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有些昏暗,但卻可以感覺到腳下有台階,初時還要低頭行進,走了一段便覺得山洞大了不少,就算一個人仰著頭大搖大擺地走也還綽綽有餘。
一段距離過後,眼睛忽然被洞口微微的紅光吸引住了。凌雲躡手躡腳地向紅光處摸去,只到洞口盡處,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整個人覺得心曠神怡。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寬敞明亮的花苑出現在眼前。那裡都是些花草,其中有些長得像蓮花幾分,花瓣上發出紅色光芒,讓人看了十分稀奇。這些發光的花兒就是整個山洞的光源了。
凌雲看得出神,心底暗暗喝彩,好造化,不想誰種的奇花異草竟還可當燈來用,難怪要以巨石掩藏住洞口,如此仙境豈可讓世俗之人隨意進入。
忽聽一陣悅耳的聲音:「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
凌雲循著聲音望去,一個俏麗的白影坐在花草叢中。她穿著一身薄紗長裙,烏黑的褐髮上紮著兩條白絲巾,身姿更是纖美無比。玉手正在揪著幾朵花瓣,口頭邊念叨著話語。
凌雲看得心動,一種好奇指引自己,一心想要看看那女子的真正面目。悄悄地踏進花間小道,順路向女子走去。
那女子揪下最後一片花瓣:「他愛我」便又拖著腮沉思下去。
凌雲向前走了幾步,那女子忽然轉過身來:「他是愛我的,對不對?你也認為他是愛我的麼?」
凌雲一怔,被那張美麗的臉蛋迷住了。紅暈的臉頰上兩個淺淺的小酒窩,細長的眉毛下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瓊瑤秀鼻,櫻桃小嘴都是有的。
「你怎麼不說話?難道,難道你認為他不愛我麼?」女子顯出幾分悲傷,悠悠打落幾滴淚水。
凌雲回過神來,不明所以,看女子流淚不覺心中一痛,慌忙回道:「怎麼會呢?像姑娘這般天仙的人兒,除非他瞎了眼,否則定要愛死你了。」這話一出口,自覺十分唐突,暗暗怪自己,凌雲啊凌雲,你在說些什麼?可別被人家當成下流胚子。
女子也不見怪,吸了吸鼻子,輕輕一笑:「嗯,他不瞎,所以是愛我的,對嗎?」
凌雲點頭:「是的是的。」
女子淡淡一笑:「那勞煩你去問問他,我我想親耳聽他對我說。」
凌雲懵了,心裡七上八下,我我我跟誰說去?這山上除了我就是那四個王八羔子,難不成仙子喜歡那幾個王八羔子麼?不可能不可能,仙子若能喜歡他們,我寧可擰下腦袋給他們當夜壺用去。
女子輕輕問道:「有問題麼?」
凌雲一笑,回道:「問題大著呢!第一,我不曉得你要問誰?第二,你我素不相識,就算我去說了恐怕人家也不信吶!第三,我走出洞口鐵定要滑到雪崖下去,因此還是幫不了你了。」
女子輕輕一笑:「不打緊,我這裡有條密道,可以直接通往他的地方,你只要問問他愛我不愛,完了還要回來跟我說。」
凌雲心中不是滋味,可又不願意拒絕女子,只能點頭道:「那好吧!我這就替你走一遭。」
女子一笑,顯得十分歡愉:「謝謝你,我叫彩兒。」
凌雲笑道:「我叫凌雲,凌雲壯志的凌雲。」
彩兒一招手:「凌少俠,你與我來。」
走到一個角落,彩兒手拈蘭花指,催動法決向石壁上打去。「轟隆」一個暗閣打開,又是一條黝黑的山洞。
凌雲便也鑽了進去,忽聽彩兒道:「凌少俠,你且等等,我有幾句話與你說。」
凌雲心中一暖,緩緩回過頭來。
彩兒皺眉道:「你你有魔心,在他面前萬萬不可動怒,那人的脾氣有些古怪,你要忍讓些,否則就糟啦!」
凌雲一怔,魔心,什麼魔心?忙問彩兒道:「彩兒姑娘,我不明白你的話,可否說得明白些。」
彩兒急道:「這個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你還是快去罷!只要不在他面前動怒,他應該察覺不了。」
凌雲知她不願說,只能告辭。向前摸進了一大段,忽然神識一清,我這是在作甚?不是來救文清麼?怎麼招上這件事了?想著便舉起手掌重重地在臉上扇了一把:「凌雲啊凌雲,你真真是色迷心竅,卑鄙無恥,下流齷齪。嗯,現在看來,還是出去了再說,可以先去找人參,回頭再幫彩兒問話。」
山洞裡本來沒有半點寒冷氣息,可越走越覺得冷了下去。地面上隱隱傳來震動,許多塵土紛紛散落下來。該是有人在地上鬥法,不然就是遇上雪崩了。凌雲讀了幾本書,這雪山的危險之處也算瞭解一二。更是加緊了腳步,若是這震動震塌了山洞,仰或出口被積雪掩埋,這裡弄不好就成了自家葬身之地。只到眼前射進幾道月光,這才找出了洞口,可外面的天色卻已然到了夜晚。
走出洞口,只見夜空靈光沖射,將四方積雪打得白花紛飛。卻是有三人在鬥法,藉著月光,看得清這是二打一的局勢。一個黑衣人與灰衣老道正對著前方白袍男子猛攻。白袍人催促法決,雙手顯得幾分吃力,那張白淨的臉上說不出的憤怒與驚慌。
黑衣人手提七環刀攻擊,藍光刀影漫天飛舞,竟將白袍人封死去路。灰衣老道左手憑空畫著紫光符文,右手一揮拂塵,咒符打向白袍人。
白袍人週身都被一圈紫光符文圍住,藍光刀影卻都朝自己大穴之處攻來,只得猛地衝下雪地。
灰衣老道一驚道:「快攔住他,他要跑了」
黑衣人不遲疑,旋身朝白袍人落地處橫揮一刀。巨大的藍光刀影砍下,「轟」刀光過處,瞬時將那一方夷為平地。白袍人本是低頭下衝,這回被刀光一阻,只能立直身子飄在空中。
灰衣老道見白袍人沒逃掉,放心地落在雪地上,一心要與空中的黑衣人形成夾攻之勢。黑衣人餘光一掃,急得叫了出來:「不要落地」但這一聲顯然遲了,灰衣老道已經穩穩踏在地上。
白袍人精光一閃,口中念訣「地靈號令,千刃羅網」,「砰砰砰」灰衣道人腳下雪地裂開,道人慌忙躍起,卻見一條綠籐從裂縫中衝出,一下便緊緊纏住道人雙腳。「突突突」接著就見無數綠籐飛出,瞬間將道人捆綁嚴實。
黑衣人一提靈力,七環刀刀光交錯,再次向白袍人擊去。白袍人回身就閃,邊也不停催運法決,一心將道人勒死在綠籐之中。
「咯咯咯」籐子越勒越緊,道人顫動著身子,說不出的痛苦。只見他一聲大喝,身體中一張紫光符文張大。「轟」一團氣焰爆開,終於將無數條籐振散。
凌雲藉著月光望向那道人,衣物被綠籐扯得破浪,光著屁股飄在空中,禁不住「哈哈」笑出聲來。
道人聽見凌雲的嘲笑,揮手朝他打出一道符文。凌雲行動極快,向左側一跳避開道人的攻擊,心中大怒,這牛鼻子好不講理,只因笑他一笑就想要我性命。
道人朝凌雲轉過臉,暴怒罵道:「笑你姥姥的,老子先結果了你。」
凌雲看清那張臉便愣住了,有些猥瑣的黃面臉皮,一串稀疏的山羊鬍子。頓時,凌家村的記憶湧上心頭,這張臉再也忘不掉了,它上面記述著自己心底最深的仇恨,季生,害死娘親的人就是他。心底忽然生起無限殺機,勁上青筋突冒,兩隻眼睛越瞪越大。
道人頓時感覺到一股凌人的殺氣撲面而來,心底隱隱生出許多不安。再看那少年,渾身泛起淡淡的七彩光芒,眉心血紅的印記微微泛起血光,就連他的瞳子都成了紅色。金光火鳳焦急地在凌雲周圍亂飛,顯得焦躁不安。
「啊哈哈哈殺殺殺」凌雲狂笑著忽然縱身而起,一串虛影凌空飛竄。道人幾乎沒反應過來,凌雲的拳頭便重重地擊在胸口。「啊」一聲慘叫,道人被打飛出去,空中彪出一道血箭。
「砰」凌雲落到地上,所踏之處冰塊橫飛,竟是被踩出許多裂痕。兀自還不停歇,七彩人影一閃,接著又向躺在遠處的道人衝去。
道人血脈膨脹,幾處骨骼當即被撞碎,眼看凌雲一波攻擊將至,只得運足靈力向左一滾。「轟」兩人交差而過,原地上的石塊被撞得爆碎。
道人驚慌地向空中的黑衣人狂呼:「魔刀公子,救命,救命。」
空中的黑衣人與白袍人停下手,皆是不可思議的望著腳下飛沖的彩光人影。白袍人口角微微擠出一句話「魔心一醒,殺機無限」
凌雲一縱身,狂笑著又向道人撲去。道人靈力接不上來,半坐在地上滿心絕望。凌雲雙手成爪抓向道人咽喉,忽然一道藍光刀影齊手砍下,這股力道生生將他震退回去。接著七重刀影抵在胸口,讓凌雲一步也不能前進。
魔刀公子將道人護在身後,雙手抵住七把刀影,額頭上頓時多了許多汗珠。凌雲狂吼著向前,一步兩步,樣子似乎很是艱難。魔刀公子的刀一點點彎曲,刀身的藍光微微閃動起來。
「小兄弟」白袍人一手搭在凌雲肩頭,他手中忽然長出許多金光須籐,那些須籐迅速張開,竟都抵住凌雲魚腰、太陽、晴朗、人迎幾處穴位。魚腰穴處眉毛正中,剛好是那血紅印記所在,人迎穴處於結喉旁開一寸五分處,想來是要阻塞凌雲靈力運行速度。再以另一隻收按在膻中,一道道青光循著須籐為途徑,緩緩進入凌雲體內。
豈知靈力入體,頓時激發了凌雲氣海的兩股精氣,那漩渦就如甦醒過來,瘋狂的吸收白袍人的道行修為。白袍人感覺不妙,顫抖著身子道:「小兄弟,駕馭魔心一道就如打水,桶不可乘得過滿,否則便要沉了下去。聽我的話,慢慢收復心神,平息內心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