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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天衣綵女(十二)人癡癡 文 / 龍奕

    凌雲乾脆做倒在雪地上,似笑非笑地盯著紅髮老者,心中卻為天衣等人暗暗擔心:「不知三大派與九幽神教打得如何?師娘會不會受傷?看這天色起碼還有三四個時辰才能天亮,夜長夢多,當真叫人等得心急。不行,等想個辦法困住紅毛怪,去看看那邊的情況才能安心。」

    紅髮老者來回觀望著凌雲,心中越來越疑惑:「不對啊!怎麼看這小子都不過是個入道期的末流道者,何以會將幾塊寒冰運用得如此巧妙?是有意隱藏還是惺惺作態?這麼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我得試他一試才行。」

    凌雲被對方觀望得渾身不自在,外表卻要裝得若無其事,這當口動也不敢動,生怕舉手投足就會洩露出自己的老底。忽然間心念一轉,想起捆降龍時用的牛筋仙繩還在自己懷中。計上心來,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紅髮老者一驚,法指捏在胸前,只要凌雲一有行動便全力一擊。

    凌雲笑道:「好了,好了,不與你玩耍。我讓你打上三招,絕不還手。隨後我便還你三招,你敢不敢與我較量?」

    老者狐疑道:「你說話可當真?讓我先打你三下,絕不還手?」

    凌雲後退幾步,悄悄將背靠在身後雪堆之上,雙手叉腰叫道:「當真當真,只要你敢打我就敢受。」紅髮老者看凌雲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七上八下,自思:「這小子究竟想做甚麼?難道他真有什麼厲害的本事?若我在三招內打不倒他怎辦?」

    凌雲看著老者發愣,冷笑一聲:「到底打是不打?要是不打,我可走了。」紅毛老者這時思慮所及,狡兔三窟,倘若他真有什麼厲害本事,我全力三招下殺不了他,我跑便是了。開口對凌雲道:「你站好,我要出手了。」

    凌雲一笑:「慢來,我先準備準備,數到三聲你就動手。」

    老者蓄勢待發,眼睛死死盯著凌雲。凌雲張口喊了一聲「一」只將這尾音拖得長長的,越是攪得老者心中焦急。凌雲控制住嗓門,先時高吭之音漸漸萎靡下去,到最後就如發困欲眠。忽聽一聲「二」衝口喊出,便似晴天霹靂一樣叫人猝不及防。老者正在戒備之中,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虎嘯驚到,精神渙散。凌雲卻已奇速衝到身前,那一聲「二」餘音未退,接著就是一聲「去你姥姥的熊」。牛筋仙繩應聲發動,瞬時將紅髮老者捆了個嚴實。

    凌雲先時所做不過是引開老者注意,一心要攻他個措手不及。背靠雪堆時便自找到借力衝擊之點,加之本身力氣驚人,那速度當真如移行換影。

    老者渾身綁得嚴實,怒氣填胸罵道:「好個狡猾的小子。」

    凌雲站在一邊冷冷道:「兵不厭詐的道理你該聽說過,你這麼爽快的答應我,想必心中早打定了鬼主意,若不然也不會中計。」

    老者深深地望了凌雲一眼,忽然壓下怒氣,臉色變得平緩起來:「小子,你是塊材料,加入我九幽神教罷!那裡可以讓你出人頭地,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頓時起了惜才之心,姑且要勸動凌雲。

    凌雲道:「多謝美意,可如今你在我手裡,要殺要刮只在一個念頭,你的話我信不過。」言外之意便是,你現在有求於我,為了保命,當然什麼好話都說。

    老者冷笑道:「小子,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說完一聲大喝,紅光漲滿全身,那牛筋仙繩斷開。老者的道行遠勝降龍,這等小束縛並不在話下。與凌雲說話的時間裡,早將靈力發滿全身經脈。

    凌雲大驚,揮手打出一道七彩之光。

    紅髮老者也是驚疑,從未見到過靈光有七彩之色的。飛身退後兩丈,不想那七彩靈光憑空消失,出手距離並不足兩丈之餘。老者頓時心中明朗,暗暗道:「好傢伙,果然是個末流道者,將我騙得好苦。」這時的惜才之心卻又多了些,想要活捉凌雲,日後加以調教,為自己所用。

    凌雲計劃落空,轉身逃命,心中道:「我且將他引出去,這紅毛怪修為了得,越靠近天哥就越危險。」

    老者一聲大喝,便似電光火石般沖射而來。凌雲只覺身後殺氣一盛,肩井、命門二處穴道已被對手死死扣住。那老者拖住凌雲就走,因愛凌雲機智,倒也不會要了他的命。

    凌雲怒吼:「老傢伙,你殺了我。」

    老者淡淡一笑:「我不但不殺你,而且還要收你做徒弟。」說完提著凌雲就往雪峰飛去。

    凌雲心中只有許夢菲這個師娘,別人要他拜師當然是不願意的。怒叫道:「呸,你少做夢,老子寧死也不給你當龜孫子。」

    老者心中一怒,好小子,拐彎抹角罵我是烏龜。當即回道:「你不認也不成,到時我洗去你的記憶,活活作我的提線木偶。」

    二人說話間已然飄到雪峰之頂。那邊天衣等已與人交上了手,三大派壓過九幽神教,許夢菲、玄盈幾人早已抽手上來奪取人參。雪地上躺著幾個弟子,天衣幾人卻都個個掛綵,唯獨不見了肖燕燕。

    天衣手中金鞭來回抽打,彩兒護他左右。降龍和尚長棍橫掃下險些脫了手,搖搖晃晃的身形似乎沉重之極。

    許夢菲目光朝紅髮老者這邊看來,又望了望被制住的凌雲,驚得叫道:「小雲,你可還好。」凌雲不願讓師娘擔心,淡淡一笑道:「許女俠安心,凌雲無事。」許夢菲又聽見這聲「許女俠」只覺心中一痛,黯然神傷。

    天衣、彩兒、降龍與三大派的其他人都停了手。

    天衣滿臉急對紅髮老者叫道:「你快放了我兄弟,有什麼事衝我來。」

    紅髮老者察言觀色,頓時看出凌雲與天衣之間關係非比一般,心中一喜:「好極,想不到我撿了個活寶貝。」

    凌雲咬牙暗恨:「天哥這一聲好不理智,紅毛知曉我們的關係,想必要以此為挾,不戰而屈人之兵。」他哪裡想得到,天衣久處大雪山,自是不通人世險惡的道理。加之心中無一絲邪念,肚內一根直腸子,不懂得機謀善變一道。只聽凌雲對天衣叫道:「今日我能力不濟,無法將你這千年人參取走,死有餘辜。」

    天衣皺眉道:「兄弟,你這是什麼話?」

    凌雲怒道:「住口,別張嘴一個兄弟閉嘴一個兄弟,你只是個妖精,不配與我凌雲稱兄道弟,我接近你不過是為了奪取千年人參。」

    天衣驚愕得說不出話,他的能力自是猜不透凌雲的心思,但既然結交了這麼一個朋友早就無怨無悔。卻是彩兒怒道:「好無恥的賊子,原來你就是為了博取天衣信任,與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都是一個道上的。」

    凌雲望著彩兒那雙美麗的眼睛此時滿是殺氣,心中莫名一痛,心中念道:「是了,你永遠不會在意我,更不會懂得我的心思,你的心裡只有天哥。」不知不覺間滑落兩行清淚,卻又裝得滿臉笑意回彩兒:「嗯,你說的不錯,自始至終我都是在利用你們,好趁機奪取千年人參。」

    彩兒大怒,運起蓮花法寶就要攻向凌雲,降龍和尚橫棍擋在前方大喝道:「誰想害我兄弟,先過了佛爺這關。」

    凌雲心中感激,好和尚,別人不懂我,你也不懂我,但你卻不顧一切還要維護與我,就這一點,能交你這樣的朋友死而無憾。開口朝降龍道:「和尚,你讓開,要我命的只管讓他們上前來取。」

    紅髮老者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但知凌雲心思詭秘,恐怕這又是他的什麼詭計。開口叫道:「好得很,你們既然想這小子死,我就成全大伙。」說完,五指深深陷入凌雲肩膀,肩上顯現出五個手指血洞,凌雲忍住疼痛,始終不吭一聲。

    玄盈冷笑一聲:「管那許多,我們取千年人參就是。」

    寂月與許夢菲紛紛飛到前方攔住躍躍欲試的三大派。許夢菲擔心凌雲安慰自是毋庸置疑,但寂月心中所掛的都是自己的得意弟子沈文清。如今聽到沈文清危在旦夕,而只有凌雲知道她的下落,倘若凌雲一死,這消息便會泥沉大海。許夢菲對身後諸人道:「我等既是名門正派人氏,絕不可趁人之危。若現在出手,與那些邪魔妖道有什麼區別?」

    「阿彌陀佛」空塵上前道:「許道友所言甚是,我正道中人自該有正派處事作風。」

    玄盈滿臉羞愧,恨恨的撇開頭不再多說。天衣那裡道:「你放開他,我聽你的就是。」彩兒一把拉住他怒道:「你瘋了麼?為這麼個陰險之人不值得。」天衣淡淡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為我被擒。」

    凌雲聽了天衣的話,眼含淚花,暗暗下定決心,今日就算咬舌自盡也絕不拖累天哥。

    紅髮老者一喜,叫道:「好極,你上前來,自刎在我前方三尺之處我便放了這小子。」千年人參修成人形卻是擁有了自己的人性,倘若命喪當場便會還原真身。

    天衣推開彩兒,果然緩緩飄上前方,右手法指點在心臟處,眼看就要自絕性命。「爹爹,你住手罷!」只見小燕燕忽然出現在洞口,她滿身傷痕,手持仙劍搭在自家喉嚨上。卻是前翻大戰,肖燕燕抵敵不過,降龍只好護她先回洞中修養。這時眼看凌雲有難,而要他性命的就是自己爹爹肖雲天,大急之際只能出此下策。

    肖雲天大驚失色:「燕燕,你果然在此。快放下劍,回到爹爹身邊。」

    肖燕燕劍身一緊,玉頸上劃破皮膚流出鮮血,哭著對肖雲天道:「爹爹,你不放了他,我我就自刎在你身前。」

    凌雲驚道:「傻丫頭,快放下劍,若不然我可不認你這個朋友。」

    肖燕燕哭喊道:「不認就不認,我肖燕燕今日一定要救你。」

    肖雲天急道:「燕燕,你這是何苦,他只是個末流道者,不值得你為他這樣。」

    肖燕燕一下跪倒在地求道:「爹爹,你不要逼女兒,快快放開他罷!」

    肖雲天長歎一口氣,無奈下只能將凌雲推了出去。那邊的肖燕燕含笑著臉緩緩放下了仙劍。

    肖雲天望著女兒滿身的傷痕,痛由心起,飛到肖燕燕身前一把抓住她道:「跟爹爹回去。」他雖極力爭取千年人參,可與自家的寶貝女兒相比,那人參自然不值一提。

    肖燕燕笑對凌雲道:「小賊,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凌雲在天衣的攙扶下立在半空,含淚對肖燕燕道:「丫頭,你放心,倘若到時我還活著,一定會去那擂台,而且也一定給你打個順數第一。」這時對這女子掏心相對,再無半分心機。

    肖燕燕又一笑:「第三件事我已經想好了,要你現在就答應我。」

    凌雲道:「好,你說。」

    肖燕燕道:「我要你好好活著,永遠永遠好好地活著,你說了要答應我的。」

    凌雲心底暗道:「傻丫頭,天懸一命,生老病死,哪有人是不死的。只不知今日一別可還有機會再見,我權且答應你,只要能哄你一時開心。」回肖燕燕道:「好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活著。」

    肖燕燕儼然像個歡快的小女孩,一把拉住肖雲天的手撒嬌道:「爹爹,我們回家去,不准你與他們搶千年人參。」肖雲天無奈地搖搖頭,忽然大聲喊道:「魔刀血劍,這裡交給你們了,我先走一步。」說完,拉著肖燕燕沖天而去。

    凌雲藉著天衣的扶持上前道:「天哥,我們並肩作戰。」天衣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許夢菲皺眉道:「小雲,你要這麼做,文清怎麼辦?」

    凌雲爽朗一笑:「我凌雲自知愧對文清,事後若能生還,自當以死想報。」

    許夢菲表情一緊,對著凌雲身後驚呼道:「小心後面。」

    「嘩」藍影刀光從天劈下,天衣與凌雲避無可避。「砰砰砰砰」四聲撞擊,四個人影卻已擋在凌雲後方刀光,原是幽冥鬼怨不知何時趕到。四人身上到處都是血痕,多半是剛剛在半山腰打鬥時受的傷。擋下刀光後,曲老幽叫道:「小師傅,剛剛這一刀老子出力最多,這大師兄肯定我做了罷!」曲老怨不服:「小師傅體內有老子的靈力,這大師兄鐵定我做。」曲老冥道:「放屁,剛剛魔刀的偷襲是我先發現的,不然小師傅早見閻王去了,老子的功勞最大。」四人還在喋喋不休。魔刀怒道:「又是你們這四個白癡,快些閃開。」這時的局勢對九幽神教大大不利,若是幽冥鬼怨陣前倒戈,那真是雪上加霜了。

    凌雲笑道:「你們幾個混球來得正好,幫我擋著他。」心中自是對這四人生出些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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