欲行之事聽了個全套。」「早便知這老鬼不是好相與那鈞心中念叨了一句,面上卻不動聲色,仍是一副憂心仲仲的神情,等他繼續講說。
哪知元屠老祖這時卻不往下言說了,反問了一句:「鄧鈞,你可知末法之劫的由來麼?又知不知動此劫須得動用哪些事物?劫後又是怎樣一番情形?」
「老祖誕生於天地初開之際,自是甚麼事都瞞不過你;可以我出身又到哪兒知那等事去!」那老鬼值此關頭吊起了胃口,臉上還頗有得意之色,那鈞應答一聲便在心中罵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當年被阿鼻、鄧隱聯手打壞了腦子,劫難當頭卻還來賣弄!」
「此事卻要從魔神合道說起元屠老祖講這話時,臉上得色消盡,轉又生出唏噓神情來,「道非一條,合道之人所證的道也各有不同。譬如冥河祖師。他證的道便是殺伐之道,成道後開闢的一方小千世界中,眾生一自降世便要捲入無盡殺戮之中,以印證他所得的道果;再如被奉為道祖的三清魔神,他們所證的乃是教化之道,精進自身道果的法門便是向眾生傳道授法,以此來印證自身道果,使之精進。」
邸鈞還是頭回聽說這等與合道之輩相關的事情,只全神貫注去聽,也不插言。
元屠老祖這時歎了口氣:「我若合道,所證道果必與凶戾、奇詭相關,此乃是天數所定,與我出身、脾性、煉氣法門相合。道有千萬,各自不同」開闢這方世界的魔神女奶,所證的卻是造化之道,乃以造化凡人,使其盡善盡美,方耳印證自身之道,推動道果精進……於女媽而言,自家開闢的世界中存有煉氣修行之輩卻非好事。蓋因修行之輩行的是脫蛻變之道,凡人一經修煉法術,便已遠離人道,如此也就背離了她開闢這方天地的初衷。」
聽到這裡,鄧鈞便明瞭末法之劫的因由,出言道:「老祖是說魔神女奶要演化的是人道興衰,而非仙道。是以早就打算消散天地元氣,斷絕了凡人修仙之基,從而推動人道興盛?」
「不躲。元屠老祖點了點頭,「只是女媽當初明瞭了此節時怕已有些晚了,類如魔神三清兄弟、魔神菩提之流,都已將自家道統傳與了這方天地間的生靈。她這時若要強降末法之劫,卻要開罪旁余魔神了。」
稍作思忖,鄧鈞將緊要關節問出:「既已合道,便有無量神通、無盡威能,可稱尊做祖坐視大千生滅,已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卻還精進道果作甚?且那天道宗、大空寺、慈航院三家的算計又是心一舊事兒?怎地和女媽扯了上?莫非是倒霉得被推作了棋,
元屠老祖點了點頭,旋又搖起頭來,解道:「道果精進一分。便如煉氣士修為精進一重,同為合道境界,卻也有高低之分。
有生皆要面皮,高低貴賤總需排個座次,誰願弱人一籌?是以合道之輩欲要精進道果之願,是誰都阻攔不住的。至於天道宗那三家的算計」不錯,正如你所料,他們便是女娼推出的棋子了。滅了其他合道之輩留於此間的道統,便等若削減了他們一份道果精進的機緣,這罪過還需有人來背;只是做下這事,卻未必就要遭人記恨。」頓了頓,他轉又言道:「合道魔神開闢小千世界,卻也非翻掌能為,乃須先煉就五方神碑,支撐四極中央,維持小千世界運轉,使其不至開闢不久便告破滅。天道宗、大空寺、慈航院那三家便合力得了一尊神,」
聽到這裡,鄧鈞腦子裡「嗡。的一聲響,脫口道:「老祖,事關緊要,你莫再賣關子,搞得我心神大亂!」
元屠老祖眉頭一皺,不耐地道:「我哪有賣甚麼關子?此事本就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講得分明,總要一一細說緣由你才知曉其中利害見得那鈞擺出一副乖覺神情,他這才又道:「那三家得的神碑不全,只有一方,但動起來威能亦是不可扭曲方圓百里虛空,將人鎮壓其中不得逃脫!」
「原來那三家便是欲以此法滅去天下元神高人,」鄧鈞點了點頭,旋又疑惑道:「但這與末法之劫又有何干係?」
「一旦神碑被人動了,天地元氣再要消散,女媽便可將此事推於觸動神碑之人的手裡,使她自家脫了干再
那鈞叫道:「這等掩耳盜鈴之舉又有誰會看不出來!她怎能推脫得開?」
元屠老祖苦笑道:「合道之輩俱都不死不滅,但凡有層遮掩在,彼此之間便不會撕破臉面爭鬥。且神碑之中另有洞天,即便是小千世界天地元氣消散了,還可到碑中天地裡修行。那五方神碑就是五個洞天,其它合道之輩的道統還能在內中傳承,也不至徹底滅絕,女媽總歸是不會將事做絕的
到這時,邸鈞已知渡過此劫的關鍵,苦惱道:「如此說來,我要麼是搶在天道宗、慈航院、大空寺那三家前面達成返虛大圓滿的境界,降臨到那大千世界中去;要麼便得將那三家的手中的神碑搶奪過來;再或是另將其餘四方神碑尋來一塊,這才能保住仙路前程?」
「然元屠老祖面色也不好看,只道:「我如今只是一縷殘損元神,雖有許多秘法可用,但畢竟不復從前威能,無法與人爭鬥。你說那三個法子乃是當下唯一渡劫之法,只是哪個都不大可能達成
那鈞無奈一笑,自道:「誠然如是。我如今不過方將血神子煉成,離著達成元神境界還早,更遑論是返虛大圓滿之境了,又怎能搶在那三家動之前跑去大千世界?想要搶奪那三家手裡的神碑更不可能」單是天道宗便有三位元神高人,我只有一尊黃沙化身,去也是送死。便是聯絡旁家高人一併去奪,那三家有神碑在手,緊要關頭也能先鎮壓一批送死鬼;至於去尋餘下的四尊神碑之一,,女奶怕是早已將之定與了承襲合道之輩道統的人物,我這一身血神之法哪能得那照應?」
聽得紅袍言語,元屠老祖奇道:「還忘了問你,究竟遇上甚麼機緣成就了血神子?那黃沙化身又是甚麼?。
這老鬼手段層出秘法無窮,邸鈞本也未想向他隱瞞甚麼,這時便將黃沙化導放了出來,一邊把自家打從如了希夷洞天之後的遭遇一一講說一遍。
元屠老祖聽後,頓時悔恨不已。乃因那元神化身是至寶凝就之物,他亦可將自身殘損元神與之相合,恢復幾分神通;可如今那化身已被那鈞用來催生了血神子,他卻再不能將之還原的來。
當前剩下的一尊黃沙化身卻與元屠老祖老祖出身大有不同,他可使喚不了。
見此,鄧鈞勸慰道:「老祖,當初你若未去打探消息,如今定難知曉天道宗、大空寺、慈航院那三家的算計;如此一來,便是得了元神化身,到時遇上末法之劫,也不過多挨上千八百年而已。哪比如今,咱們還能為將來前程做些算計
「是了,,好好計較一番。」事到如今悔也無用,元屠老祖亦想得通了,轉而去考量脫劫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