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不肆駭然叫道:「若是合氣境界生了心魔,咱們還能以力壓服,將師叔喚醒,可……這竟然是元神境界的心魔!怎麼可能!」
陳不耀苦笑一聲,道:「師叔轉世前便已有了元嬰境界的修為,這一世煉氣積累雖還不夠,可若在心性感悟上有所突破,觸碰到了元神境界,繼而生出心魔,卻也並非沒有可能。」
楚不劌亦自苦笑,說道:「還說甚麼『可能』與否,這已是明擺著的事情了!咱們四人的心神如今進了師叔的識海,若被他瘋魔之下攻殺過來,自家能不能活命還是兩說……」
魏不割則不聲不響,緊緊盯著鄧鈞識海中那一忽化作血色,一忽喚作斑斕顏色的元神,也不知在想些甚麼。
太虛四徒聽信了鄧鈞先前為保命而捏造的謊話,便猜測他是因前世積累豐厚,才在這一世感悟元神之境時生了心魔,卻不知「師叔」入魔實則另有因由。
鄧鈞的道基乃是取巧奠定,之後得元屠老祖相助,將一身法力轉化作冥河血光,一步踏入了合氣境界。這還不算,他又借九顆一元妙氣丹的藥力衝開諸多竅穴,練就了一身渾厚法力。常人數十年積累才能達成的境界,在他身上幾乎一蹴而就。比較而言,他落下的功課實在是太多了些,致使根基不穩。
若是他無慾無求靜心修行還好,花些年月吐納煉氣,總還有將根基鞏固的一天。可此前他在莽山遭受譏諷,心底一口怨氣憋了大半月,而後雖出手對付了丹辰子與肖龍子,心中委屈卻未散盡,一心只想加深修為,從此不再勢弱於人。恰在這時,鄧鈞得了《三寶真經》上的煉神之法,慶幸修行路上有了助力,心中忽又轉喜。正是這一起一落、一抑一揚,便為這場禍事埋下了根由!
徹夜修行時,他心中想著日後大*法有成會是如何如何威風。如此一來,龐雜慾念勾動了內魔來襲,心神便陷了進去。好死不死地,他還得過元屠老祖在修行上的記憶感悟,往常還只能翻看不能理解,可在迷失了自我後,渾噩中竟把那記憶融入了神魂!
這般一來,便似他當初陷入精怪記憶中後,對那蛤蟆兄弟的經歷感同身受一般,元屠老祖的修行感悟也被他領會了個透徹!如此便不得了了!他一時間也不知自家是出身登州於的童子,還是誕生在血海的元屠。
一絲執念牽引下,鄧鈞只知自家徹悟了元神妙境,要去尋那地火打個滾,要去找來天雷洗個澡,待得渡了雷火二劫,再捅破返虛之境,降臨到那大千世界之中追求合道之境。
只是對元神境界的感悟雖真,但神魂處於識海之中,又哪來得天雷地火可尋?瘋魔之下,他便盡情演化心中所知的種種神通,幻想出無盡血海翻騰、無量元屠劍氣穿梭,又借結合《三寶真經》中的法力,將煉神之法能修成的元神也推算了出來。而後他的神魂便一忽擬化做結合法力的元神,一忽擬化做結合念力的元神,在識海之中興風作浪發洩焦躁。
對修行之輩而言,入魔最為可怕不過。譬如鄧鈞當前狀態,長此下去,永不多久肉身竅穴中的法力便會盡數散盡。而後若不及時吐納天地元氣補充法力,竅穴便會失了滋養,逐漸閉闔起來,先前奠定下的道基也便毀了。非止如此,也許不等道基毀壞,他的神智便先自被心魔消盡,從此不辨自我,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此時太虛四徒闖入識海之中,鄧鈞那入了魔的神魂有了感應,暫且停下了折騰,轉而將望向四個闖入者。
見得這般情景,太虛四徒俱都謹慎防備了防備了起來。煉氣士的手段,倚仗的是一身法力,神魂雖比常人壯大,卻需與自身法力相合之後才能展露神通。如今他四人以心神潛入了鄧鈞的識海之中,便無法再主持法力結就的元嬰,僅憑神魂之力,去面對鄧鈞那入魔後顯化成元神形態的神魂,卻是大大吃虧。乃因在識海中交戰,只能消耗神魂之力顯化自家領悟過的神通,可元嬰境界的手段又怎能與元神境界相比?若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會被就此滅殺了去。
擔心甚麼便來甚麼,鄧鈞那血色元神一聲厲嘯,下方血海忽然毫無徵兆地掀起一個浪頭朝太虛四徒捲至。四人各自觀想出一柄飛劍,施展出青城劍訣,放出劍氣抵禦。可那浪頭卻不落下,當空變成了一個漩渦轉動不休,他們頓覺身子再難站穩,搖搖晃晃要被那漩渦中投去。
忙地駕馭飛劍逃開,陳不耀抽隙叫道:「師叔,我等是來喚醒你,莫要動相搏啊!」
鄧鈞此時只有一絲執念,甚麼話都聽不進去,只當那四位是「師侄」是相阻自家成道之人。他抬手自下方攝起一道海水,化作一柄血色劍器,施展開元屠劍法,一式「虛空藏劍」殺了過去。
但見那血劍電射而出,行至中途時,卻忽地一閃不見了蹤影。魏、楚、馮、陳四人卻知元神境界手段斷然不會是花架子,忙地四下閃開,以圖躲避那難以預料的危機。便在四人剛一動身的剎那,隱去不見的血劍又顯形出來,一下便斬碎了了魏不割的護身劍光,切下一截小腿來!
魏不割此時身形乃是心神結就、神魂顯化,陡受重創,當即一聲慘叫,身影一陣模糊,便要往下落去。
馮不肆離著最近,見狀連忙將他扯住四人結伴遠遠退卻,又見鄧鈞的元神一撲,將魏不割段落的半截小腿化作血水吸納了去。
「師叔他悟得的元神怎麼這般邪戾?」陳不耀眼皮直跳,「當年咱們也見過師父展露元神,卻不這般模樣!」
魏不割消耗神魂之力重又生出一截小腿來,邊道:「入魔之人哪能以常理推度?如今說這些卻都無用,還是想想該如何才能應付當前局面吧!」
眼見鄧鈞那血色元神復又望了過來,楚不劌惱道:「哪還有甚麼辦法?方纔他用的是青城根本劍法中的『虛空藏劍式』,你我都知厲害,若再留手躲閃下去,咱們還能挺得住幾合?如今只能硬拚了!」
「不可!」陳不耀叫道:「師叔乃是青城劍派僅存的長輩,日後還要靠他胸中所學振興我教道統,硬拚之下傷了他的神魂,咱們豈不都成了罪人?」便在這時,血色元神趁他分神爭論,電閃般飛撲而至。
「躲開!」楚不劌忙地將陳不耀向一旁推去,卻不想那血神元神甚為詭詐,陡然變招,血手穿過他的護身飛劍,生生扯走了一隻胳膊。
吃痛之下,這楚不劌把輩分之別丟在了腦後,獨臂單手捏了個劍訣,厲吼道:「納命來!」言出法隨,他那飛劍應聲斬出一道形如彎月的劍氣,帶著洞穿天地的威勢朝血色元神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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