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早已將下唇咬出血,感覺身下泥濘不堪,卻是一動就傳來刺痛。
應無求在她身上沉沉睡去,傳來濃厚的呼吸聲,一張一翕的拂過她的側臉,她忽而轉過頭,合著微弱的燭火,和落進來的月光,細細的打量著他。
他那對劍眉直入雲鬢,帶著莫名的威嚴,漆黑深邃的雙眸此時緊閉,少了一份銳利,高挺鼻樑,合成一線的薄唇。
莫離眨了眨眼,緩緩的伸出手,卻沒有落在他臉上,只是浮在他眉峰上輕輕的描繪著。
清晨,陽光落進來,驅散這房間裡一夜的奢靡之氣。
應無求揉著發脹的腦袋,緩緩睜開眼,只覺得腦袋沉重得厲害。陡然又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坐起身,雙目冷然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接著又有零星細碎的片段在腦海裡散過,好像他昨晚他先去了關寧營後又來了女兒樓,然後喝了很多酒,再然後……
他掀開被子,床單上紅梅灑落,昨晚的魚水之歡漸漸浮現在眼前。
是若水麼?不對,她在應京,怎麼可能在這裡。難道是這女兒樓裡的姑娘?
應無求穿戴整齊,給銀子的老鴇的時候,那老鴇滿臉諂笑,連連招手讓昨晚伺候他的兩名女子過來,指著二人道:「紅梅、綠柳,還不趕緊叩謝恩客。」
應無求掃過二人,瞇眼道:「昨晚是誰伺候爺的?」
他雖生得俊美不凡,只是一張臉上盡顯冷漠戾氣,那雙漆黑冰冷的眸子讓人心悸,紅梅、綠柳二人對視一眼,兩人都悄悄退後半步,搖了搖頭。
「哎,小蹄子,昨日不是你二人伺候這位爺的,怎麼現在都裝不知道?」老鴇眼見應無求沉了臉,伸手掐了兩人一下,又連忙朝應無求堆著笑。
「那昨日還有誰和爺一起?」應無求丟了兩片金葉子到紅梅、綠柳懷裡,兩人一喜。
紅梅連忙搶著說道:「後來,有是一位青衣的小哥來了,爺就讓我二人退下了!」
「還有,那小哥昨夜四更天的時候就走了!」綠柳連忙補充著。
應無求皺了皺眉,似想起了什麼,他轉身大步離開。
他回了王府,洗去一身酒味兒,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用了午膳,這才又策馬到關寧營。
那時,莫離依舊站在高台上,杵著長槍,一眼嚴肅認真的望著訓練場的將士,好似昨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應無求驀地生了一股怒火,飛身到高台上,負手立在她面前,眸子裡冷光四溢。
「參見主上。」莫離跪下行禮,那略微遲鈍的動作還是讓應無求看出了端倪,他伸手扶她起來的同時,壓低了聲音伏在她耳邊,沉聲道:「本王竟不知你是女子!」
「請主上懲罰!」莫離大驚之下,又要重新跪下,卻被他拖著雙臂懸在半空中。
她垂著頭,他便只能看見滿頭高高豎起的青絲。
「軍營之中,不收女人。」應無求放開她,請了說了這一句,目光落到她陡然一變的臉上,他又繼續道,「不過,你是一名難得的將士,把你放在軍營才能物盡其用……」
「多謝主上!」莫離大喜,連忙跪下謝恩。
「只是,你已成了本王的人,斷然沒有繼續和這群男人住在一起的道理。從今日起,你每晚宿在王府。」應無求忽而勾了勾唇,伸手抬起她的下頜,拇指忍不住在她下頜上婆娑了兩下,惹得她瞬間紅了臉。
「原來你早就喜歡上本王了。」應無求篤定的說了這麼一句,忽而心頭開朗起來,忍不住仰頭大笑了兩聲。
莫離雙頰似要著火一樣,烏黑清冷的雙眸裡帶著罕見的羞澀,一聲不吭,更加挺直了脊背,卻因為他這篤定的一句話,心頭花開成海。
主上明白她的心意了,她一直以來的奢望,竟然在這一天成真了。
她想著,唇邊也慢慢的染上了笑意,左頰上帶著若隱若現的單側梨渦。
應無求瞥見她左邊側臉上淺淺的梨渦時,眼神陡然溫柔了下來,似透過她在看著別人一樣,手指慢慢的按在她左臉的梨渦之上。
她一驚,收了笑。
應無求也回過神來,然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而望向訓練場,灌注著內力朗聲道:「本王聽聞這關寧營明日就要開始重選職位,屆時,本王會親臨。諸位定要好好表現!」
訓練場上的將士,只看到高台上莫離跪下又站起,兩人低聲的說的什麼,並沒聽清。此時應無求這樣宣佈,將士們只會以為剛剛二人是在商量重選職位一事。
「屬下必當竭力而為!」將士們齊刷刷的跪下,吶喊聲響徹雲霄。
當初莫離許下的五個月月重選之期,如今一晃眼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