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雲殿內就有收錄?」
莊無道略感吃驚,不過夜君權在離塵宗已有數百年,執掌宗派近三十載。對於各支的傳承,應該都心中有數,不會妄言。
這倒是好事,不過僅只是第二層,還遠遠不夠。
「不知夜師兄能否在兩個月內,收羅到玄冥烈陽**第三重天境界的法決
在劍靈的記憶中,有無數的修行功法,然而重傷之後,已遺忘了大半,只保留了極小的一部分。
這玄冥烈陽**,也包括在內。雲兒如今能記得的,也只是這門旁門煞功的大概性質而已、
「這個,應該不難辦的,我記得這門功法,北方寒陽道就有人使用過,而且修至到了元神境界。寒陽道已沒落,兩百年無元神修士出現,想必換來不難。只是——」
夜君權目中疑惑之色更濃:「莊師弟為何要這門功決?與宇文元州何干?
「元州兄他昏迷太久,魔毒不退,與他真元氣脈混雜融合,已難分割。且不說這魔毒,已無驅除的可能,即便能夠,也等於是修為盡費。」
莊無道只看夜君權與夜小妍父女處之淡然的神情,就知二人早有心理準備。不過他緊接著,卻又語氣一轉,
「我可想辦法,助他把碧蟾雪魂絲混毒,轉化為巽玄陰煞與天炎絕烈煞力。轉修玄冥烈陽**之後,元州兄的修為,不但可以保留,更可將這門煞功,推升至三重天境界。」
夜君權楞了一楞,而後目中爆出一團精芒:「也就是說,宇文元州他還有救?」
「混毒轉煞,被玄冥烈陽**吸收融煉,元州兄的性命,自然可以無慮。不過此法代價不小,宗門內三大鎮派之功,再無法修行。元州兄三重天境界的南明計都烈火神決與二重天境的九天磁光子午**,都將廢棄。日後要想在修為上有所進益,也只能在煞功上下功夫,也最多只能修到元神之境。要煉神返虛,千難萬難;練虛合道,更無可能——」
莊無道話說到一半,就見夜君權二人,根本毫未在意,都各自眼露狂喜之色。
心內不禁暗暗搖頭,這一界之人,最多只能修至元神之境。練虛合道二境,此界修士幾乎不曾奢望。
宇文元州不但能化解寒毒,修為更可保留下來,不會有太多折損,在這夜氏父女看來,就已足夠。至於這區區後患,在他們眼中,只怕都不值一提。
不過這些話,還是需事先說到,不能略過不提。
「除此之外,旁門煞功的危害,二位當也知悉?」
道修罡,魔修煞。道門也有人,嘗試將天地煞力融入道家真元,有不少修士成功,而且威能往往強橫浩大,更勝於那些鼎鼎大名的魔道煞功。然而隱患極多,也極難修成。
道家功法是修性養命,煞功卻無法辦到,難得長生,故而被列為旁門。
玄冥烈陽**,除了渾身被寒熱煞力侵蝕,每到子夜痛苦無比外。更會損及壽元,哪怕宇文元州修至元神境界,也比其他修士,短上五六十歲的歲壽。
「自然知曉,然而已喜出望外」
夜君權語氣輕鬆了下來,宇文元州本已必死無疑,哪怕是莊無道施救之後,宇文元州從此成為一個廢人,他也能接受。
「不過莊師弟,言中似還有未盡之意?」
那絕軒與蘇辰,此時都已臉色難看之至,都暗忖道莊無道。難道還真有救治宇文元州之法?這樣的境地,都能有方法起死回生?然而看其言辭鑿鑿,又不似有假。
正半信半疑,就見莊無道視線轉望過來,眼神古怪:「確實是有未盡這言,要用此法救人,還需一物,要絕軒師兄忍痛割愛!」
「還需一物」
夜君權看了面現驚愕之色的絕軒一眼,然後皺眉開口:「還請莊師弟明示
「需要元州兄體內的赤屍炎蠱」
莊無道毫不猶豫:「元州兄體內的寒毒,倒是夠了。轉化為陽煞的炎毒,卻還遠遠不夠。」
「你——」
絕軒怒髮衝冠,面容扭曲,而後大袖猛地一揮:「絕不可能豎子你修想
「我非信口開河,此中醫理,絕軒師兄想想就知究竟」
莊無道言語淡淡,並不怎麼在意:「換成其他火系靈物,也不不可。然而這炎蠱之毒,已與元州兄的真元混雜,同樣亦難分割。我恐元州兄轉化玄冥烈陽**時,會有意外發生。其實若未用赤屍炎蠱,元州兄也不是沒有別法可醫
絕軒還欲再說些什麼,卻見夜君權微一躬身:「此事不牢師弟憂心,師兄我自有辦法。」
那目光赫然又朝絕軒瞪視了過來,飽含怒火與威脅之意。絕軒頓時便明白了過來,若是自己執意拒絕,只怕這夜君權從此之後,都將他視為死敵。
此人雖已退位,不再任掌教真人,卻依然有岐陽峰一脈資源可用。更有陽法真人為後盾。真要不惜一切代價,他絕軒未必就應付得來。
司空宏一直旁觀,此事卻忽然出聲:「師弟,此法到底有幾成把握,若是成算不多,還是事先說清楚為妙。」
「十成只需是這只赤屍炎蠱,就有十成把握,」
莊無道笑著看了司空宏一眼,而後又肅容與夜君權對視:「不過夜師兄當也知,我莊無道的規矩,同門之難,莊某不能袖手旁觀。可這救人,也不能辛苦一場,而毫無所得。師弟這次需要之物可能極多,夜師兄,當有心理準備才好。」
夜君權心中微凜,不過卻並不覺有什麼不妥。為宇文元州,岐陽峰付出了相當於一隻赤屍炎蠱的代價,此時莊無道,若真能使宇文元州起死回生,他們岐陽峰,自然不能無有表示。
「此外還有數種輔藥,可能元州——」
莊無道語音未盡,就微微動容,看向了樓外方向。第九聲事聞鐘鳴,已轟然震響,滾滾聲浪,一**的傳空而至。
「第九聲,她真的過了。」司空宏一聲呢喃,眼現複雜之意。
莊無道則直接一個跨步,走出了救死樓外。知曉聶仙鈴闖過第三條道業天途之後,整個離塵宗上下,都將騷動不絕。那宏法未必肯就此甘心,也不知此女,能否應付得來。
除了司空宏緊隨莊無道身影而去,其餘幾人,依舊留在這棟樓內。那夜小妍環視了絕軒與幻陽子三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冰棺之上,冷聲寒笑:「我當初真是眼瞎了,才會聽信你等三人之言」
絕軒啞然無語,蘇辰亦默默無言,知曉此時,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
只憑莊無道今日,能以針法為宇文元州再延命兩月的本領,就已非他二人能及。
夜君權只覺無奈,那赤屍炎蠱,還需著落在絕軒身上。此時逞了口舌之快,又能有何益處?
※※※※
「善仁師叔,這離塵宗,你感覺如何?」
就在道業山,第九聲事聞鐘鳴響起的同時。離塵本山的山腰處,一位身披著淡黃袈裟,貌似四五十歲年紀,頭有四道香疤的僧人,問著他身旁,另一位同樣穿著打扮的同道。
「意想不到,意料之外,不虛此行」
短短十二字,道出自己的心緒,不過連用兩個意想意料,表示出自己的驚奇之意。
善仁大僧正遙遙看著道業山,目澤難以平靜:「實在難以想到,這東南一隅之地,居然能同時誕生兩位穎才榜前三之才,且盡為離塵一宗收羅。莫非這天道氣數,已然南移?」
「確是使人羨嫉」
那另一僧人,也是深以為然之色:「只需此女與那莊無道成就金丹,離塵宗崛起之勢,就再不可阻。東南之地,看似宗派多如牛毛,各自盤踞一方,然而並未真正可以抗衡離塵宗的大派。只需徹底的統合藏玄大江之南,離塵宗未必能有中原三聖宗的聲勢,然而與太平道,赤陰城這二宗比肩,卻是不難。只是這究竟是遠景,離塵覆亡之患,卻近在眼前我看這離塵宗上下,人心離散,一旦抵禦不住太平南下,只怕禍事不遠。」
「虛榮師侄這些日子,倒是看得明白,只是——」
善仁大僧正話才說到一般,就若有所思的看著上方。一隻紙鶴飛來,穩穩落在他手中,須臾之後,就又化為青煙散去。
「這是?」虛榮眼頭疑惑之色,這紙鶴來處,似乎是離塵山巔o
「是節法真人」
善仁大僧正負手於後,目中興致盎然:「他那元神分身正在離塵山善功堂內,邀我前往一敘。」
「節法?是識破了善仁師叔的身份麼?」
虛榮恍悟:「只是現在正是離塵金丹大會之時,他現在還有暇分身,與師叔晤談?」
「離塵宗勝負已分,三法倒戈,與節法聯手。夜君權罷免,雲靈月繼任掌教之位。如今那金丹大會,已無關緊要,不過走走形勢而已。」
善仁輕笑,眼神讚歎不已:「居然拉攏了皇極峰,這節法當真是不愧其名
虛榮亦是一驚,而後語氣敬佩不已:「弟子猜測這個聶仙鈴,就是籌碼。這位節法真人,當真是有大智慧,也有大擔當。離塵大勢將頃之時,果斷站出,力挽狂瀾。如此說來,善仁師叔現在是頗看好離塵?」
「需得看看再說」
善仁不置可否,從道業山收回視線:「我想先聽聽這位真人,到底會有何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