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叫聲明顯比男人的手慢了許多,撕拉一聲,她的背部便**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疼痛與羞澀,讓紫陌緊緊要住了出下唇,臉色慘白,汗如雨下。
他小心的給她擦著傷口,重新上藥,包紮。
她伏在床上,一生不吭。
「疼就叫出來。」
他輕聲說道。
一個女人超出本能的隱忍,會讓人看著難受。
她仍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唇邊微微蕩漾起一絲苦澀的微笑。
疼?
怎比得上,他曾經給的傷痛!
那藥中似乎被他摻了安眠的東西,很快她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收拾好一切的時候,木燁也已經來到了興閣。
他深吸口氣,粗略的看眼自己的足下,站起身子緩步走了出去。
木燁自是戰戰兢兢的請罪,他面色低沉,並未過多責怪卻也是不悅的。
紫陌醒來的時候,北宮星斕剛好進屋。
她發現自己躺在他房裡,頓時一下坐起來。
北宮星斕緩步來到床邊,慌忙中,她沒看到他的臉色比之前蒼白了許多。
她站起身,穿上鞋子,便往外走。
他一言不發,縱容她離開。
已經走到門邊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
月華剛好此時自雲霧中掙脫,照進室內,她清楚的看到白色地毯上一個一個觸目驚心的話血腳印。
她慌忙轉身,眸色驚訝的看著他,「你受傷了?」
男人唇角冷笑,「你不是急著走嗎?受不受傷又與你何干?」
紫陌往他的腳下看去,一雙黑色的雲靴上,彷彿被浸滿了水。
此刻腳下的地毯上,已經凝結了大片的血水。
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的跟前,跪在地上便去脫他的靴子。
他卻伸手攔住她,問道,「你與木賓白是怎麼回事?」
紫陌對他突然的發問一愣,隨後眉心深擰,「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問這個。」
她語氣急切,過於急切。
他的手卻仍舊攔著她,眸光中的探尋越加深諳。
「讓我先看看你的傷口。」她放柔了聲音。
他卻固執的很,「你先回答。」
她無奈,「我與他只是萍水相逢,幾面之緣而已。」
他眸色微動,「真的?」
她無奈,「真的。」
他的嘴角帶過一絲幾不可視的笑意,移開了手。
紫陌將他的靴子脫下,倒吸口冷氣。
他的足下竟然插著一枚箭頭,此時已經被踩踏的深埋進了肉裡。
她將他的腳放在自己的懷裡,額頭見了冷汗。
「還好,箭上沒有毒。」她觀察過後,終於鬆了口氣。
男人卻開口說道,「你是在擔心我嗎?」
今天,他與她說話,沒有用皇帝的稱呼。
此時,她卻無暇與他多說。
「有小刀嗎?」她抬頭問他。
他拿出隨身的一把小刀,遞給她。
「可能會很疼。」她拿在火上燒了一會,對他說道。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閉眸靠在床邊。
她看眼他,手上顫抖不已,越是貼近傷口,手越是抖得厲害。
前世,她是一名出色的醫生,手術上千例無一例失敗。
可是,此刻只不過是取出一枚箭頭,卻讓她如此心神不安,下不去手。
「我自己來吧。」
聲音自頭上響起,刀已經被男人拿在手裡。
紫陌神情一震,倏然搶過小刀,「我來。」她說。
他唇邊一勾,「別怕,只是一點小傷而已。」
她笑的尷尬,在他黑漆的眸色中,她看到了自己驚慌無措的模樣,還有他略略得意的微笑。
「我不怕。」她逞能的說道。
男人重又閉上了眼睛,她深吸口氣,告訴自己,就當他是自己曾經醫治過的病患中的一個。
刀尖鋒利,刺進皮肉之中,她明顯感覺到男人的身子一僵。
抬眼看去,他仍舊微閉雙眼,臉上毫無變化,只是額間多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臉色越發蒼白了。
她垂下頭去,不在看他,割掉了已經爛掉的腐肉,刀尖又刺進了幾寸,手腕一挑,箭頭終於被取出。
他的腳上一顫,卻一聲未出聲。
她飛快的給他上好了藥,包紮好傷口。
直到一切都搞定,她才抬頭看他,「都好了。」
他早已睜開了眼睛,此時正深深注視著她。
與他目光相視,她一怔,嗖然移走視線,便要起身。
他卻在她要離開的時候,開口說道,「留下來,陪我一會。」
她頓時臉色染上紅暈,「你睡一會吧。」她說著便往外走。
北宮星斕眼眸一頓,「你為什麼會去?」
她心中一緊,他還是問了。
她要怎麼回答他?
據實以告嗎?說木賓白帶她去那裡告白嗎?
那麼,她便再也解釋不清了。
此刻她卻沒有想過,為什麼她要與他解釋?又要解釋什麼?
見她沉默,男子站起身子,走到她的面前,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才猛然發現,急忙說道,「你現在還不能下來,會扯到傷口的!」
「你心疼我是不是?」他說。
她抬頭卻跌進他深切的眸色裡。
她的心頭有些慌亂,故作平靜的說道,「我只是不想讓你死。」
「你怎麼知道我會死?」他問。
她沉默。
「你為什麼會知道那裡,又如何懂得進出?」
他再問。
那裡對於木家來說有多重要,他心中比誰都清楚,不能不問。
她暗暗吸口氣,抬頭對上他的眼眸,「你是以皇上的身份來問我,還是四爺?」
男人眸色深邃的看著她,「有什麼分別?」
「若是以皇上的身份,我馬上就告訴你。」她說。
「若是四爺呢?」
他問。
「可以允許我先不說嗎?日後,我一定會親口告訴你。」
她抬起水眸的雙眸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男人握著她肩頭的手,慢慢加重。
鳳眸如海般浩瀚深遠,讓人看不出情緒。
她亦與他相望,毫不避退。
良久,他終於開口,「好,那就等你願意開口的時候再說。」
她的心終於落了地,「回去躺著。扶著他走回到床邊。
他在她要離開的時候,反手拉住了她的手。
「陪我坐會。」他說。
她沒有掙脫,坐在他的身側。
卻,一時間寂靜無聲。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誰也沒有開口。
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吧。
這段時間,他們彼此傷害,真的平靜下來,卻彷彿早已忘記了該怎樣相處。
他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包裹著,不想鬆開。
她任他握著,這雙手曾經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所有勇氣和堅持的來源。
但是,也是這雙手,親手將她的心撕裂開,狠狠踐踏。
取舍間,看似早有定奪,卻還是會因為他一時的溫柔而動搖。
「還在怪我嗎?」他輕聲說道。
她的心怦然一動,彷彿有什麼一下子擊中了她原本沉睡的神經。
她垂著頭,久久沒有回答。
她要怎麼回答呢?
是,她還在怪他。
他帶給她的傷害,無法原諒!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她輕聲說道。
男子的手帶著她的手緩緩來到自己的胸口上,重重的按住。
「這裡也會疼的。」他低沉的說道。
她輕輕的笑了,將手抽出,「我的心,就不會嗎?」
他看著她,「我從未去傷它,為何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