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雲波不移。
片刻之後,白天端這一個精緻的翡翠玉壺上來。
週身青翠欲滴,上面有鎏金雕刻的龍紋,光彩奪目。
白天盈盈一拜之後,逕直將酒壺放到了桌上。
按照王上的吩咐,他取來的是一種甜酒,喝了不容易醉。
他知道,王上這是為了小公主的身體考慮。
畢竟小公主還太小了。
「好了,爾退下吧。」
「是,王上。」
眸光流轉,一手一揚,酒壺已然落在某靈手裡。
雖然說她的酒品不怎麼樣,可是今天贏了銀子,她激動啊。所以,必須好好慶祝一番。
拿起酒壺,想都不想,對著壺嘴就往嘴裡灌了下去。
「小東西,你喝慢一點兒。」劍眉微擰,含著濃濃的擔憂口吻。
帝弒天回眸的瞬間,就看到了這麼一幕。
眸光迷茫,水波蕩漾。
依舊是那一身如火的舞衣,潔白的脖頸高高揚起,束在髮絲中的彩色絲帶徑直垂在地上,好生唯美。
雖然拿來的是甜酒,可是某靈的酒量確實爛的可以,三口下肚,桃花染面,步履蹣跚。
身子前後踉蹌著,看似要倒,可就是沒倒。
帝弒天一急,作勢想要上前,卻被靈兒開口制止了。
「你不要過來…」倏爾猛然轉身,眸光迷茫的望著帝弒天說道。
鳳眸一斂,眉心蘊上了一團化不開的濃墨。
「不要過來,天天…我…我想…給你…跳一舞…你…你…不要過來…」
說話間,步伐左右晃動著,小手握著酒壺不撒手。眉眼淺笑,臉上寫滿了單純的認真。
「好好好!孤不過去,你小心點兒,別摔倒了。」
這小東西,醒著的時候,他拿她沒辦法。如今醉了,依舊沒辦法。
「嘻嘻…天天乖…一會兒獎勵你一顆糖。」
「……」帝弒天嘴角隱隱抽動。
一顆糖?
虧她想得出來!
沒辦法啊,糖比較便宜…
就在這時,一聲曲調悠揚的嗓音響起。
沒有管絃樂器的融合,沒有飛花落葉的陪襯。
一人,一壺,一舞,一歌。
紅衣如火,綵帶飄揚。
恍如一團火焰,熾熱的繞燒著。
心,不由自主的跟著節拍變得炙熱。
眼神癡纏,早已陶醉。
每一個動作,惟妙惟肖,將靈魂融到了意境中。
美的那般不真實,好像一場絢麗的夢幻。
血能解百毒,一手詭異的醫術,能御萬獸,能破難題,智斗南陵,巧解九連環,識的擺鐘,驚天一舞…
這個小東西,總是每日的變換不停的給他驚喜。
他真不知道,這世上,究竟有什麼能難住她了。
不論是詞,還是曲,都耳目一新。
不過,其中都蘊含著濃厚的情感。而且,能引發共鳴。
在這個小東西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她才能寫出這樣的歌曲。
『醉在君王懷,夢迴大唐愛。』
那個君王是誰,大唐又是哪裡?
莫非,在這小東西心裡,還藏著一個人。
大手,不由自主的附上心口。
因為,狠狠的痛了一下。
他只想過,用無盡的寵溺留住這小東西,卻不曾想過,她心裡有人怎麼辦?
放了嗎?
可是,他能放嗎……
一曲畢,將酒壺一扔,靈兒旋轉的投入了帝弒天的懷裡。
雙手,熟練的纏上帝弒天的脖頸,伸手,一點點的描繪著他。
剛毅的眉,邪佞的眼,挺直的鼻樑,不染而朱的薄唇。銀色的長髮隨意披散在頎長身軀上,裝點出冰山雪蓮般的美麗。
每一筆,都是上帝之手精雕細琢,完美到了極致。
這樣的男人,如今,在她的懷裡。
「天天,我今天…今天贏了好多銀子哦。」
許是因為醉了,說話沒有了往日的不成熟,只是,多了些撒嬌的味道。
「孤知道,小東西原來這麼喜歡銀子。」回手,拖著著幾乎木有份量的身子,帝弒天柔和的說道。
「當然了…我最喜歡…最最最喜歡…的就是銀子了。」傻傻一笑,靈兒身子配合著那幾個「最」字,往後仰了仰。
不知怎麼的,此刻,他竟然有些羨慕那些銀子了。
呵,多好笑。
於是想也沒想,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除了銀子,小東西還喜歡什麼?」
「金子。」
「……」這有差別嗎?
這話要讓靈兒聽到,肯定會敲著他腦袋說,這差別大了去了。
金子比銀子值錢啊!
「天天…酒壺…咯…酒壺看起來很值錢的樣子…能不能…」
「給你…」不用她說,他也知道這小東西的意思。
醉了都忘不了銀子,看來確實是真愛啊。
「真噠?那那個…那個金手盆…」
「給你…」
「其實我覺得…覺得王宮也挺漂亮的…」
「都給你…」
「真噠?」靈兒瞬間睜大了眼睛,雙眼泛著狼光。
「只要是孤有的,只要是你要的,孤都給你。孤沒有的,搶過來給你!」這不是一句糊弄的話,是帝弒天發自內心的。
此刻,他褪去了高高在上的疏離,卸下了週身冷厲的寒冰,一字一句,透露著寵溺和認真。
人這一生中總會遇到那麼一個人,打破你的原則,改變你的習慣,成為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例外。
這小東西,就是他遇到的那個人。
「天天…你知不知道…你是…是個傻瓜…」
唔~忽然感覺好幸福。
可是,為毛眼睛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感覺。
她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可是,這個男人總是能勾起她的心疼。
雙手收緊,小臉撲到了帝弒天的頸間。
帝弒天身子一僵,冰冷的嘴角勾出一抹溫潤的弧度。骨節分明的大手上移,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這小東西的髮絲。
「什麼都可以是你的,可是你,必須是孤的!」這一點兒,是絕對的。
如果有一天這小東西不見了,帝弒天真的無法想像,他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許久,靈兒都趴著一動不動,還以為她睡著了呢。
就在帝弒天想要將她放在床上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句低低的喃呢。
帝弒天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剎那間,彷彿獲得了全世界。
只因為靈兒說:「天天,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
一時間,時間靜止了,空間靜止了,那個高高在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竟然不然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大腦在一瞬間停止了運轉,四肢已經不受支配。
就那樣,呆呆的,傻傻的,一動不動。
雖然只是醉話,雖然只是好像,可是他從來沒有一刻,比此刻更滿足,更喜悅,更驚喜了。
只要能有一點點,只要能有一點點他就很知足了。
「小東西…」
「可是…可是我不敢喜歡你…天天你知道嗎…我害怕觸碰愛情…因為…因為…曾經有一個…對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說過…
情…情是穿腸毒藥,愛是…愛是過眼雲煙。
世界上最…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就是愛情了…可是…可是我還是沒有管住自己的心…嗚嗚嗚…好失敗…嗚嗚嗚…師傅我對不起你…」
語氣斷斷續續,音調不高,可是足以讓帝弒天聽清楚。
情是穿腸毒藥,愛是過眼雲煙。一個很重要的人告訴這小東西的?會是誰?莫非就是她口中的「師傅」?
可是,他遇上這小東西的時候,她貌似才出生沒幾天吧,哪裡來的師傅?
況且,獸獸還有師傅嗎…
一個又一個的謎團迴旋在帝弒天的腦海中,無法探尋,因為無從下手。
或許,這小東西本身就是一個謎。
不然的話,她怎麼會帶給他那麼多驚喜。
不敢觸碰愛情嗎?
想必是她的師傅受過情傷,所以才會這樣說的。
沒有關係,他會一點一點的融化這個小東西的心房,直到,她愛上他為止。
「而且…而且我身上還背負著…背負著很多責任…我不能…不能一直留在這裡…」
轟!
一句話,讓帝弒天的腦子炸開了。
這小東西說什麼?什麼叫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她這是在告訴他,總有一天,她會離開嗎!
不行,他允許,他不允許!
「不過…在沒有解開…解開你身上的毒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這話,不知道是騙別人,還是騙自己。或許,只是某靈自己一直用這個理由,催眠自己心裡的感情而已。
所以,解毒之後就要離開了嗎?
那他寧願不解毒,這樣的話,這小東西就會陪著他,走到盡頭。
「唔~難受死了…」酒精上頭,肚子裡翻攪的厲害,頭也感覺很痛,靈兒嘟著嘴不滿意的抱怨著。
「白天,拿碗醒酒湯來。」
伸手,將這個已經醉的不知道東南西北的小東西拉起啦,朝著門外喊了一句。
靈兒是真的醉了,眼睛越來越迷茫。最後,把帝弒天看成了青嵐。
「咦~青嵐哥哥…你怎麼來了…」小腦袋一歪,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看著盯著自己,喊著「青嵐哥哥」的小人兒,帝弒天一張臉頓時黑了。
青嵐哥哥?
他倒是不知道,這小東西何時多了這麼一位哥哥!
「唔…青嵐哥哥…你別繃著一張臉嗎…我知道…知道把所有事兒都扔給…扔給你…你很辛苦…人家木有辦法…人家擔心天天…人家放不下天天…」
「青嵐哥哥…你放心…人家很快…很快就回去了…不要生氣嗎…」
「……」
該死的,莫非這個青嵐就是她心裡深愛的男人。不然,怎麼醉了還喊著這個男人的名字!
青嵐!
青嵐!
為什麼他從來不曾聽說過,天和大陸有這麼一位人物!
「小東西,青嵐是誰?」
伸手,將她的腦袋輕柔的扶起來。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酸楚味兒,就像是將要被搶去心愛之物的稚童,有些孩子氣的彆扭和無助。
他一直以為,他很瞭解這個小東西。
直到現在,他才恍然發現,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甚至有一天,她真的離開了,他要去哪裡找她他都不知道!
靈兒一臉迷茫的抬頭,紫眸中清澈的倒映著帝弒天這張絕美的臉。
而後,伸起小手,在他的額頭上探了探,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青嵐哥哥…是不是最近政務太多…把你累傻了…哪有自己問自己是誰的…嘻嘻嘻…好嘛…青嵐哥哥是靈兒敬愛的…最最最敬愛的哥哥…也是最…最厲害的丞相大人…」
政務?
丞相?
青嵐是丞相!
該死的,哪國有這麼一個丞相,他怎麼不知道!
正在這時,白天端著一碗醒酒湯走了進來。
「王上,您要的醒酒湯來了。」
「拿過來吧。」
「是!」
白天緩步上前,將醒酒湯放到了帝弒天手裡然後退下。
「等一下!」
白天頓足,立刻轉回身子。
「王上還有何吩咐?」
「去查一個叫青嵐的人,是個丞相。」
「是,王上。」
青嵐是嗎,他倒是想看看,能讓這小東西牽腸掛肚的男人究竟是誰!
伸手,將靈兒的身子固定,讓她的小腦袋靠在他胸口。
拿起湯勺,舀起一勺湯,放在嘴邊吹涼了,遞到靈兒嘴邊。
「小東西,乖乖張嘴,把醒酒湯喝了。」聲音低柔的誘哄著。
「唔,這是什麼東東…看起來不好喝的樣子…」鼻子湊過去嗅了嗅,撇了撇嘴,一臉的嫌棄。
帝弒天無奈了,這小東西都醉成這樣了,還知道這個不好喝呢…
「乖,這個很好喝的,小東西喝一些吧。」
其實這個醒酒湯確實不好喝,是用中藥材調配的,色澤漆黑。
聞言,靈兒身子頓了頓,然後再次湊上去看了一眼。
「可是人家覺得…這個…這個一定不好喝…」黑乎乎的,跟藥湯子似的。
「……」
如果不是在就知道這小東西的酒量差,他一定會認為此刻她在裝醉。
這麼精明!
「真的,你要是不信,孤喝給你看看。」話落,將藥碗端起來,喝了一口。
帝弒天飲酒的時候很少,而且千杯不醉。所以,他也是第一次喝到這個。
最後得出的結果就是,這個醒酒湯真的挺難喝的…
不過沒有辦法,這小東西如果不喝,會難受好久。
「你看,很好喝的,孤已經替你嘗過了。」
帝弒天發誓,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說謊話。
而且,還要故意裝出一副很真誠的樣子…
如果這小東西再不信,他也沒辦法了。
「真噠?」看到帝弒天喝了一口後,一臉幸福的表情,某靈似乎有些動搖了。
「當然是真的了,不信你試試。」
「那你再喝一口吧。」
「……」
這小東西是真的醉了吧,怎麼感覺就像是故意整他。
還再喝一口!
他又沒醉,他喝這麼多醒酒湯幹嘛!
可是,看著她一臉期盼的眼神,他能說不嗎?
不能!
於是乎,又喝了一口。
只是還沒來得及嚥下去,就被一張薄涼的唇瓣堵上了。
鳳眸瞬間收縮,對著突如其來的狀況有些不知所措。
雙手伸開,一隻拿著藥碗,一隻拿著勺子,一動不能動。任由這小東西抱著,吻著。
「唔~好像素提哈喝滴。」(好像是挺好喝的)就好像吸果凍一般,不停的吸取著藥汁。一邊喝,一邊口齒不清的說著。
許久,直到把那一口醒酒湯喝光了,才緩緩的離開帝弒天的唇瓣。
粉嫩的小舌頭伸出來,在他的嘴角舔了舔,一種酥麻感,頓時侵襲全身。
這小東西…
倏爾,一抹靈光閃過,帝弒天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她適才明明喊自己「青嵐哥哥」,那麼現在這個吻,她把他當成了誰?
「小東西,孤是誰?」
一句話,說的有些顫抖。
他害怕,他害怕此刻再在她口裡聽到「青嵐哥哥」這四個字。
伸手,抱著帝弒天的臉頰,咧嘴一笑。
「唔~你是我最喜歡的天天!嘻嘻…」
話落,捧著帝弒天的臉,「吧唧」親了一口。
「天天,我好像真的很喜歡你耶,怎麼辦…怎麼辦…」
她不能喜歡上別人的,可是,她忍不住…
聲音越說越低,最後,華麗的睡著了…
夜涼如水,星光璀璨。
偌大的龍床之上,靈兒恬靜的睡著,帝弒天卻久久難眠。
腦子裡,仿反覆的思考著這小東西說的話。
雖然已經隔了好幾個時辰,可是如今回想起來,他的心情依然很激動。
倏爾,眉頭一皺,想起了另一句。
這小東西的師父是誰?
是不是只要她師父能認同他,她就能打開心結了。
很多責任?
是什麼樣的責任?
她又能留多久…
這小東西這般在意自己,那是不是表示,其實他在她心裡,也有一點點位置呢?
那是不是說明,只要他的毒不解,她就不會離開…
【青嵐哥哥,你放心,人家很快就回去了。】
要回到那個叫青嵐的男人身邊嗎?
那他呢,她不要他了嗎?
身子輕輕一番,一張恬靜的睡眼映入眼簾。
白皙的肌膚,上翹的睫毛,恍如櫻桃的小嘴。
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團毛茸茸的肉球,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就那樣,很意外的,闖入他的生命,彷彿是一抹陽光,照亮了他那個冰凍三尺的世界。
讓他習慣了,依戀了,離不不開了…
如果,貪戀她是一種病,他選擇放棄治療!
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他已經無法假設,如果失去她怎麼辦。
所以,如今他能做的,就是用盡全力留下她。
而且,必須留下她!
「小東西,永遠不要離開孤,永遠不要…」
伸手一攬,靈兒主動縮進了他的懷裡。
嗅著那熟悉的味道,笑容滿面…
翌日一大早,天啟皇就派人過來,請帝弒天和靈兒進宮一聚。
列國答辯賽已經結束,各國都已經打點行裝,準備回國。
天啟皇之所以再次邀請,多半是因為靈兒。
鳳血嫣自從見過靈兒之後,一直念念不忘,非要在臨別之前,再見一面。
天啟皇宮
天啟皇一臉和藹的坐在龍椅之上,打量著溺在鳳血嫣懷裡的靈兒,眼中喜愛之情難掩。
「小公主,你以後可要經常來看望皇嬸啊。」
「銀家一定會來看望漂亮皇嬸滴!」某靈笑的合不攏嘴,手裡拿著鳳血嫣剛剛贈與她的血玉鐲子。
艾瑪,這個看起來好值錢滴樣子。
這趟天啟之行,真是賺翻了!
就在這時,一道陰柔的通報聲響起。
「啟稟皇上,軒親王回宮了!」
「什麼,你說朕的皇弟回宮了!」一句話讓天啟皇喜上眉梢,立刻反問道。
「是。」
「快,喧進殿來。」
「軒親王進殿~」
隨著話音落下,一位身穿黑色鎏金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天哥哥…」
剛毅的五官,冷峻的眉眼,還有那生人勿進的殺氣。
——是天狼!
------題外話------
塵塵:卡文是很不道德滴,偶怎麼能幹這事兒呢?
讀者:原來你也知道。
塵塵:不過卡卡更健康嗎。o(n_n)o~
讀者:彭彭(一人一拳打下去)
塵塵:(鼻青臉腫滴爬走,突然想起了什麼,再次回頭)那啥,偶滴月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