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走得很慢,她甚至沒有去看貝基利,彷彿在她的眼中根本就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她走到一邊的卡座,找了一張最舒服的椅子緩緩坐了下來。
貝基利的眼神凶狠而陰沉,緊緊盯著這一道身影,臉色卻出奇的平靜,從女孩的出現到女孩坐下,貝基利的身子從緊繃狀態到鬆弛只是用了三秒鐘。
然後一股難以抑制的殺意開始瀰漫在他的眼瞳之中,在貝基利的生涯之中,他從來不曾對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產生過這麼濃厚的殺意,但是無可厚非,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的確確想要殺了她,因為只要殺掉她,這段時間縈繞著自己的煩惱才會得到解放,他才能真正得到貝薩爾的掌控權。
貝寧對於貝基利那瀰漫而來的殺意仿若未見,她拿著一瓶沒有打開過的美酒,打開之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抿了一口,酒精的味道瀰漫在她的喉嚨之中,這樣的味道讓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卻依然將那口酒吞了下去。
她突然歎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誰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呢?如果是我的話,才不會去估計太多這些煩人的鬼東西,想殺我的話就來吧,我知道你忍了很長時間了。」
貝基利當然知道她是在說自己,他也的確很想出手將這個女孩幹掉,然而也的確如同貝寧所說的那樣,他不敢輕易出手,因為他顧忌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不說遠的,單單是那個看起來妖異到了極點的男人,就是他最為顧忌的。
強悍如四長老這種強者在面對那個男人的時候也要面對慘敗,貝基利自認為憑著自己的實力對上只有死路一條,他可不認為自己就算殺掉了貝寧還能繼續很好的活著,所以這樣的代價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於是,貝基利更加鬱悶了,他沒有回答貝寧的話,又將一大杯酒灌進了喉嚨中,這才覺得自己舒服了不少。
貝寧那好看的眉頭微微挑了一下,繼續開口說道:「聰明的人不會太過熱衷於權力,能夠活著才是最幸福的事情,我回來了,不會再輕易離開,這裡原本就屬於我,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任何妄想奪走我東西的人,都不會落到好下場,這句話是我父親教我的,這句話我一直將它當做永恆的真理。」
貝基利還是沒有說話,可是身子卻是微微抖了一下,證明著他此刻的心情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平靜如水。
「曾經,我一直將你當做很好的叔叔來看待,我也不曾想過將來要接手整個貝薩爾聚集地,因為我知道對於權力我沒有一點興趣,但是父親死了,我不能違背他當初對我說過的話,所以,不管是誰,只要是來破壞我父親一手建立起來的貝薩爾聚集地,或者是想要奪走它,這是我不能同意的事情,雖然我的年紀在你們的眼中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但是現在我要清楚地告訴你,想成為貝薩爾的首領,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殺掉我,否則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還在等什麼?」貝寧又被自己倒了一杯酒。
貝基利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了起來。
貝寧的嘴角挑起一抹嘲笑的弧度,接著說道:「殺了我,這一切都是你的了……」
殺了她,殺了她……或許是在酒精的刺激下,貝基利的腦海中只剩下了這句話,然後他的眼瞳瀰漫的殺意越加濃郁,這一刻他忘記
了貝寧身後的蘭德,忘記了自己若是出手之後造成的後果是什麼,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貝寧。
越加強烈的這個念頭像是扎根了的大樹一樣搖曳著樹枝,根枝在他心中橫錯四開,瞬間將他整顆心填滿了。
貝基利站了起來,右拳緊緊握住,能力開始從身體四面八方匯聚到拳頭中,然後他跨越一步,出現在貝寧前方三米,一拳朝著貝寧的腦袋轟了出去。
空間立即傳來刺耳的音爆聲,並且出現了一絲扭曲感,這一拳的力量毋庸置疑,被打中的話,貝寧的腦袋絕對會在瞬間爆開。
「那你就去死吧……」
貝基利的表情變得極為猙獰,眼神中閃爍著濃濃的殺意,這一刻他豁出去了,只要殺掉貝寧,貝薩爾從此就被他所掌控,這樣的結果一直都是他夢寐以求的。
貝寧依舊慢慢地抿著她不喜歡的酒,重劍也沒有抬起來的樣子,就在貝基利衝出兩米的時候,地面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又傳來隱約的轟鳴,如同席捲而來的海嘯。轟鳴聲由遠而近,轉眼間就到了酒吧外。貝基利皺著眉頭,絲毫沒有停頓,然後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這下子貝基利的臉色終於變了,他連忙停住身形,然後立即偏身躲避。
臉頰中傳來一抹火辣辣的疼痛,貝基利就知道自己的臉龐上被利器割開了一道口子,他有些艱難地抬起頭,眼中帶著濃濃的駭然。
他來了!貝基利的腦海中只有這樣的一個念頭。
酒吧的一片外牆忽然無聲倒塌,隨之毀落成灰,瞬間的工夫,小半個酒吧就此無聲湮滅,像是一條無形的毀滅邊界一路向前推進,並且湮滅途中的一切。邊界一直推進到貝寧的面前才停下。於是,當貝寧微微轉頭看出去的時候,視野已是無比開闊。
這是真正的毀滅力量!
然後貝寧就看到了蘭德。
蘭德的腳步永恆的精準,他的腳尖離著地面有十公分的距離踏空而來,渾身上下依舊是一片高貴優雅的氣息,他的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視線中沒有貝基利,顯然他並沒有被蘭德看在眼中。
貝寧輕輕地無聲笑了起來,她知道,蘭德一直都在她的身邊,所以即便是面對貝基利,她也不會出現一絲的恐懼。
這是一種深入到了骨髓中的依賴,她知道是這樣的。
貝基利顯得有些狼狽,蘭德的到來讓他瞬間徹底清醒了過來,面對這個不可能打敗的強悍傢伙,貝基利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這是你們一早就策劃好了的。」
蘭德的視線終於移到了他的身上,淡淡說道:「你是這樣認為的嗎?那我告訴你,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這是絕對的上位者口氣,對於貝基利,蘭德顯然從來不曾將他當做對手,原因簡單到了極點,那就是他沒有資格,這是幸運的,也是悲哀的。
貝基利可不曾想到自己是幸運的,蘭德的話像是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他的臉上,刺激得他憤怒地吼道:「那又怎麼樣?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會怕你嗎,該死的婊子,這裡是貝薩爾聚集地,你想殺我嗎?來啊,不要以為你打敗了四長老就囂張,大長老出手絕對將你徹底擊殺……你有這個膽子嗎?」
蘭德眼瞳帶過一抹詫異,他輕輕地笑著,搖頭說道:「野心夠大,膽氣不足,真是一個令人感到擔憂的傢伙,這就是你的底氣嗎?如果是,那好,你可以去死了。」
「住手……」沙啞的聲音響起,蘭德眉頭皺起,轉身看去,就看到三個背脊佝僂的老人微微咳嗽著走來,他們都是穿著黑色的長,將他們蒼老的身軀覆蓋,單單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三個尋常到了極點的蒼老傢伙而已,沒有一絲出奇之處。
但是三人的到來卻讓蘭德的眼睛瞇起了一絲危險的弧度,看著為首的一人,淡淡說道:「你就是大長老……」
「是我,血族的朋友,首先我要代表貝薩爾聚集地對你的到來表示歡迎,你是客人,我來只是想告訴你,這是我貝薩爾的內部矛盾,來請你不要插手。」三人停下,大長老靜靜地看著蘭德微笑著說道。
他笑起來的樣子看起來很是慈祥,像是一個沒有絲毫能力的普通老人在看著自己的後代一樣。
蘭德臉色不變,他沒有絲毫猶豫,搖頭說道:「很遺憾我不能同意你的要求,抱歉了……」
大長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然後視線移到貝寧的身上,微微笑了笑,說道:「小傢伙好久不見,長大了不少。」
面對這個大長老,貝寧的臉上少有的出現一抹笑意,她輕輕點頭示意,輕聲說道:「見過三位長老……」
貝基利也沒想到三個長老同時現身,這讓他心中感到震撼的同時,心中對於蘭德的恐懼感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久違了的狂妄,瞬間底氣十足的他指著蘭德的鼻子吼道:「哈哈,來吧,有三位長老在這裡,我看你囂張到哪裡去,不要忘了,這不是你們血族的地盤……」
大長老不理會貝基利的話,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對蘭德說道:「這又是何必呢,我不想跟血族打上交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出來,但是我還是要給你一個忠告,離開這裡,回到你的家族中去,不然奧菲德你是抗衡不了的。」
蘭德淡然笑了笑,說道:「我當然知道,不過難道你就沒有想到,我敢這樣站在這裡,就從來不曾懼怕過!」
這一刻,他的眼睛很亮,裡面帶著很清澈的光,像是被處理過的能源水一樣,乾淨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