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序的葬禮過後,曲無容跟他之間的瓜葛也就徹底地了斷了,沒有了這樣一個人在身後虎視眈眈地覬覦著自己,曲無容覺得自己的日子都過得輕鬆了許多,尤其是每次全家人在一起吃早飯,看到花氏和曲無憂母女兩個恨不得用眼神將她千刀萬剮時的樣子,她就覺得通體爽快,連飯都多吃了半碗。
上次在撫遠將軍府跟沈端朗一番談話之後,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會偶爾送東西來給她,更沒有再提起要把她接進宮的事情,曲無容心想,也許是自己的那番話嚇到他了吧。
那日從撫遠將軍府回來之後,曲無容就意識到了自己不該跟他說那些話,她本來想一直在沈端朗面前裝得平庸無奇,以免引起他的懷疑,卻沒想到一朝破功,把之前的努力全都白白浪費了。
但是以當時的那種情形,她如果還是故意裝無知的話,免不了會被沈端朗當成是斷魂樓和殺破天的同黨,那樣的下場只會更加淒慘。
相比起來,現在這種情形還算是比較好的,沈端朗雖然不再理會她,卻也沒有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來,能保全她自身當然是好的,至於報仇的事情,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姐,最近怎麼沒見王爺來看你了?」這一天,主僕三人坐在院子裡閒聊天,金玉突然想起來好像很久沒有見到沈無岸了,要知道前一段時間他可是幾乎每天都會過來學士府露個面的。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曲無容也意識到自己確實好多天沒有見到沈無岸的人影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忙別的事情吧。」
「他除了玩兒之外,還能有什麼事情好忙的呀?」金玉向來心直口快,這句話根本沒經過大腦就這樣衝了出來,但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那個,小姐,我就是隨口說說,並沒有看不起王爺的意思,你不要生氣啊!」
最開始沈無岸出現在學士府的時候,金玉和良緣也跟其他人一樣,因為他智能不足而有點兒看不起他,不過後來被曲無容狠狠得訓了一頓之後,她們就再也不敢小看沈無岸了。
曲無容自然知道她是有口無心的,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或許是王爺找到了別的有意思的玩意兒了吧,他總是跑來我們學士府也不太好。」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的牆頭上傳來了一聲不滿的冷哼,主僕三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臉去看,就見正被她們討論著的沈無岸正蹲在牆頭上,一臉不滿地盯著她們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
「王爺你什麼時候來的?」曲無容站起身走到牆根兒下,仰著頭問道,「怎麼也不吱一聲啊?」
沈無岸又哼了一聲,偏過頭去不看她。
他這樣孩子氣的舉動,曲無容她們都不是第一次看見,也知道這個時候只能好聲好氣地哄著他才行,「喲,是誰惹我們王爺生氣了?」
「你!」果不其然,聽到她這麼問,沈無岸總算把腦袋轉了回來,氣哼哼地瞪著她,「我就知道小容兒你嫌棄本王!」
聽到他氣得連「本王」這種自稱都帶出來了,被點名的曲無容不由得為自己喊冤,「我什麼時候嫌棄王爺了?」
「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沈無岸依舊氣哼哼的,臉上的表情委屈到不行,「小容兒你說我總跑學士府不好,不想讓我來看你。」
曲無容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她承認前面那一句話的確是她說的,但是她可從來都沒有說過不想讓他來看自己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沈無岸瞪著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她,那認真的神情,彷彿她要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他就絕對不會罷休一樣。
曲無容卻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抬起手朝他招了招,「王爺你先下來,下來之後我再告訴你。」
聽到她的話,沈無岸的表情鬆動了一些,不過還是蹲在牆頭沒有動,似乎是在思考著她這句話的真實性,「不行,你先告訴我。」
他絕對是屬於那種犯起倔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類型,曲無容也不跟他對著幹,順著他的話回道:「我只是想說,這學士府裡也沒有什麼好玩兒的地方,你老是往這邊跑也會覺得膩的。」
「才不會!」她剛說完,沈無岸就大聲地反駁了她的話,想了想又強調道:「我是來看小容兒的,才不是來玩兒的!」
曲無容又好笑又感動,「好了,我知道了,快下來吧。」
「不行,我還在生氣!」被這麼一打岔,沈無岸差點兒忘記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是歐陽序的事。」
歐陽序的事?曲無容愣了一下,不解,「什麼事?」
「就是你居然去……去給他……給他……」沈無岸本來還挺義正言辭地在控訴她,可是中間卻突然忘詞了,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他只好轉身問身後的黑衣侍衛,「小黑,那個詞怎麼說來著?」
「弔唁。」名叫「小黑」的黑衣侍衛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對!」沈無岸重重地點了點頭,「小容兒去給歐陽序弔唁,本王很生氣!」
原來他在意的是這件事!曲無容搖搖頭,耐心地跟他解釋道:「我也不想去,可是不管怎麼說,歐陽序的死跟我也脫不了關係,如果我不去的話,會招來別人的非議。」
其實她的話沈無岸大部分都沒有聽懂,不過見她這麼認真地跟自己解釋,而不是隨便敷衍了事,他心裡的氣也就消了大半,猶豫了片刻,還是讓身後的黑衣侍衛把自己帶下了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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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早在他出現的時候,金玉和良緣就已經備好了茶水,這會兒見他終於肯從牆頭上下來了,連忙招呼他:「王爺,快來喝杯茶消消氣!」
沈無岸依言在院子裡的石桌邊坐下來,接過金玉遞到他面前的茶杯,一仰頭把整杯茶都倒進了嘴巴裡,那動作豪放得讓在場的其他幾個人都忍俊不禁。
「你們笑什麼?」放下手中的杯子,沈無岸奇怪地問道,不過還沒等其他人回答,他就把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拍拍身邊的位置,「小容兒,快過來坐!」
曲無容走到他身邊坐下來,又為他重新斟滿茶,這才問道:「王爺怎麼會知道我去撫遠將軍府弔唁的事情?」
她是奉旨去撫遠將軍府弔唁歐陽序的,這件事除了那日傳旨的小太監,還有學士府裡的幾個人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沈無岸是從何處得知的?
「聽別人說的。」沈無岸回答得有些含糊。
曲無容卻不打算讓他這麼矇混過關,又接著問道:「聽誰說的?」
「唔……」沈無岸仰著臉支吾不語,似乎是在想怎麼樣才能不用回答她的問題,不過他自從癡傻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過腦子,想要找一個不令人懷疑的理由還真是很困難,「哎呀,小容兒你不要問了啦!」
這還是他第一次想要瞞著她什麼事情,曲無容不由得感到十分驚奇,她當然不會認為是沈無岸不願意對她坦誠,於是這個讓他三緘其口的原因,就更讓曲無容好奇了,「王爺,你是不是不記得了呀?」
「誰說我不記得了?」果然,被她這麼一激,沈無岸也顧不上那個不能告訴她的理由了,一股腦兒地全都說了出來,「就是那個刑部尚書李大人告訴我的,他說現在幾乎全天都城的人都知道了你跟歐陽序關係匪淺,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娶你進門了!」
他雖然因為智能不足的緣故,自身的語言組織能力不算太好,但是模仿能力卻是好得驚人,愣是把李大人跟他說過的話學了個十成十。
聽完他的話後,曲無容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沈端朗雖然叫人傳了口諭,囑咐她務必去送歐陽序最後一程,但是他卻並沒有讓太多的人知道這件事,這從那日她到撫遠將軍府之後,除了府裡的下人沒有見到一個朝臣就可以看得出來,那這件事又怎麼會像沈無岸剛才所說的那樣,幾乎傳遍了整個天都城呢?
莫非,是有人暗中搗鬼?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曲無容想不到別的什麼原因,會讓原本很保密的這件事傳揚得人盡皆知,可是那個在背後搗鬼的人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呢?難道就是為了敗壞她的名聲,讓天都城沒有人再願意娶她?
這樣的行事作風,不像是花氏和曲無憂母女平時的做派,她們巴不得隨便找個什麼人就把她給嫁出去,以免她會跟曲無憂爭奪進宮伴駕的機會。那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痛恨她,非要把她跟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綁在一起呢?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可是還沒等她抓住其中的要點,就被胳膊上傳來的劇烈搖動給打斷了,抬起頭,只見沈無岸正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小容兒,你別難過了。」
難過?曲無容哭笑不得,她哪裡難過了?她只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的蹊蹺之處,思考得有點兒入了神而已。
不過面對著他關切的眼神,曲無容嘴上還是說道:「我沒有難過。」
「真的嗎?」沈無岸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怕她沒有聽清楚自己剛才的話,於是又重複了一遍,「現在全天都城的人都知道你跟歐陽序那個死鬼關係不一般,以後真的沒有人敢娶你了哦!」
看著他認真為自己擔憂的模樣,曲無容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那你呢?你不是口口聲聲地說我是你的嗎?難道連你也不願意娶我了?」
沈無岸眨了眨眼睛,突然雙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掌,「對哦,小容兒你是要嫁給我的,才不要別的人來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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