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寒不知該如何處理的時候，一抹玄黑身影一晃而過，瞬間落在高台上。
他往前一步，隨手一揚，一股冰冷刺骨的掌風照著楚寒迎面襲來。
楚寒微微錯步，堪堪躲開，回眸望去，只見南宮冥夜大步往前，長臂一勾，直接把琉璃拉入自己的懷裡。
他著楚寒，眼底跳動著兩簇憤怒的火焰：「你居然敢這樣對她！」
今日他一早便出了門，到城裡的藥店抓回他需要的草藥，為了給琉璃補身子，回來的路上順便上山為她獵回幾個野味，想要給她做點藥膳，所以才耽誤了回來的行程。
沒想到，一回來就到這樣的場面！
他摟緊懷裡的女子，身體因為憤怒而繃緊到極致。
琉璃抱緊了他的腰，抬眼著他，柔聲道：「不是你到的這樣，冥夜，別生氣。」
她從未見他如此憤怒過，被他抱在懷裡，明顯能感覺到他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不斷地顫抖，不斷地糾結。
她知道他在生氣，可是真的不能怪楚寒，船隊裡損失了這麼多兄弟，他也很為難，也不好向他們交代。
把她推出去是最正確的做法，畢竟事情是由她引起的。
雖然心裡也會有懼怕有委屈，可是，她不能怪他。
感覺到他的右掌又在凝聚著力量，她慌忙拉著他的掌，把他的大掌緊緊握在自己的掌心裡：「不要動氣，冥夜，是我對不起兄弟們，我該向他們做個交代。」
南宮冥夜垂眼著她，鬱結難舒：「你哪裡對不起他們？當初你給過他們機會選擇，是他們心甘情願留下來。」
她垂眼著他雙掌，掌中的內息已經撤去，可身體卻依然緊繃著。
台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著台上這一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許大家也都盼著讓南宮少爺把夫人帶走算了，他們不想為難她，到她弱不禁風的身子板跪在那裡，大家心裡也都不好受。
楚寒的視線掃過眾人，最終落在琉璃臉上，他薄唇輕抿，沉聲道：「過來。」
琉璃微微一怔，身體不自覺繃緊了起來。
那是她的寒，她最愛的寒，他叫她過去，可是她卻下意識抗拒著。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她被逼無奈跪在高台上，等待著死亡的判決，那是沒有辦法之下無奈的選擇。
她總不能答應他把自己的身體交出去吧。
哪怕她深信整個船隊沒有哪個兄弟敢要她的身子，她也不願意讓自己毫無尊嚴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所以她寧願選擇死。
可是如果可以選擇，她絕不願意就這樣死去。
有誰不是貪生怕死的？有誰不想好好活下去？
剛才兄弟們為她求情，大家都願意放過她，沒有人想過要取她的性命，只有他，只有她最愛的男人，楚寒。
這一刻，打從心底裡對他懼怕著。
楚寒眼眸微微瞇起，盯著她蒼白的臉，沉聲道：「我說，過來。」
她心底一慌，不自覺向前邁步，可圍在她腰間那條長臂卻迅速拉緊。
她抬頭了南宮冥夜一眼，溫言道：「他不會傷害我，冥夜，讓我過去。」
南宮冥夜絲毫沒有放開她，聲音，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到現在，你還相信他不會傷害你？」
琉璃掌心收緊，一絲酸楚和悲哀。
可是，她怎麼可以懷疑楚寒？
既然兄弟們已經這樣為她求情，她相信楚寒也不願意讓她死去，他曾為她付出多少受過多少委屈？時至今日，她怎麼能懷疑他？
「冥夜，別這樣，我必須要過去面對一切。」她輕輕推了推他的長臂，好不容易勸阻了他，把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推開，朝他淺淺一笑後，她才舉步向楚寒走去。
越是靠近他，心底那一份懼怕越濃烈。
她拚命告訴自己不能對他心存畏懼，他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可她剛才卻真的差點被他殺死在所有兄弟面前。
雖然他只是說過，從未動過手，但她分明從他眼底到那隱藏不住的殺意。
他對她，真的動了殺機。
走到離他不到兩步遠的地方，她停在那裡，抬眼著他，薄唇微動：「寒……」
「跪下。」他依然釋懷不了，三萬多條性命長埋在海底，這樣慘烈的代價，不是一句對不起可以抵消的。
他確實不想殺她，她是他的娘子，對她這一具小小的身軀，到現在他依然無比眷戀著。
但若是就這樣一筆勾銷，他如何對得起船隊裡的兄弟？
船隊裡所有的兄弟都在為她求情，他們的求情暖了他的心，也左右了他的決定，著眼前這個瘦弱到隨時都可能被風吹走的女子，他心裡柔了柔，目光卻又深寒了起來：
「既然兄弟們為你求情，我姑且饒你性命，你就在這裡跪著，向所有葬身海底的兄弟們賠罪，日落之前不許起來。」
琉璃狠狠鬆了一口氣，就連台下所有兄弟也都暗鬆了一口氣。
雖然大冷天的跪在高台上，還要跪上整整一日，絕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可總比丟掉性命要好。
所有人都跪拜了下去，朝楚寒頷首道：「少主英明！」
楚寒不再說什麼，轉身走遠。
暗影了琉璃數眼，見她只是跪在那裡什麼也不說，想要過去與她說幾句話，又怕自己的舉動惹怒了少主，讓他做出更瘋狂的舉動。
猶豫了半刻，也只能朝琉璃頷了頷首，便又招呼著所有兄弟們繼續操練。
大家心裡都在牽掛著，但是沒有誰敢上前半步與她交談。
既然少主已經下令要她在這裡跪一日，他們便不該多說什麼。
至少，夫人的性命是保住了，跪完今日，少主也不會在為難她了。
這樣的結果，算是所有可能中最好的一個。
琉璃一直跪在那裡，雖然身體疲憊不堪，可是心情卻輕鬆了起來。
她相信只要自己跪完這一日，回到楚寒的身邊，他又會像從前一樣寵她愛她。
他如此懲罰她也不過是要給兄弟們一個交代，她明白他的難處，只要他還能像從前一樣對她，她什麼都不介意。
更何況她是應該向葬身於海底的兄弟賠罪，若不是因為她，他們也不至於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是她，欠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