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最初時諸宗諸派,都極力抗拒抵制這天機榜劍動山河。後來卻不得不主動將門人弟子的精血,融入到這座石碑之內,以示天下人宗門興旺。
久而久之,也就盛行於世。許多修士,都以名列天機榜內為榮。更有一些人,也會將自己仇家的血液與隨身之物,送至天機榜前,以查知根底。而一旦上榜,除非是死亡,終身都無法擺脫。
尤其是石碑之前,被人稱為天機正榜的百人名單,最被世人矚目。就在一千年前,東南陷空島大亂之後。離塵宗內全派上下只有二人能在天機正榜中佔據名次,差點就因此引發滅門之危。被諸宗諸派窺伺,潛伏隱忍了幾百年,才擺脫危機。
而孔回口中的天道盟,亦是一方大勢力。卻不是一個宗派,而是中央皇朝大靈國扶植的一個散修聯盟,實力不在十大宗派之下,甚至更為雄厚。天下十大散修中,就有四人在天道盟內。
那天機榜就在其勢力範圍,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加上勢力觸角廣佈天一諸國,依據天機榜而推出的這張『穎才榜』,應該還是有幾分可信。
「穎才榜共記錄五百人,皆是天下各宗各派,最出類拔萃的後起之秀。並不根據修為高低來排名,而是根據靈根,玄術神通,以及所修功法等等綜合考量。近年有傳聞,能入前百榜單之人,必定金丹有望。能入前十者,必可入元嬰境界。」
孔回被激起了談性,反正前面兩大金丹之戰,大多時都隱在雲霧中。除了聲勢極其駭人之外,既看不懂,也看不見,便繼續解釋道:「當年我派靈華英長老,就是因在三十年前的『穎才榜』中,連續兩年位居第三。所以才被認為是離塵宗內,最有希望衝擊元嬰境修士的一位。這位當真是可惜了!好在前四五十年裡,我離塵宗人才輩出,進入『穎才榜』人物,一共二十有餘。即便靈華英重傷隕落,也不愁後繼無人。不比今時,離塵宗上下年輕輩弟子,也只有十五人在『穎才榜』上,位於前百的,更只有五人,真是奇恥大辱。」
夏苗卻一聲輕笑:「丟人的也不止是我們離塵,太平道那位重陽子,自出道之後一年後開始,就在『穎才榜』上力壓群雄,常年盤踞第一。從練氣境開始,直到築基境,自今已經有十年之久。那中原三大聖門雖英才俊傑無數,也一直無可奈何,被死死壓制。也有人不信前去挑戰,都是落到灰頭土臉而歸。以練氣境界而身登『穎才榜』第一位者,這重陽子是幾十年來絕無僅有。」
夏苗所言的中原三大聖門,也在天下十大宗派之列。然而底蘊實力卻更為雄厚,與排名靠後的七個宗派,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天機榜上的前十,常年都被這中原三大聖門把持,往往十據其六。若這『穎才榜』,真是如此重要。那麼這第一之位旁落他派之手十年,對於這三聖門而言,確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那太平道也是運氣好,都說那重陽子的天資,是千年才得一遇。不但有著天品靈根,更身有宿慧。任何品階的功法,在其手中,都可運用的出神入化。
也是合該太平道大興。太平道本就實力不弱,待得這位重陽子成就元神境,多半可入天機前十之列。那時三大聖門,多半就要改成四大聖宗。」
「是麼?」
夏苗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角:「我卻不如此認為,那三大聖門,又豈是只靠幾個天機榜元神修士支撐?哪怕最末的燎原寺,底蘊之厚,亦至出太平道數倍。總共七十二門三品以上的超凡絕學,三十六萬弟子,又豈是太平道能夠比擬?太平道雖執北方之牛耳,然而中原之地富饒,卻也遠超我等想像。再說我離塵宗與太平道,為海外諸島歸宿,已爭鬥了數千年。太平道大興,對我等而言,卻不是什麼好事。」
莊無道當聽到『太平道重陽子』這六字時,就陷入了沉默。他此前還真不知,沈玨在這『穎才榜』上連續十年蟬聯第一之事。
之後二人的言語,都是聽而不聞,根本就沒聽進去。只牙關緊咬,雙拳死死緊握著,
直到遠處,又一聲『嗤啦』銳響,整個天地似乎都被撕裂開來,而腳下飛舟也再次劇烈晃動時,莊無道才又驚醒。
只見遠處,幾枚赤金火球竟已被斬碎,似流星一般從雲層中墜下。
遠處也同時傳來一聲略顯沙啞的冷哼:「司空宏,今日斬毀我靈器之仇,我雲烈空記下了,來日必有厚報。如今的靈華英,就是你司空宏異日的下場。你若是有膽,今日也可追過來!」
「哦?」
司空宏卻只回以嗤笑:「何需去追,此處就可殺汝!」
那九口劍器頃刻間氣機暴增,噴吐處近百丈劍華,似九條銀光,橫貫虛空。交錯盤旋著,飛斬入遠處那雲霧之中。
僅僅片刻,又是一聲輕哼傳來。遠處雲霧內血光噴灑,一絲絲零星的血點,往四面八分濺射,而後紛紛冰凍結晶。在潔白雲霧中,顯得尤其刺眼。
天空中火焰盡消,所有的火光,都聚束成了一團,往遠處急遁而去,激起一片片的氣浪冰沙。
司空宏也不去追,直待那點火光遠離之後,才轉過身來。直到此刻,莊無道才見到這位的面貌,卻是一位四旬左右的中年人,氣質從容,神態中卻帶著幾分狂放不羈。
「這雲烈空擅長火遁,這次雖被我迫走斬傷。卻不傷根本,仍有餘力,未必不會捲土重來,再次潛返。今日至初晨到此時,移山宗已有四位金丹境傷在我宗修士手中。越城附近,已成險地,不可多留。爾等盡量速離!」
說話之時,司空宏的目光卻落在了莊無道身上,注目良久,眼透異色。卻也未說什麼,面色也隨即恢復如常。說完之後,只一個閃身,就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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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去了何處。
眾人卻都未察覺到司空宏眼神的異常,夏苗孔回都面面相覷,眼神驚駭。
便連船頭上的李崇貞三人,也是身軀微震,一時間都忘了施禮恭送。
從初晨開始,移山宗已有四位金丹境受傷,加上這位雲烈空,已經是五位。離塵宗與移山宗的全面衝突,終於開始了麼?
北堂婉兒亦是面色慘白,離塵移山兩大宗派若全面交戰,那麼身為越城第一豪門的北堂家是首當其衝。
不遠處忽然傳來『噗嗤』一聲大笑:「哈哈,移山宗連傷五位金丹,此是喜事。東吳之爭,差不多已可塵埃落定,我離塵宗果然威武!不過如此一來,越城幾家跳樑小丑,怕是無路可走了。說不定明日,某些人就會家破人亡。」
「虞安君!」
孔回咬牙切齒,霍然回身,顯然是認識那出言之人。鬚髮怒張,神情猙獰。
莊無道亦隨聲望去,只見就是那魁梧壯漢。此刻雖被孔回夏苗怒目瞪視,卻毫不在意,依舊懶懶散散的坐著。
「兩個喪家之犬,敢過來咬我?換成古月明那廝,或者老子還有幾分忌憚。或者請這位北堂家的大小姐出手?倒是忘了,北堂小姐在南海時有舊傷之身,現如此還只煉器境二重樓麼?可惜——」
眼裡卻顯出疑惑之色,似是在奇怪,今日為何不見古月明的身影。
莊無道懶得理會這幾個世家弟子的紛爭,見北堂婉兒面上血色褪盡,柳眉緊蹙,卻是有些不忍。走過去道:「方纔那位司空宏長老出手極有分寸,曾有兩次機會將雲烈空重創,最後都隱忍放過。看來也不欲過份逼迫移山宗,使那位移山老祖狗急跳牆。局面還有不少回圜餘地,未必就會真正大戰。」
北堂婉兒心情卻沒好過多少,只當莊無道是安慰之言。不過下意識的也覺奇怪,莊無道又怎知司空宏留了手?放過兩次將雲烈空重創的機會。
而下一瞬,就見幾隻火碟從遠處翩翩飄舞著飛回,莊無道隨即收入到了袖中。
也不知道是何時,被莊無道放了出來,隱在雲霧內,使諸人都未察覺。
北堂婉兒頓覺胸口一鬆,她對莊無道的這門『星火神蝶』倒是幾分根底。知曉莊無道能將神念依附其上,探查數百丈外的情形。顯然在場之人中,只有莊無道窺到了兩位金丹大戰的全貌。
思及此,北堂婉兒不禁心霾盡去,嫣然一笑:「多謝了!我還以為,你會怪我的。」
「怎會?」
莊無道搖頭,他豈能不知?將赤靈子請到北堂家,是北堂婉兒不顧長輩之意,一力促成。
「那日的事情,無論如何也怨不得你。相反我莊無道,該感激不盡,算是我欠你一份人情。你師尊是你師尊,你是你。我莊無道能得小姐你如此看重,有婉兒你這樣的知己至交,實可慰平生。再說你師尊說的其實也不算錯,換成任何人,只怕都是相同選擇。是我自己命運多舛,怨不得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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