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教師一邊憤怒地朝張偉吼著,一邊走下主刀位置向張偉小跑過去。
李濤卻一面鎮靜地站在手術台前,他的左手還伸入在患者的胸腔裡,壓迫著患者右心室上損傷的創面。
王教授一把奪過張偉手中的患者血液化驗單,然後仔細得看了幾眼,然後惱怒地將血液化驗單揉成一團,惡狠狠地扔到地上。
手術室裡一直以來就猶如有一股濃烈的氣氛在持續升溫,因為患者從送到手術室裡,患者的各項生命體征都不容樂觀。
手術室裡的眾個醫務人員,都在盡心盡力的為搶救患者而各自忙碌的工作著,直到王教授為患者縫合修補完肺臟上的挫裂傷,發現患者心臟隱藏的隱患症狀時,可以說整個手術室裡的氣氛急轉而下,在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斥著緊張感。
身為主刀的王教授面臨著兩個需要他進行抉擇的問題,而手術室裡的眾人都無一例外的贊成王教授的觀點和抉擇。
直到年輕的李濤站出身來慷慨激昂的對著手術室裡的眾人斥了一番,說出他自己的想法跟他自己的心聲,也同樣是說出手術室裡每一個醫務人員的心聲,那一刻手術室裡的氣氛達到了最高峰,先前帶給他們的緊張感隨即變得蕩然無存。
王平教授和李濤接下來的*作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只是僅僅*作好還是遠遠不夠的,似乎幸運之神並沒有眷戀患者,而死神也是始終在纏繞著他,進行心包減容術之前預想到患者血壓會下降的狀況生了。
先前考慮這個狀況的預後方案,時間才是這個預後方案的最至關重要的基礎,如果過了時間限制,再完美的*作也只是白費。
如果過時間限制,即使成功縫合修補了患者右心室上的損傷創面,但是誰又曾想到患者的血液化驗報告竟然會是這種結果。所以手術室的所有醫務人員在得知患者的血液化驗結果後草率的檢查了一下各自的身上,然後全部看向了那站在副主刀位置上口罩和手術帽以及眼角和臉頰上都有被噴濺的血跡地年輕醫生。
手術室裡醫務人員的目光都注視在李濤的身上,一時間眾人小聲低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每個人心中激動的就好像他們才是那個被血液噴濺到的當事人一樣,一時間手術室裡眾人臉上複雜的神色不言而喻。
此時王平教授的心情是最複雜的,按道理來說這個患者的手術是屬於心臟外科的,自己只是想觀察一下這位年輕急診科室主任,才讓他跟著自己上手術台,可是現在情況卻變得如此惡劣。
王平教授怎麼會想到自己一個考究的思想,一台難度並不是很高的手術,為何會生出這麼多枝節。先是配血一直沒有及時送到,再者患者的血液化驗報告,竟然是丙型肝炎弱陽性。
患者血液化驗的報告結果,帶給王平教授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王平教授呆怔地站在手術室,他此刻才感覺自己是多麼蒼白無力,是自己坑害了李濤。如果先前那噴濺的血液打到自己身上的話,也比噴濺到李濤身上強啊!自己都已經是糟老頭子了,就是感染了丙型肝炎又如何,而李濤還很年輕,他的人生道路才剛剛開始。
王平教授頓時站在手術室裡呆呆地望著李濤,悔恨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手術室裡的眾人都靜靜地看著李濤,這個時候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或者是說該怎麼去安慰這個被血液噴濺到的醫生。
王麻醉師抬起頭來看著李濤,他的口罩微微皺起幾下,終究還是沒有出任何聲音。
李濤現在的心情卻非常平靜,他站在副主刀的位置上,左手還在微托著患者的心臟,拇指還在壓迫在患者右心室上的損傷創面。
恐怕換作了別人,壓迫在患者右心室上的拇指早已經挪動了地方,甚至都有可能左手直接丟開患者的心臟,閃開退到一旁遠離這個該死的丙型肝炎攜帶者。
不過丙型肝炎在地球上是一個很難根治的傳染病,但是在火星卻是猶豫地球感冒一樣的平常而已。只要研製出「肝零」這種藥,就能馬上把丙型肝炎的病毒完全消滅了,而這種火星上稱為「肝零」的藥的配方,李濤是知道的。
李濤望著患者胸腔裡那顆還在微弱跳動的心臟,神情露出了一絲憤怒表情。站在李濤對面的麻醉師剛好看到李濤的神情變化,他真怕李濤一時想不開,做出危險的事情來。
王麻醉師看到李濤微托著患者心臟的左手,依然還是保持先前的姿勢,當即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將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真怕李濤一時想不開,把握在手裡的心臟給扔了!
看到麻醉師的表情與其他人有著巨大的差異,這讓站在手術室門口望著李濤的王教授疑惑不解,剛想詢問王麻醉醫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卻又見王麻醉醫好像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王平教授心想先前王麻醉醫到底看到了什麼,怎麼會如此表情,難到是李濤?
想到這裡王教授不由得有些擔心的上前問道:「李主任,你沒什麼事吧?」。
王平教授的聲音不由得帶著些許的低落,畢竟這件事情與自己脫不開關係,而且現在李濤怎麼會沒事呢。
「沒事」。李濤平靜地說道。
李濤先是搖頭向朱主任表示他沒事之後,順便瞥了身邊的那些醫務人員一眼,手術室就那麼大,那些巡迴護士看到李濤望向她們,隨即她們的目光卻生了改變,那種帶有一絲憐憫的眼神讓李濤有些不適應,加上看到她們之間竊竊私語之後,李濤便馬上恢復了之前的嚴肅,吩咐道:「擦汗,更換口罩!」
王平教授道:「李主任,你還是趕快去打干擾素吧!」
「不要緊,反正都已經被濺到了,我們先繼續手術!」李濤笑道。
「這?」
王教授聽到李濤話當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畢竟確實現在患者還在死亡線上掙扎著,如果叫李濤現在就要去注射干擾素的話,那手術未免要被耽擱下來。
而且李濤現在還用左手壓迫著患者右心室的創面,說句實話,最起碼目前這台手術還不能輕易讓李濤鬆開壓迫在患者右心室上創面的左手,但是怎麼也得讓李濤盡快打下干擾素才行啊!
王平轉頭向張偉說道:「張偉,馬上去更換手術衣,洗手消毒替換李主任」。
張偉一怔,隨即道應聲道:「是!」
張偉剛想轉身走出手術室,卻聽李濤笑道:「不用了,反正已經被噴濺到了,那麼就由我完成手術好了!」
李濤說完不等王平教授反駁自己,轉頭微笑著看著手術室裡的醫務人員,口罩隨著他嘴角的微笑變得皺了起來,任憑每一個醫務人員都能看出,眼前這位年輕的醫生在笑。
李濤笑道:「大家都準備好了嘛,這個傢伙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然而我又被血液噴濺到了,絕對不能讓他死的如此便宜啊」。
手術室裡的醫務人員聽到李濤的話,他們臉上不由得都犯起一絲尷尬的笑容,一時間眾人的口罩全變得微微皺起。
李濤笑道:「放鬆,大家都放鬆下來,沒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丙型肝炎而已,就是感染了,也死不了人的,大家擔心什麼?手術還在繼續,我們不能停下來,絕對不能讓這個罪大惡極的傢伙,死的如此便宜!」
放鬆,放鬆,再放鬆,這是手術前最佳的狀態,李濤這幾句調笑,手術室裡那些醫務人員就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到最佳的狀態。
眼前這位年輕的醫生說的沒錯,手術並沒有結束,戰鬥也沒有結束,決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輕敵,更要清楚所有的心理障礙。要將緊張,沉重,神經不夠集中全部驅逐出腦外!
李濤看到手術室裡的醫務人員的眼神,都恢復以往的嚴肅。隨即微微點了點頭道:「擦汗,更換口罩!」
護士給李濤擦拭他額頭上先前流淌出的冷汗,而另外一名巡迴護士則拿起一副新的口罩為他置換上。
王平教授看到李濤又一次帶動了手術室裡的氣氛,他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也沒有什麼用了,李濤也絕對不會聽的。
李濤那種大醫風範深深地感到了王平教授,他看著李濤心中暗忖道:「這樣有擔待,有能力,有醫德的年輕的人真是難得啊!」
看到李濤如此,王教授只好輕咳了一聲道:「準備防護衣,術中所有器械和污染物全部進行特殊處理!」
「是!」
王教授一聲令下,隨即手術室裡巡迴護士和器械師同時應聲道。
王教授在巡迴護士的幫助下迅更換起特製防護衣來,一名巡迴護士想上前為李濤置換防護衣,李濤搖了搖道:「不用了,給我戴上防護眼罩就可以了。」
「是!」巡迴護士應聲道。
李濤低下頭讓巡迴護士給自己戴上防護眼罩,他戴上防護眼罩後搖了搖頭,感覺到有些不舒服。這種老式的防護眼罩,手術時佩帶起來確實有些不舒服,感覺為自己頭部增加了不少負擔,而且視野方面也不是很廣闊。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李濤見王教授也已經穿戴好了特製的防護服和防護眼睛,他活動了一下右手,然後伸向器械師喊道:「持針器!」
「是!」器械師重新拿起新的持針器迅遞到李濤的手上。
王教授也活動了一下雙手,準備伸手替換李濤把持患者的心臟以便調整好視野。心臟損失部分就由李濤進行縫合。
正在這時手術室的無菌電動門再次被打開了,張靈更換好手術衣提著冷藏箱迅跑了進來,邊跑邊跑喊道:「配血到了!」
王平教授和李濤聽到艦血送到了,都不由得欣喜地轉過頭去,手術室裡的所有醫務人員,看到他們急需的配血終於送到了,眾人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欣喜。
張靈跑進手術室看到站在手術室裡的張偉,不由得當即一怔,心想這傢伙既然沒換手術衣就跑進來了,不過等張靈將目光轉向手術室裡其他人員時,她忽然看到李濤那被血液噴濺的手術帽和無菌衣,但是他臉上的防護眼罩卻是乾乾淨淨的。
張靈隨即將頭轉向手術室電門內側的垃圾桶,現裡面竟然有兩個被血液浸透的鮮紅口罩。
張靈頓時驚訝地看向手術室裡的眾人,從她的口罩上皺折不難猜出現在臉上的表情,不過手術室裡並沒有人搭理她,王平教授看到配血終於送到了,隨即吩咐道:「馬上加壓輸血,快!」
「是!」一名巡迴護士應聲,連忙上前接過張靈手中的冷藏箱。
忽然這時李濤覺得自己左手微托著患者的心臟跳動好像有些不規律,他心中猛然一驚,連忙低下頭去看患者胸腔裡的心臟王教授和手術室裡眾人,見李濤忽然驟起的動作,眾人都不明就裡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連忙齊齊向李濤看去。
原本李濤是和王教授一齊轉頭看向手術室電門處,但是王教授卻現李濤慌忙轉頭看向患者的胸腔,王教授也連忙轉頭向李濤看去。
王教授見李濤神色有些緊張,隨即低頭也跟著李濤看向患者的胸腔,同時他不假思索的向李濤問道:「李主任,怎麼了!」
李濤沉道:「不好!」
這時忽然聽到護士喊道:「心率又下降了!」
王教授連忙轉過頭向監測儀器望去,看到監測上的數據顯示患者的心率已經下降到引,然後緊接著監測儀。
「丁」的一聲長鳴,生命監測儀的心臟停博指示燈閃爍起來,隨即變心率成o,監測儀上劃過一條不祥的直線。
負責記錄的巡迴護士道:「心臟停止跳動了。」
王教授將目光從監測儀上收了回來,然後轉頭看向李濤。
李濤將左手微托起患者的心臟,輕輕放回到胸腔裡,然後移開拇指顯露出患者右心室上那道兩公分左右的創口,患者右心室的創口隨即向外溢出一些血液,李濤將微微有些僵硬的左手從患者的胸腔裡抽了出來。
王教授看了患者胸腔裡那顆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臟一眼,然後又抬頭看了看李濤,他輕歎了一聲,淡淡地說道:「患者最後還是沒能堅持住啊。」
手術室裡的眾人的神情也隨之黯淡下來,那位剛打開冷藏箱準備為患者輸血的巡迴護士,此時也站起身來,看向站在手術台旁的王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