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奕找到慕容卿之後,馬上便叫來暗衛,將一眾人秘密抬回了自己未建府之前在宮裡的寢宮。
他回去的時候,柳園園還未在,是以,一切都是秘密行事,根本沒人知曉。
夏侯奕動用了一些手段,請了太醫來,診治眾人。只是,除卻紅葉是被人打中腦袋之外,所有人都是重度昏迷,像是被嚇到。
而其中以慕容卿最為嚴重,她像是陷入了夢魘之中,無法脫困而出。
不多會兒,紅葉醒來。
夏侯奕拉著慕容卿的手,沉聲問道:「說,之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葉沒敢哭出來,只是慌忙將當時發生的情況一一說出來給夏侯奕聽。
這些,暗衛通知他的時候也曾簡單的說過。如今再聽紅葉說起,夏侯奕更覺古怪。
饒是以他的能力也是猜不透,為何世間會有這種古怪的事情發生。
尋思了會兒,見慕容卿絲毫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夏侯奕果斷的派人去將戈黔給請進宮裡來。
此時距離皇上壽宴僅僅只剩下不到三個時辰的時間。
如果慕容卿不能在三個時辰之內醒過來,到時候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在皇上的壽辰之日出事,不管慕容卿是否是受害者一方,於皇上來說都是觸霉頭的事情。
到時候旁人再來個添油加醋,不知會惹出多大的禍事。
夏侯奕怎會讓慕容卿出事,更加不會讓她受到絲毫的委屈。所以,他必定要讓她在三個時辰之內清醒過來。
戈黔接到消息,聽說慕容卿出事了,當即便背起藥箱,將一些奇藥帶在身上,隨著暗衛悄悄潛入進宮。
「奕!」戈黔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顧不上去看夏侯奕,直接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慕容卿,「如何?」
「情況不明,至今昏迷不醒,情況古怪。」
「快與我說說。」戈黔快步走過去,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開始替慕容卿把脈。
「有人踢過她肚子?」戈黔冷臉掃向慕容卿的小腹處。
夏侯奕冷哼,點頭,「是。」見到慕容卿的時候他便發現她的小腹處有很多腳印,顯然是被人重重的踩過。
戈黔握拳,咬牙,該死的,到底是誰,他一定會他碎屍萬段。
「情況如何?」夏侯奕沉聲問道。此時的他,居然冷靜了下來,一雙冰冷的眸子沒有絲毫的波瀾,彷彿枯井一般。
戈黔垂眸,不知該如何與夏侯奕說。傷得很重,情況不太妙。
「說!」夏侯奕厲聲喝問。
戈黔咬牙,沉默了許久後,才幽幽道:「傷了子宮,以後受孕……有困難。」
卡擦!
紅木床角硬生生被夏侯奕給劈斷,「該死!」冷厲的嗓音彷彿是來自地獄,冰冷刺骨。
一滴淚水緩緩自戈黔眼中滑落,看著慕容卿那蒼白的小臉,他心裡很是難過。
這女人,總是一副慵懶的模樣,好似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做。可真當有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卻毫不含糊。
嘴巴惡毒,心地善良。
該強硬的時候,哪怕就是對上太后與皇上,她絲毫不懼。
該軟弱的時候,她能化成一灘水窩在夏侯奕的懷中。
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難道老天真的不喜歡,所以要給她一個缺陷?
戈黔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敢繼續往下想。
其實,慕容卿本身體質就不是太好,月事不順,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才沒有懷孕。
但經過他的調理,她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誰又能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蠢女人,你,你到底讓我該怎麼辦?戈黔痛苦的想去死,他是當世神醫,可面對這種情況卻是素手無策。
虧得他還有神醫稱號,算什麼,他到底算什麼?
戈黔握緊了拳頭,重重的一下砸在了床上。
而這個時候,夏侯奕卻是閉上了眸子。他不敢再去看慕容卿,他害怕,害怕自己會忍不住的發狂。
慕容卿需要他,所以,他必須要冷靜,只有冷靜,他才能想辦法替她報仇。
孩子……夏侯奕的心痛的像是有人用一把刀插在上面。
沒人比他更想要擁有一個跟慕容卿的孩子,可是……如今,難道沒希望了嗎?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曾經見到的畫面,慕容卿望著夏侯玉樹,柔柔的笑,那眼中盛滿了濃濃的母愛。
她是真的把夏侯玉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樣去照顧,細心,貼心。
她是真的喜歡孩子,那種感覺,無法裝假。他更加知道,她很想要個孩子。
如今發生了這種事,她醒來會如何?
「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卿卿。」夏侯奕睜開眼,果斷的道。
戈黔沉重點頭,「我知道,我會盡力,希望能夠……還是有希望的。」
「這些以後再說,她如今昏迷不醒,是怎麼回事?」
戈黔忙再度仔細去查探慕容卿的情況,半響後,詫異道:「奕,她的情況很是古怪,像是陷入夢靨之中,無法醒來。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與我說說。」
「好。」夏侯奕沉聲將之前紅葉她們說的情況再度說了一遍。
「不,不可能。」戈黔失聲喊道。
「怎麼回事?」夏侯奕也是略驚了驚。能讓戈黔如此,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要先去看看其他人。」戈黔快速起身。
「紅葉,你領著戈黔前去。」夏侯奕吩咐。
「是,殿下。」紅葉忍住心裡的悲傷,帶著戈黔快速跑出去。
戈黔快速的替所有人檢查了一遍,發現其他人的情況都很輕微,只是被一些幻象所嚇倒。
他替那些人施針之後,她們便都一一醒來。
最後是綠心,她倒是有些麻煩,戈黔花費了好大一會兒工夫才算讓她醒過來。
她們醒了,戈黔當即便帶著她們回到了慕容琴的寢室。
見她們醒了,夏侯奕那冰冷的視線在她們臉上一一掃過。最好與她們無關,否則,他會讓她們知道,傷了慕容卿的下場絕對是她們所不能負擔起的。
在那冰冷視線的注視下,一眾女人都嚇得連連後退,有膽子小的甚至直接跪倒在地上,抖個不停。
戈黔上前,按住夏侯奕的肩頭,道:「別這樣,先問問當時的情況。」
好一會兒後,夏侯奕才收斂了渾身的氣勢,他直接看向於月琳,道:「你說,當時是什麼情況。」
於月琳艱難的嚥了口口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算找回自己的聲音。「殿……殿下,婢妾當時好似看到了一個無頭惡鬼,他張著雙手,緊緊的扼著我的脖子,我,我被嚇壞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呢?」夏侯奕的視線又落在了薛燕兒的臉上。薛燕兒哪裡敢耽擱,忙將自己見到的景象說了出來。
之後,幾個人的說法都差不多,都是見到了一些恐怖的景象,而後被嚇暈了。
至於綠心,她倒是有些差別。她見到了自己的師父慘死時候的場景,那個時候她還小,記憶不是太清楚,一直以來,也都不知道是誰殺了她的師父。
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當時在夢中居然清楚的看到了那個殺了她師父的人。
而後,她便憤怒的要去替師父報仇,追著那人打,一直糾纏著,直到被戈黔喚醒,這才知道自己居然一直都是陷入幻境之中。
一一詢問過後,夏侯奕衝著她們擺手,「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不要說,如果讓我知道這裡的消息洩露出去分毫,你們就不用再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毫無感情的威脅,嚇得幾個女人花容失色,各自點頭不提。
她們離開之後,夏侯奕轉頭看向戈黔,道:「是否有想法了?」
戈黔面色沉重的點頭,「是,其實,早在你之前與我說當時的情況時,我便已經有了想法。而聽了她們所說的話之後,我便已經可以完全確定。」
「是什麼?」夏侯奕冷冷的問。
「前世今生!」
夏侯奕凝眉,「那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為何能夠出現?」
戈黔苦笑一聲,「唯一還是傳說中的東西,你當年不也是中了唯一的毒嗎?如果我猜的沒有錯,前世今生與唯一出自同一人之手。你中毒與她中毒,完全都是一個人在搞鬼。」
夏侯奕的臉徹底沉下來,他當年所中之毒,到現在都沒能解毒。唯一乃是奇毒,傳說中的毒藥,誰也沒想到現世中居然會有。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一種奇毒出現已經夠可怕了,如今居然出現了另外一種。
「可有法子?」
「沒有解藥,只能依靠中毒者自己的力量。」
「什麼意思?」夏侯奕挑眉,只要有可能,他就會去試試,就算沒可能,他也要拼出一個可能來。
戈黔沒回答,他走過去打開自己的藥箱,翻找了會兒,從中掏出了一個長方形的玉盒。
走回來,他當著夏侯奕的面打開了盒子,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香?」
「這叫引魂香。」戈黔拿起一根香,再是以夏侯奕將不遠處的香爐遞過來,將香插入進去。
他點燃香後,對夏侯奕道:「這是引魂香,傳說中,它能夠讓中了前世今生毒的人聽到外面人說話的聲音。如果是親近之人的呼喚,或許能夠將她叫醒。」
「前世今生,到底是什麼?」夏侯奕擰眉問道
戈黔沉聲回答:「所謂前世今生,顧名思義就是能夠看到前世,再與今生重合。但很多人看到前世之後便會沉淪於前世的種種無法自拔。據說,中過前世今生毒的人,極少能夠醒來。」
戈黔轉頭看著慕容卿,她是否能醒來,他真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引魂香也並非是傳說中的引魂香,不過是他依據殘破的古書所研製出來的,作用肯定比不得原版的引魂香。
再加上前世今生這種毒的厲害,戈黔對慕容卿能夠醒來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出去吧,我想跟卿卿單獨待會兒。」
「嗯。」戈黔最後死死的瞪了慕容卿一眼,心中暗自罵道:「臭丫頭,我還等著你醒來跟我鬥嘴呢,再不醒來,看我以後不弄的你渾身長滿長毛。」
暗自威脅幾句以後,戈黔最終還是依依不捨的離開,並將門給帶上。
室內陡然安靜了下來,夏侯奕坐了會兒,突然就脫了鞋,爬上床,躺在慕容卿的身側,將她湧入懷中。
他一隻手緊緊的抓著慕容卿的手,從始至終都沒有放開過。
伏在她的耳邊,他輕聲道:「小妖精,醒來吧,難道你不怕我打你屁股了嗎?」
「混賬東西,膽子越發肥了,就是不能慣著你,稍不留神你就敢給我使小性子,穿小鞋。我警告你,再不醒來,我定然會要你個十天十夜,讓你一個月都下不了床。」
「小妖精!你真是我前世的債。不知道為何,你居然就是能夠我唯一能夠觸碰的女人。當時在密林之中,你撲到我懷中,那一刻的悸動,我永遠無法忘記。彷彿,有一種來自靈魂的呼喚,讓我想要去親近你,擁有你。」
夏侯奕抓起慕容卿的一縷頭髮,輕輕的繞在指尖,「混賬東西,不得不說,你膽子真大,居然敢踩了我一身的腳丫子印,還是沾了泥水踩的。我堂堂九皇子,什麼時候有人敢這樣冒犯我?」
夏侯奕垂頭,在慕容卿的額頭上落下重重一吻,「我當時氣得發狂,吩咐所有暗衛出動,一定要抓到你。可當我見到你的那個時候,心中的怒意不知怎得就消失不見了。你慵懶的躺在椅子上,恣意,放鬆,像是一隻小貓,又像是一隻隱藏起爪子的小老虎。但不管是什麼,我只知道,我被你所吸引,不受控制的被你所吸引。」
說到這裡,夏侯奕突然就淺淺的勾起了唇角,「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夏侯奕居然有一天會對一個女人動情。每天晚上不去看你一眼,我晚上就會睡不著。只要那天晚上能夠看著你,哪怕只是靜靜的抱著你一會兒,我也會睡的很香。」
「小妖精。」夏侯奕趴在慕容卿耳邊輕輕的喊,「有一件事,我必須要跟你道歉。那個抱枕,其實是被我拿走了。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有那種味道,我會睡的很香。抱枕上有你的味道,我便偷偷拿走了。之前,我並不知道那是你母親留給你的。等你醒來,我一定將它還給你,可好?」
見慕容卿沒什麼反應,夏侯奕便挑起眉頭,冷聲道:「混賬東西,不想要是不是,好,回頭我就將那東西給毀掉。」
如此威脅,依然是不見慕容卿有任何的反應。
夏侯奕的眸子裡悄然閃過一絲慌亂,難道,慕容卿真的就無法醒過來了嗎?
不,他不相信,她一定能夠醒過來。
夏侯奕掃去心中的慌亂,繼續道:「小妖精,不如我們來一場大戰可好?上一次你說過不認輸,不如,這一次你來佔據主導地位,我隨你欺負,可好?」
「卿卿,你不記得我們之間的承諾了?你答應過我,要陪著我生生世世,如今,你是打算食言了嗎?」
夏侯奕抓起慕容卿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她的手有些涼,每次她冷的時候,都會悄悄的將手伸到他的胳膊底下,說哪裡是全身最溫暖的地方。
有些時候,她貿貿然伸進去,他都是被凍的驚住。
他將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胳膊底下,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那冰冷的手。
「小妖精,以後我允許你隨時將手放到我懷裡,我隨時可以給你取暖,可好?」
夏侯奕不見絲毫氣餒,縱然慕容卿不給自己任何反應,他依然不停的說著。
他將兩人之間的過往一句句的說出來,沒有絲毫的遺漏。
或請求,或著哄,或威脅,能用的法子,夏侯奕差不多都用了。
只是,不知為何,慕容卿依然是沒有半點反應。
夏侯奕看了看時間,距離壽宴開始僅僅只有一個時辰了。
他的小妖精還能在這一個時辰之內醒過來嗎?
話分兩頭,慕容卿這邊出事,皇上的壽宴卻是在有條不紊的準備之中。
時間緩緩的滑過去,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只等著時辰到了。
夏侯傑站在大殿的門口,有些不安的看向半空。剛剛夏侯奕不知道接到什麼消息就跑了,到現在都沒有見人。
是卿兒出事了嗎?
夏侯傑無法掩住心中的不安,總覺著好像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但既然夏侯奕已經出馬,哪裡還有他夏侯傑出手的必要。
「卿兒,希望你沒事。」夏侯奕喃喃自語。
在壽宴開始前的一炷香時間內,所有人都到了。
夏侯傑不安的看向了夏侯奕的九皇子府眾人所在的位置,除卻他跟慕容卿之外,所有人都來了。
他心中的不安在擴大,難道他感覺到的是真的,慕容卿真的出了事?
「小九怎麼還沒到?」皇上有些不悅的看向九皇子府一眾人。
柳園園身為側妃,是目前眾人中品級最高的,只能起身回答道:「回皇上的話,殿下忙完這邊的事情,匆匆忙忙回去沐浴更衣,可能是因此才耽擱了。」
皇上的臉色這才少有和緩,夏侯奕處理壽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這樣解釋,他倒也能夠瞭解。
夏侯傑卻是露出了懷疑之色,事情真的是如此簡單嗎?
旁人不知,難道他還會不曉得嗎?夏侯奕早就跑了,根本不是才剛趕回去。
眼瞅著宴會開始時間就要到了,夏侯奕卻還是沒見人影,皇上的臉色有些發黑。
今天可是他的壽宴,難不成,夏侯奕在這麼重要的時候也要遲到?
欽天監的人上前說,「皇上,吉時已到,可以開始了。」
皇上冷臉,吉時已到,不能耽擱了吉時。他氣哼哼的瞪了一眼九皇子府眾人所在方向,抬高手,正打算開口之時,外面突然響起了嘹亮的唱名聲。
「九皇子到,九皇子府慕容側妃道。」
皇上臉色稍霽,而夏侯傑則早已經望眼欲穿了。
滿室眾人的注視下,一對男女慢步而來。
男人身穿一襲紫色的皇子朝服,神秘,高貴,像是古時候的王。
女人則是一襲同色的宮裝,眼角處用紫色勾勒出淺淺的花形,妖嬈,魅惑,像是古時候的王后。
女人勾著男人的手臂,隨著他的步伐,一步步的往前面走。
不時,她會轉頭看看男人,而這時,男人也會轉頭看著她,兩人之間有著莫名的情愫在流轉,生生不息。
室內眾人俱都噤聲,甚至都不敢喘息大一點,生怕會因此而破壞了眼前那美好的場景。
皇上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眸中彷彿也帶上了些夢幻的色彩。
曾經何時,他也曾與一個女人這樣攜手同行過。那個時候,他們也是旁人所艷羨的存在。
可現在,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發生變化了呢?
「兒臣有事耽擱,來晚了,還請父皇責罰。」夏侯奕跪倒在地,請求責罰。
慕容卿也隨之跪倒,不言語,只是靜靜的伴隨。
皇上緩緩的掃視他們兩人幾眼,半響後,笑著揮手,「起吧,今兒個是個大喜日子,說什麼責罰。更何況,你也是因為替朕忙於壽宴之時,何罪之有?好了,起身,回座位上去吧。」
「謝父皇。」夏侯奕拜謝後,牽著慕容卿走回去坐下。
這時,眾人才活躍了起來,不過,更多時候那視線還是看向夏侯奕他們。
實在是太驚艷了,完全將其他幾位皇子與皇子妃都給壓下去了。
放眼整個大殿,愣是找不到比他們更出彩的人物了。
而此時,在一個黑暗的角落中,一個隱身暗處的人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慕容卿,你真是好運氣,這樣都能醒來。果然,你與夏侯奕感情深厚。哼,不過你因為這樣就能夠躲開一切了嗎?」
那人連連冷笑,突然,身子一閃,消失不見。
皇上的壽宴非常的熱鬧,可於慕容卿跟夏侯奕兩人來說,周圍的一切根本就不重要,他們兩人的眼中只有彼此,唯有彼此。
慕容卿看著眼前的男人,微微的笑著,可內心深處卻依然激盪不已。
老混蛋為了她,真是連死都不怕。
猶記得,那個時候她深陷前世幻境,根本無法自拔。
她縱然能聽到夏侯奕的呼喚,可是根本無力逃脫。
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究其一生,她不願意再去嘗試一次。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聽見夏侯奕的聲音。
「混賬東西,不願意醒是吧?既然你無法活下去,我也沒有必要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麼,就讓我陪著你一道離去,你也不會再這樣孤單。」
夏侯奕抓著慕容卿的手,貼放在自己的心口處。
隨即,一道銀光閃過,他直接劃破了手腕。
血瞬間低落下來,一滴一滴,滴落在她的心口處。
「卿卿,我知道你能聽得見我說話。我也知道你能夠感受到外面的一切。如今,你時間不多了。在我血流乾之前,你如果無法醒來,那我就真是會陪著你一道去了。」
夏侯奕就這樣揚著自己的右臂,任由那血色的花慢慢的在慕容卿的身上綻放,一朵,兩朵,三朵……逐漸的蔓延開來。
而那個茫茫白色空間之內,慕容卿依然是被白色的光繭所包圍,無法衝出來。
她能夠清晰的聽見夏侯奕所說的每一句話,甚至,她能夠感受到血滴落在自己心口的冰冷觸覺。
「老混蛋!」慕容卿揪著自己的心口,痛苦的嘶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答應過她的,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情,哪怕她離開了人世,他也要好好的活下去,難道,他一個大男人還想要食言而肥?
血滴滑落的速度很快,一下下的,彷彿是一柄柄重錘砸落在慕容卿的心口。
慕容卿痛苦的喊,「老混蛋,不要這樣,快停止,快!」
可是,任憑她如何的尖叫,那血滴滑落的速度絲毫不見停止。
慕容卿瘋了,她慘烈的尖叫,拼了命的去砸四周的光繭,她知道,再不出去,夏侯奕一定會死的,他一定會比自己死的還要早。
她不管不顧的握緊了拳頭,死命的去砸周圍的光繭。
那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非常的硬,一下下的砸在上面,像是砸在了石頭上,痛的慕容卿一陣的哭天喊地。
不過,她依然沒有停,認準了其中一個點,就這樣拚命的砸。
時間彷彿快要停滯了,無盡的空間裡就只剩下了這砰砰砰的聲音。
不多會兒,會伴隨著一滴清脆的水滴滑落的聲音。
慕容卿的眼淚早已經流乾,又或者,她知道流淚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
到得最後,完全就成了機械化的動作,一下下,不間斷,不停留,就這樣砸在同一個地方。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慕容卿的吼聲越來越大,空曠的茫茫血地之中,到處都迴盪著這句話。
「老混蛋,等我,一定要等我。」感受到血滴滑落的速度開始減慢,慕容卿開始發瘋了。再這樣下去,她就算是醒過來又能如何,夏侯奕根本就不能再活著了。
體內的血都流乾了,試問他還能有活著的可能嗎?
「夏侯奕!老混蛋,你不講信用,出去了,我跟你沒完。」這一次,慕容卿不只是用雙手去砸,還抬腳去踹。
又不知砸了多久,慕容卿突然瞧見那個地方傳來一道亮光。
慕容卿一驚,而後便整個人撲過去。
是裂縫!
終於,在她的瘋狂之下,光繭出現了一道裂縫。
慕容卿笑著,繼續手下的動作。
有了裂縫,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許多。不多會兒,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慕容卿扒開裂縫,整個人從光繭中跳了出去。
外面依然是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滴答!
就在慕容卿茫然四顧的時候,一道清脆的水滴聲響起。
慕容卿渾身一震,順間轉向了其中一個方向。「是老混蛋。」
她喃喃道,邁開步伐快速往那邊沖。
水滴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這才繼續,慕容卿就依著水滴的聲音,不停的往前噴跑。
水滴中間的間隔越來越長,慕容卿的一顆心也越來越混亂,怎麼辦,老混蛋真的死了,她該怎麼辦?
思緒越來越混亂,慕容卿幾乎是在下意識的往前奔跑。
「夏侯奕,上天入地,我只與你在一起。」許久後,慕容卿仰天怒吼,腳下的速度開始加快。
遠遠的,慕容卿瞧見前面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拱門,周圍帶著微弱的光亮。
外面好似有一道熟悉的氣息在牽引著她。
「是老混蛋。」慕容卿欣喜的跑過去。
在拱門前面站定,慕容卿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白色的空間代表著她的前世,而一門之隔就是她的今生。
前世今生糾纏不停,如今,她要做的就是選擇其中一個。
是前世?
又或者是今生?
慕容卿的唇邊漾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前世於她是過眼雲煙,雖然有無盡的恨,但她卻不願意回到過去。
今生有她無法割捨的牽掛,她捨不得。
笑容越來越燦爛,慕容卿最後看了一眼那無盡的空間,在心中喃喃道:「孩子,你的仇,我會替你報。」
隨即,她毅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入了光門。
身子一跨過那扇門,慕容卿覺著好似有什麼東西從自己體內被割捨掉,一瞬間,她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她死死的握著拳,嘴裡喃喃的喊,「老混蛋,老混蛋。」
他才是她如今最重要的人,沒有他,自己也活不了。
一句句的低喃彷彿能夠緩解那種痛楚,不知過了多久,慕容卿終於費力的睜開了眼睛。
「老混蛋!」思緒一經回籠,慕容卿便激動的喊。
「我在這兒。」一道略顯虛弱的聲音在她身畔響起。
慕容卿回頭,映入了那雙清冷的眸子,裡面能夠清晰的反射出自己的身影。
「老混蛋!」她快速抓住夏侯奕的右手,那兒傷口還未結疤,正在緩慢的滲血。
彭!
小妖精怒了,一腳踹在夏侯奕的身上,不滿吼道:「找死嗎,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
如果不是他對自己不信任,他怎會做出這種過激的舉動來嚇唬她?
「疼!」夏侯奕擰眉道。
小妖精怒火沖天,當即道:「痛死你活該,自作自受。」
話雖如此說,但她還是快速將紅葉兩人喊了進來。
見到慕容卿居然醒了,兩個丫頭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來。
「好了,這個時候不是哭的時候,距離皇上壽宴還有多久?」慕容卿一邊追問,一邊接過紅葉遞來的金創藥開始替夏侯奕包紮。
期間,夏侯奕一直都靜靜的躺著,不言不語,唯有一雙眸子,自慕容卿醒來之後便再也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男人的唇角微微的勾著,像是開出了一朵絢爛的花。
「還有不到一個時辰。」
「這麼快?」慕容卿凝眉,「準備熱水,沐浴更衣,還有,快點將這裡收拾一下,記得要隱秘,不准讓任何人知道。」
「是。側妃。」兩個丫頭答應著,急忙按照慕容卿的吩咐去做事。
等到熱水打來,慕容卿便揪著夏侯奕,與他一道去沐浴。
至於身後彷彿被血浸泡過的床,她沒再多看一眼。
夏侯奕所做的一切,無需去看,她全然知曉。
兩個人靜靜的泡在偌大的浴桶中,對面而坐。夏侯奕的右手臂搭在浴桶邊沿,不能觸碰到水。
慕容卿拿著布巾,有一下每一下的替夏侯奕擦拭著身子。
也幸好他們進來之前已經沖洗了下,否則,不知要洗出幾盆血水來。
小妖精想想就覺著心裡窩火,忍不住的就揪住男人腰間的軟肉,狠狠的扭了一圈,「混蛋,說話不算話。」
男人直接用另外一隻手扣住了小妖精的柔軟,道:「你也說話不算話。」
「我沒有。」小妖精氣呼呼的反駁。「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給我時間,我一定會醒來,為什麼要自殘?萬一我沒能及時醒來,你怎麼辦?如果你死了,我還能活著嗎?」
「不會的。」男人那冷硬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他摸向小妖精的臉,揚著眉頭道:「我知道你一定會醒來,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出事,我只是想你能夠快些醒來。我不想看著你一直沉睡,這兒會疼。」他摸著自己的心口,重重的砸了下。
「討厭死你了。」小妖精憤憤然的怒吼,突然就抓住夏侯奕的大手,不准他傷害自己。
「老混蛋,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定然不會繞過你。」
「好。」夏侯奕果斷的答應。他也不會讓那些人有再去傷害慕容卿的機會,一次都不能有。
小妖精微微的歎息著,撲到夏侯奕懷中,就這樣窩在他的懷裡,聞著那熟悉的氣息,整個心神都隨之放鬆下來。
許久後,小妖精突然低喃道:「殿下,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前世是怎麼回事?」
「前世今生不過是一種藥,沒有翻天覆地的能力,所謂前世,不過是你自己的想像罷了。」對此,夏侯奕儼然是不信。
小妖精微微的勾起了唇角,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想像中的前世是什麼樣子?」
夏侯奕一怔,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頓了頓,他突然冷厲開口,「你的前世是不是沒有我?」
該死的,他就知道是這樣,不然這混賬東西幹嘛這麼急匆匆的要告訴他。
「才不是!」小妖精柔柔的笑,大大的媚眼忽閃忽閃,裡面藏著無盡的情誼。
她伸出小手,摸上男人的胸口,有一下每一下的摸著,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卻不知道身下的男人臉色依然大變。
混賬東西,這是想禍害死他嗎?明知道沒有時間了,還在這裡搗亂。
夏侯奕真想就這樣抓住慕容卿的手,阻止她的動作。可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住了。
其實,只要忍忍,有那樣一隻柔滑的小手摸著,滋味還是挺不錯的。
「殿下,我的前世裡,夫君不疼我,而我呢,又是個傻乎乎的人,總覺著周圍的人都是好人。經常會被人騙了去做一些傻事。」
慕容卿苦澀的笑著,前世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就像是印在了她的腦子裡,永遠都無法忘記。
「我的上面還有個大夫人,她不喜歡我,處處找我的麻煩。為了能夠不惹麻煩,我已經盡力的躲在自己的院子,無事不出門。可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願意放過我。那個時候,我有了孩子,她已經快四個月了。大夫人尋了一個機會,讓人將去上香回來的我綁到了野外。」
「別說了。」夏侯奕突然抱緊了慕容卿,不准她繼續說下去。雖然他知道這都是假的,但在藥力的作用下,慕容卿會以為這就是她的前生。
如此痛苦的經歷,他不希望她能夠記得。
「殿下,聽我說完。」慕容卿安撫的拍了拍男人的那青筋直露的手臂,笑了下。
看著男人神態略略放鬆後,她這才繼續道:「她將我丟在漫天雪舞的野外,我穿著中衣,吃力的往前爬。我感覺到孩子快保不住了,我很難過,也很無助。沒人能救我,沒人能幫我。本以為她想要我自生自滅,原來不是。她帶了四個婆子來,她讓那些婆子一起打我,狠狠的踢我的肚子。最後,她拔下了金簪子,用力的cha進我的心口。」
「混賬東西,我讓你別說,聽見沒有?」夏侯奕瞳孔欲裂,死死的瞪著懷中不聽話的女人。
慕容卿抬頭,唇邊漾著燦爛的笑容。她抬起手,摸上男人的臉,笑著道:「死了又如何,關鍵是能夠見到唯一對她好的人。」
「什麼?」夏侯奕不解。
「臨死之前,有人趕來救我。我用盡全身力氣看了他一眼,只記得那光潔而又堅毅漂亮的下巴,還有那半張面具。」
慕容卿的手緩緩的移到夏侯奕臉上的面具,「與這張面具一樣,是你,是你最後來救了我。」
夏侯奕心神震動,怎麼也想不到慕容卿的前世裡居然真的會有自己。
他不敢相信,世間真會有這種巧合嗎?
慕容卿不再說話,她靜靜的趴在夏侯奕的懷中。
這次的事情,對於她來說,是好事。
因為,她對於前生的一些模糊記憶變得清晰。最重要的是,在她生命的最後,她見到了夏侯奕。
前世的很多事情如今都已經清楚明白。
前世,她根本就是個蠢人,是人人口中的大草包。正是因為如此,她經常被人捉弄,戲耍。
可不知道為何,很多次都會有人暗中幫忙。
就算是她嫁人之後,依然會有人暗中幫她。如果不是有那個人,她只怕早就死了。
雖然最終她還是難逃厄運,但與她而言,那個暗中幫她的人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一直以來都不知那人的身份,可在生命即將逝去的那一刻,她見到了。
夏侯奕,居然會是他。
慕容卿緩緩的勾起了唇角,前世今生,他們都是糾纏不清。
原來,冥冥中一切自有注定。
他們之間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前生無法在一起,今生來彌補。
難怪她重生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夏侯奕,難怪她在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覺著熟悉。
原來,前世他們已經有了這樣的羈絆。
只是可惜,這輩子,她也無法知道前世中,夏侯奕到底為何要對她這樣好。
或許,這將是一個永遠的謎團。
不過,這也都不重要了,今生的一切才最重要。如今她已經跟夏侯奕在一起,其他的,沒什麼意義。
兩人沐浴後,緊趕慢趕的去了晚宴場地,好在還算及時,並未出大事。
慕容卿笑著抬手,摀住夏侯奕的眼睛,道:「看了一個晚上,還是看不夠嗎?」
「不夠。」夏侯奕拉下慕容卿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印了下。
這輩子不夠,下輩子也不夠,他要生生世世都與她在一起。
「傻瓜。」慕容卿暗自笑著,端起茶杯喝了口,眸光卻是自大殿裡的諸人身上掃視了一圈。
「殿下,今天晚上估計不會太平。」
「早有預料。」夏侯奕冷笑著,也學著慕容卿端起了茶杯,而非酒杯,靜靜的喝茶。
「會比你想像的還麻煩。」
夏侯奕挑挑眉,淡淡道:「你不是一早做了安排?」
小妖精怒了,一腳踹在他的小腿骨上,壓低了聲音,怒吼道:「說,你到底派了多少暗衛跟著我,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情你都知道?」
「並非如此,他們只知道你去過什麼地方,但很多具體的事情,我並未讓他們探知。」小妖精希望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何嘗不知。
只要她無事,完好無損,她想做什麼,隨她去了。
「諸位送上賀禮。」這時,太監大聲的喊著,打斷了慕容卿想要說出來的話。
首先送上賀禮的自然是幾位皇子,太子當先上前,恭敬的說了賀壽的話後,道:「父皇,兒臣送給你的是珍珠。」
眾人中有人開始撇嘴,珍珠有什麼了不起的,居然還敢當眾拿出來獻醜,虧得他還是個太子,送出來的禮物也太不講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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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夏侯奕前世的事情,我還在考慮是否要寫。不知道妞兒們好奇不好奇,如果你們想看的話,我會在後面找個機會寫出來滴,哈哈哈,看你們的想法了了……歡迎大家在書評區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