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開始見到他的時候,慕容卿只覺著他的那雙眸子格外的透亮,黑黝黝的,像是兩顆大葡萄,可愛的緊。
如今洗乾淨了臉,她恍惚才發現,小男孩長的很是漂亮。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微薄的紅唇,端是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包子。
望著眼前的小傢伙,慕容卿打從心眼中覺著喜歡,而且,不知為何,總覺著與小傢伙很投緣,又或者,從他的身上好似看到了誰的影子。
一顆心不受控制的柔軟,慕容卿笑著替他擦乾淨臉與小手,見小手掌被擦破了便衝著綠心道:「把擦傷藥拿過來。」
「是。」綠心答應一聲,便將隨身帶著的金創藥拿出來遞給慕容卿。
後者接過,又衝著小傢伙笑了下,「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當然,我喜歡姐姐。」小傢伙嘴甜的厲害,小身子歪倒在她的懷裡,甜甜的笑,「姐姐,我的名字很好聽哦,我叫玉樹。玉石的玉,大樹的樹。」小傢伙顯然對自己的名字特別的歡喜,說起來就得意洋洋的,兩隻黑黝黝的眼睛不住的發亮。
「玉樹嗎?確實挺好聽。」慕容卿隨之誇讚,樂得小傢伙差點兒沒將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她這才拉起小傢伙的右腳,「腳崴了嗎?」
玉樹彷彿這才記起自己的腳痛著,當即就皺巴起了一張臉來,「痛,很痛很痛。姐姐,我是不是要成瘸子了?」
慕容卿被逗笑,抬手就往他的腦門上輕輕的點了點,「有那麼容易成瘸子嗎?放心,不會有事的。」說著她便衝著綠心使了個眼色。
綠心忙走過來,抓住小傢伙的腳輕輕的碰了碰,又問了幾個問題便抬頭對慕容卿道:「小姐,沒事,沒有傷到筋骨,貼兩天膏藥,多揉揉也就好了。」
小傢伙瞬間就亮了眼睛,眼巴巴的瞅著慕容卿,「姐姐,你會替玉樹揉揉嗎?」
綠心就不樂意了,她們家的小姐多麼金貴,怎麼就能替你揉腳。
當即,她便說,「玉樹,讓綠心姐姐替你揉好不好?」
「不好。」玉樹哼著別過身子,只是用眼去緊巴巴的瞧著慕容卿,小臉上流露出期盼與討好的神色。
恍惚中,慕容卿就覺著這種神情太過熟悉。認真去回想,她才發現這種神情經常會在自己臉上出現。
每當她衝著夏侯奕撒嬌,想要得到什麼好處的時候便會這樣傻兮兮的笑,討好的望著他。每當那個時候,不管事情多難做,他都會答應。
眼下,被這同樣的眼神望著,慕容卿突而就發現自己有些不淡定了。
她好似明白了夏侯奕的心情,那是一種寵溺,只想著寵溺,不想其他的心情。
她當即笑著點頭,不管紅葉兩丫頭那詫異震驚的神情,抱起玉樹的腿,按揉住了他的腳腕。
一邊按揉一邊輕聲詢問,「怎麼樣,這樣按著會痛嗎?」
玉樹小大人一樣的挺直了脊背,雖然額頭上青筋都冒了出來可還是極力的抿著唇沖慕容卿搖頭,「哥哥說了,男孩子不能說痛。」
慕容卿失笑,心道你那個哥哥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能這樣教孩子。雖然男人要堅強,可也不能就不知道痛。
「沒事,在姐姐這裡不需要裝堅強。痛就喊出來,會舒服很多。」
「可是哥哥說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喊痛,剛剛玉樹哭了,被哥哥瞧見一定會被罵。姐姐,你替玉樹保密,不要告訴哥哥我哭過好嗎?」
「好,姐姐答應你。」真是個令人心疼的孩子,想來平日裡也沒多少人出心的去照顧他。
「姐姐,你真好。」玉樹軟軟的小身子窩在慕容卿懷中,臉上掛著舒坦的笑容。半響,他突然直起了身子,靠近慕容卿的耳邊輕聲道:「姐姐,玉樹偷偷告訴你,其實還是有點痛的。」
「傻小子。」慕容卿笑著揉揉他的腦袋,「累了嗎,累了就靠在姐姐的懷中睡會兒,等到了地方姐姐叫你起來可好?」
玉樹還真的就打了個哈欠出來,他跑了那麼遠的路早就累了。只是他很喜歡姐姐,想跟她說話,他很害怕自己一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就見不到姐姐了。
這種會被遺棄的感覺襲上心頭,小傢伙就紅了眼,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哭還在強撐著。
他只是用雙手緊緊的揪著慕容卿的衣襟,小腦袋不住的往她懷裡拱,「玉樹不睡,玉樹要跟姐姐說話,玉樹喜歡姐姐,要一直看著姐姐,玉樹不想姐姐不見了。」
童言童語中卻傳達了很多信息,這孩子應該是有親人卻無法像這種情況去撒嬌,家人管的很嚴,這點從他說哥哥不准這個不准那個就能看的出來。
一時間,慕容卿三個女人的母性俱都氾濫起來。開始紅葉她們還有些不喜歡他,可聽他說的如此可憐,不禁都憐惜上了。
三人陪著玉樹說話,時不時的逗逗他,氣氛瞬間大好。
只是聊著聊著,三人突然就發現玉樹好似沒什麼動靜了。
慕容卿垂頭一看,小傢伙居然睡著了,唇邊居然還掛著個小泡泡,可愛的很。
慕容琴笑著掏出手絹替他擦乾淨唇角,這才將他又往懷中抱了抱,使得他能夠舒坦點兒。
又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到了定國寺。
慕容卿先與兩丫頭一道將玉樹放到後面的禪房,吩咐紅葉守著,而後便帶著綠心一道往前面去上香祈福。
到了大殿,誠信跪拜,替老夫人祈了福,又求了一隻簽。
想要解籤的時候才發現解籤的和尚居然不在,著綠心去問了一下才知今天解籤的和尚病了,將由寺中最為德高望重的老和尚靜一大師來解籤。
不過大師許久不見人,是以便在自己的禪房中接見求其解籤的人。
也便是說,此次解籤是要一對一的見面。
對此,慕容卿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尋常有些大戶人家也會單獨解籤,並不算什麼大事。
因著這一支籤是替老夫人所求,慕容卿便極端誠心,當即也不覺著麻煩,直接帶著綠心就往後院去。
領路的小和尚不時的就與他們說說靜一大師,怎麼神奇就怎麼說,聽的慕容卿倒也來了興趣。
不多會兒,小和尚便在一處頗為清靜的院子前停下,他指了院子道:「施主,靜一大師便在這院子中,你去上房門口候著,輪到你的時候大師自然會出聲。」
「有勞小師傅。」慕容卿的好奇心被勾得厲害,很是想要知道那個被傳的邪乎的大師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當下,她送走了小和尚,而後便帶著綠心進了院子。
這處院子倒是雅致的很,瞧著居然不像是一個方外之人會弄出來的。
依著小和尚的叮囑,兩人便到了上房門口。只見旁邊的廊子裡有一排小板凳,想來應該就是給求籤之人所坐。
因不知還要等多久,慕容卿便領著綠心過去打算坐下。
誰知,她這邊才剛剛轉身,一道男聲就從室內傳了出來。「慕容大小姐,可以進來了。」
慕容卿暗暗稱奇,心道這老傢伙還真是有點門道。也沒見人通傳,他怎知就是自己來了。
本不信這些事情,如今慕容卿也被這一連串的稀奇事兒給勾起了好奇。
「綠心,我們進去。」定國寺乃是皇家寺院,慕容卿倒也不擔心會有人這裡作怪。
兩人進去,只發現室內很是整潔,佈置也尤其的簡單。
在右側靠牆的位置放著一張屏風,光線射過去,依稀彷彿能夠瞧見裡面的人影。
慕容卿便猜測,那個老和尚應該就是坐在後面。
「慕容大小姐請坐。」男聲又傳了來。
這一次慕容卿注意了,心下有些狐疑。不說是個老和尚嗎,怎麼聽著聲音並沒有那麼蒼老,倒像是個年輕人。
她轉而又一想,既然是得到高僧,想來是有些能耐,她也不用想的那麼多。更何況,綠心還在,想來也沒幾個人能在綠心的手底下傷了她。
當即慕容卿便放了心,四顧了下,見屏風前面有幾張蒲團,她便領著綠心過去坐下。
「大師,這是我求的簽。」慕容卿說著便將手中的簽遞給綠心,示意她遞上前去。
「從屏風側邊遞給我便可。」大師又交代。
綠心訝異了一把,看向慕容卿,見她衝著自己點頭這才答應著上前將竹籤自屏風的側邊遞過去。
有人伸手接過簽,綠心便又轉回在慕容卿的背後坐下。
慕容卿這才道:「大師,不知經文如何?」
「上上籤,柳暗花明又一村,施主所求之事必然能成。雖然前面會有些磨難,但苦盡甘來,施主只需安心等待便可。」
慕容卿常常的舒出一口氣,其實,老夫人的病不見好或許真是她年紀大了使然。求籤也不過是希望能夠讓心中舒坦些罷了,真要說有什麼用,太牽強。
「多謝大師。」
「無妨,貧僧也不過是依書直說。施主,貧僧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慕容卿訝異了下,而後便道:「大師直說無妨。」
「施主,依著貧僧觀察,你如今正處於一種困局,你自己無法斷定該怎麼走,心中極是迷茫,是嗎?」
慕容卿就凝眉,困局,迷茫,不知該怎麼走?
沒有,她從未有過迷茫。就算是與夏侯奕鬧彆扭,她也清楚自己之後的路該怎麼走。
兩條路,如今目前所等待的就是夏侯奕的反應,她自己卻是沒什麼困境。
老和尚這樣說,倒是有些裝神弄鬼的意味了。
慕容卿好奇心起,便由著他的說法道:「大師說的是,最近遇到一件很是煩心的事兒,不知該如何去處理,甚至對以後該怎麼走都有些迷茫。大師,你真是神人,還請你給我指點一條明路。」
「大小姐的處境其實極為簡單,你能做的選擇也不是很多。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從其中找到一個最合適你的便可。」
慕容卿心神一動,突然開始覺著不太對勁。
要說老和尚有點神通,大千世界也不能說真就沒有這樣的人。只是,能沒看就知道她的身份,這就有些過了。
當時及顧著解籤這事,她沒有多想,如今回想,事情不太對勁。
那人應該是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來解籤,然後才有了如今的對話。
挑選最合適的,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慕容卿收斂了玩笑的心思,沉思片刻才道:「小女子正是不知該如何選擇才心煩,有勞大師替小女子指點迷津。」
老和尚沉吟片刻才道:「貧僧想與施主單獨聊聊。」
「好。」慕容卿乾脆答應,揮手衝著綠心道:「去外面候著。」
「小姐。」綠心有些不安。跟著慕容卿時間久了,她於豈會察覺不出今天這事兒有些不對頭。這個時候她怎麼能走,萬一慕容卿著了壞人的道,她哭都找不到地兒去。
「下去,無礙。」慕容卿衝著綠心使了個眼色。
綠心沒得辦法,只能答應。
她出去之後,慕容卿道:「大師,還請名言。」
老和尚這才倒是沒再繞彎子,直截了當道:「慕容大小姐所能選擇的其實並不多,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如果大小姐堅持,又或者老夫人疼寵,你倒是也能找個普通的人,過一輩子簡簡單單的日子。如今一切,端看大小姐你心中自己如何選擇。」
「大師一言驚醒夢中人。只不過,如今我自己也心有迷茫,不知該如何選擇。更何況,就算我堅持,老夫人也贊同,但有些事情並非是我們所能控制的。」
慕容卿倒是實話實說,以將軍府如今的情況,幾乎府中的女孩子婚姻大事就不能自己做主。有些時候甚至自己的父母都無法做主,端看上面那一位如何處理。
幸運的,能給你指給一個適合的,人也好的。不行的就如同她前世,嫁給一個白眼狼。
正因為不想將自己的命運交託在他人手上,所以慕容卿才會做了一系列的安排,挑中了夏侯奕。
當然,不得不說,她與夏侯奕是真心有緣。
思緒僅僅只是一閃,慕容卿便又道:「大師,還請你給我指點迷津。」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說出個什麼花樣來。
老和尚又沉吟了片刻,「以慕容大小姐的家世自然值得匹配更好的,只是,這個人選如何挑倒也是一件麻煩的事兒。所謂天機不可洩露,老和尚也不好說的太多。」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勉強。大師,有勞。」慕容卿說著便起身,打算往外走。
心道,不說是吧,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果然,慕容卿剛起身走了沒兩步,身後便傳來老和尚那略顯急促的聲音。「施主留步,你與老和尚有緣,罷了,罷了,便是應劫,貧僧也認了。」
慕容卿就停住腳步,回身,「大師,如此好像不太好。」
「貧僧已經決定,只是,聽不聽卻在於大小姐你。依著貧僧窺探的天機,慕容大小姐與三皇子有著不解之緣。」
「三皇子?」慕容卿輕笑一聲,倒也沒覺著有多麼意外。早在確定老和尚有可能是假的時候她便在想這件事,到底會有誰對她有興趣,竟然弄出了個神叨叨的老和尚來。
初開始的時候她想的是六皇子,那個男人陰毒的像個小人,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但後來一想也不太對,那男人如今只怕是想要她死,倒是沒心思將她弄進府中。
餘下的便是三皇子與太子,自己與太子沒有交集,他不會對自己出手。
可想而知,接下來便就只剩下了三皇子。
也只有他對自己有想法,要將她納入到自己的府中。
慕容卿甚至大膽的想,屏風後面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三皇子本人。
臉上掛著趣味的笑容,慕容卿往前走了一步,喊道:「三皇子,避而不見,可是不想與我見面?」
「你!」屏風後面的人震驚的輕咦一聲。只見一人從後面轉出來。
那人穿著一身墨色提花綃長衫,手中拿著一柄扇子,輕輕的扇著,端是一個瀟灑。只是,看在慕容卿的眼中卻是格外的好笑。
夏侯傑之前可是冒充了老和尚,把種種禪機說的頭頭是道。這不由得就讓她開始暗想,他到底是學來的還是本就有禪心。
不說慕容卿在這邊如何惡趣味的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夏侯傑倒是頗為震驚。他自認自己裝的沒有絲毫破綻,但為何這個女人還是能夠猜到?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夏侯傑望著慕容卿的眼神越加的熱切,隱隱之中好似在放光。
這個女人,只要得手定然會對自己有所助益。他必須要得到,一定要得到。
夏侯傑暗暗將腦中的思緒壓倒一邊,又掛上了平日裡那獨特的溫和笑容。「卿兒,難道我說的沒有道理?」
他的笑容張揚而又帶著壓迫性的氣息,認真去看,又彷彿帶著點兒目空一切的霸道。
只可惜,人家慕容卿壓根就沒注意到。或者說,眼前的夏侯傑與她而言就是個透明的。
「道理?」慕容卿挑了挑眉,故作驚訝,「臣女蠢笨,實不知殿下的意思。」
夏侯傑的眉心就開始不受控制的跳動,蠢笨?如果她還是個蠢笨的女人,那放眼京城那些名門貴女又有幾個是真正的聰明?
他永遠都忘記不了那天晚上大殿上的舞蹈,身穿一身紅衣的妖精自那天之後便經常進入到他的夢中。
他想驅趕也驅趕不了,到最後,他甚至已經開始期待每天晚上與她的相會。
不知道多少個晚上,他在夢中與她私會。在夢中,慕容卿可沒有這樣張牙舞爪,她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甜美,就像是一顆小蘋果,甜美的讓他啃了再啃,不捨得放開。
如今,每天晚上居然成了他最喜歡的時候,入夢,也成為他每天晚上必做的功課。
天知道此時望著她那粉白的小臉,他有多麼想要衝上去啃一口。
只是,他卻知道自己不能,一旦衝動,很有可能再也無法得到她。
從未有哪個女人能讓他這樣受折磨,慕容卿,你怎麼敢?
夏侯傑的眸子開始迷茫了起來,他下意識的就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往她的臉上摸去,「卿兒,我的卿兒,我會對你好,只對你一個人好。」
慕容卿臉色大變,猛然退後兩步,冷著一張俏臉去看眼前的男人。對,沒錯,就是這句話,前世她嫁過去,洞房之時,他也是如此與她說的。
可笑她居然當真了,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得到這個男人的寵愛。
而實際上呢,那不過就是個動情之時的玩笑話,轉眼他就忘記了。
此時此刻再度聽聞,慕容卿只覺著萬分可笑,又彷彿有人用銀針在一下下的紮著她的心,痛,不受控制的痛,猶如打上了結。
慕容卿凝眉,捂著胸口後退一步,看著夏侯傑的眼神越加的冰冷。
重生以來,她以為自己可以忘記前世的一切,能夠以平常心去對待那些敵人。
可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發現,有些仇恨無法忘記,血債血償,她要將那些人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盡皆還回去,或許,直到那個時候她的心才能真正的平靜下來。
很快,慕容卿就又恢復了正常神色。她笑著道:「殿下,臣女不過是一介蠢笨之人,實在擔當不起殿下的厚愛。殿下,您值得更好的。」
話一完,她便轉身,打算走人。
夏侯傑豈能容她就這樣走了,好容易才等她來到這裡,又費盡心機佈置了一切,怎麼也不能就此功虧一簣。
他大步上前,扣住慕容卿的手腕,將她拖將過去,「慕容卿,你是個聰明人,無需與我玩那些字面上的遊戲。你很清楚,只有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九弟?哼,他府中那麼多女人,你以為自己進去之後能討得了好?只要你答應跟了我,那麼,我便可以答應你,終身對你好,只對你好。」
「殿下,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選擇。」
言下之意,就算九皇子府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進去闖一闖,根本無需夏侯傑你掛念。
那份話中的疏離讓夏侯傑臉色又是變了變,「你說什麼胡話,女子的一生有多麼重要,豈能如此兒戲?」
「是否兒戲也是臣女的事情,殿下無需掛懷。這是我的選擇,永不後悔。」慕容卿抬頭望著夏侯傑的臉,眼神堅定的猶如一塊巨石,看的夏侯傑是眉頭擰的跟一座山似的。
「慕容卿!」夏侯傑打斷了她的話,因為他知道,這女人說出的話肯定是自己不喜歡的。
他恍惚記得自己每晚夢中的場景,那個火一般的妖精圈著自己的身子,攀附在自己身上,像是一條蛇,那種滑膩柔軟的觸感,他永世無法忘記。
突而,在場中的男人變了,那是個戴著面具的男人,他抱著那個火一樣的妖精,旋轉,飛舞。
兩人熱切的擁抱,旋轉,彷彿本就是一體。
夏侯傑看的一張臉嚴重扭曲起來,兩手握拳,捉著慕容卿手臂的那隻手也在下意識的握緊。
「我的,你是我的。」夏侯傑喃喃自語。
慕容卿吃痛,使勁的掙扎,抬頭之際才發現夏侯傑貌似有些不太對勁,整個人神思恍惚,像似魔怔了。
「殿下!」慕容卿連聲大喊,希望能夠將他給叫醒。
誰知,他彷彿壓根就沒能聽見她的叫聲,手下的力道越來越用力,慕容卿痛的小臉皺成了包子,不時呼痛,可根本就無法掙脫。
「我的,你是我的,我絕對不允許你跟著老九。」夏侯傑不住的呢喃。
慕容卿知道夏侯傑目前的狀態不對勁,也知道再這樣下去手腕必定傷的不輕。
「你自找的。」慕容卿氣的不行,咬牙拔下頭上的金簪子,用力往他抓著自己手臂的胳膊紮了過去。
前仇加上近恨,慕容卿是用了大力氣,這一下差不多將金簪子插入到他手臂一半處。
「該死!」夏侯傑吃痛,整個人回神,下意識的就將慕容卿給甩了出去。
他是練武之人,力道豈會輕,慕容卿直接被甩到屏風處,重重的壓下去。
「哎呦!」慕容卿捂著屁股忍不住的呻吟。該死的,這男人真不是個人,前世冷血,今生依然沒有變。
什麼會對她好,不過就是嘴上說說。你瞧,一旦出事,他不還是下意識的將她給丟出去,只記掛著自己的安危。
她忍不住的就想起了夏侯奕,那個將她當成寶一樣的男人。當自己出事受傷的時候,他不顧自己安危替自己吸血解毒。
兩下相比較,誰勝誰負,一看便知。
此時此刻,她格外的想念那個男人,想念那個把自己當成寶的男人。
「卿卿!」突然,門外一道震驚中含著慌張不安的聲音傳了來。
沒等慕容卿回頭去看便感覺到一陣風從外面刮將進來,接著自己便被納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卿卿,哪裡疼?」
感受到那熟悉的懷抱與氣息,慕容卿只覺著眼眶熱熱酸酸的,有一種見到親人的感覺。
她下意識的就張開了手臂圈住了夏侯奕的腰,用自己的臉往他的胸口輕輕的蹭著,嘴裡說的話卻是軟綿無力,但其中蘊含的挑刺意味卻是那麼的濃郁。
「疼,全身疼,哪裡都疼。好疼,好疼。」慕容卿抬頭望著夏侯奕,大眼睛眨巴眨巴,彷彿下一瞬間就能滴出淚來。
倒也不全然是假話,被那麼大的力道甩出,又重重落下,怎會不痛。當然,其中也有不少誇大成分。
不這樣,怎能讓夏侯奕動怒。如今,她就如同夏侯奕的逆鱗,誰動誰要死。
其實,就算她不誇大,夏侯奕也不會放過夏侯傑。她這樣一來,夏侯奕只會加快速度去收拾夏侯傑,當然,這也正是她所樂見的。
果然,夏侯奕冰冷的視線便移開落到斜側方的夏侯傑身上。
夏侯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做了這種事,見慕容卿呼呼喊痛,不由得跨前一步,緊張的問,「卿兒,我並非故意,你還好嗎?」
慕容卿趴在夏侯奕的懷中,輕哼著,小樣,裝什麼裝,剛剛把她甩出去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她會不會受傷?
這樣的男人,她真是多看一眼都嫌噁心。
索性,她就不去看,小臉越發的往夏侯奕的懷中拱了拱。
夏侯奕彷彿感受到了她不耐煩的情緒,臉上的冷意更重。他直接抱著慕容卿起身,將她攬入自己懷中,使人看不見她的臉。
隨即,他轉身看著夏侯傑,用那種極端冰冷的嗓音道:「三哥,我曾經與你說過,她不是你能碰的女人。」
夏侯傑凝眉,毫不畏懼的瞪過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卿兒如今還未成親,你我都有機會。九弟,你莫不是太霸道了些,怎麼,你府中的那些女人還無法滿足了你?」
夏侯奕的氣息有一瞬間的冷滯下來,整個人猶如被澆灌在了冰塊中,沒有一絲的溫度。
就算是被他抱在懷中的慕容卿也開始覺著有些氣息不穩,覺察到了那絲不同。
她忙用小手往他的胸口處摸了摸,輕輕的拍打,借此來緩和他的情緒。
夏侯奕的身子漸漸變得沒有那麼冷凝,他只是縮了縮手臂,將慕容卿抱得更緊,而後用一種極為古怪的語氣道:「你們搶走了太多的東西,卿卿是我的,這一次,我絕不允許你們奪走她。」
最後再冷眼掃了夏侯傑一下,夏侯奕不再猶豫,直接抱著慕容卿離開。
夏侯傑被夏侯奕臨走之時的那句話所震住,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想要的女人被抱走而沒有一點反應。
好一會兒後,一個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夏侯傑狀態不對,不禁有些憂慮,上前問道:「三殿下,你沒事吧?」
「允陽?」夏侯傑猛然回神,回頭看了一眼來人便又再度轉頭看向大門,彷彿能從那空無一人的院子中看出些什麼來。
「殿下,別被九皇子給擾亂了心神。他不是你的對手,不管在什麼事情上,哪怕就是在對付女人上也不成。」允陽用一種略帶魅惑的嗓音說著,而隨著他話的說出,夏侯傑整個人又恢復了精神,恢復了鬥志。
「允陽,你說的沒錯,我絕對不會輸給那個廢物。」夏侯傑冷哼著大踏步往外走。
他口中的廢物是誰,自然指的就是夏侯奕。
允陽微微一笑,也隨之跟了出去,心中已然開始在想著計策去收拾夏侯奕了。
而此時,夏侯奕與慕容卿卻坐在了回程的馬車中。
夏侯奕彷彿害怕慕容卿逃走似的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懷中,勒的緊緊的,一度慕容卿覺著呼吸都開始不順。
不過慕容卿卻還是沒有掙脫,她清晰的感受到夏侯奕的不安與不捨,也知道剛剛的事情是真的將這個男人給嚇住了。
她安安靜靜的窩在夏侯奕的懷中,鼻端縈繞著的是那熟悉的強勢氣息,整個人就這樣安心下來,彷彿再大的事情都不會給自己帶來什麼麻煩。
殊不知,男人垂頭看著少女的頭頂,眼神卻是分外的複雜。
前幾天鬧彆扭,男人是存了心思晾晾這個肥膽包天的小女人,想要看到她先低頭,想要維護自己的大男人尊嚴。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幾個晚上無法見到她,無法聽到她那軟綿甜膩的笑聲,無法看到她那張時而清純,時而妖嬈的小臉,自己心裡是多麼的難受。
不只是有多少只爪子在心上使勁的撓著,刺激的他去找她。
他幾乎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才能夠忍住不在第一時間去找她,可是,在接到夏侯傑也來了定國寺之後,他再也坐不住了。
夏侯傑對慕容卿的心思,他豈會不知。明裡暗裡,那個男人不知做了多少事情,只為能夠將慕容卿給納入到自己的懷中。
夏侯奕眼中不禁漫湧而出濃郁的狠戾之色,敢肖想他的女人,真是找死,看來,有些事情勢必要早些施行才好。
想著,他便抱起懷中小女人,用手勾起她的下巴,使得她抬頭看著自己。「哪裡疼?」
天知道他趕到之時見到她被甩出去心中有多痛,她居然在自己眼前出事,夏侯奕無法容忍這一點。
他總覺著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小妖精不會有事。沒想到,他防備那麼嚴密,還是能容讓夏侯傑鑽了漏洞。
是他做的還不夠好。
夏侯奕突然就抱緊慕容卿,下巴磕在她的肩窩處,不安道:「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次足夠,再不會發生。
「殿下,你別擔心,我沒事。」其實她摔的並不嚴重,只是屁股有些痛,好在沒有摔到骨頭。
「告訴我,哪裡痛?」夏侯奕一邊問一邊試探著去摸她的身子,想要替她檢查一下。
慕容卿開始不安的扭著小腰,臉上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能說嗎?她總不能告訴他傷了屁股,如今屁股跟針扎似的痛吧。
打死也不說,糗死了。
「嗯?」小妖精久久不回答,夏侯奕不高興了,「在我面前有什麼不可說的?快說,哪裡痛?不要傷到骨頭也不說。」
那一下在他看來,摔得很是嚴重,他最擔心傷到骨頭。
尤其是腰椎骨,萬一傷著了,影響甚重。「小混蛋,快說。」他隱隱提高音量。
「屁……屁股痛。」慕容卿不好意思的垂頭,喃喃的吐出那幾個字。
夏侯奕一怔,回過神來,雙眼之中就開始騰起了一抹抹清晰的煙火氣息。一個翻轉,小妖精已經趴在了他的膝頭。
高高的揚起大掌再慢慢的落在那兩半柔軟之處,他略略輸出內力替她緩解那股刺痛。
慕容卿只覺著有一股股熱流自屁股上緩緩流入體內,隱隱的,心頭好似有一股陌生而又古怪的情緒冒出來,毛毛的,癢癢的。
她不安的扭著身子,半點不老實。
夏侯奕臉色大變,大掌輕輕拍打一下,「老實點兒。」
「哪裡不老實了?」被摸了屁股還能趴著,這還不老實?慕容卿憤憤然的指控,右手食指不停的往他的大腿上戳。
夏侯奕的一張臉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小妖精,被寵壞了,簡直能要了他的命。
有多少男人能忍受她這樣戳,火死了。
好一會兒後,夏侯奕抱起她,看向她的臉。
她的小臉因為之前跌地而沾染上了不少塵土,男人看的凝眉,抬手便輕柔的將塵土拂去。
看著她恢復了原本容貌,男人這才舒展開眉頭,露出滿足的神色。
他再度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使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睛,脫口而出的便是霸道的吩咐。「你要嫁給我。」
「什麼?」慕容卿大驚,怎麼也沒想到男人居然會在突然之間給自己來了這麼一句猛話。
一度,她懷疑是否是自己聽錯了,不由得眨眼,再度問了句。
男人不滿,但還是按耐住了性子又道:「你要嫁給我。」
慕容卿又眨了眨眼睛,仔細看去,男人並不像是在玩笑,他神色太過認真,堅定。只是她卻不太明白,他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說這種事。
這就是所謂的求婚?慕容卿有些不太滿意,依著她的想法,前世自己無法得到的,今生怎麼也要重新來過才好。
一個男人喜歡她,想要求娶她,那自然要做些什麼能讓她滿意,開心的答應才是。
眼前的男人,就只會霸道的一句話,吩咐她嫁給他,憑什麼?
慕容卿不高興,這不是矯情,只是成親是女人一輩子的事情,怎麼能就這樣糊里糊塗的就將自己賣給了別人。
她很想要有一個能夠值得回憶一輩子的記憶,獨屬於她與自己心愛的人。
慕容卿的眼睛瞅著夏侯奕,半天不眨動一下,彷彿是在探究什麼。
她是在想,眼前這男人真的能夠給她自己想要的嗎?好像有點難,他連愛人都是霸道到不行,喜歡強勢的奪取,雖然也會付出,但也僅僅只是才剛開始學。
這樣一個男人,想要他懂得浪漫,想要他為了自己去做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情,真的能嗎?
她在這邊胡思亂想,夏侯奕那邊也被她瞪得是不安的很。
他是急了,慌了,不安了。自家小妖精的周圍有著太多的野狼,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趁著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對自己的小妖精出手。
小妖精是他的,獨屬於他一人,誰都不能肖想。
他想要將小妖精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中,唯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她嫁給自己。
換做是其他女人,一頂轎子派過去直接就能將人給抬進府。但她不同,不僅僅是她身份不同,也因為他不捨。
這個女人是自己心中所戀,她值得擁有最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會是最好的。
正因為如此,他不能強勢的就將她抬入府中。他希望能夠得到她的親口應允,這也便有了之前求婚的一幕。
其實,這種事對他來說已經很難得,他本以為慕容卿會甜笑著答應自己,並撲到自己懷中。誰知,小女人卻僅僅只是這樣安安靜靜的望著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不安極了,心中忍不住的就去想,難道這女人不想答應?
「不!」夏侯奕下意識的喊出,手臂縮緊,不管不顧的就將懷中的小妖精圈入懷中,用力抱緊。「小妖精,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不管你答應不答應,你都要嫁給我。」
趴在他的懷中,慕容卿聽的唇角輕揚,臉上泛著燦爛的笑容。這個男人,真是,難道就不能說一句好聽的話?
慕容卿不說話,但卻在心中暗自下定決心,回頭得找個機會點醒一下這男人。她真的很期待,想要看看這男人能夠為她做到什麼地步。
她不說話,夏侯奕也不勉強。男人有自己的行事準則,就算慕容卿不答應,她這輩子就也只能是他的女人。
夏侯奕不放心慕容卿的身子,畢竟之前那一下摔得並不輕。將她送回府之後,他親自看著紅葉替她看診,確定沒事又膩歪了會兒才離開。
而在他離開之後,慕容卿便吩咐綠心送來筆墨紙硯。
今天夏侯傑竟然將她甩了出去,如果不是她機警,落地的時候用雙臂抱住頭,說不定會破相。
那個男人,她本打算待得時機成熟再出手,如今,她卻是等不及了。
她抓著毛筆,又開始痛苦的抓頭。寫字對於她而言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別看就這幾個字,但卻能將她折磨的恨不能多長几只手出來。
費勁了心思,花費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她這才寫出了一張將將能看的書信來。
說是書信,其實也不過就是幾個字罷了。
慕容卿抓著信,仔細端看幾眼,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之後便喚來了紅葉。「吩咐喬木,盡快將信送到九皇子府。」
「是,小姐。」紅葉疑惑不解的答應,接過信便走了出去。邊走,心中邊在暗想,真是搞不懂小姐,到底跟九皇子兩人耍什麼花槍呢。想說什麼,見面的時候直接說難道不成,還需要寫信。
每次見到慕容卿寫信,紅葉與綠心兩人都替她頭痛,瞧她那抓耳撓腮的模樣,恨不能替了她。
奇怪的是,慕容卿卻非要親力親為。更奇怪的則是,竟然每天堅持練字,可慕容卿的字卻是沒有絲毫的進展,依然是狗爬似的難看。
紅葉無奈搖頭,心想,看來小姐的字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什麼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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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咱們的九殿下求婚了,只是卿兒好像不太滿意,腫麼辦?吼吼,謝謝各位妞兒支持正版呀,哈哈,你們的支持就是竹子的動力,我要奮起,奮起,再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