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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玄冥太子 文 / 龍奕

    玄冥村外,凌雲怔怔地坐在地上,幽冥鬼怨昏睡在一旁。昨夜凌雲神志昏迷,但到了日出當即恢復過來,而後又在山腳找到了幽冥鬼怨,這才將幾人弄到此處。

    凌雲腦袋裡就如一包漿糊,迷迷糊糊,昨晚的事情似乎也不如失憶般的迷糊,隱隱還是能有些記憶。還記得彩兒那張掛滿淚珠的俏臉,還記得那個聲音一直在左右自己的行動。

    想著想著,凌雲猛向胸口就是一拳,這力道著實太大,自己的身子也有些承受不住。「哇」地一聲嘔了一道血箭,卻聽凌雲悲泣地罵道:「鬼東西,你給我出來,若不然我便與你同歸於盡。」周圍還是靜悄悄的,那個令人不安的聲音並未響起。凌雲無奈,忽然跪在地上哭道:「我求你,不要再纏著我,我不想要什麼力量,也不想征服天下,我只想安安分分做好我自己就夠了。」依舊沒有聲音,凌雲有些絕望,伸出劍指按在心口,暗暗悲傷:「既然如此,我便一死了之,總不能做個活死人,那樣豈不是比死了還難受。」

    劍指上七彩神光閃動,只消再進兩寸便能穿破心臟,一了百了。忽然間又是心念一轉,好不矛盾,暗暗道:「我怎麼可以就這麼去了?文清怎麼辦?娘親的仇怎麼辦?可可我這樣活著,好不窩囊。」慢慢放下了劍指,抱膝痛哭起來,只到哭昏了眼睛,抬頭望向天際。似乎看到了母親那張含笑而溫柔的臉,整個天下的人都可能會害自己,唯獨那張臉不會,那是他生存在世間的唯一依靠。凌雲怔怔地望著天際,喃喃道:「娘,娘,小雲好苦,好苦我該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辦啊?」

    以往,凌雲的夢便是學成仙家道術,然後報了殺母之仇,從此雲遊天下,做一個大俠客,斬妖除魔,仗劍天地。即便偷下祁雲山那一刻,知道自己無法修煉,仍舊不曾放棄,還願做一個「儒俠」就如蘇秦張儀一樣,縱橫捭闔,股掌天下。而如今,自己察覺不再那般簡單,體內的怪物漸漸讓自己迷失了本性,開始期待殺戮與鮮血所帶來的暢快淋漓。生生母親不曾教他做一個魔頭,許夢菲也不曾教他,常青更沒有教。只覺得一陣陣失望,正與自己期盼的前塵背道而馳。

    悲傷片刻,身體有些酥軟,空空蕩蕩的,腦袋微微發暈,說不出的難受。

    幽冥鬼怨慢慢都醒了,都望了凌雲一眼。忽聽曲冥叫道:「小師傅,窮酸欺負我們,跟我們回烏山,讓老爺子為我們報仇。」

    凌雲聽不進曲冥的話,這時便如針紮在生死邊緣一般,內心全是矛盾衝突。倒也不想多說什麼話,淡淡對曲家兄弟道:「你們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去罷!我要一個人靜靜。」說完,落寞地向樹林裡走了進去。幽冥鬼怨咿咿呀呀吵鬧一陣,仍舊追著凌雲而去。

    穿過了林子就是玄冥村,凌雲本來要為玄伯等做一番好事,誰知弄成這般局面。向著荒寂的村子走去,心中暗道:「沒能幫他們,實在對不住了。如今只能與他們坦白,說明我並非天子來使。要殺要刮全由了他們,我總不過是要死了,也不怕少了一時三刻。」忽聽身後有些動靜,回頭看去,只見幽冥鬼怨在背後遠遠望著自己。凌雲心中難過:「他們這是何苦,跟著我這妖魔,總有一天必定白白搭上性命。罷了,以後我不與他們說話,他們自知無趣,便也會慢慢離開了吧!」

    村子裡這時升起了炊煙,與先時的荒寂大為不同,此時多了些祥和氣息。凌雲有些奇怪,進了村子只見許多婦人嬉笑著在房門外烤羊肉。男子的多有捧著酒碗在屋內猜拳喝酒。一個村婦看到凌雲,驚喜得叫了起來。玄伯聽了外面動靜,當即走出了屋子。凌雲張口便要說出來意,誰知玄伯激動地拉過他的手笑道:「快來,快來,給你介紹個朋友認識。」進了屋子,有一個儒生打扮的瘦弱男子站在桌邊。凌雲望著男子,驚出聲來:「費英,你你怎會在此?」玄伯笑道:「原來你們認識,那就太好了。」費英也是說不出的驚訝:「凌雲,你你就是天子使臣?」這二人一見面就只問不答,不禁讓旁人感覺奇怪。

    凌雲回頭望了望屋外的羊,村婦剛好講羊皮扒開,裡面儘是肉,白花花的沒有一絲血色。轉過身問費英:「這些羊肉是你弄來的?你怎知這裡情況?」

    費英聽凌雲再次發問,雖有滿腹疑問也不便問了去,只得笑道:「不錯,十頭肥羊,三壇馬奶酒。」

    凌雲再次追問:「這些東西,你一個人怎麼搬運?」

    玄伯聽凌雲接連發問,就如在審問犯人一般,生怕費英生氣,忙回道:「費先生用車拉來的,那些羊兒先時已被他殺死了。」

    凌雲再次端詳屋外的死羊,只見頸上有兩個烏黑的血洞,越發驚疑不定。但自己的問題未免太多了些,只能嚥回肚子裡去。暗地裡想道:「這些羊肉雖然可疑,可他做的卻是大好事。」

    玄伯拉過凌雲做到桌邊,桌上早已擺好了熟肉。玄伯笑道:「你不遠萬里來此,我們沒什麼好招待的。趁今天費先生的恩惠,我們只能借花獻佛,你可不要見怪。」凌雲行禮道:「不敢,不敢,承蒙盛情,卻之不恭。」

    酒過三巡,凌雲與費英各自猜想自己的事情,都不曾說什麼話。凌雲並不怕死,他願意承受苦楚,但實在不能接受變成了妖魔的事實。倘若當真就這般死去,總有許多東西是放不下的,那些東西就像一肩重重的擔子,一下下壓得他喘不過氣,可自己實在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酒席間思索下,還是要回去看沈文清一眼。

    酒席一散,玄伯便拉著凌雲的手焦急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入駐中原王朝?」

    凌雲皺緊眉頭,這當口便打算將事情講出,歎了口氣道:「玄老伯,其實我」話未說完,費英上前拉住凌雲打斷道:「玄老伯,你放心,我與凌少俠計議妥當立刻就接你們過去。」凌雲不明費英用意,費英也不當面解釋,對凌雲道:「你與我來,我與你說幾句話。」說罷帶頭往無人之處走去。

    凌雲跟上費英,二人轉到村尾,前方立著一座廟宇。這座廟宇被人打掃得乾乾淨淨,可惜裡面煙火已斷,如同死廟一般。費英在廟門口駐足,淡淡對凌雲道:「你自己進去看看。」

    凌雲不明其意,只能走進廟宇之中。抬頭一看,正前方是一座石像,頂空撰寫「玄冥太子」四個大字。目光對準石像,凌雲驚得呼吸一頓,禁不住後退兩步。那石像顯然就是前翻在山林中遇到的吸血妖魔。

    「嘰嘰」一聲響起,凌雲汗毛倒豎,忙轉過身子。倏爾就看見那張恐怖的面孔,吸血妖魔玄冥太子。凌雲急得運轉靈力,七彩劍影直刺出去。玄冥太子靈巧閃過劍影,原地連轉三圈,即刻又化作費英的樣子。

    凌雲停手便問:「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費英淡淡道:「非人非鬼,我是魔。」

    凌雲疑惑:「那你為何要將我帶到此處?」

    費英道:「其實,我生前也是個人。我的名字叫淮英,是天水郡的前任郡守。」

    凌雲問:「你如何落到如此地步?」

    費英走到玄冥太子石像前坐下,悠悠說道:「那年,我收到玄冥族的求救書信,便立刻上書,列出了平定北方的三條戰略。匈奴族長期侵略我王朝邊境,致使經濟蕭條,人心惶惶,而王朝那時無力征討。雖有長城之阻,卻阻不了匈奴人的野心,他們常妝扮成我王朝子民混入其中,燒殺劫掠一番後逃竄而去。我便諫言,第一,要孤立匈奴,極力收攏北方異族,匈奴再怎麼強悍,只要他族之人與我王朝同心協力,定使他們得地不得人,發展壯大之勢將得到緩解。」

    凌雲道:「此計卻也可行,北方環境惡劣,人丁繁衍甚緩。只要他們不能從異族中得到人力,發展之速必定受阻。」

    費英點頭道:「不錯,這便是先乏其力,接下來是後乏其氣。將北方異族收歸王朝,即刻從中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兵,北出長城,直擊匈奴。而我王朝大軍只需尾隨其後,靜觀其變。」

    凌雲接道:「哦,這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匈奴靠著騎兵精良和地勢複雜而侵擾中原可說有恃無恐。但將北方他族收歸,再借他們之力反去攻打匈奴可謂一舉兩得。北方民族想來強悍,且自幼熟悉騎射,更因匈奴活動之所是他們土生土長的故鄉,因此倒也不必擔心失了地利。到時若是匈奴勝了便元氣大傷,若是北方他族勝了倒也除去一害。」

    費英道:「第三,將中原的山珍海味,美女歌妓送往匈奴,虛其鬥志,假以時日,何愁匈奴不破,北方不安。」

    凌雲道:「那後來為何沒能做成?」

    費英回答:「哎,北族入境,必定要與中原分田分地,粗略算來,北方數十支異族需要土地數萬頃。那些權貴一心只為自己,都不願拿出田地。再者,高祖皇帝近年來為了平叛東征西討,也沒甚精力打理此事。許多當朝重臣上書參我,說我勾結匈奴,賣主求榮。哎,最後我被罷去官職,流放到長城之外。」

    凌雲想起玄冥族南遷失敗一事,忙問:「不是說你要接引玄冥族,最後失蹤不見,害他們空跑一場,這是怎麼回事?」

    費英道:「都怪我急功近利,不等聖上旨意,事先私自接納了玄冥族。其實我被流放長城之後便一直跟著玄冥族的人走,只到後來,玄冥族南投漢朝的消息走漏。單于囚禁他們,強征他們的糧食,那時有的人便受不了苦而自殺了,有的人則活活被餓死。」費英的臉上都是痛苦與自責,接著說道:「我萬萬想不到,因自己的失誤害了那許多條無辜的生命,我我當時真的無顏活在這天地之間,玄冥族今天的災難都是我帶來的,當時實在想不開,聽說阿武山上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潭,便找到那兒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便如當年屈靈均一般,全我忠貞之志。」

    凌雲道:「原來如此,可我不明白,你既然跳入深潭瞭解了性命怎麼又活了過來。」

    費英淒苦道:「我當時內心都是怨憤,我恨王朝的那些奸臣,恨匈奴人的無情無義,更恨這天地不仁。」說到這,費英頓了頓道:「以為閉上眼睛一切都結束了,誰知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沒死,不確切的說該是一半沒死。不僅如此,我還發現自己變了樣子,擁有了不可思議的力量。我當時被嚇傻了,坐在潭底想了好久,最後決定以這副軀體為玄冥族做些事情。」

    凌雲吸了口涼氣:「看來你誤打誤撞,遇到了潭底修行的魔物。後來你便一直偽裝自己埋伏在匈奴大營,那些被吸了精血的士兵都是你幹的,我還是不明白,你要報復,可與那些不起眼的士兵有什麼緊要?」

    費英道:「哎,殺死那些士兵並非我的計劃。只因我這身體,倘若沒有鮮血食用,過不了三日就會漸漸散去。我躲在大營之中卻是為了刺殺冒頓,只要冒頓一死,匈奴必定大亂,到時他們自相殘殺,說不定還會分成幾隻部,聖上只須略整兵馬便能一一擊破。」

    凌雲道:「你這算盤打得挺精,可是以你的力量殺了毫無法術的冒頓應該不算什麼難處,為何遲遲不動手?」

    費英歎氣道:「兄弟,你錯了,冒頓並不是不懂法術,而且十分厲害。還有,你別看大營之中沒有什麼道者,那是他故意示弱,據我所知,大營之中起碼有百十個道者高手,他們就是『撐犁孤塗營』用中原話講便是天子營的意思。這些人十分神秘,我在大營查探數年之久,可他們的身份一個也無從得知。倘若冒然出手,勢必失敗。四大門派坐鎮中原,冒頓的天子營實是為了對付他們。」

    凌雲道:「這般說來,冒頓這些年一直在為南征做準備。」心底有些驚懼,暗中計較:「這冒頓當真厲害,就連六大聖尊之一的神龍書生都被他收於麾下,那其他的高手自然也不普通。」

    費英回道:「南征是早晚的事了,以我看來,他打算從平城進軍,直插王朝心臟。」

    凌雲道:「你與我說這些又是何意?」

    費英淡淡一笑:「兄弟,我這殘軀離不開阿武山周圍了。我的魔元藏在深潭之底,離開的話便要身形俱滅。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正氣。從一開始我便悄悄注意你,你不僅胸懷大義,而且是個重情之人。我想你接替我的夙願,刺殺冒頓,解救王朝邊境無數苦難的百姓。」

    凌雲道:「費先生,我修道是為了懲惡揚善,至於征伐戰亂,那是千年就有的常事。朝代替換,天下興衰,絕非一人之力可以挽回。再者,大漢朝的百姓是人,匈奴一族一樣是人,他們之間並分不清是正是邪,更不能說有對有錯,匈奴的種種作為也是生活所迫。我實在不能答應你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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