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他頸窩裡抬起頭,看了看天色,艷陽高掛,已經快到晌午時分了。
「冥夜,我們回去用午膳吧。」船隊裡用膳的時間是有規定的,一般情況下大家也在差不多的時候用膳,如此可以方便廚子們做事,能省卻不少麻煩。
船隊人數數目巨大,與軍隊有得一拼,凡事,都講究規矩和紀律。
南宮冥夜執起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掌中,輕輕揉了揉:「手這麼冷,早膳用過了嗎?」
他今日一早便出了門,回來的時候又和兄弟們一起去操練,還沒來得急去關心她。
更何況她身邊已經有了楚寒,更輪不到自己去關心。
或許是或多或少帶著一份怨念,所以他一上午也沒過問過她的事。
既然如今她已經告訴自己不會離開他,心裡那一份不安也便散去了。
雖然還是有點氣她昨夜的表現,可他從來不是一個要求太多的人,守著那一份感情,他也可以安穩過一生。
「等戰事結束後,陪我去一趟星月城好不好?」走在沙灘上,他忽然垂眼看她問。
琉璃抬頭看了他一眼,眉眼彎彎的,笑得愉悅:「你想讓我陪你一起回去見娘,是嗎?」
南宮冥夜大掌收緊,緊緊握住她的小手。
她連他的心事都猜得這麼透,這樣的娘子,他怎麼捨得放開?
他點了點頭,看她:「願意嗎?」
琉璃怎麼可能會不願意?那不僅是冥夜的娘,還是楚寒的娘,也是她的婆婆,跟他回去見婆婆是天經地義的。
更何況冥夜在知道楚紅姬是他的娘後,根本還抽不出時間去見她。
兩母子這麼長時間未見,他一定很想他娘,而他娘,或許也在狠狠想著他。
「寒會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別提他。」南宮冥夜臉色一沉,不悅道。
琉璃咬了咬唇,自覺住了口。
她只是在想冥夜當年和他娘分開的時候還是個不到一歲的嬰孩,如今回去見他娘,不知道他娘會不會懷疑他的身份。
若是有楚寒在,事情便好辦多了。
她沒想到,到現在他還在生楚寒的氣。
她拉了拉他的掌,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又柔聲道:「他始終是你大哥,別再氣他了。」
「說了別提他。」
「……」
一大一小兩條身影在沙灘上漫步,她一直在和他說著溫馨的話語,他偶爾回應幾句,偶爾臉色一沉又會責備兩句。
兩人這樣相處,雖然不見得有多甜蜜,卻溫馨和諧得很。
……
回到船艙的時候,廚子們已經把午膳準備好送到桌上。
楚寒坐在首位上,若晴坐在遠遠的角落裡,看到他們倆一起回來,南宮冥夜的大掌還拉著琉璃的小手,楚寒微微蹙了蹙眉心,別過臉只當沒看見。
琉璃走到他身旁,本想在他身邊的空位坐下,可想了想,還是選擇回到南宮冥夜身邊。
剛要在冥夜身旁的位置坐下去,那邊,楚寒卻沉聲道:「你既然是我的娘子,用膳的時候就該到我的身邊來。」
琉璃微微一怔,回眸看他:「可是,我也是冥夜的娘子。」
楚寒不自覺握緊掌心,她居然當眾拒絕他!
見他臉色不善,琉璃吁了一口氣,還是順從地向他走去。
身後的冥夜卻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悅道:「就在我這邊坐著。」
琉璃看了看他,又回眸看了楚寒一眼,頓時為難了起來。
坐在角落裡的若晴看到三人這副模樣,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她暗中瞪了琉璃一眼,眼底含著一抹警告。
琉璃聳了聳肩,無奈地看著楚寒:「你若是想要人伺候,讓若晴伺候你吧,反正你們是師兄妹,也沒有什麼可顧忌的。」
她看著若晴,淺淺一笑:「勞煩你去伺候他。」
若晴一聽,眉眼一亮,忙向她點了點頭,順從地走到楚寒身邊,不等他有所反應便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去。
琉璃在南宮冥夜身旁坐下,想要去拿筷子才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手還沒有洗過。
小手一頓,遲疑地收了回來,才這麼一個小舉動,南宮冥夜已經知道她在顧慮什麼。
他站了起來,默不作聲地往艙房走去,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條沾了溫水的毛巾。
他直接走到她身旁,為她把小手擦乾淨後自己也把大掌擦了擦,才把毛巾放在一旁,在她身邊坐了下去。
抬眼看著守在一旁的廚子:「我讓你們燉的湯呢?」
「已經燉好了,現在要送上來嗎?」廚子傾了傾身子,恭敬地問。
「端上來吧。」
「是,少爺。」那廚子下去後,沒多久便端來了一盅湯。
南宮冥夜把湯弄在碗上,端到琉璃面前:「快喝,這是早上出去打回來的野味配合藥膳所做的湯,對你的身子有好處。」
琉璃看了他一眼,溫順地去捧湯碗,可小手才剛接觸那碗湯,便被熱湯的溫度燙得尖叫了起來:「疼。」
南宮冥夜一把拉著她的手,正要給她細看,楚寒已經站了起來,走到她身旁,一把執起她被燙的小手。
沒看到手上有什麼,只是有點被燙紅的跡象,他冷冷一哼:「嬌氣。」
說完,放了她的手,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也不看她。
琉璃臉上雖然沒有多少表情,可是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她是嬌氣,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知道他對自己究竟有沒有一點在乎。
明知道若晴在用一種想要殺人的目光在射殺她,可她裝作沒看見,任由南宮冥夜執起她的小手放到唇邊輕輕為她呵著氣。
這頓飯吃得十分愉悅,她總算發現一件事,哪怕楚寒忘記了過去他們所有的情意,可這一刻在他心裡,自己還是他的娘子,而他對她也有著那麼一點情。
雖說那點情分不深,但暫時來說已經足夠。
他現在只是有點喜歡她,有點在乎她,可她相信她可以把這一點在乎變成很多很多,把那一點喜歡變成很愛很愛。
以前能愛上,現在也是一樣的,她和他都一樣,從未改變什麼,她要他再愛她一次,她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