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節立威
蜀天府城內,一夜之間全城水井幾乎全部被下了藥。包括府衙後院牆邊的一口,及城內守備營的,一個沒拉下。全城唯一一口沒被投毒的,就是隱藏在一處民院中的井口。這裡是粘桿處一個秘密據點,暗子們還是保留了一口井眼。
為了防止井水淘幾次後失去藥效,粘桿處的人下藥非常講究。他們用棉布把藥縫成一個藥包,綴上石塊沉到了井底。淘再多的水也沒用,除非把井排干拿出藥包,不然這藥效能維持二十多天才能散盡。當然,這種藥力到不是劇毒,人喝下去只能上吐下瀉。
周大忠在城樓上熬到四更天,才回到府衙休息。有了上次被林風挾持的經歷,周大忠在安全上異常的小心。粘桿處的暗子一個個跟鬼似得,誰知道會從哪裡鑽出來。所以周大忠前門後窗,全部派親兵護衛嚴密把守。不但如此,連房頂上都派人放哨。
天色大亮,周大忠在睡夢中被外面吵醒,只聽著外面有人喊道,「大人~我要見大人!」
周大忠撲稜一下坐了起來,「是不是攻城了?」
「大人,是廚房的廚頭求見。」門外一名護衛應道。
周大忠一聽,氣的真想下令斬殺了這廚頭。「混賬東西,本大人軍務繁忙,什麼屁大的事情也來煩我。」
「大人,他說~井裡有人投毒?」
「投毒?」周大忠一驚,披上衣服就跑了出來。昨天敵軍剛斷了溪流,周大忠馬上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後果。
周大忠出了房門,那廚頭正被護衛們阻擋在不遠出,「說,你怎麼判定是投毒?」
「大人,凌晨廚工們正準備做早飯,誰知道井裡發現一隻死雞。廚工本以為是不小心掉進去的,就沒在意。誰知道他們喝了煮出來的粥,都~都趴那裡又是吐又是瀉。小人今天起的晚點,沒趕上和那他們一起吃。本來小的也不知道是井水中有毒,可是剛才打上來的一桶水,被大黃狗喝了幾口,馬上跟那些下人一樣,也是上吐下瀉。所以小人斷定,是有人下了毒。」廚頭一五一十仔細的說著,生怕漏掉什麼。廚房的廚工每天都是提前吃,發生這事之後,廚頭都沒敢開早飯。
「帶本官去看看。」周大忠跟著廚頭,邁步向後院走去。
來到後院,周大忠命人重新打一桶水上來,又找了條狗試驗了一下,這才確定井水的確被人下了毒。
「來人,趕緊通知姚一平,檢驗守備營那邊的井水是不是被下了毒。還有,馬上派人守住全城井口,不得任何人靠近。」周大忠心中一寒,趕緊下令去搶佔井口。
但這命令還沒等發出去,府衙門口就擠滿了百姓。不但是這邊,守備營那邊也亂了套。護城兵卒是輪班吃飯,這波人吃完還沒等上城牆接替,就一個接一個的躺下了。姚一平主政捕衙多年,馬上開始排查毒源。他這一查不要緊,姚一平臉都白了。全城幾十口井眼,竟然都被人投了毒。外面的溪流截斷,城內小河都見了底。如果井水再不能喝的話,不用攻都能把他們困死。
姚一平當即下令,馬上開始淘井。所謂的淘井,就是不斷提水。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想用這種辦法把毒井淘新。但是,經過一上午的提水,每次用動物試驗的時候,依然是那副又拉又瀉的情況。
城內的百姓們恐慌起來,府衙已經貼出告示,在沒有確定之前,不許任何人飲用井水。百姓們到不在乎城外大軍,反正都是大豐朝的人,不管是皇上贏了還是太后贏了,跟他們一文錢的關係也沒有。但是斷了水源,這可關乎到生存問題。
城門之外,一隊隊人馬在喊殺聲中操練著。文汝海親自上陣,給新兵卒們演示著突刺和隊列配合的技巧。中都那些護城兵到還好,多少會一些。但大獄中的那些人犯,卻是一點都不懂。
朱大官人知道把新兵訓練出來不容易,專門解散了他的親兵隊,那些人都是鎮南大軍中的精英,關鍵時候都用的上。不過,朱大官人親自到訓練隊伍中,挑選了四十名大獄中的人犯,重新組建了一支親兵隊。
郭穎還是隊長,朱一等四人是副隊長,四個人各帶一組領著他們訓練。
郭穎氣的嘴都快厥到天上了,好好的鎮南精英不用,找了一批歪瓜裂棗充當親兵,這不是找事嗎。
朱天降對這些大獄中人,也做了一下調查。其中大部分都是冤假錯案,有的根本就是一點小事,被判了重刑。
「那誰~那個大個,你過來。」朱天降看到一名膀大腰圓的傢伙,喊了過來。
「你叫什麼,犯什麼罪名入獄的?」朱天降看這傢伙有把子力氣,當自己的隨從不錯。
「大人,俺叫牛大壯,因為踢死了保長家的一條狗,他們就把俺抓了起來。」
朱天降一聽,老子是砸死了一頭豬,你是踢死一條狗,親娘啊,論起來咱們還算是親戚。
「大牛,以後你就跟在本大人身邊。我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大人,俺叫大壯,不是大牛。」牛大壯撓著頭,很認真的給朱天降糾正著。
「我知道,你不是姓牛嗎,所以叫你大牛。」
「可俺叫大壯。」
「我知道,喊你大牛顯得親切。」
「大人,可是俺叫大壯。」
「我地娘啊~可累死我了。你奶奶的,本大人喊你什麼就是什麼,不許還嘴。」朱天降瞪了一眼,總算把牛大壯的嘴給堵住。
朱天降看了看,又在隊伍中又找了一名大漢。這位是個殺豬的,名叫何陽。跟牛大壯正好相反,這位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是個結巴。還別說,兩個人都是力大無窮。對他們來說,只要管飽飯,不給軍餉都行。
朱天降靠著中都的後勤補給,不緊不慢圍困了四天。這四天中,所有的新兵在強壓之下,最起碼有了點模樣。人犯大都是窮苦人出身,到是不怕吃苦。
朱大官人的親兵隊更是五花八門,小偷鹽販拉皮條的什麼人都有,其中還有幾個龜奴,他們最拿手的就是青樓名曲『菊花殘』。
朱一四人因材施教,簡直是把他們當粘桿處的暗子訓練。親兵隊四個小組,每個小組都很有特色。
「天降,你這是想建立自己的班底?」林風拎著個酒葫蘆,看著訓練中的親兵隊問道。
「師傅,咱們這支大軍都是鎮南大營的人,沒準哪天就會給收回去。一旦平定了周家,我總得留點自己的人才行。」對於林風,朱天降沒有隱瞞什麼。
「怎麼,粘桿處的那些人,還不夠你用的嗎?」
「不是一碼事,等收復了蜀天城,我還會擴大兵力。但這些人,到最後我會留下來組建自己的隊伍。不管皇上同意不同意,我把他們秘密養著。萬一哪一天有什麼事,現抓人根本就來不急。」
「臭小子,你這可是謀反。再者說,這麼多兵馬你往哪裡藏?」林風奇怪的看著朱天降。
「嘿嘿,藏兵於民。」朱天降神秘的笑了笑,這一點他早就想好了。只要手裡有了銀子,就以商隊的名義出現。
師徒倆正說著,朱二跑了過來。「大人,中都暗子收到京城密報,國舅周延天向京城發動了幾次攻擊,靖王率領京郊大營及京城守衛奮力迎戰,擊潰了北部大營的猛攻。現在京城已經被圍困,但在激戰中,王老太傅不顧危險親自站在城頭怒斥周延天的叛逆,朝中百官甚為感動,六部官員已經團結一致,站在皇上的一邊。」
朱天降一聽,也不禁有點熱血沸騰,「靖王好樣的,只是沒想到王太傅還這麼剛正。就憑這一點,回京後我會親自上門給他賠禮道歉。」
「大人,接下來的事,恐怕您就不願意聽了。」朱二小心的看了朱天降一眼。
「怎麼,還有什麼?」
「南方當雲國七日前向我邊境大兵進犯,郭將軍已經無力抽兵。所以,衛展大人命您急速拿下蜀天,回京救駕。」
「什麼?當雲國入侵了?」朱天降一驚,如果說這個時間入侵,周家百分之百與他們有密謀。
「還有,據前方密報,周延天已經派出四萬人馬前來救援。他們已經從京城出來四天,預計還有六天就能趕到。」朱二接著說道。
朱天降撓了撓頭,「媽的,看來咱們來的第一天,周大忠就求救了。朱二,馬上給衛大人發密函,請轉告皇上,就說我朱天降三萬大軍~不,就寫召集了十萬大軍,很快就會回京救駕。也轉告靖王,他只要守住了京城,我就保護好他女兒。」
「大人,咱們哪來的十萬大軍?這可是欺君之罪。」朱二擔心的說道。
「放心吧,皇上巴不得我多說點。他會把咱們的密函告訴京城文武百官,來安定這些傢伙的心。說不準,能貼的滿大街都是,連百姓的心也安撫。」朱天降說完,對著大牛喊道,「大牛,馬上通知文將軍及統領以上將官,速到大帳集合。」
「大人,俺叫大壯,大牛不好聽。」
「再廢話我踢死你!」朱天降心說難怪這傢伙踢死條狗被關這麼久,就憑那張碎嘴,再關押五年都不多。
大帳之中,朱天降把消息傳達了下去。文汝海等鎮南將士一聽當雲國突然來犯,頓時吵鬧了起來,有幾個恨不得馬上拉隊伍回去。
「住口!」朱天降大吼了一聲,「大家聽著,現在咱們的任務,是拿下蜀天府,回京城救駕。誰再敢動搖軍心,本帥定斬不饒。」朱天降說完,目光掃了眾將官一眼。
別看朱天降喊的聲音不小,但鎮南大軍的將領們,沒人服他。在這些將領眼裡,朱天降只不過是臨時的主帥。周家圍困京城與當雲國入侵來說,他們的心裡還是牽掛著鎮南。就算周家破了京城,無非是換個天子。當雲國一旦破了鎮南防禦,就會一馬平川,甚至有亡國的危險。
「文將軍,末將請求率隊回歸,南疆防禦,絕對不能破。」統領范戎站起來,根本不看朱天降,直接抱拳對文汝海請命。
文汝海尷尬的看了朱天降一眼,對范戎怒道,「范戎,這裡的主帥是朱天降大人,不得無禮。」
「哼!末將眼裡,只有我鎮南大營的旗號,不知道什麼豬旗號。」范戎不肖的說道。
朱天降眼睛一瞇,他知道早晚會有這麼個局面,本以為等拿下蜀天府之後,或許大家能融洽點。但現在看來,在軍中不先立威,根本就壓不住這些南疆來的將士。
「范戎,本帥給你一次機會,給我坐回椅子上閉嘴。」朱天降冷冷的說道。
「哼!大人,你見過流血嗎?估計見到血就嚇尿褲了吧。想當我們的大帥,就得金戈鐵馬衝在前頭,讓大家服氣。」
范戎也是憋了很久,自從文汝海交了兵權,不少人都不滿,但都憋在肚子裡沒說出來。今天借這個機會,也算是發洩一下。
朱天降一拍面前書案,「親兵隊聽令。」
「在!」朱一答應一聲,帶著人就衝了進來。
「把范戎給我拿下!頂撞主帥蠱惑軍心,按照軍規,斬!」
朱天降瞪著眼睛,二話不說,直接下了斬殺令。
文汝海等一干將官都吃驚的愣在當場,朱一可不管那一套,上去就摁到在地。一群親兵按腿的按腿,掐脖子的掐脖子,把范戎捆的跟粽子似得拖了出去。
「大人!請刀下留人!」文汝海等一干將領,嘩的一下就跪倒在地。
「任何人不得說情,退帳!」
朱天降說完,一擺手,帶著大牛何陽哼哈二將走出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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