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河,河如其名,當真是清冷無比。
夕陽泣血,漸落西山。
她的眼前還有一座小山高的髒衣服,被打了之後,她與流珠就被派了活計,流珠搶著去刷馬桶,她就來這冰冷的河邊洗衣服。
河水刺骨,她的手幾乎痛的失去了知覺。
可是,這樣總比挨打好,也許以後都沒人敢輕易動她了,但是卻一定會更苦更累。
這裡寂靜的很,竹林幽靜,到了夏天一定是難得的避暑之地。
只是,此時不免讓人覺得心境淒涼。
冷風襲過,帶起一陣清香,香氣隱隱有些熟悉。
突然,竹葉浮動,沙沙作響。
她斷了思緒抬頭看去,竹林深處竟然有人在練劍,而且隱約可見到有涼亭長廊。
那人仙姿清逸,劍法優美,溫潤如玉,卻又透著果決。
就當做休息,她索性邊洗邊看去。
古代的武功果然是高深莫測,絕對不只是金庸先生一個人的構想而已,原來飛簷走壁的蓋世神功,是真的存在的。
神思遊走之際,那人白衣飄飄突然躍上半空,踩竹而立,猶如嫡仙一般瀟灑飄逸。
突然,那人好似出了什麼狀況,飛速自竹端而下。
紫陌禁不住在心裡叫好,一顆心彷彿跟著那人自高處落下。
噗通,那人並沒有穩穩落地,而是直直摔倒在地上,紫陌驚訝間彷彿看到了那人落地之時激起的煙塵滾滾。
竹林深處再無動靜,她愣怔一會,飛身跑了進去。
男子的樣貌終於在她眼前一覽無遺,雙眸微閉,卻仍舊掩不住神采英姿。
她趕忙伸手摸去他頸間的動脈,還好,有跳動。
又探向他的唇鼻之間,呼吸微弱。
伸手把向他的脈,她凝神聚力,不斷切換著手指尖的力度。
是一種心疾,換做現代手術便可治癒,但是在古代,便是不治之症,瞬間發病,消磨意志。
抬起手,她眉頭緊皺,伸手探向他的腰間,果然找到了他隨身攜帶的藥瓶,趕緊給他服下。
她見男子氣色好了許多,不想徒惹麻煩,起身便要離去。
卻迎面碰到一個人,聲音蕭冷,「你是誰?在做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紫陌看著他冰冷而質疑的眼神回道。
他的眼掠到躺在地上的男子,雙眸中驀然蒙上雷霆之怒,寶劍出鞘便直刺向紫陌。
紫陌大驚,那人出劍如電,她絕無躲閃之機。
救人一命,竟然招來殺身之禍,紫陌既驚又怒。
「蒼月,住手。」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
劍鋒在她的頸前停止,只差一毫便隔斷她的喉嚨。
劍勢已收。殺氣猶在。
「公子!」蒼月收劍走過去。
躺在地上的男子此時已經醒了過來,對著蒼月說道,「是她救了我。」
「公子,以後這劍便別再練了。」蒼月語氣再無蕭冷之氣。
「如此,我很快就會變為一個廢人了。」
男人說道。
紫陌心念一轉,自己這幾日先後碰到了兩位公子,之前的那位性格怪癖冷若冰霜,著實不好相處,眼前這位卻是溫爾,潤澤隨和許多。
他們的身份,一定非同小可。
在這宮中生存,亦或是要出去,也許她需要找一個靠山。
思及至此,她轉身緩緩說道,「公子的病是在母腹中胎氣不足所致,初時每半年犯一次,隨著年齡時間會縮短,現在應該是每月一次了吧。病發之時,甚是痛苦,且不斷消磨人的意志,久而久之,當真會變做廢人一個。」
她抬眼看向男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公子兒時曾遇高人護住心脈,雖然不能根治,卻至多保你十年性命。」
「住口!」蒼月厲眸喝道,這對於他來說,是從不敢在主子面前提起的禁忌。
男子雙眼一緊,望向蒼月,蒼白的臉上粲然一笑,「姑娘說的沒錯,大夫是說過,我活不過二十五歲。」
「公子體內長年有靈藥壓制滋補,所以,這些年病症並不是很嚴重,若是調理得當,別說二十五,三十五也絕對不是問題。」
紫陌肯定的說道。
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他的笑容竟然還能如此淡然若泰。
「言下之意,姑娘有辦法?」男子眼帶疑惑的說道。
「自然。」紫陌毫不猶豫的答道,。
「大言不慚。」
這些年遇到過很多自封能治病的能人異士,最後卻都是空誇海口,蒼月當即嘲諷說道。
紫陌無視蒼月,看向男子,「公子今年貴庚?」
「二十又四。」男子的臉上倒是看不出有驚喜。
「明年就是二十五了,您多保重吧。」她轉身而去。
男子點頭,清淺的微笑,「今日多謝姑娘了。」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她邁開腳步。
蒼月見她要走,心下卻急了,幾步擋住紫陌的腳步,「請留步。」
紫陌蹙眉,眸色不耐,抬頭看他,「有事?」
「姑娘當真有辦法救我家公子?」蒼月一臉嚴肅的問道。
紫陌冷呵一聲,「既然你心裡早有了定奪,又何必來問我?」
「宮中人心險惡,我不得不小心,只是,若是姑娘當真能救我家公子,蒼月必定肝腦塗地報答姑娘,否則」
他的話不必要說下去,眼中的殺氣便已經再明白不過。
紫陌輕聲一笑,「要救人,卻又要遭人懷疑,我又何必徒增煩惱?
她抬起腳步就往前走,蒼月沒想到竟會有女子這般的氣勢強大,言詞犀利。
為了主子,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不能放過。
蒼月疾走幾步,突然跪倒在紫陌的跟前,「求姑娘救救我家公子。」
紫陌停下腳步,初見面他提劍的冒犯,此時才稍稍平息。
她還未說話,身後有人說道,「蒼月,不要為難這位姑娘。我們回去吧。」
蒼月仍舊不肯放棄,「姑娘,剛才無意冒犯,還請姑娘恕罪。只要能救我家公子,蒼月願為姑娘做任何事。」
「蒼月,別讓我說第二遍。」那溫潤的公子生氣了,聲音中帶起凌厲。
蒼月急忙起身,不敢多言,跟隨公子而去。
「治療的過程中,你得聽我的,這樣我才能將你的生命盡量延續的更長。」
紫陌清麗的聲音迴盪在竹林中。
男子轉頭,眸色輕輕漾出一絲微笑,並無甚大喜之色。
無論是誰,對生的渴望都是一樣的,唯獨,他有些不一樣。
「那日後就麻煩姑娘了,在下風無痕。」
「張小沫。」她笑著回他,隨後轉身,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風無痕摸摸腕上的傷痕,眼中的笑意漸深。
沒想到,時間竟有如此驚奇之事,竟然還能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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