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自發呆,忽聽凌雲又是一聲嚎啕,忙抬頭看去。只見他口中儘是血水,手裡卻還握著一把銀針。敢情那身上的銀
針被他拔出來吃的,故而扎得滿口是血。
閻羅四婢一驚,慌忙上前搶了凌雲手裡的銀針,白無常婢女嗔怒:「我的祖宗,這個不能吃。」凌云「哇唔」一叫,哭
得更加傷心:「餓,我要餓死了」正在無計可施,只見南宮雨欣伸手上前,捏著一串冰糖葫蘆。凌雲忽地止住哭聲
,一把奪過冰糖葫蘆就往嘴裡送。又慌得閻羅四婢去搶串冰糖葫蘆的木棍子:「這是木頭,吃不得,吃不得。」
吃完了冰糖葫蘆,凌雲卻又向南宮雨欣伸手,可憐巴巴道:「我還要,我還要」南宮雨欣愣在原地,片刻後才慌
忙道:「我我沒有了。」凌云「哇唔」一聲,又哭將出來,慌得閻羅四婢措手措腳。
幽冥鬼怨四個「噌」地一下站起身來,口中叫道:「等著,我們取食物去。」邊說邊一溜煙兒地跑出洞口。
凌雲哭哭啼啼,惱得肖雲天心緒不寧,順手撿起地上石塊,一下拍在凌雲頭頂。凌雲兩眼翻白,安靜地暈厥過去。幾個
女子望著肖雲天怒道:「你做什麼?」肖雲天嗆白道:「是了,他這麼吵吵嚷嚷的叫喊,你們就好想辦法救他了。」眾女
無語相對,只得默不作聲,皺眉苦思。
須臾,南宮雨欣道:「不如這樣,我帶雲哥哥找我師傅古清淵去。一則他可與文清姐姐相會,二則我師傅手段高明,定
然比我等有辦法。」
肖雲天微微沉吟:「嗚,醫仙古清淵麼,卻是高明,你那文清姐姐又有什麼關係?」
南宮雨欣黯然道:「文清姐姐是雲哥哥最喜歡的女子,那大和尚都是這般說的。」肖雲天聽了此話,有意無意向女兒瞥
了一眼,只見肖燕燕目光游離不定,當中隱隱淚花打轉。驚覺肖雲天望著自己,眼睛一紅怒道:「看我做甚?小賊喜歡誰
人與我何干?」這一句不打自招,眾人都只是望她一眼,不免心中為其歎了口氣。說來感情之事偏偏就這般,落花有意隨
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即便傷心人流乾淚水,一樣都於事無補,情字一物就如這不仁的天地,由不得你將其掌握在手中。
洞口一陣吵鬧聲傳來,那曲家兄弟回來了。看他四人大包小包提的提扛的扛,到了近前就扔了遍地的糧食。白玉饅頭冒
著熱氣,幾塊牛肉香濃誘人,幾罈老酒地上打滾。曲幽「呵呵」一笑就向凌雲打招呼:「小師傅,吃飯吃飯!」半餉不聽
凌雲回應,曲冥上前一看,皺眉道:「小師傅又睡著啦!」曲怨叫道:「能睡能吃好孩子,不吵不鬧乖寶寶。」四人叫喚
一陣,那食物著實看著眼饞,也不管他人,坐倒地上放開肚皮大吃起來。
肖雲天也有些餓意,抓起牛肉就吃,糊了一口油漬才道:「即使不讓凌雲走,便暫將他安排在此,你等也過來吃些,回
頭輪班照看。」幾個女子被幽冥鬼怨勾起了肚子裡的饞蟲,圍成一圈開始細嚼慢咽的吃上幾口。吃了一會兒,幾個女子兀
自開始搶食物。肖燕燕將曲幽手裡的肉奪了去,閻羅四婢更將地上掃蕩一空。
曲怨狠霸霸道:「老子沒吃飽,快快放下來。」
肖燕燕啐了一口:「不放,這些都是你們弄來給凌雲的,我得為他留著。」閻羅四婢點頭稱是:「主人這幾日經歷了許
多風險,正該好好補補身子。」肖雲天一愣,罵罵咧咧:「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隨即將身前酒罈抱過來:「他有
傷,喝不得酒。」
幽冥鬼怨擼起袖子就要開搶,肖燕燕大喝道:「渾人,你們誰先動手,等小賊醒來,就讓他做個墊腳趾頭的小小小師弟。」深知曲家兄弟有些道行,可偏偏相互內鬥是他們的軟肋。這一句果然湊效,只將四個渾人唬得不敢出手搶食。
吃完飯,肖雲天開口:「今晚閻羅四婢與小郎中看著凌雲。」肖燕燕不服氣:「我也要留下。」肖雲天道:「燕燕,這
小子一來,九幽神教就炸開了鍋,往後的日子也別想安身,跟爹爹回去,該傳你幾下把式。」肖燕燕道:「改日再教我也
是一樣。」肖雲天怒道:「胡鬧,你也不想想,凌雲變成了瘋子,日後還要靠你保護。你如今連自個兒都護不周全,怎麼
管得了別人。」肖燕燕無奈,只能從了肖雲天的意思,戀戀不捨地跟了出去。
那肖雲天也知這曲家兄弟靠不住,每日神神叨叨的,行事全不經大腦,讓他們照顧凌雲是不可能了。果然,幽冥鬼怨在
洞中玩耍一陣,叫了幾聲「無聊」就跑了。
閻羅四婢與南宮雨欣圍著凌雲坐了一陣子,都不愛說話。靜悄悄的過了不知多久,凌雲悠悠醒來,捂著頭顱便叫嚷:「
頭疼,頭疼。」南宮雨欣忙上前搭脈,脈相正常,察覺不出異樣。只看凌雲的嘴唇緩緩黑紫下去,驚得牛頭婢女拉著南宮
雨欣問:「郎中,主人是不是中了毒。」
南宮雨欣搖了搖頭:「不是的,他體內有股東西在躥動,我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你們幾個,快快出去」一個空蕩蕩的聲音倏地響起。幾人驚了一跳,不明這洞中竟還有第六個人。南宮雨欣道
:「是哪位在說話?」那聲音道:「出去罷!我如今已控制不住他了,看在你們如此待他,我便提個醒,若然不聽,到時
被吸乾了精血莫來怪本尊。」幾人細細聆聽聲音來源,才明白是從凌雲體內傳出的。她們自然不知,這聲音就是昔時名震
天下的東皇魔尊顯化邪影。
五人驚得說不出話,東皇魔尊卻聲音顫抖道:「動了,動了,兩股毒靈、女媧之靈、還有邪影之靈、瀝血之靈,
嗚有意思,還有一股太清靈力也被牽動」話了,凌雲忽地立起身子。閻羅四婢一驚,忙上前來:「主人,你
你怎的了?」
凌雲雙眼紅光吞吐,嘴角多了一絲詭異的笑容。東皇魔尊叫道:「你們不走,自尋死路,活該活該」
南宮雨欣暗暗道:「雲哥哥究竟中了甚邪?我得好好診斷才行。」想著上前要拉凌雲脈門。誰知眼前虛影一晃,化作兩
個凌雲,一個飛出洞口,另一個鎖住南宮雨欣喉嚨。情急之下,閻羅四婢上來拉凌雲。雙手一空,凌雲與南宮雨欣同時消
失不見。四人頓時驚呆了,心中明白過來,前翻凌雲總是莫名消失,原來卻是有著這身驚人道行。
再說南宮雨欣,一片眼花繚亂過後,已被凌雲拉到了一處僻靜之處。凌雲將她放在一旁,自己卻顫抖地蹲在一邊。
定睛一看,這裡也是個石洞,只是周圍實在腐臭難聞。右側滴滴答答地滴著水露,左側是個黑水死潭。水中飄著七八具
屍體,上面白骨森森,蒼蠅飛舞。南宮雨欣望到這,忍不住「哇」地一聲吐了起來。這一聲響動驚擾凌雲,只見紫光人影
飄到跟前來。雙手掐住南宮雨欣脖子按倒在地。嘴角一張,不知何時,竟長出了兩顆尖尖獠牙。湊著獠牙就往南宮雨欣脖
頸要咬。
南宮雨欣拚命掙扎,將頭左右搖擺,極力想避開凌雲的嘴。搖動之際,頭髮散落,這才露出自己的女兒之身。看她:蛾
眉修長,兩扇月彎勾情意。櫻桃巧嘴,往上爭鬥瓊鼻。鵝蛋臉,嬌俏已被蒼霜蔽。微微一蹙,堪比西施顰眉。只聽南宮雨
欣嘶喊:「雲哥哥,是我,雲哥哥我是雨欣呀」倏爾四目相對,縱然不識臉頰,但那秋水明眼似曾相識。凌
雲空空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天地一色墨黑,灰白的蓮花之上,一對金童玉女端坐。耳邊隱隱迴繞著一句話語「你比
我大,我叫你雲哥哥好麼?」
雨欣眼見凌雲停止動作,匆忙滾到一旁。心中有幾分欣喜:「難道,難道雲哥哥認得我了?」想著,取下古琴,打開琴
端蓋子,伸手一拉。「匡」赤光閃閃,一把火紅顏色的仙劍提在手中。南宮雨欣那裡叫道:「雲哥哥,你還認得它麼?」
凌雲望著那把通體火紅的仙劍,腦子一發疼痛難忍。「啊」一聲慘叫,抱頭倒在地上。南宮雨欣想要上前,又有些忌憚
凌雲,只得再原地焦急:「雲哥哥,你怎麼了?不要想了頭痛就不要想了。」
東皇魔尊這時忽然插嘴:「丫頭,快把炙陽神兵藏好,莫要人看見了。」
南宮雨欣失了分寸,復將炙陽放入古琴之中。戰戰兢兢走到凌雲跟前:「雲哥哥,你你你怎麼啦?」
東皇魔尊道:「快去弄些鮮血來,劍靈邪影需要鮮血生存,他體內更有黑心老人瀝血心臟,越發少不得血水。」南宮雨
欣四周張望,除了頂空有個洞口可以出去,其它的都是絕路。她本是不會法術的,如何弄那些血水。望著凌雲,見他嘴角
顫抖,太陽穴青筋突冒,緊皺臉皮,痛苦不堪。終於不忍看他受苦,兀自把心一橫,取出炙陽劍劃破手上血脈,將血水一
滴一滴落在凌雲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