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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二十三章 情深如許 文 / 崽崽弟弟

    說回老闆的攝影師朋友。

    「我們從現在開始才算是活著。或者我們已經死了,而出現在世界裡的不過是一些立體影像罷了。你會覺得政治的惡俗,你會覺得文化的虛偽,你會覺得朋友的善變,你甚至會覺得你不該被那麼一對父母撫養長大,或者原本就是個死,哪來那麼多熙熙攘攘的譏笑,諷喻,謊言和扯淡。可是,又有什麼關係。你不過是宇宙某個角落微塵的復合體,你不能自己發光,你還不能反射別人的光亮?」

    攝影師拿著一隻安全套,在熠熠生輝的午後舉到窗邊,像是托起明天的太陽。他的話雖然頗富哲理,但是我聽不出這和安全套有什麼關係。

    他用的是一台最新款的尼康d810相機,「如你所見,它並不像手機那樣輕巧。因為,我們認為,生命的本質不在於薄一點輕一點。生命中有些時刻,對你來說意義非凡,值得拿起相機,慎重的記錄下來。」

    他在那裡拍啊拍啊拍,就好像他的拍攝對像不是安全套,而是國際超模。他把安全套以及包裝做成各種樣式,高尚的還有猥瑣的,充盈的或者乾癟的。不管怎麼說,拍攝對像如此細滑黏膩,也算是他生命中「意義非凡」的時刻了。

    「蘋果的極簡風格對於我來說就是在戕害這個時代的藝術。」閒下來,他撥弄著手機還帶著軌跡球的老式黑莓,「他的產品沒有做到極致也還好,關鍵是它做的太好了,以至於所有的產品都在模仿這種很沒有道理的輕和薄。我只關注工具本身的作用,他用多大的傳感器,什麼材質的手柄蒙皮,續航和是否經久耐用——這是我吃飯的傢伙,它外觀美與醜這都不重要。設計的本質是服務於工具,而不是跳出工具的實際作用來談設計。你當然可以做的輕巧,但是我們看到,這輕巧是在犧牲性能的前提下的輕巧——原本你可以用更大的電池和更好的攝像頭,但是你沒有。就好像一個姑娘說,我原本一生中可以和八個男人睡覺,但因為宗教良俗我只能守著一個ed患者孤獨終老。這是不對的。犧牲性能談輕薄就是耍流氓。」

    「我倒是覺得這樣做沒什麼,手機罷了。再說現在所有手機都這樣,也無所謂了。」我是果黑,但也喜歡小巧一點的產品——**除外。

    「這就談到一個多樣性的問題。」他喝了水繼續說,「這個世界是豐富的,如同色彩。但是在我們的世界裡,我們總喜歡用黑白灰來詮釋線條和明暗變化。有人認為色彩是嚴肅的。我不這麼看,色彩,或者說豐富才是這個世界的本來面目。物種的多樣性,人的多樣性。不同種族宗教語言習慣甚至制度的不同,會造就不同的人。他們一起在這個星球上過活。通過碰撞競爭和融合會產生非常不錯的變化,我們才會繼續發展。如果這個世界只有一種人,那種千人一面的人,吃著一樣的快餐,聽一樣的音樂,使用一種設備,說一樣的語言,這個世界會怎麼樣呢?生命的物種變異才是進化的根本,克隆只有死路一條。我記得以前有人做過一個試驗,把幾隻蟲子放在一個有透明蓋子的容器裡。所有蟲子都想要爬出去,但只要碰到『天花板』,他們就會遭受電擊。一來二去,他們失去了繼續抬頭的勇氣。於是所有的蟲子都變得很『聰明』,他們在容器底部一圈一圈的繞著走,試圖尋找那個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出口。有一天,有人把透明蓋子取掉了。在這個時候,只要有一隻蟲子抬起頭來,他們就能夠出去。但是,誰也沒有抬頭,最後在尋找出路的途中餓死了。蘋果就是透明蓋子,它很極致,設計精美,但他讓使用它的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這就是最好的,你拿來用就可以了。你幹嘛要思考呢?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你沒這個權利。」

    「設備雖然如此,但它的應用商店是多樣性的啊。」我說。

    「假如你是一個應用,你在確定開發前需要向蘋果繳納費用,你在上架前需要通過審核。你銷售的過程中還要遭受蘋果官方的嚴密監控——你像生活在《1984》裡。這樣的生活,你願意要嗎?」

    「可這畢竟是安全的。經過審核的應用至少不會讓我的手機中毒。隔壁鄰居家的系統可是天天大門敞開。」我開始極力維護過去的經驗。作為資深果黑,我對它的設計嗤之以鼻,但它的應用商店,即便在我看來也是優秀的。他這樣說,我招架不住。

    「你他媽在逗我——它要是安全好萊塢的女明星自拍是怎麼到你手機裡的——別告訴我你沒看。蕾哈娜身材真是火熱!」

    「沒有無限制的自由。」

    「讓你上局域網也是自由了?」

    「這和蘋果有什麼關係?」

    「都是一類貨色。信息只有自由流通才能讓這個世界變的更好。我堅信這一點。」

    「這樣我們就可以毫無限制的訪問色qing網站了。」我說。

    「也對。」他說,「總有一天歷史會證明,蘋果是錯的。」

    「是秩序產生美。」

    「包豪斯設計語言是工業化時代的產物。我們這個時代需要更優秀的大腦。我們需要一個先知。」

    「我倒是覺得我們可以眾包我們的思維,所有人協作,這個能量比先知還大。」

    「是啊,可是你用的設備和服務卻掌握在少數人手裡。他們是托拉斯,和獨裁者。」

    「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攝影師。」

    「這很重要嗎?乞丐就不能唱歌了?五保戶就不能養寵物了?這是什麼狗屁邏輯!」他有些憤怒。

    這是我和攝影師之間的談話。我想起我在學校兼職拍裸模的經歷。我比較兩者,發現完全不同。這就叫多樣性。他的經歷我尚不可知,不過看來他的世界似乎比每天拍**和搞婚慶的攝影師龐大的多。也許多年以後我成為那樣的人也不一定,也許那個時候我就回成為一名具有深刻感悟的「高級果黑」。

    好吧,我承認吧,實際上是我買不起蘋果,所以吃不到蘋果就覺得蘋果酸,這是一樣的。

    反正我就是很討厭蘋果!

    一個二十郎當歲的老女人找一位著名主持人簽名。這個老女人要這個主持人擺出很白癡的姿勢來配合她拍照。那個主持人當然不樂意,拂袖而去。

    老女人很受傷,站在一旁目送偶像離去。她的眼裡奪眶而出,身體開始顫抖。逼急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鼻涕傻傻分不清楚,一扭頭,一跺腳,大喊一聲:

    「不好玩!!!!!」

    我怎麼突然想起了這件事?那不是quorra幹過的嘛。哈哈哈,這個傻逼!

    現在想想,當初如果是我,我也這麼幹。怎麼說,我們都像是一個個光鮮的充氣娃娃,對,就是那種用來滿足**的充氣娃娃。我們會哭會笑,會打會鬧。我們有想法,有觀點,有個性。我們覺得好像我們是全新一代可以和過去決裂。實際上呢?觀點和思想是別人的,我們看到就把它當成自己的。個性是社會塑造的,我們當成是自己的。性格是我們的,但性格也不是我們的——每個時代的每個人都有性格,那這算什麼?我們憤怒,去聽地下搖滾,去看意見領袖的文章,卻不過還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好不容易有自己的看法,比如說不喜歡蘋果。但卻發現,在「不喜歡蘋果」的陣營裡,我們還是小兒科。我們的樣子早就被塑造好了,以前以為都是我們自己長成這樣的。長大了,我們發現,我們的身體是空的,裡面全是空氣。我們是讓農藥和化肥催熟的蔬菜水果,外表光鮮,實際上非常難吃。

    這個世界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紫薯。它香甜可口,顏色艷麗。可是它肉質黏密,密不透風。我們就作為一個個充氣娃娃住在裡面。

    我不知道這樣的比喻算不算合理,反正我就是這樣想的,他媽的。

    紫薯不就是一種紅薯嗎?是啊,但我就是想用紫薯啊我去!

    那你幹嘛吐槽我?嗚嗚嗚嗚嗚……

    我在亂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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