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員外誇讚楊戩,寒暄不已,楊戩只是隨聲附和,到了正堂,李員外命家僕去沏茶。楊戩一路上未成提起妖怪之事,這李員外胡扯亂扯也沒有說到這上面。此刻楊戩坐在屋中。
楊戩說道:「李叔,二郎這次來想向您請教一些問題。」
李員外臉上的笑意頓時停止,化作了悲傷淒切:「我知道你要問什麼?現在這鎮子上來了妖怪,鬧得是人心惶惶的,連家門都不敢出了。」他歎息一聲,低頭傷感。一副痛苦之象,令楊戩有些匪夷所思。
楊戩道:「聽說李叔你見過那個妖怪,可否告訴二郎。」
李員外歎息一聲道:「說來李叔是對不起你們楊家啊,賢侄,你可不要怪罪你李叔啊。」他忽然看向了楊戩,臉上的痛苦之色更為濃郁。
楊戩更是糊塗了,道:「李叔何處此言呢?」
李員外道:「還記得我曾與楊兄皆為親家,見小女佩蓮許配給賢侄,可是當我知道你們楊家……所以我便將佩蓮給嫁出去了,實在不該!實在不該啊!」
楊戩微笑道:「李叔莫要自責了,我與李小姐並無姻緣,這也是緣分注定,在則說我們十多年不回家鄉,這李小姐年芳佳齡,李叔這樣做,就對了。」想起這一門親事,他自己心中覺得是有些荒唐也有些可笑。
將兩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綁在了一起,這樣的日子能幸福嗎?楊戩自始至終從來沒有將這件事情當做事情,這時看見李員外自責,急忙說明自己的心意。李員外看見現在的楊戩,心中是百般後悔。
倘若楊戩成了他的乘龍快婿,現在在灌江口誰人敢瞧不起他?真是後悔當初。李員外見楊戩又如此豁達,更是後悔。
李員外道:「賢侄不怪罪我,可是我又怎能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呢?」
楊戩道:「李叔,事已至此,我與李小姐沒有緣分,你也不便痛惜,現在我爹娘已經不在了,這楊家之事便是在二郎手中定奪,今日我便取消了這門親事,李叔也不必過於自責了。」
他本是來問有關妖怪的事情,卻沒有想到李員外說出了這陳年舊事,真是讓楊戩很是無奈,心中只顧歎息。倘若那年他娶了李小姐,那麼楊府裡只會多一個命苦的人,現在他也是慶幸自己沒有多害一個人。
楊戩道:「李叔,如今鎮上已亂,倘若在這樣下去,二郎擔心會出現更大的事情,還請李叔您說說那妖怪的事情!」
李員外點頭道:「這事情要從十天前說起了,佩蓮回家看望我,在家中住了兩日,十天前的一晚,我聽見後院子有很奇怪的聲音,便起身去看,發現聲音是從佩蓮的房中傳出來的,我急忙跑了過去。
推開門看見一個有一丈多高的身影窗中穿出,佩蓮當時就會嚇昏了過去,現在還沒有醒來,我想要是我當時去晚一步的話,那妖怪就會把佩蓮給……」李員外說到此處,忍不住的掉下來兩行淚水。
楊戩安慰道:「那現在李小姐怎麼樣了?」
李員外歎息一聲道:「哎,現在還在屋中躺著呢,請來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可能是被那妖怪給施妖法給害的。」
楊戩道:「李叔,帶我去看看。」李員外大喜,心中就等著楊戩說出這樣的話的,他也是聽聞,楊戩乃是仙人,方才聽到了家僕說楊戩前來,便急忙出去迎接,心中是想定自己的女兒是有救了。
對於李員外這個反應,楊戩倒是沒有太多感覺,這種人他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走進後院,小院幽靜,又不失高,李員外帶著楊戩走進房中,只見一個女子靜靜的躺在床上。
那女子可以說是漂亮,也可以說是一般,那要看各人的眼光了,對於楊戩,他自然會將這女子跟碧霄、敖寸心相比,相比之下也就變得普通了,但是這也是一個令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的女人。
李員外看著楊戩道:「賢侄,你看看。」
楊戩頷首,走到李佩蓮的身邊,只見她雙目緊閉,香唇緊合,一副安詳姿態,面上一點異樣都沒有,楊戩伸手按住了她的脈搏,脈搏在動,雖是微弱!此刻他打開天眼,只見李佩蓮的肚中有一股黑氣。
在她的丹田之處來迴旋轉,楊戩心道:這應該就是她沉睡的緣由了。
李員外見楊戩看了片刻,卻又沉默下來,低聲問道:「賢侄,不會連你都不知道怎麼救助吧?」他方纔的高興此刻又跌入深谷。
楊戩道:「李叔,不用擔心。」只見他單手運氣,手浮在李佩蓮的丹田之處,運氣控制住了她體內的那團的黑氣!將其逼出體外。李佩蓮忽然坐了起來,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楊戩收起真氣。
李員外被嚇了一跳,扶著李佩蓮,問楊戩:「賢侄,佩蓮怎麼樣了?」
楊戩道:「我已經將她體內的毒給逼出來了,現在她已經沒事了,只是這毒在她體內存了已久,身子虛弱,現在應該讓她多休息為好。」
李員外點了點頭,又將李佩蓮扶著躺下。對楊戩是一通感激。楊戩只是淡然一笑,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楊戩道:「李叔,你說你看見那妖怪逃走,可看清那妖怪長得什麼樣子?」
李員外皺起眉頭,回想片刻,說道:「那妖怪好像是一隻站起來的老虎,也像是一隻立起來的龍,他的鬍鬚足有三尺長呢,至於他的面目我倒是沒有看見,哎對了,賢侄,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說了。」
楊戩正在想李員外的話「似虎似龍?」究竟是什麼妖怪?楊戩道:「李叔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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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員外道:「那日妖怪走後,我才發現家中的牲畜全都沒有了。連一隻鴨子都不見了。」
這與楊嬋說的一樣,那妖怪幾乎將鎮子上的牲畜吃了個乾淨,究竟是什麼樣的妖怪有這麼大的飯量?李員外家乃是大戶人家,養的牲畜定是不少,一頓便吃了個乾淨,楊戩倒是對這個莫名的對手是越來越好奇了。
謝絕李員外的熱情,楊戩出了李府,直接往劉記棺材鋪走去,想起劉掌櫃,他心中就想起了那個勢利眼的人。勢利眼的人幾乎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怕死,不過也有很多這樣的人,即使有生命危險,也會圖利的。
不過劉掌櫃顯然不是這樣的人,因為他的店舖是關著門的,而且關的很緊,楊戩敲了幾下門也沒有人來開門,門前的幾口棺材也都搬了進去。
又等了片刻還是無人來,楊戩化作隱形,使出穿牆,直接走了進去,裡面大大小小橫列著七八口棺木,他心中真是佩服這些做棺木行業的人,每天守著這些,他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睡著的?
屋中冷清,走過前面的店舖,後院子依舊是冷清無比,這院子不大,裡面的東西也不多,只是一些普通的工具,還有一些整齊擺放的槐木。楊戩喚出人形,收起法力,緩步走進去,還未走進房中就聽到有抽泣聲。
還聽見微弱的聲音。
「你不要哭了,整天就知道哭哭哭,現在哭得我心都煩了。」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仔細聽來,是那劉掌櫃的。
「你以為我想哭嗎?小虎被人抓走了,你整天就坐在家裡,也不去找他,有你這樣當爹的嗎?」
聲音是一個女人,聽這聲音能猜出這女人有四十出頭,應該劉掌櫃的妻子劉氏。
劉掌櫃冷哼一聲道:「你說的輕巧,我何嘗不想出去找啊,小虎是被妖怪抓走的,現在我去哪裡找?我連妖怪住在哪裡都不知道?」劉掌櫃說著說著也掩袖哭了起來。
劉氏哭泣道:「你哭又什麼用啊?」
劉掌櫃道:「我怎麼就不能哭啊?你以為那只是你一個人的兒子嗎?你可不要忘了,小虎是我們劉家唯一的血脈,我現在比你還要……」他的話沒有說話,忽然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
劉掌櫃識的楊戩,急忙擦拭眼淚,站起身子道:「楊戩?你是怎麼進來的?」
楊戩道:「我敲你們,你沒有回話,我就進來了。」光天化日進闖民宅,他還是微笑滿面,一點愧疚之意都沒有,劉氏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瞪著楊戩道:「老頭,這人一定是賊來我們家偷東西來的。」
劉掌櫃瞪了她一眼,道:「快起沏茶!」劉氏嚇了一跳,楊戩急忙道:「不用了,在下魯莽闖入,先行賠不是了。」
劉掌故微笑道:「怎麼能說這話呢?來來,進來,來舍下喝一杯。」
楊戩謝絕他的好意,道:「劉掌故,我聽說你家孩子被妖怪給抓走了,現在就是前來詢問有關那妖怪的事情,還請劉掌櫃相告。」
劉掌櫃道:「你要去捉妖嗎?」此言一出旁邊的劉氏嚇了一跳,看楊戩儀表堂堂,頂多算是一個富家公子,難道是仙人不成?一時瞪大了眼睛不敢說話。
楊戩微笑道:「劉掌櫃你只需將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就是了。說不清現在還能救出你家的小虎。」
二人大為驚喜,急忙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楊戩,一個時辰之後,楊戩走出劉記棺材鋪。又站在了那空蕩的街道之上,在門口等待的哮天犬看見他走了出來,叫了兩聲,它這兩聲或許是這街道上唯一的一線生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