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珞見過祖母。」待到陸芊珞再次向著老夫人認真地磕了三個頭,孟媽媽上前將她扶起,屋內的一個大丫環已經搬來一張圓杌,讓她可以坐在老夫人的榻邊說話。
「一路上受苦了,回來就好。」面對陸芊珞,老夫人並不熱絡,只是淡淡地和她說著話。
陸芊珞隱隱覺得老夫人似乎正在地打量她,不是性子而是容顏,以老夫人的閱歷不至於看一個人的「容貌潛力」還需這般仔細,除非……
按捺下心中的猜測,陸芊珞微笑著拘謹地拿出一串佛珠來:「讓祖母擔心了,這串佛珠送給祖母,祝願祖母能健康長壽。」
看著那串佛珠做工雖然粗糙,可顆顆佛珠都是選用桃木心雕刻而成的,老夫人有些意外地看了陸芊珞一眼:「這串佛珠,是你親手做的?」
陸芊珞羞怯地點了點頭:「聽說戴佛珠能保平安,可惜平度山上只能找到桃木,我只能做出這樣的一串佛珠,希望佛祖能永遠庇佑祖母,庇護陸家。」
一串佛珠拉近了老夫人和陸芊珞的距離,兩人足足說了兩刻鐘話,見到老夫人眉宇間開始有了一點疲態,陸芊珞才主動起身告退。
天空高掛的銀月,驅不散夜晚的寒冷。
從福安苑出來,迎面吹來一股冷風,衣衫單薄的青梅不禁打了個冷顫:「小姐,我們是先回落英院,還是先去曉英院看看老爺回來了沒有?」
「先回落英院吧!」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陸芊珞不禁有些恍神,落英繽紛,前世的她以為這是最美的風景,卻沒料想落英再美也是凋謝的落花,有人希望她就是那朵還沒開始綻放就已經敗落的花。
落英院坐落在陸府最為偏僻的角落,待到陸芊珞和青梅返回時,已是戌時時分。
正屋裡亮著一點微弱的光亮,遠遠看著,那點光點仿若正在風中上下沉浮著掙扎著。
屋內坐著兩個小丫環,其中一個看到陸芊珞回來立刻迎上前來,另外一個卻慢吞吞地懶懶起身,兩人一起向著陸芊珞福了福身:「小姐。」
「小姐,這位是紫竹,這位是瑞珠。」青梅介紹這兩位小丫環時,陸芊珞衝著兩個小丫環微微點頭,近乎沒有按捺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她還能再見到紫竹實在是太好了。
請著陸芊珞在桌旁坐下,青梅已經開始吩咐了起來:「紫竹你去打點水來給小姐洗漱一下,瑞珠你去找點吃食來,小姐自從回府後還沒有用膳。」
「是的,青梅姐。」紫竹脆聲應道,已經開始去準備了。
瑞珠卻是撇了撇嘴,不樂意地小聲嘀咕道:「都這個點了,哪裡還有東西吃。」
青梅面色微變就要呵斥瑞珠,卻被陸芊珞微微搖頭攔下。
瑞珠以為七小姐會親自訓斥她,這樣她就能去大夫人面前告上一狀,讓大家都知道這個一直寄養在外的七小姐可不是安分的主兒,剛進府裡就鬧事,也好能讓自己趕快脫離苦海。
她今天可是看到田媽媽那副淒慘模樣了,現在只想離這個瘟神越遠越好。
瑞珠打定主意,卻沒想迎上了一副親和的笑臉,不帶絲毫的嗔怒,輕聲問道:「瑞珠,你之前是母親屋裡的吧?」
「那是自然!」瑞珠頓時高傲地揚起了下巴,她實在是太高看這個七小姐了,對著她一個下人都不敢斥責,那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陸芊珞依舊細聲細語問道:「看你眉目清秀,五官圓潤有福,你之前應當是在母親的小廚房裡做事吧?」
瑞珠萬分意外,陸芊珞竟和相師似的一語道破了她的身份,當下就愣愣地點了點頭。
「那你會不會做陽春麵?」
瑞珠再次點頭,眉宇間滿是得意:「陽春麵可是我最拿手的。」
陸芊珞頓時開心地笑了起來:「太好了!瑞珠,那你就給大家每人做一碗陽春麵吧!我可是從祖母那聽說府裡有個小廚娘的陽春麵做的十分好吃,我想那個人一定是你吧?」
瑞珠正要推脫,聽得老夫人誇獎自己的廚藝,拒絕的話當下就嚥了下去。
老夫人可是陸府的老大,連大夫人都要聽她的,不就是辛苦一下做幾碗麵麼,只要有了老夫人的讚賞,她不僅能早日離開七小姐這個苦海,說不定還能被提了做二等丫環甚至大丫環呢!
想到這裡,瑞珠一對圓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那我去做面了!」
說著,瑞珠就風一般地跑出了屋子,差點和端著一盆水回來的紫竹迎面撞上。
「瑞珠這是怎麼了?」紫竹放下水盆,想著瑞珠離開時那滿面笑容的模樣不由問道。
「她去廚房做陽春麵去了。」青梅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心中正疑惑小姐明明今天才回府的,老夫人也並沒有和她說瑞珠是廚娘的事情,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
「陽春麵?」紫竹擰帕子的動作頓時一頓,她可是看出瑞珠一直都不願意被撥到小姐屋裡來,怎麼這會又巴巴地上趕著要給小姐做陽春麵吃呢?
青梅眸光一動,順著紫竹的話頭似打趣道:「誰讓咱家小姐一下就說中了瑞珠的廚娘身份,還說老夫人誇她做的面好吃呢。」
「真的?小姐,你這是怎麼做到的?」紫竹她才不信老夫人第一次見小姐會提起一個小廚娘來,定是小姐有什麼手段,頓時轉過頭來,一對大眼睛好奇地盯著陸芊珞看,沒有一點下人對主子的畏懼。
看著這一對好似會說話的眼睛,陸芊珞似乎看到了前世那個對她以命相護的紫竹。
前世的紫竹因她而香消玉殞,這一世既能再見,她一定會好好保護紫竹。
陸芊珞神秘兮兮地笑著,看了紫竹一眼:「你想知道?」
「嗯嗯!」紫竹連連點頭,眼巴巴地盯著陸芊珞,青梅也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那我告訴你,我的秘密,我其實是……蒙的!」說完,望著愣愣的紫竹,陸芊珞頓時掩面壞笑了起來。
「小姐,你怎麼能這樣?我讓你壞,讓你壞!」紫竹頓時惱地跺起腳來,上前就直接去撓陸芊珞的癢癢,頓時屋子裡撒出一片笑聲。
望著嬉鬧成一團的小姐和紫竹,青梅卻有些失落,她還真以為小姐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