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縷陽光順著窗戶的縫隙灑了進來,映照在柳傾歌完美無瑕的俏臉上。79免費閱長長的睫毛抖動,緩緩睜開了迷人的眼眸。
揉了揉惺忪睡眼,柳傾歌發現自己正趴在床邊。
「又睡著了麼…」柳傾歌喃喃自語,語氣裡竟似對自己有些埋怨。
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動人的曲線展露無遺。然後起身坐到床邊,靜靜地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發呆。
唐安臉色蒼白,睡得像個恬靜的孩子,和平時嬉鬧的形象判若兩人。看著他憔悴的模樣,柳傾歌感到一陣心疼。
她不知道在唐安身上發生了什麼,卻猶記得肩膀處的傷口那般觸目驚心。聯想到他問自己還缺不缺長工時的淒然模樣,恐怕他在程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一想到這些,柳傾歌便皺起眉頭,把對程家的怨恨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在她心裡,唐安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絕頂天才。這樣的人物去做一個書僮,原本就是暴殄天物,若非他記掛著初來京城時程家對他的知遇之恩,又怎麼會甘心放棄一身才華委身當個下人?
誰知道就算唐安這般做法,程家人卻根本不懂得珍惜。不過這樣也好,別人視同草芥的小書僮,在自己眼裡卻重若珍寶。他若肯來飛雪悅蘭閣,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好好對待他。
青蔥般的玉手在唐安額前輕輕一探,仍舊滾燙。夢中的唐安又蹙起眉頭,喃喃道:「大小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柳傾歌心裡一酸,攥著唐安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不是你…安心的睡吧,沒有人怪你的。」
看到唐安像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柳傾歌喃喃道:「男朋友,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讓你在夢中都不忘辯解?你總說傾歌傻,其實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傻的傻瓜。」
捋了捋唐安額前散亂的鬢髮,柳傾歌微笑道:「不過沒關係,你到了我這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委屈。以前總是你站在我面前,替我擋風遮雨。雖然我並不是你的誰,可你卻是娘親之外第二個對我這麼好的人。你讓我知道了**,知道了不能永遠躲在娘親背後,還為我譜寫了那麼動人的舞蹈,可卻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你說,你是不是很傻?」
這些話她一直藏在心裡,從未對任何人說起,但是她很明白,她欠唐安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她一直把深深的感激之情埋藏在心裡,因為唐安說過,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感謝的。難得見到唐安有如此安靜的一面,她竟是面帶微笑,徐徐吐露自己的心聲。
「這滿頭的雪發,是我從小到大的苦難。被無數人嫌棄的我,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擁有友誼,而你——既不貪圖我的地位和錢財,又不像其他男人一樣,只想把我變成自己的玩物,有些時候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圖什麼呢?」柳傾歌面帶微笑,輕輕撫摸著自己一頭柔順的白髮,喃喃道:「還有,你總是能夠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好像全天下的事都難不倒你一樣。像你這樣的人,放著錦繡前程不去爭取,偏偏喜歡當一個書僮,實在我很好奇。男朋友,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唐安依舊閉著眼睛,雙眉緊蹙,似是在睡夢中都不得安生。
柳傾歌心中微微一痛,纖細的玉指輕輕舒展他的雙眉,似是想讓他在夢裡過得開心一些。
「不過沒關係,你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我唯一的男朋友,知道你真心實意對我好,這就足夠了。」柳傾歌繼續說道,「從前,都是你為我擋風遮雨,我一直很愧疚呢。而現在應該是我為你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柳傾歌輕柔地說著,像是說給唐安聽,又似是說給自己聽,疲憊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不知不覺間,唐安已經昏迷了兩天了。
這段時間裡柳傾歌拒絕了鳳之嵐讓下人照顧唐安的安排,不管是煎藥還是包紮傷口,全部都親力親為。對一個生活起居一向都被照顧的無微不至的女人來說,能親自做這一切,無疑要付出很大的勇氣。
如果一個女人甘心為一個男人無怨無悔地做任何事,那麼很顯然,她已經將他視作自己的生命。
飛雪悅蘭閣所有人都暗暗替柳傾歌高興,感歎這個一直把生命獻給歌舞的女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偏偏柳傾歌自己懵懂未覺,只認為唐安對自己好,自己也該十倍百倍的報答。
她並不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陷入情感的泥沼。
將一頭雪白的長髮簡單的打了個結,柳傾歌將丫鬟找來,道:「歡兒,唐公子還是高燒不退,再去抓一些昨天郎中開的那幾味藥。你讓夏雨那丫頭先來照看唐公子一會,我先去熬些粥。」
歡兒道:「小姐,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休息,就讓歡兒來做吧。」
柳傾歌笑笑,道:「歡兒,我這是在報恩,懂嗎?如果以後有人在你危難的時刻幫了你一把,默默地關心著你,記得一定要十倍百倍地報答人家。因為在這世上,這樣的人已經太少太少了。」
看著柳傾歌強大精神消失在樓梯拐角,歡兒喃喃道:「我的傻小姐哎,人家戰將軍也一直在默默關心你,怎麼不見得你報答呢?」
柳傾歌來到廚房,生火、摘菜、淘米,這些原本陌生的雜活,兩天下來倒是跟廚師學的有模有樣。雖然動作還稍顯生疏笨拙,但是她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像是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一般樂此不疲。
當她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回到屋子的時候,碗上傳來的熱度讓她趕忙將碗放下,一雙小手瞬時掐在耳朵上,說不出的可愛。
「咳咳…」
一陣咳嗽聲傳來,柳傾歌趕忙跑到床邊,發現一直昏迷的唐安悠悠睜開雙眼,頓時大喜,道:「你醒啦!」
唐安虛弱的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熟悉的環境,發現自己竟是在柳傾歌的閨房。勉強坐了起來,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兩天了。」柳傾歌說著,將稀粥端了過來,道:「趕快吃點東西吧!」
看著柳傾歌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將勺子送到嘴邊,唐安勉強笑笑,張開有些乾裂的嘴唇。但是稀粥入口,那鹹中帶著焦糊的味道,卻讓唐安表情有些怪異,道:「你做的?」
「是啊,好吃麼?」柳傾歌滿臉的希翼,像是一個等待誇獎的頑童。
看看柳傾歌疲憊的臉龐,想到一向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竟能放下分段悉心照顧自己,唐安心中感動,笑著點點頭,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美味,我想我還能吃下三大碗。」
「是嗎?你喜歡吃就好,中午我再給你熬。」柳傾歌喜滋滋的展顏一笑,輕輕將米粥送入唐安口中,看著他憔悴的模樣,俏臉上的笑容卻一點一點消失不見。
「男朋友,你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受傷?」
想起程采夕那決絕的一劍,唐安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沉默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兩聲,道:「沒什麼,只是程家這份工作,好像不太適合我。」
想到雙絕對藝那天,程家一家三口對唐安的熱情態度,柳傾歌奇道:「程家大少爺不是待你很好麼?怎麼會不適合呢?」
唐安自嘲的一笑,道:「我這個人,好吃懶做,沒事只會動動嘴皮子,而且還吃裡扒外…」
「你才不是這樣的人。」
唐安話沒說完,柳傾歌眉頭就皺了起來,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們不相信你麼?」
唐安眼中閃過一絲悲傷。連柳傾歌都會毫無保留的相信自己,而和自己朝夕相處的程采和、程采夕,在假象面前卻選擇了懷疑。前後的反差,讓唐安心中越發不好受。
沉默了一會兒,唐安笑道:「女朋友,飛雪悅蘭閣還缺工人麼?我雖然沒什麼本事,卻還有兩把子力氣。」
柳傾歌道:「你怎麼能做那些?只要你願意,以後你就是飛雪悅蘭閣的席樂師,呆會兒我就去跟娘說,想必她也會很高興的。」
「我…」
「噓,現在不許你說話!」柳傾歌端起碗來,道:「你不僅身上有傷,而且高燒不退。現在你要做的,就是乖乖把飯吃完,然後躺著好好休息。我已經叫歡兒去抓藥了,一會兒我再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麼好吃的。這幾天我學會了好幾道菜呢,晌午的時候做給你嘗嘗…」
看著眼前喜滋滋地賣弄著自己廚藝的柳傾歌,唐安心中溫馨瀰漫,忽然一把將伊人抱住,嗅著她髮絲間的香氣,沒有**,只有感激。
「女朋友…謝謝。」
柳傾歌先是一愣,感覺到唐安身上傳來的男子氣息,俏臉染上一片紅暈,輕聲道:「雖然我解不開你的心結,不能像你為我一樣做那麼多事,不過我可以保證,傾歌今後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唐安閉著眼睛,暗歎想不到自己到頭來居然做了靠女人保護的小白臉。親親女朋友也變得不乖了,居然學會搶我的台詞。只不過…老子怎麼這麼想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