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賭上半數神魂與一顆白骨舍利,鄧鈞終將主持無主元神的一絲渾噩神智拔除。在那之後,他也受損不小,修養了大半個月後才有餘力施法祭煉。
要將此物煉成身外化身如意驅使,有兩種法門可行——一是將這無主元神的法力轉化,變得與自家法力一般無二;一是分出一絲神魂來寄托其中,天長日久下來,這絲神魂與無主元神的徹底交融無間,化身自然而然就成了。
只是元神之中所蘊藏的法力至精至純,且無量無窮,若是用第一種法子來祭煉,除非鄧鈞亦自將血神之法修煉到大成,否則只以合氣境界的修為而言,耗費千萬年也休想成事。
於是他只能行第二個法子,從自家受損過一次的元神上復又分離一絲出來,附到那無主元神之上,主持其聚斂元氣搬運法力,徐圖徹底交融。
此法亦是水磨工夫,不似祭煉法器、法寶,快則一時半刻,慢則十天半月便可成事;一經發動,鄧鈞耗時三年才摸清那元神本源乃屬五行之木,由正反陰陽而論,為陰木之氣凝就。
到了第四年,他的一絲神魂才初步與元神法力交融。點滴為之,又過一載,直到第五個年頭上,眼看成功在即。
這期間,鄧鈞亦未曾放下自家修行,畢竟那一念成神法之法與血神之法才是長生根本,而那無主元神即便是被煉成了化身,也僅等同多了一門元神神通,卻無法真正地寄托神魂長生不死。
在頭一年裡,他將哈哈兒與朱洪留下的兩顆金丹盡數煉化了,取其中元氣精華補益自家修為,將體內三十六處竅穴盡數滿滿地填充上血海,不斷轉化血海精氣去餵食血神種子。
而後幾年,雖因此地天地元氣稀薄之故,難以迅猛精進修為,但他還有煉神之法可供修煉。到得第三年,鄧鈞那受損的神魂便已盡復舊觀,如今更是可以神魂出竅數個時辰不歸,隱隱有踏入煉神之法的第五道關隘神魂化身一步的兆頭。
「掌教真人,這化身還需多久能成?」
靜室中的沉寂被打破,鄧鈞一邊行功,一邊睜眼望去,見是混地散人石林頗有不耐地出言來問,便應道:「再有半月光景吧。石林長老安心修煉,莫要急躁。」言罷,閉闔雙目,心神復又沉浸到吐納元氣、運轉念力的修行中去了。
聞聽答話,盤坐土行靈柩之上的石林深吸了口氣,低聲念叨:「半月光景?這話也不知聽說過多少次,幾十個半月都過去了……」
早在第一個年頭上,蔡青鋤煉化了遁甲宗門人留下的五行金丹,將修為提升至結丹境界後,便奈不住寂寞了。她向石林討了能接引人進出金光禁法的梭形法器,旋即向鄧鈞告別,帶著此行所得的兩件法寶、三件天才地寶,出了希夷洞天到外間去了。
打那之後,這盤腸仙府之中便剩下胖賊陪著他的掌教真人。
石林當初為怕給鄧鈞陪葬,曾自廢修為將一顆金丹逼出,而後見得自家掌教未死,且還有望收得一尊元神化身,立時又悔得腸子都青了。
那之後,鄧鈞給了他兩條路走——一是將那顆繪有子母牽心咒的金丹重新祭煉起來,恢復結丹境界的修為,而後繼續做青城劍宗的長老;一是捨棄從前修為,從頭開始煉氣,只等鄧鈞大功告成煉化了元神化身,便帶他一同脫離金光禁法。只是如此一來,他卻與青城劍宗再無關係,須得交出一應法寶、法器,淨身出戶。
思來想去,石林覺著還是將自家那顆金丹重新祭煉起來得好。一來是他實在捨不得隨身寶貝;二來嘛,只待自家這位掌教真人的元神化身一成,劍宗道場便興盛有望,他可托身其間自在修行,還不虞當年被自家佔過便宜的仇家來尋。
好在那金丹原本就是混地散人自家練就的,一經做起吃回頭草的馬兒,耗時大半年光景,終又物歸原主了。
可之後他便覺光陰難挨了。此間天地元氣稀薄,他又不比鄧鈞那般能夠修習煉神功法打發時光,數年來只如坐牢一般憋在這地界不得解脫。
到得第三年時,這位混地散人每隔幾日便出言詢問掌教一聲,偏是鄧鈞見他可憐,每次答話都只說再過十天半月光景就能將元神化身煉成……如今他最怕聽到的便是這話。
「半月復半月,半月何其多……」無奈地歎了一聲,混地散人也懶得去吐納此間稀薄元氣,推開五行靈柩的蓋子,一頭鑽裡躺了下去,心中悔道:「聽人說禪宗有一門『大夢真覺法』,能助夢中悟道。若是早知有今日這般囚陷之苦,當初我便該想個法子將那門功法搞到手,也不至如當先這般,想昏沉睡去消解苦悶都不能。」
煉氣士身具法力,而法力能滋養肉身神魂,除非身周重創法力殆盡,否則精氣神時時飽滿,又怎能睡得著?他就那麼窩在棺材裡,一忽把玩把玩自家隨身法器,一忽使出些個小巧法術聊作排遣。
這一日,忽有一股大力撞在土行靈柩之上,石林身在其中,直被震得頭暈耳鳴。待得運轉法力穩住這件法寶,他掀開棺蓋一開,卻見那無主元神法力凝結之軀顫動不休,原本一副老者面貌也徐徐向自家掌教真人的模樣轉變。
見此,他當即大喜,朝著同樣帶著一副歡喜神情端坐元神一側的紅袍賀道:「恭喜掌教煉成化身!」以他性子,見了旁人將這般大的便宜拿到手,自然是只會肉痛不會開懷的;此時喜的卻是自家脫身有望,他受夠了苦悶,只想盡快離開此地。
紅袍衝著混地散人微微頷首,算是領受了祝賀,旋即使出神魂出竅之法,囟門上噴出道隱約是個人形的幽光,猛地便撲到了那元神之上。
到這時,已與鄧鈞樣貌一般無二的元神化身睜開眼來,眸中神光一閃而逝,揚手從肉身之中招來那用作接引出入的梭子法器,旋即捲起自家肉身與混地散人、五行靈柩,法力一振便出了一塵子建的這座盤腸仙府。
ps:穩定啊,王道啊,人品啊,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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