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琪見安心一直不肯抬頭,心知她肯定是害怕見到生人,由其是發生今晚這樣的事情,她心裡一定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她不敢面對別人,害怕別人看她的怪異眼光,介意外人的想法,她肯定覺得自己現在見不得人,才會有這種舉動。
心,又難受地疼了起來,若琪忍著鼻頭的酸澀,柔聲說道:「心兒,別怪,湯姆爺爺是個很專業的醫生,他在我們家工作了三十幾年了,你放心,今天的事情除了我們幾個,不會再有其它人知道的,來,讓湯姆爺爺給你檢查一下身上的傷口好嗎?」
安心仍然埋著頭,不敢抬起來,雖然若琪的話,讓她心裡的羞恥感減輕了不少,可是,她還是很怕,很怕。
「心兒,聽話,你現在不讓湯姆爺爺檢查傷口,回了a市,還是要去醫院檢查的。」若換成平時,若琪早已經不耐煩地揪起安心直接往床上扔了,可是現在,她真的只能耐著性子慢慢地開導。
安心聽了之後,才終於慢慢地從若琪的懷中抬起了頭,她的視線落在前方這個慈祥的老人家身上時,心也放下了不少,可是當她看到站在老人身後的年輕人身上時,卻又害怕得立即縮回了若琪的懷裡,渾身又開始瑟瑟顫抖。
見到安心這幅模樣,若琪心疼不已的同時,更是對那個膽敢向安心下手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齒。
「艾比,看來,得麻煩你出去一下了。」若琪抱歉地看了眼站在湯姆身後的青年。
被喚作艾比的男子只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將手中的藥箱放在桌上,轉身便走了出去。
「心兒,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安心聽到關門聲,才敢再次將頭抬了起來。
當湯姆看到安心那張又腫又紅,嘴角還破皮裂開,眼睛哭得紅紅腫腫的臉蛋,雖然心裡也為這個女孩遭遇的不幸感到痛心,但做為醫生,他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並沒有多問什麼。
書房裡,關洛煜靠在沙發上,端著一杯紅酒,優而愜意地晃動著杯中腥紅的液體,一雙墨黑的眸子帶著濃濃的笑意與好奇,看著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面對著浩瀚而漆黑的大海,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歐禹宸。
「宸,怎麼,你不打算說說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是都知道了?生日晚宴還能發生什麼?不就是喝酒,跳舞,吃蛋糕?」歐禹宸顯然懶得說起今天晚上在樹林裡發生的事情,隨意地扯了些有的沒的答道。
「真的?那安心是怎麼回事?她受傷的事,可比今天的晚宴大多了,這畢竟是在你的地頭上出的事。」關洛煜顯然不肯他就這麼敷衍自己,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你不是一向對除了丫頭以外的女人都毫不感興趣嗎?怎麼?今天竟然有閒心關心起別的女人的事情?」歐禹宸對於關洛煜的問題,依然選擇迴避,此刻,他一點也不想提起有關那個女人的任何事情,但是,眼前這個未來妹夫兼死黨似乎一點也不想放過自己。
「我當然沒有閒心管別的女人,不過,誰讓她是丫頭的好朋友呢,剛才你是沒看到,丫頭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五馬分屍了,所以,我就上你這裡打探打探消息,才能想到哄小公主開心的點子啊!」關洛煜口頭上雖然這麼說,心裡頭卻被他這幅明擺著不想回答,故意迴避的神情弄得心裡頭好奇得要命,只是他知道,對眼前這個一向冷酷得有點不近人情的好友,還需要繞點彎路,才能探到一星半點的八卦。
「連自己的女人都擺不平,還好意思在這裡跟我說?」歐禹宸怎麼會不知道他打的主意,轉過身來,淡漠地掃了眼坐在沙發上,一點也不像是為了女人而著急上火的關洛煜一眼,冷冷地諷刺道。
「你也太不夠義氣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看上她了吧?否則,安心出事的時候,你怎麼可能剛好那麼巧就出現在那?我可是從今天晚宴開始就發現你雖然一直在站在樓上,但是一雙睛眼就沒從安心的身上移開過,由其看到那些男人像蒼蠅似的緊盯著安心不放的時候,你那幅樣子,好像恨不得變成一隻蒼蠅拍,將那些人一個個全都拍死在掌下。」關洛煜索性也懶得拐彎抹角,直接將今天觀察到的怪異之處當著他的面揭穿,說到得意的時候,還揮起了手,做打蒼蠅狀。
歐禹宸正要倒酒的動作,因關洛煜的一句「你是看上她了吧?」而微微一頓,但很快,他便掩去了眼底的突然湧起的複雜情緒,神情依然冰冷得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
「你既然這麼有空,還不如去查查,對那個蠢女人動手的那個人的底細,否則,我敢保證,丫頭一定會親自滅了那個男人,我想,你也不想自己的老婆手上染上別人的鮮血吧?必竟,今天能來這裡參加晚宴的人,非富即貴,勢力一定不能輕忽。」歐禹宸一口飲盡杯中的紅酒,才緩緩地開口說道。
「人不是你救下的嗎?難道你沒殺了他?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在我的記憶中,誰敢覬覦你看中的女人,一般只有死路一條。」關洛煜聽了,一向不太有什麼表情的俊臉頓時也呈現出不敢置信的神情,那模樣,就好像見到了鬼一般新奇。
這次,歐禹宸沉默了很久,才沉沉道:「那個蠢女人,竟然跟我說不要殺人,是犯法的。」
到現在,他都在為自己當初怎麼會因她的話而沒有動手殺了那個男人感到懊惱,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左右他的想法,可是,偏偏就是那個女人一句簡單,虛弱得讓人好笑的話,令他放棄了殺人的想法。
「呃……好吧,我不得不說,安心有時候確實善良得有點過頭。」關洛煜頓時也無語了,最後怔愣了半天,才說出一個不太有建議性的結論。
「不過,你確定,現在去找,那個人還會在島上?知道惹怒了你,是個聰明也知道立馬跑路吧?不然,誰還會笨到繼續呆在這裡等死?」
「所以,才會要你去查到底是誰,就算那個人現在還留在島上,我想我很難認出他來,當時他正好背對著我,我上去就是一腳,把他踢暈了過去,也沒有仔細看清那個人的長相。」歐禹宸一幅你既然知道,還在這裡閒扯的表情,又往自己酒杯裡倒了些紅酒。
「嘖嘖嘖……這可太不像平時的你了,哎,你瞪我幹嗎?我難道說錯了嗎?」關洛煜還打算取笑兩句,卻見好友一臉陰沉地瞪了過來,那眼神正赤果果地警告他閉嘴。
歐禹宸對於關洛煜的取笑,索性選擇不去理會,將杯中的紅酒飲盡,起身,邁步,朝外面走去。
見好友離開,關洛煜自己呆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立即放下酒杯,跟著起身追了出去。
來到走廊外面,歐禹宸與關洛煜就看到正站在門外等候的艾比。
「艾比,你怎麼沒進去?」關洛煜有些好奇地問道。
「裡面那位受傷的小姐害怕生人,一直縮在歐小姐的懷裡不肯抬頭讓我們檢查,所以我只好出來了。」艾比簡單地將剛才在裡面發生的事情道了出來。
「看來安心這回嚇得不輕啊。真不知道會不會給她留下什麼心理陰影。」關洛煜聽了,不禁唏噓。
「這個的話,估計要等師傅出來才知道了。」艾比點了點頭,慎重地說道。
「湯姆醫生進去多久了?」這回,換歐禹宸問了出來。
「快半個小時了。」艾比抬手,看了看手錶。
歐禹宸聽了,只是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神色冰冷地轉身朝樓下走去。
關洛煜還以為他會進去看看,卻沒想到他竟然毫無表情地朝一樓走去,頓時大失所望,卻也沒有辦法,只好追著他一起下樓。
歐禹宸與關洛煜剛到一樓,這邊若琪與湯姆醫生也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湯姆爺爺,心兒腳上的傷,估計要多久才能痊癒呢?」若琪怕驚醒到剛剛睡下的安心,小心地關上房門,輕聲問道。
「中國有句老話,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雖然只是扭傷了韌帶,但是最好三個月內都不要下地走動,否則,以後只怕會留下後遺症,如果你們明天回去的話,最好還帶她去醫院照一下ct,看看骨頭有沒有裂開的問題,最好是打一下石膏固定一下,這樣會比較穩妥,至於她身上的那些傷,只要每天按時吃藥,擦藥,半個月就會好了,其實,這些都不是很嚴重,主要還是她心裡的傷痕,像她年紀小小的,就碰上這樣可怕的事情,估計日後會留下心理陰影,你是她的好朋友,平時要多開導開導她,多陪陪她,才能讓她盡快地從陰影和恐懼中走出來。」湯姆醫生將安心的現狀清楚地交待了之後,才帶著徒弟離開。
送走湯姆醫生,若琪終於忍不住,一腳狠狠地踹向了旁邊的石欄上。
「混蛋,我一定要親手斃了那個畜牲。」說完,便緊握著拳頭,殺氣騰騰地朝一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