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跟沈無岸說的話,曲無容只是出於一時興起,說過之後就忘在腦後,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句戲言在幾日之後,竟然變成了事實!
在經過好幾日的內心掙扎和利弊權衡之後,沈端朗最後打消了把曲無容接進宮裡的想法,畢竟之前寇韶華的事情在他心裡留下了太深的陰影,他寧願再失去一次,也不願意冒著讓曲無容成為第二個寇韶華的風險,給自己身邊再埋下一個隱患。於是,他決定採取劉公公的提議,把曲無容重新指婚給沈無岸。
皇宮。
沈無岸在一個小太監的帶領下,走進了皇帝所在的勤政殿,他很少進宮,所以對這種沉重肅穆的氣氛感到十分不適,沒有了在外面時候的開朗活潑,整個人顯得有點兒畏畏縮縮的。
「王爺,快點兒給皇上行禮啊!」見他站在殿中傻呆呆的不動彈,領著他進來的那個小太監趕緊小聲提醒道。
沈無岸這才反應過來,「噗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然後雙手伏地朝著御座上面的人施了一個跪拜大禮,有點兒怯怯地開口道:「無岸參見皇叔。」
正低著頭看奏折的沈端朗,連頭也沒有抬一下,只是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他站起來說話,「平身吧。」
「謝皇叔!」沈無岸一邊謝恩,一邊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記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然後垂手立在一旁,等著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發話。
沈端朗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沒有再開口,直到手邊的一沓子奏折都批閱完了,他這才放下手中的硃筆,看到沈無岸仍站立在大殿之中,微微皺了下眉頭問道:「怎麼不給睿王爺看座啊?」
「是奴才疏忽了,請皇上恕罪!」在殿中伺候著的小太監一邊說著,一邊搬了把椅子放在沈無岸身上,「王爺請坐!」
沈無岸站了這麼半天也的確是站累了,見他給自己送來了椅子,也就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看得小太監額頭的青筋直跳,「王爺,您還沒有謝恩呢!」
「對了,還要謝恩。」經他這麼一提醒,沈無岸才想起來進宮之前,睿王府的老管家教他的規矩,連忙站起來又要行跪拜大禮,不過這次卻被沈端朗出聲攔住了,「免了,坐吧。」
「謝皇叔賜座!」
看著他正襟危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沈端朗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不過嘴上卻是笑呵呵地說道:「無岸,你知道朕今天把你叫進宮來,是為了什麼事嗎?」
沈無岸晃了晃腦袋,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不知道。」
「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也有二十歲了吧?」沈端朗不在意地繼續說道,「皇室子孫在你這個年紀,大部分都已經娶了妻室,唯獨你至今為止還是獨身一人,倒是我這個做皇叔的忽略了。」
他說的這番話縐縐的,沈無岸根本就沒有聽懂他想表達什麼意思,因此他也沒有接話,只瞪著一雙漆黑的眸子,滿臉疑惑地看著御座上的人。
沈端朗也沒有指望他能聽懂自己的話,自顧自地接著說下去:「朕前幾日想了一下,決定給你指一門親事,以後有個人照顧你,朕也能放心一些。」
「照顧我?」這句話沈無岸還是聽懂了,「有很多人照顧我啊,老管家、陽春、白雪、還有小黑……」
「那些都是下人,不作數。」沒等他一一數完,沈端朗就打斷了他的話,「朕說的找個人照顧你,是讓她成為你的妻子,你願意嗎?」
沈無岸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啊」了一聲,「皇叔說的妻子,是不是就是我的王妃?」
「對,就是給你娶個王妃。」沈端朗點點頭,心想這個傻子倒還不沒有傻到家,居然知道他的妻子就是王妃。
「可是,我已經有王妃了呀!」沈無岸為難地皺起了眉頭。
他的話讓沈端朗一愣,「你什麼時候有了王妃?朕怎麼不知道?」難道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瞞著自己已經成親了?
「皇叔你看!」聽到他問,沈無岸用手指勾出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金鎖,朝他晃了晃,「這上面有個『容』字,小容兒就是我的王妃哦!」
沈端朗聞言朝他招了招手,讓他到自己身邊來,然後捏住他脖子裡的那塊兒用來定情的金鎖仔細地端詳了一下,果然看到上面刻著兩行字:
富貴安康。
容。
金鎖上面刻的並不是沈無岸的名字,由此可以推斷出那個「容」字,應該是跟沈無岸訂了婚的那個女子的名字,不過到底是什麼人呢?
沈端朗正要問清楚,腦子裡卻突然閃過了那個幾天來一直在他腦子裡回想的名字,曲無容的名字裡也有著一個「容」字,難道會是她嗎?不會這麼湊巧吧?
這個疑問,他很快就從沈無岸的口中得到了答案,沒想到曲無容竟然還跟沈無岸訂過親,又想起她之前跟撫遠大將軍歐陽序也有婚約,沈端朗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到底被許配給了幾個男人啊?
不過生氣歸生氣,沈端朗也是覺得很慶幸,既然曲無容曾經跟沈無岸訂過親,而且看樣子沈無岸似乎還很寶貝他們的定情金鎖,那就說明自己要是把曲無容重新指婚給他的話,他應該不會出現什麼牴觸的情緒。
雖然沈端朗身為皇帝,可以直接下旨為沈無岸指婚,但是如果沈無岸不同意的話,他也不能強迫於他,以免在朝臣之中落下個欺負癡傻的罵名。
現在這種情形是最好不過的了,沈無岸跟曲無容曾經訂過親,但是後來不知道因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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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又被取消了,現在如果自己再重新為他們指婚的話,只怕沈無岸不但不會拒絕,反而還要為他的成全而感激涕零呢!
這麼想著,沈端朗鬆開手中的金鎖,問身邊的人:「你口中說的這個王妃,可是曲大學士家的嫡小姐,曲無容?」
沈無岸重重地點了下頭,然後又一臉疑惑地看著他,「皇叔是怎麼知道的?」
「朕猜的。」沈端朗說著,把那塊兒刺眼的金鎖給他重新塞回到衣服裡面,又輕輕了拍了拍,「那朕就把她指婚給你,好不好?」
「真的嗎?」聽到他的話,沈無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我就可以跟小容兒成親了對不對?」
沈端朗點點頭,「對。」
「可是……」沈無岸好像又想到了什麼,眼神又暗了下來,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曲大學士不喜歡我,他……他都不讓我跟小容兒見面,也不讓我……不讓我跟她成親……」
聽完他的這番話,沈端朗這才明白了,為什麼他明明跟曲無容有婚約,曲孝良後來卻又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撫遠大將軍歐陽序,甚至在後來聽到自己有意將她接進宮裡的時候,刻意隱瞞了她早已有婚約這件事。
曲孝良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沈端朗心裡十分清楚,比起手握兵權的歐陽序,沈無岸一個空有著王爺名頭的傻子,能帶給他的好處肯定有限;而自己卻又比歐陽序能給他的更多,這個滿腹經綸的大學士真是白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竟然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成了為自己牟取利益的工具!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沈端朗安撫地拍了拍沈無岸的腦袋,「不用擔心,等朕下旨為你們賜婚之後,他就再也不敢阻攔你們成親了。」
在聽到他的話之後,沈無岸臉上委屈沮喪的神情一下子就不見了,伸出手拉著他的袖子催促道:「那皇叔現在就快下旨吧,快點兒快點兒!」
沈端朗有點兒厭惡地撥開他的手,嘴上卻還是那副溫和的語氣,「朕知道了,晚點兒就會讓人擬旨的,你先回去等著吧。」
「哦。」聽到他這麼說,沈無岸順從地點了點頭,轉過身朝殿外走去,快到走到勤政殿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又回過頭來,不放心地叮囑道:「皇叔千萬不要忘記哦!」
沈端朗沒有回答,只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沈端朗這才收起剛才那副和善的模樣,眸底湧起了一層陰霾,如果不是他心裡有所顧慮,又何苦出此下策,把自己看上的女人生生推進別的男人懷裡?真是便宜了那個傻子!
離開了勤政殿的沈無岸,依舊由小太監帶領著出了皇宮,睿王府的馬車已經在宮門外等候著了,看到他出來,趕車的小廝衝他招了招手,「王爺,這裡!」
沈無岸走到馬車旁邊,在小廝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車廂裡還有一個老人家,看上去已經過了天命之年,見他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那位老人家明顯鬆了一口氣,關切地問道:「王爺,沒出什麼事吧?」
「沒事。」沈無岸輕輕地搖了搖頭,「老管家不用擔心。」
聽到他的親口回答,老管家從他進宮起就懸著的一顆心,這下總算是回到了原處,「皇上叫王爺進宮,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因為沈無岸的身份特殊,是前朝廢太子唯一的獨子,雖然因為當年的那場變故傷到了腦子,從而僥倖活了下來,但沈端朗登上皇位之後,明裡對他這個皇侄照顧有加,還封他做了睿王爺,但是暗地裡卻一直提防著他,總想著尋個錯處將他徹底除掉以絕後患,這些年來若不是他們千小心萬小心,恐怕沈無岸也不能平安地活到現在。
所以,一聽說沈端朗要召見沈無岸,老管家的心就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兒,甚至還不放心地跟著他一起來到了皇宮,只是沈端朗只召見了沈無岸一個人,他只能在宮門外等候著,直到看見他平安地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事。」沈無岸笑瞇瞇地看著他,「皇上要給我指婚。」
老管家愣了一下,狐疑地問道:「他怎麼好端端地想起要給王爺你指婚了?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王爺你答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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