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了羽旭玄毒傷已癒,司空宏頓時就輕鬆了不少,之後又為莊無道推宮活血了一番。
旁敲側擊,問著離寒宮內的詳細。顯見是對這次離寒天境之變,所知寥寥
反正此事,返回宗門之後,都需要向幾位元神真人交代詳細。莊無道倒是無所謂,自己在裡面的經歷,除了那血猿戰魂,也沒多少需要隱瞞的。然而事涉羽旭玄師徒內情,就不能不慎。
什麼事該說,什麼不該,都需仔細斟酌一番。
司空宏知曉分寸,莊無道一些言語模糊處,都並未仔細深究。心滿意足之下,全心全意為莊無道化去了體內部分淤積氣血,疏通經絡,直至真元差不多耗盡,這才離去。
之後的路程,莊無道因傷勢之故,既無法冥想修行,也無法煉體煉拳。至少在他體內元氣補足,積淤徹底打通,能夠自主循環之前是如此。
於是每日十二個時辰,除了自己給自己針灸,再由司空宏以真元給他療傷一次之外,就只能參悟一下拳道,研習一番術法,偏偏還無法試演印證。只能在劍靈製造的夢境中,與雲兒切磋施展。
然而既然是夢境,就無法一切都百分百的擬真,真氣運行,功法變幻,都有太多的想當然處。
久而久之,莊無道自己也知道如此下去,不切實際,效果寥寥不說,更會走入歧途。
可暫時放棄之後,又覺乏味之至。靜功再怎麼深厚,也有些忍受不住。
實在無聊,莊無道於脆每日走到最上層的甲板上,就這麼一整日,都坐在那船頭處,看著那白雲蒼狗,雲卷雲舒,也覺胸中舒闊。
不過這甲板上層,也不是沒有煩心事。偶爾也有同行弟子,在上面觀景散
其他人還好,唯獨那明翠峰與絕塵峰岐陽峰幾脈,看他的目光有異。偶爾在一起竊竊私語時,也是語出不遜。
「居然沒死,真是命大——」
「在裡面呆了將近半年,連那乾天宗,玄聖宗之人,都死了一大堆。這個傢伙,居然還活著,真是老天不開眼,禍害遺千年。」
「我看他長久不了,據說是在離寒宮的裡面,動用了損傷元氣的法門。以後前景堪憂,未必能夠順利結丹。」
「這消息是從哪聽來的?該不會又是假消息,我之前還聽說他已死定了,天機碑上已經除名。」
「應該不假,看他情形就知道,氣血兩虧,昏迷數月,比那次宇文元州還要嚴重。」
「不管真假,此番這豎子不能如願娶回羽雲琴,卻是真的。沒了太陰清體之助,他想要結七轉金丹,至少都要二十年之久。不是人人都能似那重陽子一般——」
這些人多少還知避忌,說話時或是束聲,或是布下音障之術。
然而莊無道現在神念靈敏,可能是因血猿意念衝擊刺激,壓力之下爆之故。自那次戰魂附體結束之後,魂識也再次大增,可廣佈周圍二千五百丈之巨
越尋常的築基修士太多,甚至已可與那些築基巔峰比擬。肉身強化,也使他聽覺大增,專注之時,可聽清數十里外,蟬飛羽落之聲。
這些人的小手段,根本就瞞他不過,甚至有時候,不想聽都不成。
莊無道不由大皺其眉,然而仍不時有閒言碎語,依然不斷鑽入他的耳中。
「也不知那傢伙,是傷在誰人之手,還不會就是那位乾坤宗方孝儒?我倒真想要當面感激一番。否則此獠,氣焰還不知怎麼囂橫。」
「傷勢遮遮掩掩,事情經過也是諱莫如深,沒有一句實話,又什麼告不得人的,定是在離寒宮內,受挫不淺。」
「方孝儒不會,我聽說這位早幾十日就已出來了,碰到了金丹修士,哪怕是穎才榜第一,也不能不逃。能夠全身而退,就可見其能。」
「不是方孝儒,那就是司馬雲天或者法智了,若是遇到了金丹前輩,不會連實話都不肯說。」
莊無道只覺無奈,這些人說的話,倒是傷不了他什麼。一些虛無縹緲的猜測之言,洩憤之語,不痛不癢。
他只是感慨,宗門之內,弟子之間居然割裂至這種程度。已劃出一條難以彌合的鴻溝,無法彌合。這些人的言語間,竟是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話說回來,他在第二層以一敵六之事,也就罷了,幾乎將方孝儒擊殺也不算,三聖宗不會自洩其醜。便連擊殺和檀之時,也無外人在場。
然而剛入離寒宮的時候,卻是實實在在,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司馬雲天戰了一場,略勝一籌。再退一步,即便這些人消息閉塞,羽旭玄又有心封鎖。可那穎才榜上的排名,總不會有假。
這些人難道不知?哪來的這些邪氣,敢來議論嘲笑他?又到底從哪聽來的謠言,說他已經死在離寒宮內?
還是到第二日,司空宏給他解惑:「今年穎才榜,其實一直到至今還未布。屢次三番推遲之後,就有人謠傳,是因你在離寒宮內身死,才推遲拖延至今。其實是你在離寒宮內以一敵六,被天道盟知曉。雖是鎖住了穎才榜榜之位,卻因觀月散人在評斷中用詞古月激烈,有刻意羞辱之意。才被三聖宗聯手施壓阻撓,推遲至今。只是此事,如今知曉的人還不多。我也是看過天道盟送來的穎才第二稿,才知究竟。至於你的傷勢,無道你昏迷之後,羽真人就匆匆你送上船,讓我們離赤陰。這些人能知曉什麼?也只能胡亂猜測而已。」
又嘿然笑道:「這也與門內現在的情勢有關,半年前你去赤陰城後,我離塵再次山試大比,結果本該是大出風頭的無極峰,這次弄得灰頭土臉。去年入門的弟子,無一個能拿的出手。去年開山選徒,師尊他聯手翠雲山,素雲峰與水雲峰幾脈一起下了狠手,幾乎把那些幾個好苗子,從無極峰手中搶光。所以如今二山七峰之間,都有了些心結。此事雖說是師尊他一手謀劃,可這件事,終究還借了些你這位本山秘傳造出來的的聲勢。」
「竟有此事?」
莊無道頗為驚奇,那位整天以和善面貌示人的師尊,居然還會來這一手?
離塵宗每三年開山一次,由二山七峰輪流選徒。這也是為了避免離塵宗九脈的弟子資源,被實力更強的支脈搶奪。從而導致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不過真想挖人的話,也不會沒有空子可鑽。比如門內金丹修士,每十年都有權自由收徒一人。似北堂婉兒就是這種情形,早早就已定下了皇極峰一脈。其他還有各種特例,都可利用。
以前門內實力最若的素雲峰與水雲峰,就深受其苦。好不容易輪到選徒之年,卻都被其他幾脈,把出色的弟子瓜分一空。只有宣靈山一脈,幾乎不做這種缺德事。
然而以前不做,不意味著宣靈山就沒有能力做。這次痛下狠手,應該是節法對無極峰的警告。他那位師尊,應該是極其不滿了。
宣靈與明翠之爭,無極峰上串下跳,做得實在過分。
「離塵八百學館,有近半掌握在我宣靈山與翠雲山之手。哪些可以栽培,哪些又是,都能瞭如指掌。再若論道資源材料,離塵宗內,我宣靈山捨我其誰?想要搶幾個出色弟子,能有多難?」
司空宏冷笑著說完,又凝聲道:「不過也因師弟你在穎才榜上大出風頭,宣靈山前景極佳。那幾個小輩,才願入門。」
「原來如此不過——」
莊無道依然還有疑惑,難道就只因這爭徒之事,就使這些明翠峰與無極峰一脈,如此憤恨,詆毀於他麼?甚至不惜傳出他,在離寒宮內死亡的謠言。
總覺這其中,有些不對。
「再就是山試大比之後的九脈法會。」
不能莊無道的話問出來,司空宏就『嘿,的一笑:「那才是重頭」
「九脈法會?我倒是忘了。」
莊無道這才明白過來,離塵宗的『九脈法會,,每二十七年一次,總共持續八十一天。除了二山七峰,都會輪流遣出本脈最出色的修士,坐壇**。更要由金丹大會決定,現在離塵千餘道館,十餘處道宮,還有本山數百位執事的輪換更替。
是離塵宗內,決定二山七峰,各個支脈實力盛衰囂長的關鍵。之前明翠峰與之宣靈山之爭,岐陽峰倒戈,無名山之戰,一系列的紛爭,都因此而起。
「所以才有人造這些謠言,意圖混淆視聽?」
若是水雲峰與素雲峰二脈金丹有人因他之死,而不看好宣靈山的前景。那麼明翠峰,皇極峰與岐陽峰,就有了反敗為勝之機。
說到底,無論哪個支脈,都不可能是完全上下一心,鐵板一塊。
「可既是如此,為何我宣靈山就不出面闢謠?」
「有天道盟提前送來的穎才榜第二稿在手,何需如此多事?只要能夠做得了主的金丹修士,都心知肚明就可。至於下面的風波,待得正榜出時,自然一切都煙消雲散。」
司空宏並不以意:「讓他們得意一陣,又有何妨?師尊他也是另有所謀,這才有意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