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裡有水仙的味道。」朱白朮嘗了一口說道。
「看來你是個行家。」樸玖給朱白朮再倒了一杯,「我的酒,就是要給你這種人喝的。」
「謝了!」朱白朮舉起杯子敬樸玖,樸玖也跟他舉杯。
夏淵笙看著樸玖說:「這冬天釀的酒,就是好啊。」
樸玖有些驚訝地放下酒杯,不是因為他是皇帝,而是因為他居然知道這酒的釀造時間,於是開懷大笑:「看來也是懂酒的,今天還真是遇到不少知己。」
「聽兄台的口音,像是京城人士。」辛權問道。
「什麼京城不京城人士,講究那麼多幹什麼,如果你是要問我家住哪裡,家裡幾口人,家種幾畝地,那我還真沒法跟你說下去了,你廢話這麼多,還不如站一邊,讓我請這位漂亮姑娘喝酒。」樸玖指著紀楠說。
辛權尷尬地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我說,我要請這位姑娘喝酒,怎麼你也不騰個地方出來啊!」辛權也沒管這麼多,他做事一向是灑脫不拘一格。
「紀楠,那你就坐下吧!」好在辛權是個好脾氣的讀書人,往旁邊坐了一些,給紀楠讓出了一個空位。
吳灣灣看看樸玖,再看看紀楠,總覺得兩人之間有那麼點聯繫。也許是因為他們身上都有一種從骨子裡帶出來的驕傲吧!
樸玖為紀楠倒酒。她心裡直打鼓,但是面上還是很鎮定的。
「你們是從哪裡來?」樸玖問。
「你這人倒是好笑,不告訴我們你從哪裡來。卻要問我們從哪裡來。」吳灣灣輕蔑地笑了。
「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是從京城來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而且地位不低,不過也就只有貴族才能喝得起我的酒。」樸玖搖晃著酒壺。
「看來我們今天還真是走運。」朱白朮笑著說。
「嗯,很走運。」樸玖的眼睛看向紀楠,意味深長。
一壺酒。就這麼被分著喝完了,樸就睜大他的小眼睛:「酒都喝完了。也沒什麼再坐下去的理由了。」
「留步留步,你還有沒有什麼好酒,我跟你買下。」朱白朮說著就就要掏出錢袋。
樸玖站起身,冷漠得俯視他:「還以為你是個明白人。沒想到你連糊塗都做不到。」
「哦,不是,他不是用要用錢收買你,他只是想喝你的酒已。」辛權幫朱白朮解釋著。
「酒是我的,我想給誰喝就給誰喝。」樸玖看著紀楠說,「我看這位姑娘就很順眼,不如我送你兩壺酒?」
「那好啊,紀楠你可一定要拿著。」朱白朮巴不得樸玖能多留下一點酒。
「我一直聽說,醉仙樓的老闆是個怪人。沒想到今日一見,還真是這麼回事。」夏淵笙盯著樸玖,似乎要把他看穿。
站著的樸玖也愣了一下。原本有些發熱的頭腦一下子就清醒了:「醉仙樓,那是什麼地方?你說的又是誰?」
在場的人除了紀楠,沒人見過醉仙樓的老闆,就連京城的不少達官貴人也未必見過樸玖,一個深居皇宮的人,是怎麼知道樸玖的?
「醉仙樓?」吳灣灣聽過這個地方。在她印象中,京城不少酒樓都是聯盟的。就是不知道這醉仙樓是不是也是聯盟旗下的,她真的是在皇宮呆久了,對外面的消息一無所知。
「原來你就是醉仙樓的老闆啊!怪不得,怪不得!」朱白朮拍著桌子笑了。
被人揭穿身份,樸玖不緊不慢地坐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樸玖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慌張,在皇帝面前,一定不能亂,不然不僅讓自己露出馬腳,也會連累紀楠。
「能釀出這麼好的京城人士,除了醉仙樓的老闆,我還真想不到第二個人。」他雖然人在皇宮,但是京城裡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哼,不少人以為醉仙樓的酒是釀酒師釀出來的,你怎麼就能直接判斷我是老闆了呢?」
「既然有這麼好的本事,又何必要給別人打工,自己當老闆豈不是很好?」夏淵笙反問。
不得不說,除去夏淵笙皇帝的身份,樸玖很欣賞夏淵笙這個人,如果他不是皇帝,他還真會請他喝上幾杯。
「好,沒想到還真遇到了聰明人,你等我一下,我馬車裡還有幾壺酒,我去拿來。」樸玖也不再否認,朝著門口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
「民安,去幫他!」這次,夏淵笙沒叫紀楠過去,因為他覺得樸玖看紀楠的陽光不一樣,說不定就是喜歡上紀楠了,他才不會給樸玖這個機會。
民安聽到夏淵笙再次使喚自己,開心極了,立馬就跟了上去。
樸玖拿了兩壺酒下來,一壺給了夏淵笙,一壺給了紀楠。
「你是不是看上我的丫鬟了啊?」吳灣灣揶揄著樸玖。
「那倒不是,我對美的東西,一向是喜歡的,尤其我喜歡安靜的美人。」
樸玖的這句話,徹底讓吳灣灣閉嘴了。
「沒人知道醉仙樓老闆的來歷,我還一直很好奇他究竟是什麼人,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夏淵笙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杯酒不同於剛才那杯,濃重的酒味撲面而來,幾乎都要把他嗆著了。
紀楠拿起她那壺,給身邊的人倒酒,這壺幾乎沒什麼酒味,倒是有一股藥香。
「如果你也是想問我的來歷,那把酒還我,我看我們沒什麼好聊的了。」樸玖伸出手,寬大的袖子垂了下來。
「不過就只是這麼說一句而已。」夏淵笙才不想把酒還給他,樸玖親自釀的酒,他可不想就這麼錯過,拍掉樸玖的手,一口喝下杯中的酒,這酒很奇怪,喝下去竟然如同清水一般,明明聞著就很沖,他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這酒叫什麼?」
「臭豆腐。」
「什麼?」夏淵笙以為自己聽錯了。
「臭豆腐。」樸玖又重複了一遍。
「聞著臭,吃著香嗎?」吳灣灣拿過夏淵笙的酒,倒了一杯,確實沒什麼味道。
「你這人真有趣,我決定了,以後喝酒我都只去醉仙樓。」朱白朮拍著樸玖的肩膀。
「無所謂你來不來。」樸玖聳肩。
酒過三巡,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樸就撐著朱白朮的肩膀起身,他撐起搖搖晃晃的身體,笑著對他們說:「人生何處不相逢,就此別過。」
在他經過紀楠身邊的時候,紀楠背對著他,小聲地說了一句保重。
樸玖聽到了,醉醺醺地朝著門口走,一邊走,嘴裡還唸唸有詞:「桃花山上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
看著樸玖走出了門口,紀楠也離開了桌子,站到了吳灣灣身後。
「這樸玖的個性,真是桀驁不馴,老爺,你說他會不會是……」辛權深吸了一口氣,樸玖給他的感覺,真的不像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
「紀楠,你是不是認識他?」夏淵笙沒有回辛權的話,反而問紀楠。
「回老爺的話,我以前去醉仙樓幫錢總管買酒的時候,撞到過他幾次。」好在紀楠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回答,「大概他是覺得我眼熟吧!」
夏淵笙點了點頭,這樣就能說通樸玖為什麼那麼關照紀楠了,原來是見過的。
「不管他人怎麼樣,他的酒倒是不錯,就算他是……」夏淵笙頓了一下,「皇宮裡的釀酒師,手藝沒有一個比得上他。」
「老爺,這可不行啊,畢竟他來歷不明。」辛權不能看著夏淵笙把這麼一個可以的人放在身邊。
「我又沒說什麼,你何必緊張?喝了幾杯好酒,腦子就不好用了?」夏淵笙根本就沒有把樸玖當成一個威脅,「回去倒是要好好查查,醉仙樓究竟是怎麼成立起來的。」
樸玖確實有很好的技術,但這並不代表樸玖就會經商,他更好奇樸玖背後的人。
紀楠很慶幸她還在這裡,她知道了夏淵笙的計劃,她還能去通知蕭憫冬,不然讓夏淵笙摸著醉仙樓這跟籐,也不知道他要摸到哪個瓜。
「民安,你去結賬,我們也該上路了。」夏淵笙朝著門口看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處理。
吳灣灣又嗅了嗅樸玖留下的酒壺,「紀楠,下次你出宮的時候,也幫我帶上幾壺醉仙樓的酒。」
「那夫人是為難我了,這麼好的酒,掌櫃的也不會賣給我。」吳灣灣給了她一個難以完成的任務,她拿到了好酒,夏淵笙要懷疑,如果她拿不到,那就是沒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
「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我覺得他真的是看上你了,他都請你喝酒了。」吳灣灣是覺得紀楠如果能拿到好酒,那她就能用酒去討好夏淵笙了。
「不准去!」夏淵笙不溫不火地說了一句,但是在場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紀楠沒想到最後還是夏淵笙救了自己,不由地低下了頭,不讓人看到她眼中的慶幸。
吳灣灣不明白夏淵笙是怎麼了,不過他都這麼說了,吳灣灣也不能反駁,只能順著他的話說:「好,好,既然老爺說了不能去,那就不去了。」
「我還指望著她能幫我也帶上一壺呢,看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朱白朮一句話,立刻讓現場緊張的氛圍緩和了下來。
「我倒是覺得朱太醫去,買到酒的幾率比我大呢!」不管怎麼說,她現在盡量要跟樸玖扯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