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紗一路向西飛掠,約莫行了半個時辰,終於在一方圍著鏈條的石台前停了下來。
這是妖王谷。顧名思義,萬妖彙集,中有王。可自從上任妖王身故,谷中妖物爭奪鬥毆千百年仍沒分出個高下,故而妖王之位至今空缺。此處是谷中中段位置,是個讓所有妖物既嚮往又恐懼的地方,嚮往的是台上的寶物,恐懼的是這方石台。台高三丈,寬兩尺,四周用玄黑玄黑的鐵鏈拴著,看著平凡無奇,在小小的石台上,中間放著一顆晶瑩的珠子,珠子光華無雙,圓潤可喜,谷中霧濃風大,本應被侵蝕得斑駁、被吹得滿地打滾或是早被吹溜下台下才對,可是它絲毫不損,千百年光潤依舊,還彷彿底下生了根似的,牢牢的貼著地面連動也不曾動過。
這是望仙台。「望仙台上望神仙,三生秘境覓前生,忘憂谷裡長忘憂,落崖風裡不回頭,紅塵煉心莫相哭,不悔台上三叩首」傳說中「兩台三禁地」裡的望仙台。
台上的珠子,是上任妖王留下的內丹,亦是谷中妖物望穿秋水、夢寐以求而求不得的寶物。一旦得此內丹,豈止魚躍龍門、一步登天?
只是這望仙台雖然說望神仙,可是連神仙也上不去,一旦有人、妖、神、魔、鬼怪靠近,便天翻地覆、風起雲湧,暴雷激射,曾覬覦內丹的妖物無不拚死一搏,以至於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台下妖物屍體堆積,血流成河,只是無不慘死雷擊之下,她也曾經肖想過這內丹,還好她抽身快,要不然就不止重傷了,可是也因為在此受傷,她在人間界遭到了法力高強的人獵殺,被廢了一隻手臂,還導致險些長不出來
她從此對此物死心。不該肖想之物,肖想了合該遭到報應。只是她想不明白,這望仙台連神仙也上不去,當初妖王是如何將內丹送上?若說以肉身拚死一搏,可是,妖王的確是肉身衰敗亡故、元神抽離,故而沒有拚死一搏的可能,這到底為什麼?想不通。若是說有有道行之人幫忙,何人上得了望仙台?若能上望仙台,何至於不能救心神受創的妖王?
許多疑問在她腦內翻滾,卻無人可問,亦無人可答。
她隨手折□旁樹枝望台上扔去,一如既往,在觸及石台邊緣瞬間被雷擊成焦黑粉末,哪裡還有半分剛折下時的鮮活模樣?她歎一口氣,回身欲走,邁腿兩步,又莫名的回眸,腦海莫名浮現小鏡妖的說話——
阮碧紗一路向西,約行了半個時辰,終於在一方圍著鏈條的石台前停了下來。
這是妖王谷。顧名思義,萬妖彙集,中有王。可自從上任妖王身故,谷中妖物爭奪鬥毆千百年,仍沒分出個高下,故而妖王之位仍然空缺。此處是谷中最中央位置,是個讓所有妖物既嚮往又恐懼的地方,嚮往的是台上的寶物,恐懼的是這方石台。台高三丈,寬兩尺,四周用玄黑玄黑的鐵鏈拴著,看著平凡無奇,在小小的石台上,中間放著一顆晶瑩的珠子,珠子光華無雙,圓潤可喜,谷中霧濃風大,本應被侵蝕得斑駁、被吹得滿地打滾或是早被溜下台下才對,可是它絲毫不損,千百年光潤依舊,還彷彿底下生了根似的,牢牢的貼著地面連動也不曾動過。
這是望仙台。「望仙台上望神仙,三生秘境覓前生,忘憂谷裡長忘憂,落崖風裡不回頭,紅塵煉心莫相哭,不悔台上三叩首」,傳說中「兩台三禁地」裡的望仙台。
台上的珠子,是上任妖王留下的內丹,亦是谷中妖物望穿秋水、夢寐以求而求不得的寶物。一旦得次內丹,豈止魚躍龍門、一步登天?
只是這望仙台雖然叫望神仙,可是連神仙也上不去,一旦靠近,便天翻地覆、風起雲湧,暴雷激射,曾覬覦內丹的妖物無不拚死一搏,以至於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台下妖物屍體堆積,血流成河,只是無不慘死雷擊之下,她也曾經肖想過這內丹,還好她抽身快,要不然就不止是重傷了,可是也因為這重傷,她在人間界遭到了有道行的人獵殺,被廢了一隻手臂,還險些長不出來
她從此對此物死心。不該肖想之物,肖想了合該遭到報應。只是她想不明白,這望仙台連神仙也上不去,當初妖王是如何將內丹送上去?若是以肉身拚死一搏,可是,妖王的確是肉身亡故、元神抽離,故而沒有拚死一搏之說,這到底為什麼?想不通。若是說有有道行之人幫忙,何人上得了望仙台?若能上望仙台,何至於不能救心神受創的妖王?
許多疑問在她腦內翻滾,卻無人可問,亦無人可答。
她隨手折□旁樹枝望台上扔去,一如既往,在觸及台邊緣瞬間被雷擊成粉末,哪裡還有半分剛折下時的鮮活模樣?她歎一口氣,回身欲走,邁腿兩步,她又莫名的回眸,腦海莫名的浮現小鏡妖的說話——
「你看見什麼?」
「一個雲霧繚繞的石台。」
「還有呢?」
「沒有了。」
她不知道為何會忽然想起,大概是因為都跟石台有關吧。她想,只是這方石台清朗得很,並無雲霧。是她想差了。
忽然聽到竊語,「怎麼又是個女人,跟上回那個紅頭髮一樣漂亮啊。」
「笨蛋,你太大聲了。她看過來了,快跑。」
「啊,等等等我。」
阮碧紗聽到紅頭髮心下一動,輕叱:「站住。」
那是三個還沒完全化形的小妖,聞言跑得更快了。阮碧紗一個掠身,便擋住了他們去路,他們迅速往兩側跑去,阮碧紗不耐煩跟他們捉迷藏,手一樣,就用銀色絲繩把他們捆成了肉粽子扔到跟前,「剛才你們說什麼?」
「啊啊啊,上仙大人饒命啊,我們沒有惡意啊,就是老三剛化形聽說望仙台上有上任妖王內丹很好奇,非要我們帶他來看看,我們才來的啊。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才化形沒多久,吃了也不能增加法力啊。」其中一個胖胖的小妖開口道,聲音又快又急,一臉汗水。
阮碧紗皺眉,誰個要吃他?送她也不要。「你們剛才說紅頭髮的如何?說了便放你們走。」
三個小妖將信將疑的對望一眼,還是由那個胖小妖開口,「前些時日,我和老二無意中轉悠到了這裡,本想馬上離開的,結果,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這麼高」胖小妖用眼神望著阮碧紗,阮碧紗看他一眼,鬆開了捆綁的絲繩,胖小妖立馬比劃起來,「這麼高,頭髮這麼長,紅紅的,比火焰還漂亮,眼睛綠寶石一樣漂亮,很漂亮,比山谷裡的碧雞精還漂亮,我從來沒看過這麼漂亮的,我們都看傻了。」胖小妖刻意的略過了當時他們不知死活去學流氓調戲人家,結果人家連小拇指也不用抬的就把他們秒了。他化形不久,言語剛通,對事物最大的讚美就是「漂亮」,因此用了很多個「漂亮」來形容阿碧的外貌,倒不懂「不能在一個女人面前讚美另一個女人」的道理,為了活命,還說得很起勁,當然,阮碧紗也不會介意這種小事就是了。她下意識的追問:「她來幹什麼?」
胖小妖呆了一下,「不知道。」說出這句話感覺有些底氣不足,連忙補充,「她就呆站這裡」他指著一處方位,「站了很久,也不說話,就看著台上。我跟她說了很多這個台上不能上去,一靠近就會被雷擊焦,她也沒理我。後來她把劍伸出去,劍瞬間被擊毀了,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阮碧紗驚愕,倒不是因為這把劍是自己千辛萬苦給她尋來而她竟然毫不憐惜拿去試探九天雷擊,而是聽胖小妖口氣,阿碧竟然是打算上台取妖王丹?阮碧紗震驚了:要知道阿碧身為天界曾經的「戰神」,她本身代表的武力已是至高至上,便是天界也忌諱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千方百計的設計她去魔界意圖弄死她,她要妖王丹來幹什麼?
「我我真的把我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上上仙你」胖小妖結結巴巴的開口,阮碧紗看了他一眼,口氣溫和,「她還說什麼?什麼也好。」
胖小妖想了想,想搖頭,又頓住,顯出猶猶豫豫的神色,「我也不確定,但是她好像歎氣著說了一句話」他學著阿碧口氣,竟依稀有三分像,「『早無之物如何是好?』」
阮碧紗皺眉,當日阿碧將櫻子帶到她家,便不顧她挽留匆匆離去,她為此很是惱怒,連道別也沒與她說,自然不知道她去向何方,想來問了也不會說,她自然也懶得浪費這功夫了——難道阿碧當日匆匆離開,是想趕在妖王谷開啟時來取妖王丹?
心頭的疑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積鬱得阮碧紗心頭滿滿的,無奈再問三小妖也問不出個什麼,便一揮手讓他們走了。
她返身返回山谷外圍的樹屋,順道採摘了不少可吃的新鮮山果,想著待陳清嵐醒了正可餵食。
妖王谷終年昏暗,無黑夜白晝之分,妖王谷外卻與人間無疑,正是夜深時候,她以為本應睡得香甜的人,卻在臥榻輾轉,眉目緊皺,目下含淚,表情十分痛苦。她一愣,忙上前伸手探尋夢妖氣息,沒有——想也是,夢妖這種低等妖怪如何能來妖王谷?既不是夢妖,那就是心意識造成的靨了,她忙趕緊叫醒她,陳清嵐驚慌的張開眼,瞳孔散渙,神色猶帶恐懼,急速的喘著氣,好一會才慢慢的回神,阮碧紗輕柔的撫慰著她背脊,「無事了,毋要怕。夢靨而已。」
她與她取來一杯清露水煮開的茶水,餵她緩緩喝下一口,才又問:「夢見何事,竟至流淚了?」陳清嵐這才感到眼眶內有微微的濕潤。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多大的人了,竟然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夢流眼淚。
陳清嵐這才感到眼眶內有微微的濕潤。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多大的人了,竟然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夢流眼淚。她接過杯子自己捧著,慢慢喝光了,好半晌才尷尬地解釋,「沒什麼,就是亂七八糟的夢,什麼都有。」
陳清嵐很少做夢,尤其跟阮碧紗認識以後,除了在山西太原那回被夢妖還是夢魔什麼的刻意侵噬,更是連夢影子也沒再碰見。
可是剛才她意外的做夢了。
夢繁複而瑣碎。什麼人、什麼場景都有。有她知道發生過的,有聞所未聞的。夢裡有她爸她媽各家叔伯,有阮碧紗,有阿碧,有上回山西太原夢裡見到的跟阿碧對飲的那群花妖,有一群陌生人,有老有少,圍著她說一些莫名其妙聽不懂的說話,竟然還有和尚對著她唸經,那蚊子鳴叫般讓人痛苦的唸經聲一直對著她,她甚至能跟著念出好長一段:觀自在菩薩,行深版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諸法空相,不生不滅她頭痛欲裂,心生火燥,真恨不得把心口撕開讓他們閉嘴,她也不知道為何有這種奇異的想法,就是痛苦得無語自持,心裡隨著火燥加劇甚至生出一股殺人的念頭,她難以忍耐,然而還得忍耐,唸經聲一波接一波的摧殘著她的神經,她終於忍無可忍,像是妖怪在強大的法力面前終於現出了原形般現出了一隻她在羅輝身上看到過的巨大的鋒利的禽獸的爪子,她向前伸出了爪子,卻被一張金色的「網」網住,她發出慘烈的叫聲,可是無人理會,唸經聲甚至更快更大了: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捨城盡諸有結,心得自在然後她終於睡著了,睡在黑暗裡,身側有一團光,像舞台上特別打出的光圈。
還有一個看不清楚模樣的人,這是陳清嵐夢境裡最後出現的人。依稀是個老人,面目枯瘦,眼睛特別大特別深,像是骷髏頭上的兩個凹洞,看著特別嚇人,他的手指和長長的指甲像一根枯樹枝似的向她抓過來,她恐懼的尖叫,然後在那尖銳的指甲就要碰上她臉龐的瞬間,她被阮碧紗叫醒了——
她挑了幾個記憶深刻的場景,譬如唸經的和尚和老人對阮碧紗說了,她覺得夢都是虛妄的,像阿碧那樣「從夢裡走出來」是意外的巧合,說明不了什麼,因此沒有什麼忌諱。阮碧紗皺眉思索,許久才問:「清嵐,你還記的小時候的事麼?」
陳清嵐理所當然的點頭,「記得啊。不過太小時候的就不記得了。」
阮碧紗笑了笑,揉著她髮絲,沒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欸,修煉不到家,頭暈身熱感冒發燒~因此深情求奧利奧一包以喂寂寥和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