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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往四事 文 / 琉璃秀

    接下來,阿碧跟青瑛又說了些什麼,陳清嵐一句也沒聽進去,只腦海鑽進了一群蜜蜂似的嗡嗡嗡的叫個不停:這是阿碧,這是阮碧紗喜歡,求而不得的阿碧!這是阿碧,這是阮碧紗喜歡,求而不得的阿碧

    這麼漂亮,這麼動人,這麼厲害,這麼看起來性格還很好的一個人!陳清嵐覺得好像連妒忌也沒理由。就好像她曾經說過的,太美麗的人讓人妒忌不起來,同樣的,太優秀也一樣,阿碧不但美麗絕倫,還強悍,所以,她連妒忌的心情也提不起來。

    酸溜溜的?心痛?沒有,都沒有,一切都太玄幻了,就好像全身打了麻醉藥,拿刀子扎幾下也沒太大痛感。陳清嵐此刻的心中,就好像潺潺的溪流,水在不停的流動著,「舊」的不停流過,「新」的不停湧來,可是沒有特別含義,只是一種過程、一種動作,僅此而已。陳清嵐心想可能知道自己比不上,乾脆放棄了思想了吧!——可是為什麼感覺「說」出句話的自己很心酸?她由打眼阿碧:濃淡相宜的柳葉眉,美麗的杏仁大眼,眼珠子水晶琉璃似的剔透晶瑩,散發著幽深泉水似的清涼光澤,睫毛長又密,說話時微微垂著眼臉,下眼臉處不自知的撒下一排小扇子似的陰影,整張臉精緻得無可挑剔,配上粉雕玉琢的瓊鼻和櫻桃小嘴,就想說書形容的那樣:有一千般說不盡的風流的臉兒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目光也就罷了,偏偏神色還十二分動人,常常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一股蒼茫憂傷的神色,真叫人恨不得把心肝兒擰起來替她心痛。陳清嵐有些沮喪,那是一股由於意識到別人是那麼優越動人而自己是怎麼也追趕不上的不如自我放逐來得更痛快些的微妙情緒,她想:若是換了她是阮碧紗,天天對著這麼人,怕也要喜歡上的。

    阿碧意識到她在打量自己,於是也拿眼去看她,可是很快發現陳清嵐的眼神失去了「審視」的動機,好像陷入了一股深沉的憂慮無法自拔似的,於是凝視的眼睛稍稍流露出來些許疑惑,她把視線轉向了青瑛,用眼神問她她(陳清嵐)怎麼了?青瑛猜想也許是被嚇傻了?茫然地對阿碧搖了搖頭表示我也不清楚,阿碧再瞥了陳清嵐一眼,也就沒問了。

    吃完烤蛇肉——陳清嵐吃的是壓縮餅乾,因為袋子要給阿碧裝蛇皮,她帶來的好多食物都扔掉了,剩下一些裝小兜裡。雖然肉油滋滋的冒香,青瑛也說吃了對人身體大有裨益,她還是下不了口最終沒吃——阿碧跟陳清嵐伸手,陳清嵐愕然的看著她,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跟自己要裝了蛇皮的塑料袋和背袋,忙拎了遞給她。阿碧說你們先在這休息,我去去就回來。

    青瑛受了傷,她戰鬥力就是個渣,要是再有妖怪來怎麼辦?陳清嵐急了,脫口而出自己的憂慮,在不知道妖怪前,她覺得世界沒妖怪,在知道有妖怪後,她覺得遍地都是妖怪,危險得很。阿碧把劍插在了地上——陳清嵐沒看到她從哪拿出來的——「那就把他的頭,砍下來。」她聲音緩慢淡漠,但有一股斬釘截鐵的決然,陳清嵐倒抽一口氣,不是因為她凜冽的神氣,而是因為她戰鬥力就是個渣啊!她劍術好武功好法術厲害,對她來說人來犯我,我必犯之是理所當然,但她不是,她真的就是個戰鬥力渣的區區人類啊,這麼「理所當然」真的好嗎?陳清嵐很想這樣大聲咆哮,可實在沒有勇氣,雖然是實話,可以則顯得軟弱,二則很丟臉,所以她凝噎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阿碧動作悠然瀟灑地一捲袋子,一陣風似的消失了。陳清嵐目瞪口呆,最後哀歎一聲,有些頹然的坐回先前的位置上,青瑛看出她擔心,安慰她,「毋擔心。這是上古神劍,妖避之不及,如何會撞上來?」

    「就算我拿著也有幾分神用?」陳清嵐不解,見青瑛緩緩點頭,就起身把劍拔起在插在坐的位置前方端詳,玄幻小說中大凡神器,不是只有主人才能驅使得動的嗎?為何她區區凡人也能用?太沒節操傲氣了吧!陳清嵐觀察這劍,只瞧出了鋒利無比,倒沒瞧出別的特別之處來。青瑛又說,「這劍非主人的原佩劍。原佩劍倒是除了主人,無人能使用。後來主人佩劍也丟失,這是小姐後來在『神無涯』好不容易替主人找來替用的,主人並沒有滴血認盟,所以外人亦能使用。」

    陳清嵐有點尷尬的笑笑,原來如此——原來這是阮小姐好不容易才找來的劍啊?!

    為什麼有種酸溜溜的滋味呢?陳清嵐品味著內心的感覺,決定還是大度地忽略比較好,不然難受的只會是自己。再且,如果這算是吃醋的感受,她肯定是最遲鈍的人了,這知道情敵都多久了才開始喝醋會不會太遲?

    「她是你主人?」她忽然注意到這點,她一直以為阮碧紗才是她主人,原來不是啊!

    青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的眼神讓陳清嵐很不好意思,她低頭避開了青瑛的眼神,忽然想起什麼,就掏出阿碧送給她的珠子,「她拿那些蛇皮去哪裡了?」她問,把珠子遞給青瑛看,「這是你主人送給我的,說可以修仙長壽。」

    「估計去找手工精妙的匠人吧,我亦不清楚。」青瑛接過來端詳,點頭,「是沒錯。即便不修仙,這種內丹對普通人來說,也可以延年益壽,強身健體。」

    「吃了就可以長生不老那樣嗎?」陳清嵐不確定的問,志怪小說裡關於這類記載不少,她自從知道阮碧紗她們身份,就開始看那方面的書,不敢說多深刻,小小瞭解還是有的。

    青瑛微微頷首,「可以這樣說。」

    「就是說,我會變得跟普通人不一樣,別人都慢慢老去,我還是保持這個樣子,衰老得很緩慢?」那種感覺,應該就會像吸血殭屍電影裡的吸血殭屍一樣悲劇吧,熟悉的人、時代,慢慢遠去,而自己還活著。

    青瑛再次頷首,「所以你要服用嗎?」她問。

    她莫名其妙蹦出一句:「那你小姐會永遠跟我在一起嗎?」

    青瑛愕然地看著她,像是始料不及而不知所措似的,最後說:「那你得問小姐了。」

    陳清嵐大為尷尬,心裡想的竟然不知不覺中就問出了口,好丟人。她嘴角咧開,想說句「呃,你當我沒說」或者「你能不能當沒聽到」之類,但又深覺得不說也罷,越抹越黑,所以最終咧了好幾回到底什麼也沒說。

    大概青瑛也覺得尷尬,於是主動轉移話題,「拿著容易丟失,不如我用辦法幫你先藏起來,等你決定用了再取出來。」

    陳清嵐說好。青瑛拿出根羽毛,念了幾句咒文,就見羽毛的管道擴大,直至可以放入珠子,然後青瑛又把它變小,變成了一個玉石似的羽毛狀吊墜,又變了一根鏈子出來好方便她穿戴脖子上——「你若決定使用時,念幾句咒語即可恢復形狀取出。」她把咒語告訴陳清嵐,陳清嵐念了幾遍,直接記住了才作罷。她感歎不已,「好厲害!為什麼你們的符咒人類也可以使用呢?」

    青瑛笑了笑,「其實好些法術還是你們人類創造發明的,人類自然可以使用。要不然,妖怪也不會想修煉成人了。人才是妖的目標,你無須感歎矣。」

    陳清嵐再次被人看穿了心思,不由得略感尷尬:那還不是你們太厲害,讓我無地自容才感歎的!

    兩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說著一些閒話,陳清嵐問,感覺自己有些卑鄙,好像在阮碧紗背後查探什麼似的,「阮碧紗跟阿碧認識很久了?」

    「是啊。許久許久了。」青瑛倒沒多想,很自然的回答。

    陳清嵐差點直接問出「她們以前是什麼關係」這種話了,可感覺太司馬昭之心了,到底忍住了。

    「阿碧,是什麼人?」

    「主人」青瑛微微抬頭看天空,「她是天界的人,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神仙』。」

    原來不是妖,原來是碧妖更高級的神、仙,陳清嵐倒抽一口氣,難怪幾個妖怪也不是她手腳了,怪不得!「好厲害!」她呢喃。

    青瑛似乎深有榮焉的笑了笑,「主人她在上古的時候,被譽為『戰神』,即便是九重天外的上仙見了她亦驚懼,區區下間蛇妖,不足道。」

    陳清嵐一驚,忽然想起跟阮碧紗去取鼠王屍體時看的那本無名小說,紅色的頭髮,紅色的眼珠,戰神

    「沒死,自然代表著無限可能」

    對了,是她,不是結尾的結尾裡,她做夢,夢裡她哥哥叫的也是「阿碧」——

    「告知舍妹下落」

    「我亦不知,毋問我。」

    許許多多的記憶線索似的點點滴滴浮現,融會貫通,等陳清嵐發現阿碧就是戰神就是那公子口中的舍妹時,陳清嵐對自己只有一個想法:我實在太遲鈍了。

    「公主是誰?」她忍不住又問。

    青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像是對她竟然知道公主的事很詫異,陳清嵐不好意思的將取鼠王屍體途中看花遇到「公子」和賀翔、而公子說公主之事與我無關的經過簡單告訴了她,青瑛聽罷沉默半晌,「主人曾經滯留人間一段時間,結識了人間界的公主。兩人有約。後主人從魔界返回,公主再無蹤跡,主人上天入地皆尋不著——」

    「所以她懷疑是他哥哥做的好事?」

    青瑛顯出猶豫的神色,「主人恐怕沒多想。只是公子曾設計害主人幾至她於死地,主人怕是心灰意冷才離開的。」

    陳清嵐驚訝了,「為什麼?」那個公子明明一副「愛妹情深」的樣子啊,如果真是這樣,也太作了吧?

    青瑛微微歪著頭看她,表情像尋思措詞,許久才問,「你們人類,對於跟你們不一樣,但又遠強大於你們的生物,是什麼反應。」

    陳清嵐吞了吞口水,「恐慌,畏懼,想消滅它。」

    「就是這樣。」青瑛說起往事,向來溫和的神色現出悲傷,「可是主人太善良了,一直任由他們拿捏,可是他們還是畏懼她,想消滅她,想消滅偏偏又不好意思光明正大,於是改而設計陰險的陷阱讓她自己喪命好不容易才自由了,可是,有約定的人,卻消失不見了。」

    陳清嵐忽然有一種似懂非懂的了悟:阿碧喜歡人間那個公主,並且這麼多年來癡情不改,所以才有阮碧紗「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的概歎——對阿碧,也是對自己!

    心忽然抽了一下,一種細微的苦澀游絲似的浮上來:我恨不得捧在掌心裡痛愛的人,卻對別人恨不得捧在掌心裡憐愛這種滋味,真是可是,為什麼還有種「慶幸」的感覺呢?還好你不喜歡,不然就沒我份了?!陳清嵐深切的體會到「人類是複雜的動物」這句話的含義,她尤其。

    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阿碧回來了。她問青瑛,「可好些?」

    青瑛點頭,阿碧點頭,「如此,我們去找神使。你,過來。」

    陳清嵐聽聞要去找神使,有些愕然,不是要去找阮碧紗嗎?繼而又聯想到蛇妖曾經也說過「神使姑娘進入了『迷霧城』」,不由得暗忖:難道是說阮碧紗?聽聞叫自己過去,懵懵懂懂的走了過去,阿碧一彎腰,一把將陳清嵐公主抱起,一個「走」字音未落,便抱著陳清嵐飛掠而起;陳清嵐來不及驚呼,恍惚中,只覺得自己已經化成份子了,無數顆顆粒粒漂浮在空中,等等阿碧落地「合體」再湊回她陳清嵐,屆時她還可以喊聲美少女戰士,變身——陳清嵐有些自暴自棄的想。

    神的速度就是不一樣。很快就停了下來——至少陳清嵐沒覺得多久,也許她思想也隨著身體「化成」了顆粒停止了也說不定。阿碧將陳清嵐放了下來,陳清嵐感覺自己的手手腳腳都是棉花捏的,軟得撐不起來——然而她還是牢牢的站在了泥土地上沒跌倒。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山坳,四周林木高聳不見天日,坳裡光線很暗,稍遠一點的地方都難以目及,陳清嵐只彷彿看見跟前不遠一座石墩橋,橋對岸,幾個巨大的圓形石墩,門後有類似牌坊的東西,門裡白霧茫茫,什麼也看不到。阿碧忽然舉起劍,只見一道閃電越過橋樑電光火石的劈向門後,陳清嵐一瞬間看見了一層透明的但給人感覺很堅硬的薄膜似的東西,阿碧撇了撇嘴角,再度舉劍,忽然那層薄膜消失了,有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何人,好大的威力。」

    聲音嬌俏可人,雖不見人影,但似乎能聽聞語音裡的迷人笑意——正是阮碧紗!

    陳清嵐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阮小姐不是被困住了?怎麼忽然出來了?

    果不其然,白霧中緩緩走出一個婀娜的身影來,人未至,嬌笑先傳,「阿碧?我猜必是你。再無其他人矣。」人影漸漸清晰,近至石墩橋,走了過來,阮碧紗眼波瀲灩,笑容可人,眼珠子卻是帶著逼人態度的直直的盯著阿碧,「失蹤久已,我倒以為你再不相見。何故至?」

    阿碧態度淡然,像是對她的逼人態度不以為然,「偶至。遇青兒與你朋友,過來一看。」

    阮碧紗聽聞這說話,顯出了愣住的表情,呢喃,「朋友?」阿碧扭頭看向兩三步開外的陳清嵐,阮碧紗也跟著看過去,臉上神色變換,最後定在了愕然驚歎,「清嵐?何故於此?」

    陳清嵐:

    陳清嵐覺得有什麼碎了。

    我那麼大個的站在這裡,你卻看不到我。原來,你從一開始,眼裡就只有阿碧!

    她忽然有些想哭,多麼痛的領悟。

    作者有話要說:

    橘子皮剛吃完宵夜,去養救生圈了。同志們麼麼噠。(╯3╰)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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