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莊無道從昏迷中再甦醒時,現自己已經換了一艘船。此時應該是在離塵宗的靈骨寶船上,而且是最上層的幾間船艙之一。房間寬敞,禁制森嚴。
再望一眼窗外,雲霧飄渺,飛鳥伴行。不用問,便知這定是在回歸離塵宗的途中。
莊無道眼神稍稍茫然了一陣,就又恢復清明。開始體察著自己週身上線,他昏迷之後,明顯是有人給他調理過身體。
四肢還是酸軟,不過至少還能有些力量。真元也不再似昏迷之前,徹底枯竭。多少還有一些,毫無生氣經絡內流動著。
那些暗傷也恢復了些許,顯見那療傷的丹藥,並未少吃。且有高明醫修,為他針灸,推宮活血過。只是要完全復原,還需很長時間的休養生息。
「劍主現在感覺怎樣?」
旁邊人影一幻,雲兒就已顯化在他的身側,目含關註:「那吞日血猿,你現在雖能招引,不過也需節制才行。不加控制,只會傷到自己。築基能夠喚來的血猿戰魂,力量可要強橫的多。我教你的那些符篥,效果已經極小了。」
「節制,那時候哪還能節制?」
莊無道苦笑了一聲,那時事出意外,雲兒控制他身軀逃離後,直接就元氣大虧,陷入昏迷,也只有借助吞日血猿之力。
當時若似陽湖那般,有限度的借用。固然一身戰力稍弱些,然而也不會遺留什麼後患。
可面對宏真,他根本就無別的選擇,只有最大程度的,招引血猿戰魂之力
那時若還顧惜事後,連命都保不住。也虧得是羽旭玄早有預料,在雷杏劍簪中留了一道『青帝法體,給他,否則現在,估計已經癱瘓。能否痊癒恢復,都是未知。
「不過,這次還好,劍主也算是因禍得福。」
雲兒的面上,露出微微笑意:「劍主最後恢復之後,估計至少可再增三十象力。那血猿變不能用,吞日變卻可施展。」
莊無道雙眉微揚,眼裡亦閃過幾分喜色。吞日血猿對他身體的暴力『改造,,是強抽他本命元氣來完成。就如在沙漠之中,建造一座樓閣,沒有絲毫的根基。
事後絕大多數部位,都會衰退如初,只有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才會繼續保留。
然而羽旭玄的『青帝法體,,來得實在及時。使莊無道氣元充足,得以固化了其中部分,只需在事後勤加煉體,就可徹底穩固下來。
除此之外,就是吞日變,莊無道此時一個意念,就可在體外,生出吞日血焰。
這也是吞日血猿,對他身體的『改造,之功。直接在體內深層某處,種下了火源。
就連莊無道自己,也搞不清楚,這吞日血焰的火源到底來自體內何處。只知他若心內想時,就可自然而然的引。
「因禍得福?這樣的福,我倒是寧願不要,太凶險了。」
莊無道站起了身,走到了窗邊,隨意往下掃了眼地勢,就知此處,距離離塵宗不遠。
大片未有人跡的荒林,一眼甚至看不到盡頭,也只有東南之地,才會如此
他昏迷的時間,怕是已經有二十幾天。
「劍主總共昏迷了二十三天。」
雲兒說出了精確的數字:「大約還要再修養百天左右,就可恢復如初。」
也就是說一百二十三天,來換取這三十象的力量,以及『吞日變,這門秘術。
「一百天?也好。入了築基境之後,我也覺自己,需要穩一穩。」
莊無道仔細想了想,也不算太虧。其實這兩樣好處,都不算什麼。當吞日血猿附體時,與雲兒完全不同,是與他意念完全的結合。
所以當時,莊無道不但能體會血猿戰魂對大摔碑手,乾坤大挪移的運用,更可清楚的得知那頭血猿,想要怎做,又為何要這麼做。
雲兒操控他身體時,莊無道雖也在魂海旁觀著。二人間卻似隔著一層膜,總有些地方,無法完全體會。血猿戰魂卻不同,召來之後,就好似一人一體。吞日血猿所有的戰鬥本能,意識,還有對武道的掌控體悟,都是自己的一般。
傳說身有戰魂之人,學武學術,都要比別人快上一截。他這次也是一樣,無論是大摔碑手也好,牛魔霸體也罷,甚至自己創出的乾坤大挪移,事後都有不少進益。已經尋到了乾坤挪移第三重天,進展的方向。
這次離寒宮之行,他感悟甚多,也確實需要一番時間,感悟消化,現在的境界修為,也需牢固磊實一番。
不是說他現在,把大摔碑手與牛魔霸體,修道了第三重天,根基就足夠穩固了。身體經絡竅穴五臟六腑,都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加強改善。現在不去管,日後就是莫大的隱患。
「我現在總算明白,當日司空師兄,為何要不惜殺人滅口了。」
莊無道一聲唏噓,記得那日,司空宏得知自己身有戰魂之後。毫不猶豫,就將他房間附近的弟子,全數清洗屠殺。
當時他雖未說什麼,心裡卻不以為然,感覺司空宏太過狠毒,對同門也如此辣手。
哪怕是其中,參雜著明翠峰與宣靈山間的恩怨,也無需如此。
此刻再看,便是他自己,也同樣要心生殺意。吞日血猿戰魂,使他在面對宏真時,實力增長,近乎十倍。
對武道的參研領悟,更如作弊。
若是對他親近友善之人知曉,也還罷了。可如是對他心存惡意,念有殺機之人得知,只怕斷然不肯容他成長的築基,金丹境界。
「是呢,戰魂類似請神之術,不過又要強得多。後者若是真正神明,隱患極小。前者則是雙面刃,然而得益之巨,又遠非前者可以比擬。那只吞日血猿乃是仙階,至少也是天仙境界。也就是說,在仙境之前,劍主修為境界越強,血猿對你的助益,也就越大。戰力提升,也就越多。」
雲兒說完,要提醒道:「不過要想全無後患,劍主借助血猿戰魂的次數,就越少越好。一個境界之內,最好不要出三次。否則劍主身軀元神,就有被同化之虞。」
「三次?換而言之,築基境界,只能再招引兩次血猿附體?不過足也夠了
莊無道呢喃了一句,便不再放在心上。一個境界三次,那就是三條性命,難道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不信自己,一個境界之內,會連續遭遇數次似宏真這樣可怖對手。
「我這裡還有一物,雲兒你幫我看看——」
他昏迷之後,赤陰城都並未動他隨身之物,小須彌戒,仍戴在手上。莊無道右手一翻,就將那面破損的青銅圓鏡取出。
「是那面照空鏡?怎麼會在劍主手中?」
雲兒頗是驚異,她自助莊無道逃離之後,就陷入了昏迷,並不知後續之事的詳盡。
她顯化之軀,乃是幻影,其實看不見,只能通過神識接觸,來辨識周圍之物。
此時伸出蔥嫩的手指,在青銅圓鏡上一探,就有一波輕微的靈元,蕩漾開來。
「劍主你看背面,記錄的是一門功法。唔,很不錯的法門,天仙界中從未聽說過。這竟似,自創的功決?」
最後一句,明顯帶著不敢置信的意味。
莊無道忙把手中的青銅境側翻,看起來卻是平滑之極。這口鏡只有鏡面受損,破碎了好幾塊,背部卻仍是完好。紋理材質看起來極其特異,不過卻並無什麼文字。
正覺奇怪時,雲兒解釋道:「這是神禁篥文,需得劍主的神念,達到一定程度,才可觀睹。」
「神念?」
莊無道皺起了眉,而後就搖了搖頭。他自己不能看,雲兒能看也是一樣。
「最好是劍主自己親眼觀睹,有些字意,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可以直接讓劍主,明白這門功法的核心要點。由我來轉述,意思終究是差了一層,不能完全闡述,也難使劍主領悟。除非是還有天地元靈,否則——」
雲兒話音一頓,並未繼續說下去,轉而著又道:「這是一門名為『太虛無極**,的功決,可以直指歸元之境。後續的功法沒有,不過創造這門功決之人,卻提出了後續的設想。使修行此術之人,在歸元境之後,可以繼續完善,仍有路可走。」
「太虛無極**?直指合道?」
莊無道只覺不可思議,聽那燕景瑾說,這是離寒宮的根本**。可為何那禁湖宮內,會有直指合道的內容?
隨即又想起,這面照空鏡,曾是離寒宮鎮宗之寶,只因後人中一直無人能夠御使,離寒宮才將此物放在禁湖宮內,鎮壓禁陣。
「那麼雲兒,這門功決究竟如何?」
他最想聽的,是雲兒對這門『太虛無極**,的評價。
「是一門靈修之術,專習空間變換之道。在我看來,創出這門功法之人,簡直可稱是天才橫溢。生在天一界,真是可惜了。」
雲兒讚歎著,語中竟含著幾分欽佩之意:「可惜見識不足,第三重天與第四重天的內容,有著大破綻。估計也是此人,未能更進一步之因。但若是這門『太虛無極**,真正完成,即便記錄的靈竅寥寥,也足可列入一品遮天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