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封後大典。
風雷坐在龍椅寶座上,面色憔悴,神采不濟。
太監正在高聲宣讀著立後聖旨,欒蝶身著鳳袍鳳冠緩步走到大殿正中,緩緩跪下。
一切禮儀完畢,風雷親手授予欒蝶金冊金寶,欒蝶雙手過頭自風雷說中接過。
禮成,百官朝拜。
一瞬間,三呼萬歲,恭賀皇后之聲響徹皇宮。
紫陌站在不遠處看著欒蝶,她的臉上自始自終都平靜如水,不辨喜怒,卻神色威嚴,鳳儀款款。
風雷伸出手欲牽過欒蝶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旁,欒蝶卻不露痕跡的躲過,對著風雷輕輕拜下,然後自己坐到了一旁皇后的寶座上。
風雷眸色中的疼與愧疚,欒蝶眼中的不屑與清冷,紫陌都看的一清二楚。
接下來,太監開始宣讀第二道聖旨。
紫陌看眼欒清,微微點頭。
欒清悄悄的退下,向著後殿而去。
前殿後殿,緊一牆之隔,是平時早朝前後供皇上臨時休息之處。
只是此刻,那裡坐著的是一個心中忐忑的女子。
太監宣讀聖旨的那一刻,她不由得攥緊了雙手,絕美的眸子中泛起幾分緊張之色。
「廢後馮氏,居心叵測,與其所生兩子串通欲害聖體,謀朝串位。朕心甚痛,怎奈國法無情,罪大惡極絕不能姑息。廢後馮氏貶為庶人,打入了冷宮。撤去風亦華大將軍之職。緝拿風亦華,風之翼回朝治罪。」
太監尖銳響亮的聲音在大殿上震顫著,頓時人心惶惶,有人驚喜,有人驚嚇。
「不,怎麼會這樣?錯了,聖旨錯了!」
馮珍兒頓時慌亂不已,顫聲說道。
「聖旨沒有錯,清吧。」
欒清走進來朗聲說道。
馮珍兒一見欒清,當即怒了,「我就知道一切都是欒蝶那個賤人搞出來的事,皇上是被你們控制了,一定是的」
她瘋了一般的便撲向了欒清,欒清輕巧的閃身躲過她,她翻身欲再次撲來。
步子還未站穩,細嫩的美人臉臉上便狠狠挨了一巴掌。
「膽敢辱罵當今皇后娘娘,真是該打。」
欒清便說著,邊揉了揉手掌心。
「你敢打我?」
馮珍兒一瞬間驚訝不已,在後宮中叱吒風雲二十多年,她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
欒清冷笑著說道,「我為什麼不敢,你還以為自己是身份尊貴的皇后娘娘嗎?您現在不但是個庶人,而且還是個身有重罪的庶人。」
馮珍兒氣的美眸瞪的老大,揚手便要打回去。
欒清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她便已經受不了,乖乖的跟著欒清走了。
「我會讓皇上殺了你的,大膽婢女,大膽。」
她嘴裡不停的喊著,叫著。
「你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欒清冷聲說道,將她帶出了偏殿,送進了夜涼殿中。
「我的侍衛呢,來人救駕」
她還夢想著在後宮中曾經效忠她的侍衛會來救她,一路上不停的喊著,叫著。
可是,到最後馮珍兒都沒有喊來一個人。
金鑾殿上,欒蝶將曾經馮珍兒的所有罪行證據公佈於眾。
立時朝野沸騰,廢後立後,廢去兩位王爺,殺廢後。
都在這一夕間發生了,但是,證據確鑿,無人敢有異議。
風亦華風之翼的黨羽,眼見著的馮氏被廢,風亦華風之翼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此刻都將嘴巴閉的緊緊的,生怕被連累。
風雷雖然精神不濟,開口之時仍舊聲音威嚴。
他親口說,風無痕回歸之日,他便禪位,扶風無痕登基。
欒蝶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一道口諭。
她的視線落在身旁男人的身上,眼神中出了一絲驚訝之外,儘是漠然。
當庭,風雷調動軍隊,去緝拿風亦華,風之翼,營救風無痕與風柳筱。
紫陌看眼欒蝶,欒蝶微微點點頭,隨後她附耳在風雷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風雷神色一怔,看向紫陌,眉頭輕蹙。
看似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點頭。
紫陌的心一鬆,嘴角帶出一絲笑容。
紫陌成為了倉斌史上第一位女將軍,不是風雷此刻因為對欒蝶的內疚才會依了欒蝶的意願。
而是,欒蝶此刻信不過任何人,亦沒有任何人可以委派。
風雷當朝加封紫陌為守義大將軍領兵五萬,即刻前去迎接風無痕回朝。
眾多老臣都上奏拒絕,其一,紫陌是女子不可帶兵。
其二,紫陌是異國公主,恐有判心。
風雷的精神到了此刻已經恍惚,當初的殺伐決斷也半點蹤影都尋不到了。
他的心死了,恐生意也將要斷了。
欒蝶最後站起,用她的項上人頭為紫陌做擔保,並直言不諱,她唯今只相信紫陌一人。
最後,紫陌得償心願,當日便帶兵出征。
臨走前,她去看了流珠。
輕輕的摸著裝著流珠骨灰的白玉罈子,」流珠,保佑我找到無痕,保佑我們平安歸來。流珠,這一次我不能帶你一起走。因為,我必須要回來。忘了告訴你,這兩年,我做了兩件的大事。第一件,我現在也可以被稱為身懷絕技的女俠了,從此後,再也不用擔心會被誰欺負了。第二件事,我終於找到了關於孩子的眉目。只可惜,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中終有一天我會查明白一切的。流珠,你一定要看護好我的孩子,一定要讓他活著。」
紫晶城下,欒蝶一身鳳袍,面色迫切,神色中滿是希冀。
她緊緊握住紫陌的手,重之又重,半晌卻哽咽難言。
紫陌微微一笑,雙手握住她的手掌,「娘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將無痕和小五帶回來的。」
此時一國之後的欒蝶突然熱淚盈眶,無法抑制的淚水剎那間已經流了滿面。
她點頭,心中百感交集,「好,我等著你們回來。」
紫陌重重的點頭,「嗯。」
「讓欒清跟在你身邊幫你。」
欒蝶開口說道。
紫陌當即拒絕,「不,娘娘身邊不能沒有人,雖然馮氏將死,可是,人心叵測不知道這宮中還會有多少她的黨羽。欒清得留在娘娘身邊。」
欒蝶拭乾了淚水,此刻早已恢復了鎮靜,「她有黨羽,我亦有暗中埋伏的人,無痕走之前已經將一切部署完畢,想殺我,現在更無可能了。」她搖搖頭。
「側妃娘娘,就讓奴婢跟著您去吧。」
欒清說道。
紫陌此時才終於安了心,無痕看似與世無爭,溫潤如玉,其實,他才真的是雄韜偉略,帝王之才。
她點頭,「欒清,你就作為先鋒為本將軍開路吧。」
欒清激動的點頭,她這一生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機會。
女子從軍,在她的世界中,在這個封建的國度,想都不允許想的。
紫陌飛身上馬,欒清緊隨其後。
一身戎裝,英姿颯爽,手一揮大軍開拔。
欒蝶淚眼模糊,卻久久盯著大軍離去的方向。
終於到了這樣一天,可是,她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畢生的期盼最後竟會掌握在一個女子的手中。
回宮的路,她是一步一步走回去的。
就像當年她一步一步走進來一樣,每一步都那麼沉重。
唯一不同的是,曾經的沉重的步伐是踩在血流不止的心上。
而此時,是一步一步落在鮮血鋪就的康莊大道上。
儘管千瘡百孔,卻再也感受不到悲傷。
「娘娘,此時咱們去哪裡呢?」
一個宮女問道。
欒蝶回頭看向她,宮女微微福身,「奴婢是欒明,接替欒清姐姐服侍娘娘。」
她微微一笑,「欒明。好,一切是該就此清明了。」
「去冷宮。」
她隨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