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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外面立即進來兩個婆子,上官枚見了心就沉了下去,她雖然說很不喜歡劉姨娘,劉姨娘太過勢力了,但是,畢竟她是冷華堂的生母,好好的側妃淪落為一賤的奴婢,劉姨娘的面子她暫且不管,冷華堂的面子呢,自己這個世子妃的面子呢?放哪裡放啊?

    「弟妹,還是不要太過了吧。」上官枚好言相勸道。

    「嫂嫂,這事沒有商量,她的惡行你也知道,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如此這種蛇蠍心腸之人,不能太過心軟,人說吃一塹長一智,被她害過幾次後,再姑媳養奸,只會給她反咬的機會,我不想再吃這種暗虧了。」錦娘神色凜冽,鄭重地對上官枚道。

    王妃心知上官枚的苦處,歎了口氣,在一旁勸說道:「枚兒,她只是個庶母,你是我的兒媳,以後,我會當你如女兒一般看待的。」

    上官枚聽得心一暖,王妃果然溫良,劉姨娘真沒少陷害過王妃,但她仍稟著善良的心來待人,也罷,這段日子以來,自己也沒少受劉姨娘和玉娘的氣,劉姨娘被打壓下去了,看玉娘還要怎麼蹦躂。

    想到這裡,上官枚斜睨了玉娘一眼,見她挺著肚子站著,眼珠子不停在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情,上官枚不由冷哼一聲,對錦娘道:「還是別讓她做太粗重的活了,意思意思吧。」

    錦娘聽著就想笑,心知上官枚似乎是想通了,便手一揮,對進來的那兩個婆子道:「送她去浣洗房,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若是本夫人看到她又回了姨娘的院子裡,仔細你們的皮。」

    那兩個婆子聽得面面相覷,什麼回姨娘的院子,劉姨娘不就是姨娘麼?現在……真的是夫人嘴裡的賤婢了?

    不過,夫人回來後,比起以前來,要嚴厲了好多啊,世子妃和王妃都要聽她的呢,看來,這府裡,怕是要轉風向了,以後對著少夫人還是恭謹著點吧。

    兩個婆子將劉姨娘往外拖,劉姨娘大哭,對上官枚道:「枚兒,你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姨娘我被她們欺凌,你才是這個府裡的少主子,憑什麼要讓著孫錦娘?」

    上官枚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道:「姨娘,你還是消停一點吧,老實在呆在浣洗院裡,不要亂跑,一年之後,枚兒再去接了你回來就是。」

    劉姨娘哪裡甘願,她一輩子苦苦追求,捨了尊嚴和良心,機關算盡,為的就是成為人上人,能在幾個嫡姐面前揚眉吐氣,沒想到,臨到老,竟然被打下成為最下等的奴婢,這叫她情何以堪啊。

    兩個婆子一路拖著她往外去,她便一路嚎哭,錦娘等劉姨娘走後,淡淡地看著正摸著肚子的玉娘,按說,劉姨娘對玉娘不錯,聽說自玉娘懷了孩子後,劉姨娘便很是護著她,甚至為了玉娘不惜和上官枚作對,但方纔,自己打劉姨娘,又將她罰到浣洗房去,玉娘自始至終都沒有求半句情,似乎劉姨娘與她沒半點關係一樣,就是曾被打壓的上官枚,也還真誠地求了幾句情的,這玉娘,可還真讓人寒心啊。

    「四妹妹,你旅途勞頓,別為這些個煩心事操勞了,快些回自個兒屋子裡歇息去吧,一會子姐姐讓廚房裡的人將飯菜送你屋裡去。」玉娘發現錦娘正在看她,一改方纔的淒楚哀痛,轉了顏,嘴角掛了絲笑,親熱地對錦娘說道,一雙大眼,不時地就瞟向冷華庭。

    冷華庭正抱著揚哥兒在玩呢,揚哥兒很是奇怪,平日裡,誰抱他,他都不是扯別人的頭髮,就是揪人家的耳朵,但是,冷華庭抱著他時,他從不哭也不鬧,更不會抓撓他爹爹,老實得很,一個人拿個小東西,就能玩半天,這讓錦娘好不嫉妒,憑什麼啊,自己還是他娘呢,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了他,為何自己抱著他時,他鬧騰得就特別起勁啊。

    玉娘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同樣美麗的人,心裡便覺得酸溜溜的,她對冷華堂沒有感情,甚至還很怕那個男人,這個孩子懷得意外,但也救了她,因著懷孕的緣故,冷華堂再也沒有碰過她,而且,對她溫柔了起來,可是,新婚之夜所受的虐待,就像一副雕刻在石板上的畫,怎麼都磨不掉,時時像惡夢一樣纏繞著她。

    錦娘越是幸福,她便越發的嫉妒,由其是,給錦娘幸福的還是那個天仙一般的男子,這讓她更是恨得牙齒發酸,但她卻很拎得清形勢,錦娘如今在王爺和王妃心裡的地位無人能比,根本就不是對付錦娘的時機,劉姨娘可真是個蠢貨,竟然在錦娘如此意氣風發的時候去擄老虎鬚,不是自尋死路麼?

    因此上,玉娘對錦娘格外的親切了起來,彷彿她們原本就是一對非常要好的親姐妹。

    「不用了,這些事情,大嫂會操持好的,二姐姐,你還是好生的安心養胎吧,我看,這離生的日子也不遠了,可不敢再勞你的駕了。」錦娘不輕不重的回道。

    玉娘一張熱臉沒貼得上去,反而被澆了一盆冷水,她原想著利用自己與錦娘的姐妹關係,在上官枚面前示威呢,上官枚一直以為,錦娘回來了,就會成為她的助力,卻是忘了自己和錦娘是同姓一個孫,是同著一個父親的呢。

    可是沒想到,錦娘根本不吃她這一套,軟綿綿的就將遞過去的友好枝條給折斷了,這讓她更是氣惱,不過,面上卻裝出一副感動的樣子來:「是呢,四妹妹說得是,我如今身子越發的重了,也忙不了那些鎖事,如今你回來了,家裡的中饋我就可以交手了,甩著手,好生將養,只等兒子出生就是。」

    玉娘笑得得意,眼角還不忘挑向上官枚,錦娘看著便皺了眉,淡笑道:「二姐能如此想是最好了。等我安頓好了,明兒個我要回趟門子,二姐姐若是有東西要帶回大夫人的,我可以幫你。」

    玉娘一聽這話,臉上就有些尷尬,眼神也黯了下來:「娘親病了,攤床上好久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好東西拿回去,她要了也沒用,難得四妹妹惦記,你就說,我一切安好,讓家裡人別記掛就行了。」

    玉娘的自私自利錦娘早就知道,她不過就這一說,轉移話題罷了,這屋裡的幾個媳婦子,就上官枚沒有生養,一直就孩子的事,會讓上官枚難堪的。

    錦娘著實乏了,便給王妃行了一禮,抱著揚哥兒起身回了自己的屋。

    冷華庭卻是並沒有跟著,他直接進了王爺的書房,王爺正皺了眉坐在書房裡,見冷華庭進來,不由有些詫異:「小庭怎麼沒有回去休息?」

    「我來看爹爹。」冷華庭淡笑著說道。

    「是對不喜歡爹爹的心軟吧。」王爺無奈地歎了口氣,對冷華庭道。

    「爹爹確實心軟了,他那個人,留著終究是個禍害,對簡親王府也沒有好處,爹爹不是為了王府忍氣吞生了很多年麼,怎麼能為了他一人,而置簡親王府的將來於不顧呢?族裡還有上千人要靠著咱們王府過日子呢,難道爹爹就任他如此下去?」

    冷華庭心裡確實有氣,他來,就是想要探王爺的底線,自己想要動手了,不能到時候,王爺捨不得冷華堂,又傷了父子和氣。

    「傻孩子,你以為我現在能動得了他麼?皇上如今正拿他當你的磨刀石呢,巴不得你兄弟二人鬧意見,他好從中得利,方纔我已經派了暗衛跟著他了,指不這會子他就去了張太師府裡,明兒個,只要我遞了削去他世子的折子上去,皇上定然會留中不發,不同意,也不反對,就那麼僵著,讓你們兄弟去折騰。」王爺歎了口氣說道。

    「裕親王那天說的話,難道爹爹真沒有懷疑過?姨娘與娘親倒有七分相似,若他真是爹爹的兒子,為何我與他半分也不像呢?爹爹不覺得奇怪麼?」冷華庭顧不得王爺的顏面,沉吟了一會子,還是說了出來。這事在他心裡兜轉了很久,他越發的信青玉臨死時說的話了。

    王爺聽了霍的一下自椅子上站了起來,痛苦的看著冷華庭,當年的事情,一幕一幕地浮現在他眼前,自己與劉姨娘的那些荒唐往事讓他很難在兒子面前啟齒,但小庭的這番話真的讓他也陷入了懷疑之中,堂兒真的與小庭和自己長得一點也不像,若說真是老二的兒子,那也該像老二才是,怎麼與老二也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這也是他為何不太相信裕親王的話的原因之一,而且,老二身上沒有青龍,而冷華堂身上是有青龍的,這一點,單憑這一點,他就更難相信冷華堂不是自己的兒子,但是……真的不相像啊,莫非,當年的劉氏還與另外的人有染,珠胎暗結之後,卻栽髒給了自己,而那幾次,自己明明是中了迷藥的,糊里糊塗,保不齊……真的只是一場春夢?

    「庭兒,有法子證明他不是爹爹的親生麼?爹爹如今也糊塗了啊。」王爺越想越糊塗,最讓他無法解釋的就是青龍紋身,那東西,說穿了,那青龍紋印也不是每位皇家子弟都有,當今聖上就沒有,但有青龍紋印的便必定是皇家子弟,也許,正是這個原因,當初老二身上沒有紋印,自己才沒有太過驚訝吧,老二沒有紋印,那華堂便不可能是老二的兒子,這一點,王爺深信不疑了。

    所以,為今之計,便是看要想個什麼法子能證明,華堂真的不是自己的親生。

    一想到這,王爺心情便非常複雜起來,畢竟是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了,若哪天突然發現其實自己是被人當了傻子瞞騙了二十幾年,那恥辱,還真讓王爺受不了,但另一方面,王爺又覺得大鬆了一口氣。

    他沒有背叛王妃,自始至終對王妃都是專情如一,以前為著劉姨娘和華堂的事情,他總覺得自己對不起王妃,若一切都只是個騙局,那麼,自己在王妃面前還真的就可以挺起腰桿子一些了。

    「沒法子,這事只有姨娘最清楚,爹爹何不去問姨娘就是。」冷華庭看著王爺臉都糾結成了一團,不由歎了口氣,對王爺說道。

    王爺聽得一怔,拿手打他道:「她若肯說實話,爹爹也不用在你娘親面前伏低做小了二十幾年啊。」

    「爹爹,若他真是您的親生,您就要放過他嗎?」這才是冷華庭此次來找王爺的最終目的。

    王爺聽得一怔,定定地看向冷華庭,眼裡蘊滿了痛苦之色,「小庭,爹爹不想看到你們兄弟睨牆啊。」

    「你不想看到,不代表他會放過我,當年我身上的毒是何人下所,是不是與他有有關係,爹爹心裡其實也明白,莫非,我就是那個冤大頭,人家害了我如此慘了,我要因這兄弟之緣便放過他?那他可曾當我是兄弟過?」冷華庭的語氣很是激動,他恨王爺只顧親情,不分是非,縱容冷華堂一再害人。

    「庭兒,你想如何,爹爹都會支持你的,當初在江南我就對你說過,屬於你自己的東西,你大可以全部討回來,縱然他真的是爹爹的兒子,爹爹也不能一再的委屈你去成全他了,他……爹爹已經給了他不少機會了,仍是非要自尋死路,那就由著他去吧。」

    王爺長歎一口氣,對拍了拍冷華庭的肩膀,自己書房裡走了出去。

    冷華庭要的就是這句話,以前在江南,爹爹沒有當冷華堂的面還好,如今一當著他的面,那廝又是最會裝,爹爹就開心動搖了起來,如今落妥了這句話,他便可以放手去做了。

    冷華庭回了自己的院子,錦娘正在屋裡收拾東西,雙兒因著當初救人一事,得了錦娘的信任,如今也成了錦娘身邊的大丫環,她正幫著錦娘在清理著自江南帶回來的東西。

    揚哥兒在搖床裡睡著了,兩子胖乎乎的小手正握得緊緊的,舉在頭部兩側,像是隨時都有與人打架一樣,小臉色睡得紅撲撲的,霎是好看,以往冷華庭很少照鏡子,只知道別人說自己長得如何的美,如今看了兒子才知道,還真是個錦娘說的……妖孽呢。

    將輪椅滑近,冷華庭輕輕地握著揚哥兒的小手,慈愛的看著睡著了,也不忘吐個泡泡的小傢伙,這樣的氣氛很甜美,很安寧,有妻有兒,妻賢兒乖,他真怕這一切都只是個夢,哪一天,夢一醒,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心底偶爾就會沒來由的擔心,怕失去眼前的一切,所以,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那些不安定因素早早的掐死在搖籃裡。

    「娘子,你明兒個要回門子?」冷華庭拿著帕子擦著兒子唇邊的泡泡水,問道。

    「嗯呢,想抱了揚哥兒給老太太和娘親看,如今爹爹不在家,老太太不知道會有多擔心呢,以往爹爹出征,老太太就在家裡念佛,生怕爹爹出了事,這一次……不知道邊關的局勢又緊張到了何總地步了。」錦娘隨口應道,眉宇間,一絲憂愁滑過,冷華庭看著就心疼。

    推了輪椅過去,握住錦娘的手道:「無事的,岳父是大帥呢,大錦怎麼說也有雄兵十萬,就算打起來,也沒那麼容易就敗了的。」

    話雖是這麼說,擔憂還是會有的,冷華庭明天就要與父王上朝去,該和皇上談一談了,若是談得攏,撥些銀子給朝庭也是可以的,若是談不攏,那就只好暗中派兵去護著大老爺回京了,朝庭打死打活都不干自己的事,皇上不求自己,絕不把底牌都交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冷華庭就與王爺一起上朝去了,錦娘東西沒有整理完,便打算著遲一點,等冷華庭回府之後再一同回娘家。

    王妃惦讓著揚哥兒,一大早兒,也不等錦娘去請安,巴巴地自己便來了錦娘屋裡,秀姑正在給揚哥兒換尿布,這小子吃得多,撒得也多,不過還好,每次要**了他都會不停地扭身子,誰抱他都會揪誰的耳朵,小嘴兒不停地吁吁著,正像大人催尿尿時發出的聲音,秀姑如今帶得久了,摸清了他的習慣,倒是很少讓揚哥兒尿濕,不過,有時揚哥兒玩瘋了,就會忘了,那尿就會射出老遠,抱著他的若是沒防備,冷會被他弄了一身。

    偏那小子一見大人被他弄苦了臉,就會咧了嘴笑,呀呀伊伊的,像在幸災樂禍,讓錦娘好不氣惱,為這事,沒少打他小屁屁呢。

    剛換好乾淨的尿布的揚哥兒,遠遠地看王妃來了,一雙小手就張得老開,小腿在秀姑身上登得歡實,揚著燦爛的笑臉,想要王妃抱。

    王妃特意檢查了自己的髮式,她今天梳了一個雲髻,將頭髮盡量盤緊一些,只在腦後插了根簪子,前面什麼首飾也沒戴,可真是怕死了那小傢伙了,見什麼扯什麼,就沒消停過。

    又太喜歡他了,忍不住要抱一抱,不然,一天都覺得沒勁,總覺得還有事情沒有做。

    接過秀姑手裡的揚哥兒,王妃便使勁在他漂亮的小粉臉上親了一口,小傢伙笑得張開無齒的小嘴,小胖手抱住王妃的頭,叭唧一下,糊了王妃一臉的口水,王妃卻是笑得眼都瞇了,高興地哄著他道:「我們揚哥兒多聰明啊,真會學樣呢,哎呀呀,四個月不到,就是個小人精子呢。」

    秀姑聽得眉花眼笑,附合道:「可不是麼,這小子也壞,還會看人說事呢,奴婢抱著他怎麼親,他也沒說親奴婢一口,可是一到王妃懷裡,他就變了樣兒,真真是氣死奴婢了。」

    王妃聽得更是得意,正要再顯擺下她的乖孫,那邊青石一臉猶豫地來報:「主子,王媽媽求上門來了。您看,要不要帶她來見見?」

    王妃聽得一怔,看了一眼正在屋裡忙碌著的錦娘,沉吟片刻才道:「好吧,讓來進來。」

    青玉出去,將王媽媽領了進來,王妃正捏了點心在喂揚哥兒,一抬眸,看到一個蒼老憔悴,衣衫不整,滿臉是傷的婆子進來,王妃先還未注意,繼續將綠豆餅捏成小點兒去餵揚哥兒,揚哥兒邊吃邊吧唧著嘴,不時的把點心混在泡泡裡吹出來,王妃笑著又用帕子去拭他的嘴,祖孫倆玩得不亦樂乎。

    王媽媽一進門便跪了下去,半晌,見王妃看來自己一眼卻沒什麼表情,心中更是惶恐,顫著聲音道:「主子,老奴給您請安來了。」

    王妃聽了這才仔細看她,一看之下,怔住了,王媽媽以前在她身邊時,何等的尊貴囂張,可如今,竟然像個討飯婆子一樣,原本紅潤的老臉,如今乾癟,皺紋爬滿了她的額頭眼角,王妃差點就沒認出她來。

    「恭喜主子喜得貴孫。」王媽媽見王妃仍沒開口,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乾笑著討好道。

    她是費了好大的心力才托人找到了青石,求她看著以往多年共事的情份上,幫自己一把,讓自己能來見王妃一面,王妃向來心軟,自己也受了這麼些時候的苦了,應該會免了自己的罰責才是,再在那浣洗房呆下去,她的這條老命都會折騰完了去。

    「你來做什麼?」王妃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淡淡地對王媽媽說道,這個老貨,是想在自己這裡求憐憫,好脫離罪罰吧,當初,自己待她一如親母,可是結果又如何?她合著別人來整自己不說,還想著法子害錦娘,真真著人恨。

    王媽媽被問得一窒,原以為自己這副可憐模樣會引得王妃的同情,沒想到,王妃神情很淡漠……

    「老奴久未見主子,實在想念,所以……」王媽媽哽噎著說道。

    「那如今你已經見著了,下去吧,該幹嘛幹嘛去。」揚哥兒坐在王妃腿上一點也不老實,見王妃停了手沒有餵他了,他便使勁揪王妃衣袖,嘴裡啊啊地叫著,王妃見了忙哄他,又捏了點心餵他。

    王妃的話哪一盆冰水直澆在王媽媽頭上,震得半晌也沒吱聲,如今的王妃比之以前,好像變了很多,溫柔恬靜依舊,卻是能將情緒收斂得很好了。

    「主子,小少爺可和您小時候長得真像,不過,主子小時沒這麼歡實,可乖巧了,靜靜地坐著,從來也不鬧騰呢。」王媽媽邊說,那眼淚水便開始往下掉。

    王妃聽了歎了一口氣,問道:「你這臉上的傷是如何來的?」

    「回主子的話,是被人打的,老奴做不動那粗活了,所以……被管事娘子打的。」王媽媽終於聽到王妃略帶關心的話語了,喜不自勝,忙回道。

    「那就少做點吧,你且回去,我讓青石去給管事娘子打聲招呼,讓她不再欺負你就是。」王妃語氣仍是淡淡的。

    「主子,求主子開恩,老奴實在是受不了浣洗房裡的苦了,那地兒太潮,老奴的老寒腿又犯了,主子……老奴錯了,給老奴一條生路吧。」王媽媽聽和猛地磕起頭來。

    王妃淡淡地看著她道:「你不是有新主子麼?怎麼不求她去?你當初不是眼光很好,棄了我,去護著她麼?」

    「老奴錯了,老奴此來,有很多話要和主子講的,老奴不敢再有半點隱瞞了。」王媽媽抽泣著,老眼淚汪地看著王妃,如一條乞食的老狗一般。

    「哦,你不會是又來騙娘親的同情的吧。」這時,錦娘自屋裡轉了出來,看了王媽媽一眼,將揚哥兒抱過去,該餵他奶了。

    「老奴想明白了,當年那些事情,老奴確實還有些瞞著主子的,主子,老奴願意全部坦白。」王媽媽跪爬到王妃面前,扯著王妃的衣裙說道。

    「那好,你到內堂來,有什麼事情,好生說,若有半句妄言,小心你這條老命。」錦娘抱著揚哥兒起了身,對王妃點了點頭道。

    到了內堂,屋裡便只有王妃和錦娘兩人在,王媽媽仍跪在地上,思索半天開了口:「主子,王爺當年……王爺當年並沒有對不起主子。」

    錦娘聽了立即看了王妃一眼,當初青玉死時,便說過,陳姨娘是發現了劉姨娘的秘密,所以,才下毒害死陳姨娘的,如今看來,那劉姨娘真的是下賤無恥到了極致,也不知當初是用了什麼法子,騙倒了糊塗王爺,竟然讓他承認個野種為自己的親生兒子。

    「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老實道來。」王妃聽得一滯,心都呯呯跳了起來,這輩子她最傷心的便是王爺與劉姨娘的那一段,儘管王爺不斷地解釋,他是無辜受騙的,但事實已經造成,讓她怎麼都難以釋懷,這事折磨了王妃二十多年,沒想到,今天聽到的竟然會是……

    「主子,當年劉姨娘只是在王爺身上用了迷幻藥,她也想與王爺……但王爺吃過藥後便呼呼大睡,哪裡能夠……所以,王爺是清白的,老奴當初守在門外,雖未親見,但屋裡一點聲響也沒有,自然是……是不可能有那事了。」

    「那華堂是誰的種?」王妃震驚得無以復加,這樣的真相讓她驚喜的同時,又有了恨,王爺怎麼就那麼糊塗呢,養了個野種二十幾年,竟然無知無覺,最讓她氣恨的是,竟然還讓那野種害得庭兒殘疾了六年之久,真真可恨啊!

    「世子爺他……他可能是……」王媽媽正要接著說,突然後背一僵,身子猝然倒在了地上,錦娘看著覺得詫異,忙叫人來看,王妃也是驚得站了起來,卻見王媽媽嘴裡吐著白沫,眼睛珠子向上翻,身子連連抽畜著,沒一會,便不動了。

    張媽媽幾個聽到動靜,慌忙進來,看到王媽媽那慘相,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問道:「怎麼會如此!像是……中了毒……」

    「她方纔還好好的,怎麼會中毒?」錦娘真的很不解,王媽媽進來後,並未吃任何東西,怎麼會突然中毒?

    昨夜冷華庭回來後,便與她商議過,要出手反擊的,而切入點,便是王媽媽,王媽媽是當年的老人,定然是知道很多有關劉姨娘與王爺,還有二老爺之間的內幕的,但王媽媽那人太過狡猾,如若不將她逼至絕地,她定然是不會開口的,畢竟,那些事情說出來,也有她一份的罪過,她是存著僥倖心裡,能逃得過,便逃過,所以,她過去所謂的坦白,不過只是說了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關鍵問題一直沒有吐露半句。

    昨兒晚上,冷華庭便使人虐打了王媽媽一頓,而那個人,正是找的劉姨娘的手下,借口劉姨娘要滅她的口,她才會一大早兒便拼了老命求到了錦娘屋裡來,但是……她又怎麼會中毒了呢?

    錦娘心裡思慮著,人是青石帶進來的……一揚聲,她喚了青石進來,青石在外屋聽說王媽媽猝死,也是一頭霧水,進來後也是一臉的茫然,不等錦娘發問便道:「她是使了浣洗房的一個小丫頭來求我的,那丫頭以前也是王家的人,應該不會害她才對啊。」

    「張媽媽,請忠林叔來瞧瞧吧。」錦娘聽得頭疼,剛要揭露真相的時候,竟然又讓那些人下手了,讓她好不氣惱。

    一會子忠林叔進來,給王媽媽查探了一番後道:「她真的是中毒而死的,這毒應該是昨兒晚上就下到她身上去了的,只是,今兒早就才發,又是西涼毒藥,老奴想不通,為何不直接用劇毒,讓她直接就死了,非得讓她到了這院子裡來,又說了那許多話後才死呢,怪事啊。」

    「您是說,她中的是慢性毒藥麼?」錦娘皺著眉頭問。

    「依老奴查看,確實是慢性的,而且,按說,也不會死得如此之怪才是,這種藥,人服下去,得好幾天才會發作的,怎地又突然死得如此急了?真是奇怪呢。」忠林叔百思不得其解,又在王媽媽身上查探了一番,得出的結論還是一樣的。

    「哼,那人是生了殺死王媽媽的心,所以,昨兒就給王媽媽下了藥了,原是想讓王媽媽慢慢的死,因為,她昨日與王媽媽接觸過,而且是,浣洗房裡很多人看到的,所以,為了避開嫌疑而如此做的,只是,她沒想到,王媽媽昨夜會遭人暴打,而王媽媽又受不了虐,只好來拼了命來求王妃,她如今,只怕是急得不行了,怕王媽媽吐露了她的秘密呢。

    哼,她可真是好運氣,那頓暴打,引得王媽媽身上的毒性提前發作,害得我們只聽了一半,最關鍵的地方竟然就斷了,真真可氣啊。」錦娘很在屋裡踱著步子,又氣又恨地說道,剛剛要聽到真相了,偏生這老狗人定然死了,可惜了啊。

    忠林叔聽了點頭道:「夫人說得有理,也只人如此才好解釋了,下一步,要如何做?」

    錦娘長歎一口氣,如今王媽媽死了,倒真是失去了一個最好的證人,就算她方才吐了些真情出來,那也只是當著自己的王妃的面說的,如今拿她臨死之前的話作證據,必定是無人相信的,那個人,還真是有天相助呢。

    「方纔有誰人知道王媽媽的死訊?」錦娘嚴肅地問道。

    忠林叔一聽便知她的用意,忙道:「應該只有青石几個知道,正堂裡也只有雙兒和豐兒在,那兩個丫頭,夫人可是信得過?」

    錦娘點了點頭,豐兒那是不用說的,她是自己的陪嫁,經了這麼些事,已經不用再考驗她了,雙兒是自江南帶來的,與劉姨娘王媽媽也不熟,更不可能會洩了密去,「麻煩您,將她的屍體先藏起來,封鎖王媽媽的死訊,青石,你一會子去浣洗院說,王妃已經免了王媽媽的責罰,接回院裡將養了。」

    忠林叔點頭,讓兩名暗衛進來,將王媽媽的屍體拖走,而青石也行禮退下了,王妃仍怔怔的坐在堂中,好在揚哥兒吃過奶後睡著了,並沒有看到王媽媽死時的慘相,不然,對孩子的心靈可是會有影響的。

    看一切都辦妥之後,錦娘安慰王妃道:「娘,這種人不值得傷心的,她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您,您待她還要如何好?她又是如何待您的?這麼些年,明知道大哥並非王爺親生,卻瞞得死緊,讓您痛苦不說,還與劉姨娘一起繼續陷害你,如此豬狗不如的東西,不值得你為她傷心半點的。」

    王妃聽了抬起頭來,心有感慨道:「我不傷心,只是氣,氣你爹爹,怎地哪此糊塗呢,被人當了幾十年傻子呢。」

    錦娘也不好說王爺什麼,只是勸道:「娘,一會子咱們去浣洗房,看望看望某些人吧。或許,她正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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