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風,雲,星。
這四個夜晚裡永恆不變的主題,在今日,依舊相互交替閃爍。
寒月,朗星,清風,烏雲。
時而閃爍的電光,卻毫無雨意。
這一夜,雖然平平淡淡,可是,暗中,風起,雲湧,星墜,月藏。
吳雨辰從浴室裡走出來,穿著一身浴袍。他虯然的肌肉,隱約可見。一處處雄峰之上,依稀可見道道戰痕。
他的威名,他的地位,都是在這道道戰痕的堆積中,漸漸獲得。
蘇羽曦,一身黑紗,依偎在綿軟寬大的床上。一手,拄著頭,一手,藏在身後,她的眼,純柔的,已超過冰冷無情的月光。
她,在昏黃迷離的光線中,注視著,正向她,走近的那個男人。
他與她,十幾年,相互間,無話不說,無話不談。而且,他們之間,那一種靈犀默契,早已超過言語與肢體。
一顰一笑,一走一動,每一個動作,神態,相互間,都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或她要傳達的意思。
這午夜,他未歸,她未眠。
二十分鐘前,他以歸,她,依舊未眠。
她,已經睏倦。
可是,再看見這個男人歸來後,滿身疲憊,但是卻一言不發的走進浴室,她,就以知道,待他沐浴後,會有很多話,要對她說。
所以,她,將睏倦蒙蔽在迷宮的最深處,靜靜的,等待著,他,與他的話。
吳雨辰將濕乎乎浴巾拋在地上,他,緊裹著浴袍,靠著床頭,做了下來。
那尤物輕輕,緩緩的,爬到他的身邊,枕在他的腿上。
紅唇微動,似有陣陣花馨漫撒而出:「雨哥,現在,你可以說了嗎?」
吳雨辰,低著頭,看著眼前人。
愛與情,心與魂,彷彿,在這一刻,化作一滴華露,要滴在她的心頭,他一隻手,輕輕從她的臉,滑到她的肩,他,總是這樣,愛與撫摸與攬抱,一氣呵成。
他,看著她的眼,輕輕,用著沙啞渾厚,包含著愛憐的語氣,對她說:「我今天,和她還有他見面了。」
吳雨辰的話,很含糊,若是一般人聽了,肯定不會知道,他話語中的他,與她是誰,也不會知道他這話的意思,更不能體會,他心內的那一份有一份的愧疚與痛。
可是,這個女人,這個和他十幾年的女人,卻深深的知道,他話語黃總的酸與痛。
「雨哥,她,還是那樣嗎?見到你,也不願與你面對面的撒嬌或是和你親暱嗎?」
吳雨辰的眼,這時,有些模糊,模糊他眼的,不是淚,是心內那一份沉重的回憶。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蘇羽曦,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她的眼角,有一顆淚,似要掙脫她的束縛,可是,最後,她還是控制住了這一份隨時都能滴落,卻永遠不應該在他面前的痛心。
「我知道了,羅勉的死與那一件事,已經將她的心,拴住了,雨哥,她恨你,又敬你,我,其實,是對不起她的,她成了這樣,我也有責任。」
蘇羽曦的語氣平淡,但是她的心,浪以滔天。
「不怪你,曦兒,所有的事,都是因為我,與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不要自責,孤逑成了現在的樣子,是我,一手造成,她本想著在羅勉死後也跟著他到另一個世界的;她現在還能在電話中與我那般,見面時與我這般,已是難能可貴了,她對我的情與義,其實沒有變啊。」
吳雨辰的語氣,顯得有些落寞,他真的很想告訴她,這事情的一切真想,可是,他卻沒有這個勇氣。因為他與他之間,已是千絲萬縷。
其中關係,就連他還有此時在他身上輕枕的人兒,也很難對她說清了。
「雨哥,不要再想了,哎那你,去見他,又是為了什麼?」
「他,不過,就是米凡的事罷了。」他的語氣,平平淡淡,可是他卻用一聲歎息,將自己說出的話,戳翻。
蘇羽曦的眼睛,緊緊的看著他的臉,眼中有著嬌媚,有著柔情。睫毛的煽動,就是在向他,詢問著真想。
吳雨辰的臉色有些無奈,有些羞澀「我就知道,我什麼都瞞不過你,你這一雙眼,早已經將我的心看穿,我去找燕伯,不過是告訴他,米凡,已經死了,他,又和我說了說那個計劃的事,僅此而已。真的,別再看了。」
蘇羽曦的眼睛,終於離開了他的臉,轉向天花板上的吊燈,散發著淡淡靡華的光芒,將她襯托的更加迷人。
她,輕輕地,似自言自語,又似在疑問吳雨辰般說了句:「米凡,真的死了嗎?」
不知他聽沒聽見,只是,他沒有回答。
而她,也不在出聲,兩個人,默契的鑽到「平靜的海中」中,漸漸的,一陣陣波濤與巨浪在隱約的呻吟中,掀起
坐在老久椅子上的燕伯,在那老者將事情敘述之後,他的雙眼,已經赤紅的如血噴湧,他的胸口起伏,那顆在剛剛早已「撕裂」的心,好像就要掙脫束縛,從他的胸腹中跳出。
而,坐在床上的老人,已是淚流滿面,他叼著煙斗,蒼老的手,不斷的顫抖。在一口雲霧噴出後,他,對著那只蜷縮著翅膀卻以殺氣飆升,恨意如雲的燕子,開口了:「現在,你都知道了吧,我為什麼,要殺他,又為什麼,要來找你。」
燕伯,用那一雙赤紅的鷹眼,凝視著老者的臉,一字一頓的質問著:「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那老者,用手,擦拭掉臉上的恨與傷感「為什麼?燕寒,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你最清楚不過,我只問你,要不要與我聯手,幫我,幫你,更是幫婧婭報仇!」
老者的聲音變得有些恐怖,原本的慈祥,已經不復存在。
燕伯,沒有說話,只是用兩手,按在自己的頭上,將自己的白髮,抓起放下。
他的臉上,原本的剛毅,此時已被絕望與癲狂的替代。
有誰能想到,這個殺伐決斷,威震江湖的神話,也會露出這麼脆弱甚至是叫人心痛的表情。
過了許久,在一道歷閃在月下劃破長空。
他,這只飲血的燕子,起身了,他,背著手,走到窗口,看著天上高懸的月,還有在月下娑婆著的光輝。
薄薄的唇,輕輕,張合,鷹隼般尖銳的聲音,將他的恨體現的淋漓盡致。
「你們,把我逼到了絕境不算,就連已經離開我的最愛,也不放過,你們兩條老狗!我燕寒,與你們勢不兩立!」
說到這,燕伯猛地轉過身,血紅的鷹眼中殺戮的光芒閃爍,他,凝視著那老者,嘴裡,用一種難以言表的,超脫鬼魅一般的聲音說:「陳老鬼,我答應你,但是,我不是為你,而是為了婧兒!」
坐在床邊的老者,在聽到燕伯的話後,放下的自己手中的煙斗,緩緩的站起身,用著一種感激的目光看著那一雙血月。
「燕寒,你放心,婧婭的仇報了,我,願意在你面前,自裁謝罪!」
老者的聲音鏗鏘有力,語氣中,充滿著希望。
兩位老人,在這肅殺且恐怖的氣氛中,相互凝視。
許久,燕伯在哪老者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上,而那老人,先是一愣,緊接著,也是一拳砸在燕伯的胸口。
燕伯,也是一楞,雖後,連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純真的,毫無掩蓋內心的笑。
這兩個多年的老友,在這一刻,「放下了」當年的恩怨。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笑聲,才停了下來。只是這時,天邊,以經微微擦亮!
那陳姓老人,看了看天邊漸升的紅霞,他,拿起那件披風,一邊套在身上,一邊對燕伯開口:「我先走了,燕老鬼,到時,你知道,去哪裡找我吧?」
燕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似送般,跟著那老者走到門口。
當大門打開,那老者剛要邁出的時候,他突然轉過頭,對燕伯道:「對了,我來時,順手解決了一個小狗。」
「什麼小狗?」燕伯此時,顯得有點不知所以。
「就是殺死你的信使,並且要用弩箭擊殺你的狗啊。」
「什麼!那弩箭不是你射進來的?」燕伯的眼中透露出一股子憤怒。
那老者,搖搖頭,並且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取出一個字條,交到燕伯的手裡。
「燕寒,那個要為你送信的人,已經死了,這字條,是我在那狗屍體上,發現的,我沒有看;我走了,要開始的時候,記得,去找我。」
說著,這老者在紅霞中消失了。
燕伯,則是將那褶皺且帶著一絲血腥氣的紙條,緊緊的握在手中。
他知道,他,精心佈置在吳雨辰這地中的棋子,已經被摧毀了一個,不過,這都不是重要的,以他的性格,又怎麼會,只有一顆棋子那?
他,更想要弄清楚,被陳老誅殺的那條狗的主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