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翔大驚失色,厲聲喝止,「公子,不可!」
可白衣公子此時此刻哪裡會理會他?他速度奇快,眼看就要觸及石台範圍,他要越過上方把內丹拿出來,從此以後,他便是再弱,有著三千年的功法,誰還敢少看他?
他腦海裡閃過阿碧威風凜凜的騎在雪白的戰馬上,人雖嬌小,卻彷彿頂天立地般,受盡軍士敬仰,而他只能在旁默默的羨慕看著,還要壓抑滿腔的妒忌和心酸,後來,即使他貴為少帝,旁人依舊看不起他,軍士更是對他陽奉陰違,只因軍中傳言,他是用阿碧當墊腳石爬上去的,為了那個位置,他連自己的妹妹也毫不猶豫犧牲、設計,實在心腸歹毒可是,他當年根本不知道上頭的計劃,他也只不過身不由己的一個棋子,受了多少委屈、無奈又有誰知道、瞭解,又有誰替他辯解過一句?他趁勢導利、□□,也不過是情勢所致,都發展成這樣了,不好好利用豈不是浪費?他一大權在握,不也馬上去救阿碧了?是阿碧自己不願意回到天庭,為什麼最後大家都怪罪到他身上?要真那麼偉大,當初怎麼都去害阿碧?一群無恥的馬後炮
至於公主的事,是,當初軍部搜尋阿碧下落,他是有隱晦的暗示過上頭阿碧有個友好的人間女子朋友,可是他沒想過害她,他只是想阿碧出現、回到天庭,回到他身邊,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公主最後會落得個不知所蹤的下場。
當年那場九天之外的無名火,把天庭變成了哀鴻遍野的火海,參與抓捕、藏匿公主的一干人等身死,公主只恐怕也連同那許許多多的上界人灰飛煙滅火裡。他恐懼、擔憂,害怕阿碧知道這裡面有他的主意,那些人死了,他倒是鬆了一口氣,可他再也沒想到,阿碧竟然是如此的執拗,不,他應該知道的,她一向如此執拗的,他隱隱後悔自己的信息提供,若是沒有可是沒有如果,他只能隱瞞,假裝公主的事沒有發生過,假裝公主還存在,藏匿這個天地的某個角落,等阿碧尋找無著落放棄了回到他身旁,可是,他再一次,再一次低估了阿碧的執拗,她竟然想開『天道』,她竟然想逆天而行,她竟然想回到過去,就為了找到那個女人,可是,她有沒有想過開『天道』的後果?逆天而行,是會被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的,她縱是不在乎自己,可曾考慮過他和她幾年、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的感情,難道他們那麼長久的感情竟然比不過她人間認識不過若干時日的女子?
白衣公子鬱悶、憤怒、暴躁,甚至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想殺了她的怨恨情緒,如果,如果他有了那三年傳承的內丹他不但可以阻止她,還可以制服她。他要她回到他身邊!他的眼睛變得猩紅,透露著一股瘋魔的激烈情緒,那是他的!都是他的!一切!一切!
「轟!」
雷鳴擊下,雖是單雷,氣勢驚人,發聾振聵。他的手堪堪避過,動盪的氣流依舊讓他手指發麻,又一擊,擦著他手臂而過,強烈的刺痛讓他整個臉都皺起來,若是能得這三千年內丹,便是廢棄一條手臂又何足惜?他越過了鐵鏈上方,繼續往裡探,同時的,台上方氣流密集,只半秒便世界末日般暗沉可怕,雷霆萬擊似瞬發,明明只是小小一方石台,卻帶得似乎整個天地都靜默了,陳清嵐只遠遠觀著,也覺得透不過氣來。賀翔忍無可忍,難以再忍,公子恐怕是入魔了,他再不出手
他不再猶豫,佩劍一揮,竟生生把白衣公子的手臂乾淨利落的斬了下來,臂斷血流,白衣公子不可置信的回頭,眼神難以形容,只能說眼神若能殺人,賀翔恐已屍骨無存——陳清嵐也被賀翔此舉嚇得險些叫了出來,還好她乖覺,死死的及時摀住了嘴巴才沒有發出半絲聲響,而在賀翔揮劍、陳清嵐捂嘴的瞬間,雷霆萬擊齊下,那被斬斷的白衣公子的手臂還來不及掉下,便瞬間被劈成了焦灰,連一絲皮肉也不曾留下。
望仙台上再無「雜物」,天又晴朗回來。
這前後,不過三五秒,卻是天翻地覆,天翻地覆後,又再度如初。
陳清嵐差點要掐一下自己大腿,看自己是不是幻覺了。若不是台前斷臂的白衣公子和呆若木雞的賀翔,陳清嵐幾乎真要那樣以為了。
白衣公子面無人色,腦海一萬個「如果賀翔沒有及時出手」想像:那雷擊順著手臂過來他不敢想像。怕想像變成人形焦炭的自己。
賀翔很快回神,他單膝跪地告罪:「賀翔冒犯公子,罪該萬死,求公子降罪。」
白衣公子抬頭望天,神情憂傷,是了,若是她也無法,他如何以為自己能夠?他真是太高看自己了。他心裡產生一種又自卑又自憐的情緒,竟是毫不在意那流血不止的手臂,只旁觀者陳清嵐看得肉痛:你說你要擺pose好歹也先止血啊!這血汨汨的流著好看?看得她手臂發麻,情不自禁手臂互抱,總害怕冷不丁就掉了。
白衣公子哀憐夠了,歎了一口氣,道,「起來吧,若不是你,我怕」他沒說下去,神色言明一切。
賀翔叩謝起來,又忍不住拿出朋友的身份埋怨、勸慰:「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望仙台厲害,你身份尊貴,怎可如此冒險?」
「我」白衣公子滿口苦澀,難以開口。他不能夠說他剛入魔了。
賀翔其實多少瞧出了他入魔的端倪,是以才當機立斷出手,這個他自然不能說,只是心裡未免會埋怨一番。如何不知道他公子心思,只是若是能捨身就能一搏,這千百年來,捨身的還少?公子今日怎的如此糊塗?!只是這番話他還是不能說,賀翔臉上做出一副慰貼勸解的神色,「公子,我知道你心繫天庭,可萬事欲速則不達,你若是想要這內丹作助力,咱慢慢想辦法就是了,這丹既能放上去,自然有辦法取下來,只是我們還不知曉罷了,我們搜尋探索一番,定當會有結果,你心急又何用?說到阮小姐,你與佢自小玩到大,感情深厚,碧小姐便是有些想差行錯,你耐心以待,她總會明白你為難處,你拿自個身體折騰,阿碧小姐又不知道,誰個憐惜心痛你?」
陳清嵐開始還覺得「啊喲這賀先生還挺會安慰人的嘛」,聽到後面兩句,瞬時被扼住了喉嚨似的再也說不出話來:這他們真的是活了幾千年的神仙,不是幼兒園出來的?「媽媽不在,你哭也沒用,等媽媽回來再哭才會才會有糖吃有人心疼」的即視感怎麼回事?偏那白衣公子還一副「你說得很有理」的表情,陳清嵐感覺不是白衣公子被雷劈了,是她被雷劈了,凌亂得不得了。
敢情阿碧的身份是隨著環境不同而改變的,譬如白衣公子憂傷要擺哥哥款時,阿碧就是「自小玩到大」的妹妹,若是阿碧想做些什麼出乎他們意料的舉動,那就是要冷酷鄙視的亂臣賊子,若是阿碧知道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那必然是傲嬌的「她向來厲害我哪知道她」,阿碧有用途時是妹妹、良臣、能友陳清嵐自覺吐槽無力了,那白衣公子也人模人樣的,怎得如此討厭嘴臉?枉她在迷川見到他還認為他「君子如玉」,敢情那番作態是擺給阮小姐看好讓阮小姐轉達的
怪不得阮小姐那麼鄙夷他,看來阮小姐看人還是很準確的!陳清嵐心裡很是對白衣公子唾棄了一把。
「公子,你先止血吧。」賀翔輕聲說道。
猛然一聲輕微的「咯」聲音響起,白童子不小心踩著地下的枯枝發出的。賀翔和白衣公子幾乎是即時看過來,儘管陳清嵐知道他們看不到她和白童子,還是忍不住心驚膽跳,白童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就算能打,恐怕也打不過兩個「神仙」吧?被殺人滅口什麼的賀翔更是即時撲了過來,陳清嵐心都跳出來了,無聲示意白童子快走,白童子也機警,急忙的閃身離開了他們躲藏的位置,才移動沒幾步,賀翔就撲到了,兩人不敢再動,屏息靜氣的躲藏一旁,恰這時一隻白兔跳了出來,賀翔鬆了一口氣,返身回去,陳清嵐和白童子也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雖說他們能藏匿身形,可這賀翔畢竟不是普通人,要發現不對勁對著空氣也能把他們打殘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直到賀翔替白衣公子包紮好傷口離去,他們又小心翼翼待了好一會才敢離開。
陳清嵐把見到賀翔和白衣公子的事情還有他們的對話告訴了阮碧紗,阮碧紗聽完沒發表意見,而是笑瞇瞇的招來白童子,白童子啃著一隻烤兔腿,早忘記了日間的危險,對著阮碧紗一陣笑嘻嘻的問,「小姐,叫我幹啥?你也要吃烤腿嗎?」
阮碧紗手一楊,然後白童子被捆成了肉粽掉到了一根粗壯的樹杈上,那細細的絲線慢悠悠的晃蕩著白雪雪的白童子,羅輝說在下面架個火烤一會就能吃了。白童子臉都青了,嗷嗷的叫不要,阮碧紗冷眉冷眼的站他跟前,他才沒敢再哼生,阮碧紗狠狠的削了他一頓竟然敢忘記她不准帶陳清嵐到妖王谷的說話,然後不顧白童子可憐兮兮的說不是故意的再也不敢的哀求決意把他吊到明天,並且吩咐所有人不准給他吃的。白童子都快哭了。發現眼淚政策無效,開始瞪陳清嵐,眼神彷彿說「你出賣我,你還不來救我?」,陳清嵐心虛氣短,跟阮碧紗求情,「是我叫他跟蹤的,不關他事,你放他下來吧。我保證下次再也不去了。就在房間乖乖的坐著,哪裡也不去。」
阮碧紗沒理她,繼續怒斥白童子,「你再瞪她看看?」白童子馬上閉上了眼睛,阮碧紗怒氣未消,訓他:「她個不懂,你亦不懂?你給我好好反省。沒我同意,不許下來。」
白童子不敢再哼聲。只用一雙水汪汪又哀怨至極的眼睛如影隨形的追隨陳清嵐,就算陳清嵐上wc,她也定定的望著「茅屋」的方向,陳清嵐真是頭皮發麻,感覺自己像虐待孩子的後娘,天見可憐的,她暗地裡也給阮小姐訓了啊,還說她再求情就把她剝光吊屋裡這樣那樣——當然,文雅的阮小姐用文雅的古語說得十二分文雅,反正意思就那樣,她那還敢開口啊?要阮小姐真把她剝光吊起來怎麼辦她只不過手無抓雞之力的區區人類而已啊!
白童子,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同志們,好久不見,你們好嗎?貧橘病了,今天方好。定當努力更新,待會再來一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