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冥夜如此生她的氣，可她發現，生起氣來的冥夜真的很可愛，如孩童一般。
南宮冥夜沒有說話，事實上她現在還願意坐在他身上抱著他，他的心裡正微微感動著。
剛才他還在害怕，不只是剛才，還有昨夜一整夜，他都在害怕，怕她聽了楚寒的話，怕她真的不要他們。
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害怕過什麼，唯獨這一次，他真的害怕，怕她做出讓他們完全無法接受的決定。
可他不願意逼迫她，如果她真的決定離開他，他也不能去強迫她。
強行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只會讓她活得痛苦，他不想看到她難過。
「他昨夜還有沒有對你……」他的視線落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從她微微敞開的領口，還能看到楚寒在她脖子上面留下的印記。
看到這些，他的一雙眼眸頓時又溴黑了下去，眼裡跳動著兩簇不悅的火焰。
琉璃慌忙搖頭，低喃道：「那是之前留下的，他昨晚給我運功，之後便相安無事一覺睡到天亮，他沒有再對我怎樣，真的！」
他不說話，她說沒有，他相信她。
「那你呢？你打算怎麼辦？」沉默了半晌後，他忽然道。
琉璃抬了抬眉心，一絲疑惑：「什麼怎麼辦？」
「你還想留在他身邊嗎？」楚寒對她這樣，她若是繼續留在他身邊，難免不會再遭受到他殘暴的對待。
楚寒昨天晚上已經說了，她要麼留在他身邊遠離所有其他夫君，要麼跟他們走再也不要去找他。
如今她來找他，楚寒那邊她怎麼交待？
他知道她根本放不下楚寒，這種事他連想都不敢想，他也不希望她難過。
若是離開楚寒，她一定會活得不開心，這輩子也不可能會幸福。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可琉璃卻能感覺到他在想什麼。
她又捧起他的臉，狠狠親了兩下，才道：「我自然是離不開他的，可我也放不下你們，我就是這麼貪心，你會不會生氣？」
南宮冥夜怎麼會生氣？他從不奢求她會離開楚寒或者離開任何人，與她兩個人在一起這種事，從一開始就是一種奢望。
他們會走到現在這一步似乎很神奇，可一切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他的大掌落在她腰間，把她拉向自己：「冷嗎？」
他今日出來操練，身上沒有穿外袍，她若是覺得冷，他只能把外衣脫下來給她穿上，可是，他的外衣也不厚。
琉璃搖了搖頭：「有你在身邊，不冷。」
「你真的決定了？」他忽然問。
她還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決定什麼？」
經過了短短一夜後，她忽然發現他似乎多了那麼一點小心思，或者說，多了那麼一份小心翼翼：「冥夜，你是不是在害怕？」
「害怕什麼？」心思被她看穿，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去隱瞞。
琉璃卻捧起他的臉，指尖撫過他濃密的劍眉，輕歎：「你怕我會離開你，是嗎？」
雖然這麼說似乎有點自戀的成分，可兩人都已經是夫妻了，心裡有什麼根本沒必要去隱藏。
南宮冥夜把她拉進自己懷中輕輕摟著，半晌才低喃道：「是。」
琉璃深吸了一口氣，她自己想像是一回事，可是這話真由他嘴裡說出來，感覺卻又完全不一樣。
這一刻她心裡除了感動，也是酸楚著。
「我不會離開你，冥夜，我怎麼捨得？」她把臉埋入到他的頸窩中，吻著他的脖子，便喃呢道：「如果他真的容不下你們，那我只能放棄他。」
南宮冥夜忍不住渾身一震，垂眼看著她，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琉璃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或者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她無論如何不會離開他。
如果楚寒真的逼她，如果他真的記不起來過往他們丁點的情意，真的非要她選擇，她也只能選擇和冥夜離開這裡。
既然他已經想不起他們從前的情分，那便放手，放他重新尋找一份新的感情。
哪怕心裡會難過，甚至難過得要死，也只能那樣。
她是真的很愛他，愛進骨血裡，愛進心肺中，可是，她同樣愛著安靜的冥夜，愛著這個與世無爭的男子。
楚寒離了她還可以遇上自己喜歡的女子，因為心中已無愛，沒有她照樣可以活得很精彩。
可冥夜不一樣，冥夜愛著她，憐著她，有她在的日子，好不容易又看到他的七情六慾被牽動起來，會笑，會生氣，會歎息，會惆悵，這樣的冥夜，她怎麼可能放得下他？
她只是還想著，再給她一點時間，她或許可以扭轉這一切。
不知道也就罷了，明知楚寒是因為中蠱才這樣，在他身上蠱毒被徹底清楚之前，她絕不會放棄他。
只要等他蠱毒被解，若是那時他還是接受不了其他人，她只能忍痛放棄。
哪怕心中再痛，也只能放開，放他尋找真正屬於他的幸福。
有時候離開不是因為不愛，只因太無奈。
「或許，情況很快就會好起來了。」她又忽然道，指尖撫上冥夜顫抖的喉結，輕輕摩挲著。
她的信已經送被送出去，大概再過幾天人便會趕到，到時候她自然有辦法對付若晴給他們所下的蠱。
哪怕沒辦法，到時她也會把所有的事告訴冥夜，讓他來想辦法。
只是在人沒到之前，她不想把這事情說出去，她怕冥夜會忍不住驚動了若晴。
若是讓冥夜知道若晴給她下蠱，他一定會親手殺了若晴，就算他能忍住不殺她，他也絕對讓用自己的方式去逼她。
她怕被他逼得太緊，若晴會想辦法逃跑。
她自然不相信她願意輕易死去，可是逃跑，或許不難，等她逃了，再想把她追回來便很難。
他們如今有太多的事情要面對，碧瑤雖然沒有繼續進犯，但其實只差在想辦法，一旦有任何眉目，她絕不會放過任何進攻的機會。
這時候，最好不要節外生枝。
雖然楚寒身上蠱毒未清，依然被若晴掌控著命脈，但她看得真情，若非必要，若晴是不可能隨時想著折磨他的。
她對楚寒的感情，不比自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