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裡,參加晚宴的賓客此時多數已經回到各自的客房去休息了,廳裡只有少數的人還在喝酒聊天,興致很濃。
若琪怒目環視了一圈還呆在大廳的賓客,此刻在她眼裡,只要是呆在這裡的所有雄性全都有可能是今天晚上在樹林裡傷害安心的那個嫌疑犯。
她轉身來到守在大門的保鏢低聲說了幾句話之後,又折回了大廳,過了一會兒,大廳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一群黑色西服的保鏢井然有序地走到了若琪的身後,呈一字排開。
「你們,都給本小姐過來。」若琪站在大廳中央,指著沙發上,和吧檯前的幾個賓客,眼中儘是傲意和肅殺之氣。
一干賓客雖感莫名其妙,但是看到那邊個個神色冰冷得能把人都凍僵的保鏢,不敢多做一絲反抗,全都立刻站了起來。
「今晚,你們有沒有誰去過海邊的小樹林?最給本小姐實話實說。」若琪嬌叱道,一雙美目冷冷地瞪視著一眾賓客們。
賓客均被她這一問,弄得滿頭霧水。
「海邊小樹林?沒……沒去過,你去了沒有?」
「我今天整晚都在這裡,連大廳的門都沒出過,怎麼出去?」
「去小樹林做什麼?若琪小姐,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賓客們你一言,我一語,大廳裡頓時喧鬧起來。
若琪看著亂哄哄的場面,本來就一肚子怒火沒處發的她頓時更加火冒三丈起來。
「都給我閉嘴。」若琪一聲喝斥,剛才喧鬧的大廳立即變得雀無聲。
「怎麼?不說是嗎?如果,讓我查出你們之中有誰去了海邊的樹林而不承認,下場,就跟這只花瓶一樣。」說完,若琪從身邊的一個保鏢手中拿起手槍,扣下扳機,頓時一聲「砰」的槍響,一尊放在沙發邊上的唐三彩花瓶頓時炸成了碎片。
在場的賓客無不被驚嚇到,全都瞠目結舌地看著那尊此刻已經由古董頃刻間變成垃圾的碎片,半天才顫顫驚驚地回過神來。
「丫頭,你這是在幹什麼?」就在眾人震驚不已時,一道斥責聲從大門方向傳了進來。
一字排開的保鏢立即讓出一條道,只見歐禹宸與關洛煜已經邁著步子走了進來。
「哥,你們怎麼來了?」若琪見到自己大哥,就跟老鼠見到了貓似的,氣焰頓時收斂全無,縮著脖子將手中的槍又扔回了旁邊的保鏢手中。
「我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打算把今天來的客人全都嚴刑拷打一遍?」歐禹宸神色冰冷,眼神責怪地瞪向若琪。
「哥,你可以不管今天發生的事情,可是我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找出那個畜牲,不殺了他,我就不叫歐若琪。」被自己大哥這麼一瞪,若琪的倔勁又上來了,想到安心身上的那些傷,還有她害怕得像是見到了鬼似的模樣,她就心裡難受得要命,可是,到現在,她竟然連到底是誰傷害了心兒,她都不清楚,本來她也不止望自己大哥能去查這件事了,所以,她只能靠自己了。
「誰說宸不管了,敢在這裡動了不該動的人,只有死路一條。」關洛煜見他不語,索性替他將話給放了出來。
「關大哥,你說的是真的?」若琪一聽說自己大哥會管這件事,頓時興奮不已,剛剛還在噴火的眸子頓時清亮靈動起來,裡面滿含著嬌俏的笑波。
「我有騙過你嗎?」關洛煜寵溺地拉過若琪,將她圈在了自己的臂彎中。
「琪琪,跟客人道歉,今天的事情,到這裡為止。」歐禹宸朝關洛煜甩了個白眼,才冷冷地看著妹妹若琪命令道。
「什麼嘛!我才不要呢,要是他們中間……」若琪滿臉的不樂意,一張小嘴撅得幾乎可以掛個葫蘆了。
「夠了,那個人已經離開這裡了,所以,你就算是把整個島都翻過來,也找不到。」歐禹宸一聲冷喝,立即打斷了若琪的抗議。
「離開了?怎麼會離開的?」若琪聽了,立刻瞪大眼睛,只是,她不敢瞪自己的哥哥,只好瞪向身邊的關洛煜,眼神明顯是在質問他們怎麼會把人放走的。
「我們剛去了樹林那邊,不過,人已經不見了,然後,碼頭那邊說剛才有人開船離開了島上。」關洛煜只好將剛才兩人出去,追查到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那怎麼辦?現在人也抓不到了,心兒不是……」若琪急得幾乎跳腳,一雙美麗的眼睛頓時盈滿了水氣。
「放心,逃走了,我們追查起來,反倒容易了,不用一個個去排查了。」關洛煜見到自己的小未婚妻急成這樣,立即出聲安慰。
聽到關洛煜這樣一說,頓時清明了不少,整個人才安靜了下來。
最後,在大哥的冷眼威逼下,若琪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向剛才的那些賓客道了歉。
第二天,安心一直睡到九點多,才醒來。
經過昨晚的事情,她比平時更加安靜了,幾乎到了一種如果可以不說話,她就絕不會開口的地步,見到任何生人,她都會下意識地瑟縮起來,往若琪的身邊躲去。
見到安心這樣害怕,若琪心裡的內疚與自責變得更深,本來打算早點帶她回a市的打算也暫時取消了。
她吩咐古堡裡的傭人跟保鏢盡可能的少在安心的面前出現,而她則幾乎時時刻刻都守在安心的身邊。
安心似乎也害怕回去面對學校的同學,倒也不再開口說要回a市了。
每天,若琪都會推著她到三樓那個曾經與歐禹宸相遇的陽台呆上很長的一段時間,而湯姆醫生也每天都會在早上十點鐘的時候準時來城堡為安心檢查傷口,偶爾,也提一些能幫助安心走出陰影的方法。
就這樣在城堡裡面住了大半個月,安心的身上的傷口多半已經痊癒,整個人也顯得比之前精神了許多,只是腳上的扭傷,還不能下地走路,所以,她只能一直坐在輪椅上面。
這天,陽光絢爛,湛藍的天空悠悠地飄浮著幾朵白雲,抬頭望去,就像美味的棉花糖一般,讓人恨得想飛上天去咬上一口,海風夾著一股腥鹹的氣息吹來,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有幾隻海鷗展翅飛翔,陽台上的花朵開放得格外美麗,隨著海風的吹拂,將花香吹得到處都是。
安心微瞇著雙眼,嘴角微揚,感受著海風的吹撫,整個陰鬱的心情也變得舒暢了不少。
若琪見到她臉上開始有了淡淡的笑意,一直內疚的心也高興了起來。
「心兒,你先在這裡坐坐,我上個廁所,順便叫人送點好吃的上來,再去書房拿本書給你看,好不好?」若琪有些尿急,見安心整個人恢復了很多,想著自己離開一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嗯,沒事,我在這裡坐坐,挺好的。」安心知道這半個月來她一直寸步不離地陪著自己,心裡感動得要命,她知道若琪一直因為自己的這件事情而自責不已,所以,她一直在強迫著自己不要去想那天發生的事情,她想立即恢復成以前的樣子,可是,只要自己一接近陌生人,就會莫明地害怕,這種害怕,好像在她的心裡,已經生了根,發了芽。
她想要逃避,不敢面對現實,甚至害怕有人問起她的傷是從何而來,她害怕所有一切有關那晚的事情,哪怕只是別人關心的問候,她都強烈地斥。
在那晚之前,她恨不得馬上離開的這座城堡,此時對她來說,簡直就如同世外桃園一般。
她環顧陽台四周,突然,腦海裡浮現出一雙幽深的紫眸,莫明的,心突突地跳動起來。
好像,自從那晚,他將自己救起,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了。
她沒想到,雖然歐禹宸是那樣的強勢,霸道,卻不屑強迫一個不願意的她。
在這一點,他確實比某些人渣,要強了不止千百倍。
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救下自己,現在,她恐怕已經到另一個世界去尋找爹地媽咪去了吧?
於情於理,她都該對他道聲謝。
「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就在安心沉思之際,一道略顯意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安心驀地一僵,小臉立刻慌亂起來,一雙美麗的眼眸頓時浮滿了驚慌,害怕的神色。
見到安心,歐禹宸顯得有些意外,這半個月來,他一直在世界各地的分公司巡視,雖然也聽傑克報告,說她還在城堡裡養傷,但他沒想到,她此刻竟然會一個人坐在這裡。
此時正背對著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柔順地散落在背後,在陽光下,散發著五彩斑斕,顯得那麼地嫻靜,好像整個人都融入了這藍天大海之中,成了一幅絕美的畫面,竟讓他不忍打破這安靜美好的一刻。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傑克也沒跟我說?」一道驚訝的聲音打破了這美好的安靜,令坐在輪椅上的安心頓時一僵,身子忍不住開始微微發顫。
若琪的突然出聲,使剛才那種美好的氣氛頓時消散一盡,空氣裡,頓時凝聚著一股緊張和陰沉的氣息,歐禹宸察覺到安心突然之間變得緊張害怕,不禁眉頭微蹙,眼底閃過一抹冷意,轉身看向若琪,質問地聲音裡隱隱地夾著些莫明的怒氣:「是沒及時通知你趁我沒發現之前好開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