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些侍衛紛紛抽出長劍一副要開打的模樣，守在清風殿前的四名侍衛依然面不改色，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還是維持著剛才那個姿態，一動不動站在殿門外。
倒是東籬拓日擺了擺手，示意侍衛們收回長劍退下。
他也不再看清風殿一眼，而是把目光轉向碧瑤，淺笑道：「既然三皇弟連母妃的面子都不給，那我這個大皇兄在他眼裡就更不值一提了，母妃，兒臣就此別過。」
他向碧瑤頷了頷首，就這樣面帶淺笑，領著自己的人原路返回，只是轉身之際，唇邊那一抹笑意頓時消失無蹤。
以三皇弟今日的態度來說，這一戰看來是避無可避了，他已經下了決心要和他們撕破這個臉皮。
他自己的兵力都在西辰，在皇城，他只有小數皇家軍，若真的起了動亂，他必須離開皇城回他的駐軍地。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走這一步。
畢竟以他一方之力想要抵擋皇城的皇家軍，以及三皇弟的鐵騎團，還有守護在星月城外的拓跋將軍的大軍，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更別說目前瑤貴妃在這一場拉鋸戰中還不知道處於什麼位置，她和東籬江山畢竟是母子，會走在一起聯手起來的可能性很大。
一旦江山不再氣她這個母妃所做的一切，便很有可能會與她聯起手來，他只是想不透瑤貴妃為什麼會對三皇弟的人下手，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嫁禍給他？
他們兩母子到最後會不會真的聯起手來對付他？若是如此他該怎麼辦？
藏於袖中的右拳不自覺握緊，這一路返回，他一直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若他們聯起手來，他又該如何去抵擋？
是不是，他該先下手為強？
帶著這個疑問他急匆匆離開了皇宮，向大皇子殿而回。
至於碧瑤，看到東籬拓日離開後她也沒有在清風殿前多停留半刻，剛才看到為首那名侍衛出手已經知道絕對是武功高深的人。
她今日所帶來的侍衛沒有一個人能敵得過他。
只是區區一名侍衛而已便有這麼高深的武功，殿裡的暗衛以及守衛們還不知道有多少。
她也不想與江山的人起正面衝突，今日過來這裡只是為了修好母子倆的關係，可他一點面子都不給，再這樣下去，自己在這一場戰役中早晚會失利。
往回走了沒多久，她忽然腳步一頓，轉身往另一方走去。
「娘娘這是？」走在身旁的宮女狐疑問道。
「改道去錦陽殿。」或許，她該要與東籬永和好好談一談。
朝政上沒有永遠的額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所有的一切，只源於利益。
這麼多年以來他們夫妻兩還從來沒有敞開心思去談過，她相信以她對蠱王所掌握的一切，足夠有這個資本和辰王好好談一談。
直到兩人都走遠，一直藏於暗處的童戰才閃身而出，匆匆往江山的書房而去。
江山依然坐在案幾後，正在翻閱各地所送來的書函。
童戰大步上前，垂首道：「三皇子，果真如你所料那般，他們倆都已經離開了。」
江山點了點頭，淡言道：「派人去跟蹤他們，只能遠遠跟著，不能靠近。」
「是，三皇子。」童戰領了命，迅速出了門。
江山把最後一封信函翻完，便把數封信握在掌中，微微用勁，掌中熱度陡然升起。
他手一揚，那幾封信頓時在半空燒了起來，等到落於地上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堆灰燼。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在懷疑當年政變的真正原因，只是回來之後忙著為父王奪回丟失的政權，忙著維持表面上那一層平靜的關係，這事被他一直耽擱著。
可是他從未忘記，那是他們東籬皇族最大的秘密。
既然這一戰避無可避，那麼，不如連當年的舊賬也一併把它翻出。
星辰這個江山最後落在誰人的手裡誰都不知道，可是有些真相卻必須要公諸於天下。
他知道這個朝廷上還有不少人對辰王有所懷疑，所以才會有不少對星辰忠心耿耿的重臣站在東籬拓日和瑤貴妃那一邊。
辰王畢竟是當年那一場政變裡最大的受益者，他們一直懷疑是不是辰王策劃了當年那場陰謀，心裡存了疑問，自然也不可能為這個皇族忠心起來。
要得民心就必須把當年的真相查出來，還被冤枉的人一個公道，不管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他的心也是忠於星辰，忠於這個皇族。
他要的是星辰所有臣民齊心協力再造一個輝煌的朝代，而不是為誰鞏固勢力，用血腥的手段去鎮壓，去統一這個天下。
看著地上的灰燼被清風輕輕一吹吹成了碎末，他的心也不自覺蒙上了一層塵埃，不管真相如何，這一次再也不能逃避了。
離開書房之後，本想回寢房找凌夕，督促她練功，可剛出門才想起來昨夜她是和她的三位夫君一起度過的。
如今有她的夫君們在她身邊，自己對她來說究竟是不是還具備任何意義？
雖說他是她的師父，可這個師父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所認的，他的責任只是督促她不斷去練功，去讓自己變得更強。
當她的夫君到來之後，她還會需要他嗎？
往前走了數步，便聽到前院傳來了愉悅的笑聲，循聲而去，果見他心心唸唸的小女人在林中練劍。
劍氣遊走於她週身，從一開始散亂無章，到最後漸漸形成了一股強悍的氣息。
那股強悍的劍氣凝聚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後，忽然隨著她的長劍頃刻間送出。
劍氣無形卻讓人無法忽略它的存在，「唰」的一聲，明明看不到那股氣息，卻分明能感覺到它往哪裡方向送了出去。
江山抬眼追著那一道劍氣望去，只見那一片叢林沒有任何變化，那一劍送出彷彿沒有任何效果那般。
可他的眉眼卻漸漸亮了起來，就連唇邊也不自覺染上一抹欣慰的笑意。
果然，有冷清在她身邊就是不一樣，冷清教她一炷香的時間，勝過別人教她數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