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裡彷彿根本看不到危險,面色淡定的說道,「你不是要我回來嗎?現在我回來了。」
男人的腳步倏然停下,他沒有回頭。
眾人心裡都在想,這個女人估計是難逃一死了。
他卻突然開口,「讓她進來。」
然後,起步再次走向明黃金頂處。
紫陌一步一步的走進去,她看到身受重傷的木賓白,看到他閉著眼睛的臉上,絲毫沒有懼色,他胸口處的呼吸,讓她的心緩緩放下。
「你不睜開眼睛看看是誰來看你了嗎?」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低聲說道。
木賓白沒有睜開眼睛,卻只是不屑的輕笑道,「不用白費心機了,她不會回來了的。」
她深吸口氣,在北宮星斕的身邊站立。
雙眸凝望著他,心中百味重生。
走的那一天,她以為,她與他再無機會相見,後會無期。
聽到他有事的那一刻,她不顧一切的要救他。
卻也正是她,將木賓白害了。
如果,這兩個男人,必須要死一個。
她希望活著的那個人是誰?
她不知道。
如果,再重新來一遍,她會不會還那麼義無反顧的去選擇?
她會!
孰輕孰重,早已來不及細想。
可是,她是真的不希望任何一個死去。
他現在就在她的眼前,卻早已變了模樣。
嘴角的冰冷,眸色中糾纏著濃重的情緒。
那是,恨。
他恨她!
屈膝,她緩緩跪在他的面前,眸色一片清明,素淨的容顏,消瘦而蒼白。
出口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皇上,饒了他,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她的聲音空靈,帶著篤定執著。
木賓白倏然睜開眼睛,不敢置信的向下看去。
眸色,漸漸痛成一片血紅,痛苦瞬間蒙上心靈。
「你這個笨女人,你回來幹什麼?誰讓你回來的?」
他大聲的嘶吼著。
紫陌抬頭看向他的方向,揚起的臉上蒼白中帶起一絲笑意。
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猶顯多餘。
北宮星斕手裡把玩著隨身的飾物,雙眸中帶著一絲輕笑,看著他們。
她轉過視線,迎上他輕視的目光。
「你的一切代價中,也包括你的命嗎?」他說,聲音那麼的不經意。
她點頭,「是,如果你想要我的命,就拿去。請放了他。」
「你的命原本就是朕的,竟然妄圖用朕的東西,來與朕談判嗎?」
不知何時,他已經飛身來到她的面前,寒冽的聲音如刀刮著她的心。
他說了朕,在她的面前是第一次。
「北宮星斕,你敢,你敢!」
木賓白在兩個人的按壓下,大喊大叫著。
北宮星斕眼角掠過他,突然伸手扼住她的喉嚨,白玉般的玉頸便被他握在手裡。
他的臉上帶起一絲笑,毫無溫度,「朕,為何不敢呢?」
他厲聲的說道。
紫陌迫不得已的自地上站起,仰著頭看著他,眸色相對,竟都是那麼的淒冷。
「殺了我吧,求你放過她。那日在天牢我說的都是假的,她的心裡自始自終只有你一個,她根本就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木賓白大聲的說著,悲傷無比。
北宮星斕仍舊帶著輕笑看著她,他仍是他,卻如此陌生。
他說,「真的如他所說的這樣嗎?你的心裡,只有朕?」
她沒有說話,也說不了話,胸口炸裂般的痛,他好似真的要殺了她。
「我死不足惜。可是,你若是當真殺了她,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木賓白仰天閉上眼睛,似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一般。
隨後,他轉過視線,看向北宮星斕,開口說道,「你知道我木家為什麼敗了嗎?是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不愛我的女人。你知道你為什麼贏了嗎?是因為一個一心一意愛你的女人。」
他的話,讓北宮星斕手一顫,眸色中終於有了變化,回首望向木賓白。
木賓白臉上露出自嘲笑,他已經不再掙扎,苦澀遍佈微微顫抖的嘴角,「我沒想到,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你的時候,竟然還是那般不顧性命的要回去救你。」
他冷笑,「我甚至讓他們以要殺了她相挾,可是,她寧可死,也不肯乖乖的讓我送她離開。」
「你不相信,可以去問斷念斷魂,還有七王爺。他們是在刀口下救了她的,他們及時趕回來,是誰報的信?」
他看著北宮星斕說道。
北宮星斕,眸色深邃,看向眼前的紫陌。
她閉著的眼中,兩行清淚緩緩而下。
手緩緩放開。
木賓白視線轉而看向頹然倒地的紫陌,「是我告訴他們,如果你的心裡仍舊有他,就殺了你。我得不到的,便寧可毀去。他那樣傷你,你卻仍舊為了他,而置我於不顧。我為何還要留你?」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紫陌低低的輕喘著,她緩緩抬頭看向他,臉上是毫無埋怨微笑。
「就算今日,你為我死了。我亦不會原諒你,也不會感激你。」
他繼續說道。
北宮星斕眸色放在她的身上,緩緩開口,「他說的可是真的?」
她抬頭,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任何人,又何必親自問我,如果我說是,你就會相信嗎?」
男人牙關緊咬,雙手緊緊握成拳,「擇日行刑,回宮。」
終於,她的臉上映出一絲笑。
那一日的刑場上,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例外。
死刑犯被再次帶走,那個膽大妄為的女子,也沒有死。
乾泰殿
她跪在乾泰殿的大殿上,首位上是那個至高無上的男人。
自帶她回來,他們便一直這樣沉默著。
誰也沒多說一個字,她不看他,垂頭看著地面。
他卻始終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你不是重來不願意跪朕嗎?」良久,他說道。
她輕輕答道,「站不起來了,這樣更舒服些。」
連日來的趕路,她根本吃不下東西,到現在仍舊沒有昏過去,她已經覺得自己很扛造了。
「你是自作自受。」
他說,聲音不高,卻是那樣的直抵人心,傷人與無形。
「是,我知道。」
她答。
然後,她抬頭看他,迎上他冰冷的視線,「你要殺我嗎?」
他手緊握,「你現在是怕死了嗎?」
她搖頭,「我與他是清白的,從未有過親密之舉。如果你恨我,想讓我死。我毫無怨言,但是,我懇請你,饒他一命。只要,讓他活著。」
他眸色一厲,嘴角淡出凌厲的笑意,「你有今天,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可以狠下心殺你,你就如此放不下他嗎?」
手下用力,茶盞應聲而碎,一揚手碎瓷四散。
「還說你跟他是清白的?」
他怒聲說道。
臉頰一陣火辣的痛,她無暇顧及,一雙眼只定定的看著他,「從未喜歡過他,卻將他帶進這場鬥爭的是我。用我一命,去償還他一條腿。因為,除此之外,我再無任何可以給。」
她的肅穆認真的說著,她不能在與他鬥氣,不能讓自己的倔強再次害了木賓白。
她知道,北宮星斕在意的是什麼,恨的是什麼。
她願意,說出實情,化解他心中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