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琉璃便已悠悠醒來，醒來時，房間裡只有冷清一人。
昨夜裡那些如夢似幻的記憶回到腦際，她不自覺掀了掀被子。被子下的自己一絲不掛，身上都是青紫相間的瘀痕，渾身酸楚不堪，縱情之後的難言苦楚。
冷清坐在床邊，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表情複雜。
琉璃抬頭時正好看到他複雜的視線，心底一慌，不自覺地往床內側縮了縮，身子才剛動了動，身下便傳來一絲撕裂般的疼痛，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五官痛苦地糾結在一起。
「還很不舒服麼？」冷清伸手想要去觸碰她，她卻寧願忍痛閃躲也不讓他碰到，他眸光黯了黯，收回舉在半空的手，把放在矮几上早已涼透的藥放在掌中，以內息溫了溫，才遞給她：「先喝點藥，你身子不好，太虛弱。」
她盯著那碗藥，搖了搖頭，「他呢？」
昨夜自己明明被楚寒帶回楚苑，被他壓在身下承歡，如今卻在冷清的房裡……她閉了閉眼，被子下一雙小手握得緊緊的，指甲掐在掌心皮肉上，生生的痛。「他是不是走了？」
「璃兒……」
「他真的走了，是麼？」她淺淺笑了笑，安安靜靜躺回床上，轉身背對他，眼角的淚無聲落下。
他走了！悄無聲息地回來，毀了她的清白，之後，不留一句話便離開。在他眼裡，她究竟算什麼？是不是連青樓裡的煙花女子都不如？至少，嫖客還會跟青樓的姑娘說一句道別的話，而他……一聲不哼離開，把她丟下，丟給別的男人。
冷清盯著她纖細脆弱的身影，心底的痛並不比她少幾分。「璃兒，都過去了。」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如今的她不僅為著楚寒的離開而傷痛，也是覺得再沒臉面對他。明明和他有了約定，卻和楚寒有了那種關係，這樣的自己算不算出軌？算不算對不起他？
「璃兒……」
「不要再理我。」她把頭埋入枕巾裡，聲音裡夾了濃濃的鼻息，「走吧，找一個真正值得你愛的女子，好好過生活，我不愛你，也不喜歡你，你走，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他把手裡的藥放回矮几上，無聲歎了一口氣，傾身向前連人帶被忽然把她抱了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不要！」她嚇得用力拉緊身上的被子，看著他的眼眸寫滿了防備：「別碰我！」
「我沒那個意思。」他就是再沒人性也不可能在她剛受了那麼大的刺激的情況下去強迫她。「只是，你要我走，我該走去哪？」
「回你從前的地方……」
「從前我是個殺手。」他目光柔和，唇角含了一絲少有的溫柔：「你還要我去過那種每日裡以殺人為生的日子麼？」
琉璃心底狠狠一顫，用力搖頭：「不要再去殺人了！」
人命關天，不管被殺的是好人還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殺了人，他的良心也必定不會好過。沒有人天生就是嗜血的，就算是殺手也一樣。
他如此神仙的人物，怎麼能一輩子活在殺人的陰暗中？
「你把我趕出公主殿，我只能再回去殺人。」
「我……」
冷清一雙好看的眸子盯著她，直盯得她低頭不再言語，他以長指勾起她瘦弱的下巴，逼著她面對自己：「我是你的夫，你要把我趕去哪裡？如果不想讓我重新過那種生活，就不要再口口聲聲讓我走。雖然我是入贅了公主殿，但我也是有尊嚴的，璃兒。」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何止是有尊嚴，根本就是自負傲氣得很，只是……她目光黯了黯，想要掙脫他長指的鉗制，卻無力掙脫，她溢出一抹嘲諷的淺笑，低語：「我現在這樣，你還要當我的夫麼？」
他挑了挑眉：「現在怎樣？」
「我……」她抿了抿唇，絲絲不悅，「你眼睛瞎的麼？沒看到我已經被他……」
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她和楚寒這一夜算什麼？兩情相悅還是被他強了？不管怎麼說，這身子對冷清來說已經是不乾不淨了。
她心裡對他有著愧疚，不管自己愛不愛他，始終是答應過要和他在一起，可現在……
「你的身子在我眼裡什麼時候乾淨過？」他的話很傷人，但卻是事實。「我喜歡的從來都只是你這一縷靈魂，更何況我現在發現了你昨夜是第一次，給的還是自己的夫，應該還算得上是個驚喜。」
可悲啊，自己的女人被強了，卻讓他發現了這個真相，喜也不對怒也不能。
琉璃的心很亂。
她也知道他們一直認定她是個放蕩的女人，這身子不知道從前被多少個男人玷污過，就連她也是昨晚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是清白的，可是……現在這樣真的很怪異！分明就是她出軌了，他居然還覺得因為楚寒是她的夫，所以，一切很正常？
心裡怪怪的，說不好什麼感覺。抬眼時卻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眼底染上一種蘊欲的溴黑，她一怔，慌道：「我不要！」
他閉了閉眼，摟緊她，「璃兒，你恨他麼？」
她身子一陣輕顫。恨他麼？不知道該不該恨，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恨他，天涯海角我一定會幫你殺了他。」但他不確定，殺了楚寒，她會不會心痛得活不下去。
果然琉璃聽她說要殺楚寒，一顆心立馬慌亂了起來，她搖頭，用力道：「不恨，不恨！我不恨他，不要傷害他！」
她見過他出手，一劍封喉，利索而狠絕，她不知道楚寒能不能躲得過那一劍，她也不願意看到他們互相廝殺，誰死了她都會心如刀割！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揪住他的衣襟，「對不起，冷清，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可是……不要傷害他，求你。」
他很想問一句，如果是楚寒要傷害他，她會不會也這麼緊張這麼擔心？閉了閉眼，掩去眼底一切複雜的情愫，如星眼眸再次睜開時，眸子裡只有一抹戲謔的光亮：「我明白了，因為是你的夫，所以，就算是用強的來得到你，你也不會恨我們。」
琉璃一怔，閃著訝異的眸子迎上他含了一抹邪氣的視線，木訥道：「不是……那樣的……」
「就是！」他忽然低頭咬住她的唇，用力吮了吮。
琉璃嚇得失聲尖叫，用力推開他，「不要！」
他抬起頭，垂眼看著她驚慌的臉，唇邊溢出一抹詭異的笑：「好，今天，不要。」
她一怔，今天？
「沒錯，今天，現在，不要。」長指勾開被子一角，邪惡地瞄了瞄被子下滿是瘀痕的身子，「現在的你，渾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跡，髒死了，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