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音是來給意濃置辦嫁妝的,自然是住在意濃的院子裡了,意濃回去的時候,蘇姨娘已經把程清音的屋子弄好了,正拉著程清音說著話呢。
「姨母,先用些點心吧,離晚上擺飯還要一會兒。」意濃端著一盤點心進來。
「真是個玲瓏心的。」程清音接過了意濃手裡的盤子。放到了桌上。
「大小姐最是體貼了。」蘇姨娘也見縫插針的說道。
意濃也沒有接話,只是挨著程清音坐下了,說道:「姨母今夜和意濃一起睡吧,那屋子先讓丫頭暖一夜,許久沒有人住了,寒氣太重了。」
「好啊,你小的時候可是睡覺不老實的很呢。」程清音笑著說道,似乎是又回憶起了過往的事情,面上笑意漸漸溫暖。
可是這溫暖的笑意卻是慢慢的變得苦澀:「最後一次抱是我入宮前,那時候姐姐還在,而現在。」
程清音歎了一口氣。
「姨母。」意濃拍了拍程清音的肩膀,「過去的就不要想了。」
蘇姨娘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遮住了大半的表情。
意濃看著程清音的面色,便扯開了話題,膩在程清音的身邊笑著問到:「姨母晚上想吃什麼,我裡可沒有宮裡的好吃的。」
「都好,什麼都比不得你準備的。」程清音看著意濃笑的彎彎的眼睛心情也好了很多。
意濃咯咯的笑個不停,程清音也是嘴角上揚。
「蘇姨娘去把承南接過來一起吃飯吧。」意濃看著蘇姨娘說道。
「多謝大小姐。」蘇姨娘眼中滿是驚喜。
意濃抿嘴一笑。片刻之後又說道:「倒是也該把羅姨娘也叫過來。」
蘇姨娘面色微變,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意濃含笑的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向了窗外,在尋找阿月。
「阿月和映雲應當還在忙。」蘇姨娘已經又恢復了賢良的笑容,對著意濃說罷又轉頭看向了身後的丫頭說道:「去把羅姨娘叫過來。」
小丫頭膽怯又猶豫的看著蘇姨娘,久久不敢挪開步子。
「去啊。」蘇姨娘瞪了她一眼,那丫頭便連忙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蘇姨娘看了眼小丫頭的背影,又笑著轉頭過來,說道:「那我也去接承南了。」
不一會兒羅裳過來了,奚承南也被接了回來了,只是跟著蘇姨娘的身後慢慢的走著,倒是不似以往那般的親暱,進了門看到意濃眼中倒是歡喜一閃,可是有看到了意濃身邊膩著的瑞瑞,猶豫了下終究沒有過去。
「見過姐姐,見過姨母。」見完了禮就縮進到了牆角。
意濃看著承南的樣子眼神暗了暗,氣氛被這個寡言的孩子帶著也有些沉默,蘇姨娘朝著承南招手讓他過來。
可是承南卻是始終低著頭好似沒有看到一般。
最終還是程清音笑著朝著承南招手:「乖孩子,快過來讓姨母看看。」
承南這才膽怯的過去,程清音便又是拿著點心給他,又是和他說話,不一會兒倒也是熟了,一晚上都是粘著程清音。
人到棄了,差不多也是擺飯的時候了,意濃便讓阿月擺飯了。
羅裳規規矩矩的坐著,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裳,,沒有太多的言語,吃的也不多,倒是蘇姨娘一個勁兒的給羅裳夾菜,又是說她瘦了。
這一頓飯下來,只蘇姨娘活躍的很,一會兒讓程清音嘗嘗這個,一會兒讓意濃多吃點,那氣勢道好似她是這家的主人一般。
意濃一直沉默的吃飯,好不容挨到了一頓飯完,又說了幾句話就匆匆的把羅裳和蘇姨娘送走了。
外面夜色厚重,屋裡點了明亮的燭火,意濃和程清音並肩坐在妝台前拆髮髻,就連平常貼身伺候的阿月也被打發出去了。
「姨母覺得羅姨娘和蘇姨娘如何?」意濃拔下了頭上的金簪,打散了頭髮。
「蘇姨娘看著倒是給賢惠的,羅姨娘看著沉靜些。」
「姨母一個操心意濃的事兒太操心了,意濃想著找個人來幫幫姨母。」意濃笑著轉頭看向了程清音。
程清音眉梢一條,眼中多了幾分的思量,「意濃覺得兩個人哪個好些?」
意濃用手托著側外的腦袋,說道:「蘇姨娘從前怯懦,可是最近卻突然的變了性子,看著是大方賢惠了,但是也有些不妥的地方,羅姨娘是老太太賞的,是個聰明人,只不過如今不受父親寵了,沒了依靠也就落寞了。」
程清音拿起檀木梳慢慢把意濃披散下來的烏髮理順,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說道:「好與不好都不過是個妾,你才是正經的主子,還不都是說了算。」
這話倒是和奚培說的一樣。
「那就讓她們都幫姨母做事吧。」意濃又抱著程清音撒嬌。
意濃在從前世界也不過是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還是經常要央著媽媽梳頭髮,媽媽的手指拂過額角的感覺總是讓意濃輕易的想到了幸福。
可是如今卻是再也見不到媽媽了,來了這個世界意濃也不曾見過這個身子的母親,而如今對著這個和原本母親有七分相似的程清音,加上原本記憶的作用,意濃竟然是覺得了從所未有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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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依偎著程清音意濃一夜好眠。
第二日意濃醒來的時候,程清音已經起來了。
被阿月伺候這起來穿衣梳妝好,程清音正好也進來了,還端著幾分精緻的早飯。
意濃看著驚喜又覺得不合適,「姨母怎麼能讓你親自下廚。」
「沒事兒,反正我也無事,做點吃食又累不著。」程清音放下了東西,又拉著意濃做了下來,拿了筷子塞到了她的手裡。
「快嘗嘗。」
「看著就好吃。」意濃看著精緻的吃食,心裡覺得溫暖不已。
用過早飯,意濃便讓阿月去把蘇姨娘和羅裳叫過來了,交代了幾句,她們便隨著程清音出去了。
羅裳神色淡淡的,蘇姨娘卻是滿臉的喜笑,和程清音說個不同,來來往往倒是似是有意排進羅裳一般。
程清音也只是時常的撇一眼羅裳的表情,沒有去和她親近,蘇姨娘臉上的得意也就更重了幾分。
程清音去庫房清點意濃的嫁妝,意濃送走了她們,剛剛做了下來,映雲便把一個竹編簸籮放到了意濃的買前。
意濃先是疑惑的翻了翻,待看清了裡面的東西的時候,臉立馬就苦了起來。
那是意濃縫了好幾天才縫了一半的枕頭。
意濃穿好了針,擺好了縫的姿勢,朝著映雲投去求助的目光的時候,映雲已經默默地繡好了一朵杜鵑花了。
映雲撐著繡架,挺著腰背,一針一線繡的優又淡定,可是意濃才坐了不過是一個時辰,就好似不是拿著針,而是坐在針上一般,扭來扭去的坐不住。
又熬了小半個時辰,意濃就要幾步都要悶死了的時候,門口走進了一個人……
意濃抬頭,看到程慕之走了進來,進自己的院子不用丫頭通穿又這般光明正大的也只有他了。
意濃立馬把手裡的枕頭撇到了一邊,似是解脫了一般站了起來,笑著朝著程慕之迎了上去。
「慕之表哥。」
程慕之點點頭,目光觸到意濃那對大紅的喜枕的時候,目光不可察覺的移了開了。
「來給你送份嫁妝。」程慕之聲音苦澀不已,看著意濃的眼睛微微的挪開,卻又不願意看到這屋裡隨處可見的大紅喜色。
「意濃多謝二表哥心意,不過怎麼好讓表哥破費。」意濃欲推脫。
「你什麼時候學會和我客套的。」程慕之努力的表現的像平常一樣,抬手拍拍意濃的肩頭,卻沒有了往日的灑脫不羈。
意濃抿嘴一笑,被觸到的肩膀不由得一縮。
程慕之僵硬的收回了手,聲音沉沉的說:「再說那本來也就是送你的東西,只是如今是當嫁妝了。」
意濃神色一動。
那是他向她提親時候的聘禮,當初被拒,而如今終於是抬進了她的院子裡,只不過變成了給她的嫁妝了。
「那意濃就多謝二表哥了。」意濃彎身給程慕之行了一個平輩的謝禮。
從第一次見面的手,意濃急只對著程天浩一個行了禮,待等到程慕之的時候,意濃小臉揚著卻不願意了,對程慕之更是沒大沒小的鬧騰的很,但程慕之也不惱,一直都是由著意濃的性子來,於是直到今天意濃也才對他行過那遲來兄妹之禮。
意濃緩緩的彎下身子,又緩緩的起身,程慕之眼中築起的烏黑色的笑意和灑脫,逐漸的破碎。
自此以後意濃只能是他的妹妹了。
一時,屋裡氣氛尷尬低沉到了極點。
意濃抿白嘴唇,突然想起了賬冊還有些問題,便想找出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於是意濃連忙的回身去翻抽屜,可是剛剛把賬本拿了出來了,阿月就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小姐,世子爺來送聘禮了,禮隊可是站了兩條街呢!」阿月歡快的聲音猛然的滑破了屋裡令人窒息的安靜。
「沒有規矩的樣子,二表哥還在這裡呢!」意濃斥了已經阿月一句,又偷偷的去看程慕之的表情。
可是程慕之卻是已經低垂下來眼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了。
阿月聽了意濃的呵斥,便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完全沒有察覺出氣氛的變化,笑著一把拉起了意濃的手腕就拉著意濃往外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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