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雙眼睛一下向洞口望來,凌波宮的玄冰何其堅硬,洞口被封便意味著出不去了。台上逆風行與三尾靈狐停了手,空空與蒙面人對望一眼,露出一絲驚慌。
「呲」地上的冰塊開始蒸騰,霧氣漸漸瀰漫了整個冰宮。凌雲一吸鼻子,霧氣入鼻極是難聞:「這是甚麼鬼東西。」旁邊的彩兒頭腦一暈,倒在凌雲懷裡,軟手無力地扣在凌雲雙肩上。凌雲一愣,打開雙手望著那張美輪美奐的俏臉靜靜地躺在胸口,大氣也不敢喘。卻聽彩兒在凌雲懷裡嬌喘道:「毒,霧氣中有毒。」剛說完,只見前方一群人盡都倒地。空空和尚、逆風行、蒙面人與三尾靈狐道行最高,此時倒還能打坐調息。凌雲自有百毒金身,毒氣對他毫無效果。其他人則是十分不雅地橫躺一地。凌雲不經意向鬼姬望去,只見她玲瓏嬌軀平躺,那美妙的曲線引得人浮想聯翩,再望了望懷中的彩兒,只覺得渾身一熱,兩股鼻血幾乎噴將出來。忙一把敲打在頭上,暗暗罵道:「凌雲啊凌雲,你真不是東西,這當口還還想入非非。你對得起天哥,對得起彩兒,對得起自己的一顆良心麼?」越想越惱,接連在腦袋上砸了幾拳。彩兒俏臉微微一側,望了望凌雲的奇怪舉動:「你你作甚?」凌雲尷尬一笑:「哦,我拍蚊子。」彩兒毫無心機,自然想不到凌雲的舉動,將信將疑之際,覺著在凌雲懷裡十分不自在,嬌羞道:「快快放下我。」
凌雲頗有不捨:「不打緊,不打緊,你躺在這裡也是一樣,地上涼冰冰的,莫要凍壞了身子。」彩兒羞怒:「快放我下去。」凌雲無奈,「哦」了一聲將彩兒放到地上。
逆風行等四周張望,忽而高喊:「是哪位在此放毒?何不出來一見?」只聽一陣空蕩蕩的聲音道:「闖我寶地,擾我清修,那便都留下與我作伴吧!」蒙面人平靜道:「聽閣下聲音,飄飄渺渺,若有若無,如不是故意隱藏就是隻鬼魂。」那聲音冷冷道:「看不出你倒是有些見識,老兒喜歡有見識的人,你乖乖將玄冰劍放回原位,我可以考慮放你出去。」蒙面人鳳眼一瞇,並未立刻作答。
凌雲望向高台,卻見那光頭老人翹著二郎腿坐在台邊,當即想起洞外羞辱自己的模樣,跳上前道:「老不休,下來下來,我們比劃比劃。」其他人一愣,不知凌雲為何能看見那人。
光頭老人朝凌云「嘻嘻」一笑:「你的傷好了?」
凌雲沒好氣:「關你屁事,下來,下來。」
光頭老人道:「有本事便自己上來。」凌雲有苦,現下身子麻木,精神雖好,渾然是個木頭人,如何能躍上高台。雖則百毒金身避開毒瘴氣,可那股吞噬神識的力量卻難奈何。回那老人道:「你不下來就是烏龜。」光頭老人「哈哈」笑道:「你不上來就是烏龜。」凌雲大怒,狠霸霸道:「老小子,你下不下來?」光頭老人斜眼望著凌云:「小子,洞口若不是我施法隱藏了你與那粉姑娘,你們兩個早被他們打死了。這時不知謝我,反來威脅,真真狼心狗肺,不識好歹」
凌雲氣得發抖,瞥眼見蒙面人身上的劍,想也不想,一把從他背上抓過,奮力向光頭老人丟去。長劍沒能扔上高台,「匡當」一聲落在台前。蒙面人怒急:「臭小子,誰教你動我東西。」
凌雲回頭,自知剛剛失了分寸,扔了蒙面人的劍確實有些過意不去。但一想到蒙面人讓鬼姬抓自己,歉意頓消,回道:「扔了便扔了,你背在背上也不用,想來就是一把破鐵。」
光頭老人望著那古劍悠悠道:「嗚太阿劍麼?不過這把卻是個贗品,假貨,假貨」
「你說什麼?」蒙面人雙眼瞪圓,大喝一聲。
那光頭老人被唬得哆嗦一下,不高興道:「鬼吼什麼?老子不是聾子。」接著又道:「真的太阿劍在紫清峰,憑你們這幾條鹹魚還滅不了逍遙門,這劍麼自然就是假貨。」
蒙面人道:「你怎就知道我滅不了逍遙門?」
老人道:「你能破了『劍嘯九天』第十式『天龍怒』麼?」
蒙面人冷笑:「狗屁,『劍嘯九天』只有九式,哪來第十式。」
老人「嘿嘿」笑道:「你連第十式都未聽過,還敢說能滅了逍遙門麼?告訴你,七百年前東皇魔尊就是死在『天龍怒』之下,憑你什麼東西,敢跟東皇魔尊比。」
凌雲聽不進他們的談話,插嘴道:「老光頭,別說廢話,到底要做烏龜,不敢下來了。」
老人道:「小東西,你也不須得意。若不是仗著自己是天啟靈脈,你還沒資格看著我說話。」
眾人聽得「天啟靈脈」四字,紛紛望向凌雲,一副難以置信。凌雲深知自己是塊石頭,自思那天啟靈脈多半就是形容石頭的,面皮一熱,還是勉強道:「天啟靈脈怎的?就算是塊石頭料子,老子一樣不怕你,你下來。」
老人甩了甩頭,似乎有些頭疼,皺著橫眉叫道:「外面變天了?這天啟靈脈幾時成了石頭?」說完望向身後的冰人道士:「逍遙子啊逍遙子,你聽聽,天啟靈脈是塊石頭。哈哈,妙極,當年三尊六魔就是毀在了一塊石頭手裡。」
「咻」掉在地上的太阿劍忽然飛向老人,老人吃了一驚,翻起身子急忙閃避。太阿劍藍光劃過,老人左臂開了道口子。許多白霧緩緩從傷口中冒出,老人緊緊摀住傷口,又氣又急,怒瞪凌云:「小子,你暗算我。」
凌雲一臉無辜,剛剛的劍影確實不是自己駕馭,回那老人道:「放屁,老子動都不動,怎麼暗算你?」
老人一收目光,將飛劍來勢重新思索,忽然望著蒙面人:「你你也是天啟靈脈?」
蒙面人緩緩站立身子,收回太阿劍,狂笑一聲:「想不到吧?既然你說了太阿真劍的下落,我也就沒工夫與你浪費。」說罷走到三尾靈狐身邊,一把將她抱起:「我們走吧!今日得了玄冰劍,還問出了太阿下落,收穫不小。」三尾靈狐望了一眼鬼姬:「你不帶她麼?」
蒙面人笑道:「她早晚是我的人,自是一起帶走,不過」說著便走到凌雲身旁,殺氣騰騰道:「這天下間只能有一個天啟靈脈。」手掌突地按在凌雲天靈,那速度快得凌雲無法做出反應。
凌雲頭頂的藍光越來越盛,額頭上漸漸流下了血水。「啊」一聲慘叫,凌雲的渾身紫氣瞬間爆開,雙目一紅,紫光人影飄裡蒙面人手掌。卻見空中站著八個凌雲,都是一模一樣。沉悶而沙啞的聲音道:「這麼熱鬧的地方,怎少得了本尊。」
光頭老人驚得跌坐在地:「東皇魔尊,你你你出來了?」
凌雲仰天大笑:「黑心老人,幾百年不見了罷!嘿嘿,被打得只剩一絲殘魂了麼?如此不濟,丟煞當年三尊六魔的臉面。」
光頭老人原來竟是黑心老人,見他慘然一笑:「如今的天下不比以往,早也不是我們做主了,不是麼?」
蒙面人驚異凌雲突然迸發出的強大力量,不容他與黑心老人多說,長劍一揮,巨大的藍光劍影掃向空中的八個凌雲。凌雲在空中早有察覺,人影一晃,朝著八個不同的方向衝向蒙面人。蒙面人嘴角露出一絲輕蔑,六條尾巴從身後飛出,「轟轟轟」盡都打在人影之上。八個人影閃避不及,各自被打飛回去。看那些紫光人影倒落於地,忽然便合為一體。此時只見凌雲單膝跪地,冷笑道:「想不到,你竟與妖精雙修合體。」
蒙面人低頭望了望懷中的三尾靈狐:「小玉是個迷人的女子,足以誘惑世間的所有男人,我與她雙修何樂不為哈哈哈」
凌雲怒喝一聲,眉心的閃電印記急速發出一道紅光。蒙面人急忙長劍一點擋在前方。紅光射在劍身上,卻直透過去,「彭」蒙面人手背血花飛濺,竟是被紅光射中。卻見他驚叫一聲:「好厲害的天魔眼。」說罷也顧不了許多,抱著三尾靈狐撞破洞口玄冰,匆匆逃去。
待得蒙面人逃走不久,凌雲渾身一軟,坐倒地上,此時神識一醒,險些痛暈過去。黑心老人走到凌雲跟前,忽聽體內聲音道:「黑心老人,這小子是本尊的新主人,該如何處置你自己掂量。」
凌雲諾諾道:「老魔物,你與他說這些作甚?」
東皇魔尊回道:「恰才那廝的道行奇絕,不慎被他妖氣所傷,如今之計,快快找些鮮血食用,我方能助你。」凌雲一聽要讓自己嗜血,心中窩火,憤憤道:「你做夢,老子就不吸血,讓你活活餓死在我體內。」東皇魔尊冷冷一笑:「白癡,你我同體,若不能補充血精,遲早都要一命嗚呼。」凌雲叫道:「呸呸呸,一命嗚呼我也不做吸血妖魔。」
黑心老人插嘴道:「我是想提醒你們,玄冰劍是凌波宮冰源,如今冰源遠去,此地必將融化,這個山洞即將塌陷。」
眾人一驚,逆風行開口便罵:「老傢伙,你怎不早說?」
「轟隆」洞頂無數冰錐筆直掉落,整個凌波宮巨震起來。「雲哥哥,雲哥哥,你在哪兒?」忽聽一個嬌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凌雲又是一驚,心中道:「這這不是小雨點的聲音麼?他怎的來此?文清與降龍難道也一起麼?糟糕糟糕。」忙張口叫道:「小雨點,不要過來。」
這邊空空急道:「那個沒影的老兒,到底在我們身上施了什麼怪?快快放開我們逃命。」只見黑心老人捏起幾塊冰片,「啪啪啪」打入眾人體內,一群人即刻便恢復行動。向洞口望去,一個瘦弱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正是小雨點,他懷中抱著古琴,身子許多地方已被擦傷。
「轟隆隆」冰錐下落之速越來越快,「砰砰砰」偌大的凌波宮霎那間便沒有了立足之地。一群人慌亂的躲避著冰錐巨石,所能移動的空間也越來越小。黑心老人倒是不懼,他原本不過一股殘魂,那些冰石都是沒有靈力的死物,自然傷不到他。
東皇魔尊在凌雲體內怒道:「挨千刀的黑心老人,可有辦法避開此地?」
黑心老人緩緩道:「隔壁的石洞並非玄冰所造,暫時倒塌不下來。」
眾人向最近的石洞望去,急匆匆地向那邊飛沖。凌雲望著前方的小雨點,焦急道:「快快過來。」小雨點抱著琴搖搖晃晃的奔了三四步,「砰」前方巨大的冰錐正好掉在二人中間,凌雲被冰錐遮掩,狂喊道:「他媽的娘娘腔,你就不能快些?」說罷慌忙地去移動那冰錐,空空正好經過凌雲身旁,一把拉住他往洞口拖走:「小子,這不是你犯傻的時候。」
逆風行與手下的兩名道者離洞口最遠,全憑神龍之力一步步靠近。任那逆風行如何神武,總也有脫力之時,只消一個疏忽,一塊巨石打在後背,接著便是修長的冰錐穿透左腿。「啊」逆風行一聲慘嚎,從半空跌落在小雨點身邊。
小雨點正自絕望,口中慌亂地喊叫:「雲哥哥,雲哥哥,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一塊冰錐正好從他正頂墜下,逆風行看在眼裡,心裡微微顫抖:「這丫頭死定了。」
「匡」卻見小雨點懷中的古琴劇烈顫抖,一股灼熱的紅光從琴身向外四散。「啪啪啪」那些玄冰何其堅硬不想被紅光照射下紛紛化作涼水,小雨點全身被寒水澆頭。
凌雲等進了洞不久,洞口便被堵死,卻見黑心老人驚訝地跳起身子,眼中精光閃閃叫道:「炙陽,神兵炙陽」說罷便撞入石壁之中消失不見。洞中震耳欲聾,凌雲等皆不能聽見黑心老人的話,只道那老頭子瘋瘋癲癲的,什麼古怪舉動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