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的出現,讓太子很是震驚,他是被幾個侍衛在城外,像是被人綁在山洞裡,被一樵夫發現,才被救了出來,一身儒袍被什麼東西掛成破布,頭髮散亂,面容憔悴,一進大堂便向太子跪了下來,兩眼含淚,沉痛又羞愧地說道:「殿下,臣,該死,臣沒能及時阻止賤內行兇,臣願受罰。」
太子眼神銳利地看著二老爺,冷冷地問道:「冷大人怎麼會被人綁在山洞之中?」
二老爺淚流滿面,對太子磕了個頭,伏地不起,顫著聲音道:「那日,臣發現賤內神色不對,便盤問於她,她支唔著敷衍臣,後來又趁臣外出,使了人將臣綁到山洞裡,每天送了水飯,怕臣餓死……說是等事情過後,再放臣出來,結果,昨日起,那送水飯之人便再沒現身,若非有好心的樵夫發現,臣恐怕……」
太子聽了就皺了眉,見二老爺也不像在說慌,心裡倒是去了幾分懷疑,不過,這事定然還有蹊蹺,冷夫人若做到此等地步,她那心機未免太過深層狠辣,難道她料想到那日之事必會改露不成?明知會敗,那又何必要賭呢,看她那樣子,也不是個沒有成算之人啊?
不過這會子也找不到什麼證據證明二老爺在說話,而且,那樵夫也確實是城外的本地人,一個老實巴交的小老百姓,再說二老爺如今這個樣子也確實狼狽得很……此事,只能暗中再查了。
「來人,將冷夫人帶上來,與冷大人見上一面吧。」太子想看看冷夫人見到二老爺後的表情是什麼,若二老爺說謊,是臨時起意裝了這麼一出,夫妻二人之間就難免話語裡會有漏洞,總要露些馬腳來才是。
二太太很快便被衙役拖了上來,在牢裡關了兩天,原又受了重創,她此時已不成人形,蒼白的臉龐瘦成一長條兒,嘴唇乾裂,眼窩深陷,身上血跡斑斑,只有那雙眼睛仍是清冷孤傲,放出不屈的光芒。
二老爺一見二太太這樣子,跪在地上就向她爬了過去,哆嗦著去握她的手,痛苦又悲哀地看著二太太:「娘子……你這是何苦啊,為夫……勸過你多次,不該咱們的,就不能強求,你……你竟是連我也綁了起來,你……你讓我說什麼好啊。」
二太太冷冷地看著他,眼裡露出鄙夷之色,她手骨關節盡碎,不能動,卻是抬頭就對二老爺呸了一聲,一口唾沫便吐到了二老爺的臉上,扭過頭,閉了眼不再看他。
太子見了果然疑心更重,兩眼如鷹一般盯著二老爺。
二老爺絲毫不以二太太的態度為忤,用衣袖擦乾臉上的口水,搬過二太太的臉,將她抱進懷裡:「我知道,你是嫌為夫太過懦弱無能,不能幫你,還扯了你的後腿,可是,你那是在作惡啊,為夫不能讓你一錯再錯,你恨我,我不怪你,就算我在那小山洞裡餓死,我也不怪你,只怪我出身比人差,只是個庶子,無法給你和軒兒最好的地位和身份,是我無能啊。」
二太太聽了嘴角微抽,含了絲譏笑,驟然睜開眼,眼裡精光暴射,似兩把尖刀一樣,刺向二老爺,二老爺眼裡儘是乞求愧痛之色,二太太聽他說起冷華軒,眼裡忍不住又流出兩行清淚來,微歎了口氣,對他說道:「不過是關你幾日而已,又怎麼會真的讓你餓死,不是派了人給你送了吃食麼?我已經是廢了,你要再……怎麼樣了,軒兒怎麼辦?」
二老爺聽了這話才總算鬆了一口氣,他眼圈一紅,淚水又跟了出來:「娘子,為夫就是拼了這條命去,也要救你一救,最多咱們以後離開京城,到鄉下去,一家三口,平淡地過日子也好啊。」
二太太嘴角又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眼睛卻是悠悠地看向堂外的天空,喃喃道:「算了,今生我已經注定是個失敗者,只盼來世,不要遇到你這樣的……你這樣的窩囊廢就好,你走開,叫軒兒來,讓我再見他最後一面。」說著,又閉上了眼睛。
太子被二太太的話弄得半信半疑,但他還是比較同情冷華軒的,聽了二太太的話,便讓人去叫了冷華軒來,還是讓他們母子見上最後一面的好。
冷華軒一進大堂,看到一身衣衫襤褸的二老爺時,身子一震,劍眉緊蹙了起來,兩眼狠狠地瞪了二老爺一眼,大步走到二太太身邊,二老爺便喚了聲:「軒兒。」
二太太見兒子來了,眼裡便露出慈愛之色,對冷華軒道:「小軒,娘知道錯了,娘……很後悔,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娘不能再護著你,管著你了,你要……好好的保護自己啊。」
冷華軒聽得雙目赤紅,一把將二太太自二老爺懷裡奪了過去,緊緊抱住,痛哭失聲。
卻說那天,冷華庭與太子分開後,便讓冷謙又送自己去了孫家,貞娘那天的婚事雖然鬧了那麼一出,但錦娘毒發時,白晟羽已經將她背出了孫府大門,上了花轎後才知道錦娘出了事的,這花轎一起抬,就斷沒有再回頭的理,大老爺雖是為錦娘急痛,但也還是讓白晟羽將貞娘接走了。
錦娘被送回了自己的當初住過的小院裡,有些婆子們還是當初的老人,見四姑娘好不容易回個府,竟然又遭了大罪,心裡便懷疑是不是大夫人又弄了什麼妖蛾子,有幾個找著機會就湊在一起議論了起來。
後來,自簡親王府傳了信來,說是綠柳做的好事,大家便更是懷疑大夫人了,有的就開始幸災樂禍了起來,四姑娘如今可是得了朝庭的青眼了,她的事,可是太子殿下親自查辦的,這回,大夫人怕是再也難逃得過去,一定會受罰的,將來這府裡,怕是會變天了呢。
那天老太太得了信後,也是大怒,當時便使了人去張太師府裡,將張太師夫妻都請了過來,當著張大人夫妻的面將大夫人的罪行數落了個遍,張太師也知道這次事情很嚴重,太子上報皇上後,皇上將他叫進宮去,狠罵了他一頓,怪他教女無方,不過,還是給了他一點老臉,讓他們與孫家自行以家法處置大夫人就好。
如今再聽老太太的話,張太師的臉就有的擱不住,大罵了張夫人一頓,後對老太爺道:「此事就由親家處置了,老夫再不管這孽女,親家自已看著辦吧。」說著,羞愧的掩面而去。
張夫人也是沒臉得很,還是大年節,都沒過十五呢,女兒就犯了事,說出去真真是丟盡了張家的臉,不過畢竟是親生女兒,總還是不想她遭太大的罪,丈夫能甩袖子走人,她不行啊,總要有個為女兒說話的人才是,於是陪盡小心,又親自去教訓了大夫人一頓,又拿了好些貴重補品來送給錦娘及軒哥兒,求了好久,老太太這才緩了臉,卻還是決定將大夫人送進佛堂,讓她在佛堂裡懺悔,靜心,對張夫人就說,哪一天大夫人改好了,就再將她放了出來。
張夫人也知道,這算是最輕的了,還留了孫家主母的身份沒奪,也算是給了張家很大的面子了,只是,這一回可是她這輩子最沒臉的一次,回去時,再也沒看大夫人一眼,便轉身走了。
冷華庭到了孫家,氣沖沖的也沒去給長輩們行禮,就直接去了錦娘的院子,張媽媽正端著一碗銀耳湯在服侍錦娘用,外面的丫頭急急地進來稟報:「四姑奶奶,四姑爺來了,好像……」
小丫頭的話還沒說完,冷謙就打了簾子,推了冷華庭進來,錦娘一看那架式就知道要糟了,對張媽媽使了個眼色,張媽媽很有眼力介的出去了,臨走還將屋裡的小丫頭們一併叫走,冷謙也覺得少爺情緒很不好,他也怕惹火上身,張媽媽一走,他便像腳底抹油一樣,一閃就不見了。
屋裡再無旁人,錦娘猛地自床上跳了下來,在冷華庭面前打了幾個轉,一臉討好地說道:「假的,假的,我沒中毒呢,是裝的,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冷華庭那魅人的鳳眼此時漆一團,深不見底,定定地看著錦娘,錦娘沒看到預料中的怒火,心裡就越發的沒底,討好了半天也沒見他吱聲,只好老實地,低眉順眼地,挨挨蹭蹭地往他身邊挪,嘟了嘴道:「相公,別生氣嘛,對不起嘛,我……我忘了告訴你了,那個,綠柳根本沒有下毒,我是在張媽媽哪討了另一種藥吃了,那症狀就和中毒是一樣的……呃……相公……」
錦娘低頭還在不停的解釋,冷華庭已經起了身,手一勾,將她的頭夾進臂彎裡,一把將她摟起就往床上走,嚇得錦娘哇哇大叫,「哎呀,相公,這……這不是在家裡,這是……這是我娘家呀,大白天的……」
話還未完,冷華庭將她往床上一按,掀起她的衣裙,「拍,拍,拍!」在她小屁屁上連打了三下,錦娘只覺得屁股上又麻又痛,還帶了絲異樣的快感,厥了嘴就哭,「相公,不帶這樣的,人家都認錯了,你還打,你……你欺負人。」
錦娘的小屁屁豐滿又有彈性,冷華庭連打了三下,覺得手感很好,心裡一陣激盪,忍不住在那隆起的肉臀上又拍了兩個,才覺得過了癮,氣也消了不少,見她嘟起小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心裡又來了氣,兩手一抄,將她翻轉了過來,揪著她的小鼻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前兒對我是怎麼說來著?還記得不?嗯!」
錦娘一聽便覺得心虛,忙收了一臉的委屈,又換上了討好的笑,聳一聳鼻子,眼睛使勁向他眨著:「記得,記得,我錯了嘛,是我不好,再也不敢了,相公,饒了我這一回吧。」
冷華庭見她一副小哈巴狗兒的樣子,不由鬆了手,抿了嘴又想笑,只是強忍著,難得抓她一回錯處,總要撈點好處回來才是,因此還是板著個臉,狠狠地瞪著她。
錦婦鼻子一得自由,見他臉色仍是暗沉,眼睛一轉,突然便對著他來了個大熊抱,在他的紅唇便猛親了一口。
冷華庭立即被她弄了個大紅臉,先前就激起來的感覺,這會子像在火上加了乾柴,猛的又燃燒了起來,錦娘很少主動親他呢,這讓他心裡甜如澆蜜,正享受著,那丫頭卻是淺嘗輒止,啃了一下,便放開了他,讓他好不光火,一把將她放倒在床上,身子便壓了上去,微瞇了眼道:「再不好好治治,你怕是老不長記性!」
錦娘看這情形比先前更不妙,一時大急,又想要求饒,冷華庭哪裡容得她再有異議,一下便封住了她的檀口,長舌不管不顧地就衝了進去,含住她的小舌便用力一吸,錦娘吃痛,想要縮,他只一吸便罷,輕輕地捧住她的頭,讓她的身子與自己貼得更緊,將自己的擔心,心疼,憐惜,還有不滿,種種情緒全化成了灼熱的激情,時急時緩,輕攏慢捻,很快便將錦娘身內的火也點燃,錦娘腦子一懵,早忘了身在何處,只想與他就此化為一體便好。
迷糊前的那一秒,錦娘在心裡喟歎了一聲,再純潔的男人,在這方面的天賦那也是驚人的,這廝如今的手段越發的高明了,自己完全就沒有招架之力,任他予取予求,搓圓揉扁,啊啊啊,哪一天,本姑娘非要到上面去不可。
張媽媽服侍錦娘兩口子也有日子了,知道少爺那神情一定會要懲治少奶奶的,所以,她含笑守在屋外,見有小丫頭來稟事,她便遠遠的就將人打發了,不讓人靠近裡屋半分,估模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才在外面輕咳了聲道:「二少奶奶,您今兒個是在屋裡用飯嗎?」
錦娘聽得臉一紅,這個張媽媽可真是人精,連這種事都能算準呢,以後再出門,就帶著張媽媽好的,一應的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最難得的是精明,跟著她就不會吃虧。
看冷華庭也收拾妥當了,錦娘便在屋裡回道:「就在屋裡用飯吧,你幫我去娘那邊支會一聲,就說相公身子也不太舒服,今兒就不去給奶奶請安了。」
張媽媽聽了便應了一聲,回頭就找了個小丫頭,讓她給屋裡備熱水,自己再親自去了老太太那邊報了信,回來時,錦娘仍在床上裝著病,冷華庭卻是神清氣爽,眉眼帶笑,哪裡還見半點氣悶的樣子,張媽媽見了就掩嘴直笑,服侍完小兩口吃飯後,便立在一旁守著。
冷華庭這才想起錦娘開始說過的話來,凝了眼問張媽媽:「你那藥是哪裡來的?竟然能騙過那麼多人的眼睛?」
張媽媽正是知道少爺會問她這件事,所以才守著沒退下去的,這會子少爺問起,她便低了頭回道:「回少爺的話,奴婢家的那口子對毒也略有研究,少奶奶吃的不過是會引人的出汗的藥而已,對身體並無損傷的。」當然,劉醫正可是最精明這人,那天他也是暗中配合了的。
錦娘聽了也得意地看向冷華庭,小嘴卻是嘟著的,一副他冤枉了她,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冷華庭見了便向她翻了個白眼,卻是對張媽媽道:「媽媽回去後跟你家那位說聲,讓他收拾收拾,十五後便跟少爺我一同去南方。」
張媽媽聽得一怔,隨即大喜,福身便向冷華庭行了一禮,高興地應了,她家男人並非真的不願意出來做事,只是也想找個明主而已,二少爺和二少奶奶這幾個月裡的作為,他在一旁也是看明白了的,他終於看到了新的希望,所以,在張媽媽的勸說下,他又有了再次出來做事的想法。
張媽媽等的就是少爺這句話,少爺和少奶奶若是去南方,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危險在等著他們,她家男人雖說沒什麼功夫啥的,但至少在毒藥方面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一般的毒藥只要一過他的眼,他便能辨別出是什麼,有他在,少爺和少奶奶出門便會安全很多,這將對少爺和少奶奶是一個莫大的幫助。
幾人正說著話,外面丫頭來報,說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回了門子,特意來看四姑奶奶了。
錦娘一聽玉娘的名字就有點煩,她都嫁為人婦了,還對自家妖孽發花癡,而且還是當著婆婆和自己的面,真不知道她有沒有羞恥心,被相公好生羞辱了一頓,不過多久,又有臉來惹人嫌,不過,轉念又想芸娘這回子來,怕是為了冷婉和冷華軒的婚事吧,想那寧王也是勢利人,這會子二太太出了如此大的事,冷婉的婚事怕又要就此黃了。
正想著,玉娘和芸娘雙雙打了簾子進來,見冷華庭也在,芸娘臉上微微有些不自在,乾笑著道:「四妹夫也在啊,爹爹正說要請四妹夫一起下棋呢,怎麼長忠還沒來請你嗎?」
錦娘一聽她這意思就是有話要單獨跟自己說,但對她如此趕自家妖孽的行為很是討厭,一時任性地對冷華庭道:「爹爹也是,無事下什麼棋,相公,我不舒服,你就在這裡陪我,哪也不許去。」
芸娘和玉娘聽得同時一怔,哪有妻子對相公說話如此放肆任性的?錦娘還真是恃寵而驕呢,偏生冷華庭聽了,淡淡的臉上就帶了笑,原本就美得令人窒息的眉眼裡儘是寵溺,鳳眼滿含笑意地看著錦娘,乖乖地說道:「好的,娘子,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陪著你。」
聽得芸娘和玉娘兩姐妹是又嫉又恨,由其玉娘,原就一顆芳心牽牽絆絆的掛在冷華庭身上,先前被他才羞辱,這會子又見他對錦娘一片癡情,心裡更如尖錐在刺,緊抿著嘴唇盡量不去看錦娘,生怕洩露了自己的嫉恨之情。
冷華庭不走,芸娘和玉娘還真是很不自在,玉娘無奈地硬了頭皮對錦娘道:「四妹妹,相公特上讓我帶了補品給你,說讓你好生養病,家裡的事情,世子妃姐姐會幫著打理的,你就在娘家養好了病再回吧。」說著,就拿了一個禮品盒來,遞給張媽媽。
錦娘聽了倒是詫異得很,若玉娘說這藥是上官枚帶來的,她還想得通一點,冷華堂怕是和二太太一樣對自己恨之入骨吧,今兒怎麼又特地來向自己示好來了?莫非他又有什麼陰謀?不過,二老爺和二太太才遇到了如此大的挫折,冷華庭應該不會如此傻,在這個時候對自己動才是,而且,明面上送的東西,明知道自己對他有了防備,更不會在這藥裡動手腳的。
如此一想,她倒是放下心來,便笑著對玉娘道:「倒是讓大哥惦記了,二姐姐回去,一定要代妹妹向大哥哥道謝才是。」
玉娘聽了便笑著應了,又坐了一會子,便說大夫人身子不太好,要去看去看大夫人,起身告辭了。
芸娘見玉娘走了,心裡更不自在,想說話又不好當著冷華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偏冷華庭半點也沒有避出去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對錦娘道:「四妹妹,大姐知道你這裡好東西已經不少了,就……沒拿什麼來,如今看你的樣子還算精神,大姐也算是放心了……」
邊說邊拚命地向錦娘遞眼色,錦娘這會子氣也消得差不多了,便討好的對冷華庭道:「相公,我跟姐姐說會話,那個……你……」
「你們說就是,我聽著呢。」冷華庭也不等她話說完,便淡淡地截口道,隨手還拿起錦娘床頭的一個繡花圖樣,翻了起來。
錦娘聽得一滯,只好對芸娘道:「大姐,你就當相公不在好了,咱們說咱們的,別管他了。」
話音剛落,頭上就挨了一記,轉頭看去,冷華庭正拿眼瞪她,她只好尷尬地對芸娘笑了笑道:「好久沒見婉兒,也不知道她在家裡做些什麼呢?」
芸娘見錦娘自己都問上了,只好歎了口氣道:「還能做什麼,哭唄,二太太出了這檔子事,你們東府怕要就此敗落了去,我那婆婆又是個勢利的,當然是不肯婉而再嫁給你家三少爺了,都哭好幾回了呢,誰勸也沒用,婆婆正派了人看著,就怕她尋死覓活去。」
錦娘聽了這話倒是對冷婉刮目相看了起來,難得她意志如此堅定,竟然在冷華軒最低谷的時候也不放棄,肯與家裡頂,是個堅貞的女子。
不過,這事也只能是當個八卦聽聽就算了,她也無能為力,自己設計了二太太,其實最覺得有對不起的,就是冷華軒,那樣乾淨溫暖的一個人,又有孝心,只是可惜生在了那樣一個家裡,希望這次的事情沒有毀掉他才好啊。
「唉,其實,小軒倒真是個好人,婉兒要是嫁給他也還是好的。」錦娘歎口氣,隨口說著應景的話,芸娘聽了目光閃了閃,湊近了錦娘道:「我來可不是要跟你說這個的,這會子妹夫在也好,大姐也只是想給你們提個醒,去南邊的事情,怕是又有變數,這兩日,我那混蛋相公也在家裡收拾東西,說是也要出遠門,這節還沒完,他又最是懶散的,一下子怎麼就勤勞了起來呢?」
錦娘聽得一怔,抬一眼就看冷華庭,卻見他神情仍是淡淡的,像這事與他無關一般,這倒讓錦娘很安心,她相信,自家相公應該已經有了對策了,便笑著對芸娘道:「大姐姐說得是,不過,若是姐夫真去,那倒好了,畢竟都是親戚,在一起也能有個照應呢。」
芸娘聽了唇邊就帶了一絲冷笑,對錦娘道:「四妹妹也不用這我跟前兒說好聽的,我如今是寧願你們好,也不想他好,他對我無情,我無須對他有義,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們心裡要有數才行,別到時候又被人害了還不知道,對了,我聽說,去的可還不止他一個呢,你們等著瞧吧,十五那日,會有熱鬧看的。」說著,她便起了身,對錦娘道:「我也是一來便到你這裡來了,二妹妹已經去了,我若再呆下去,娘怕是又要罵我了。」
錦娘聽了忙作勢要起來送她,芸娘忙道:「歇著吧,歇著吧,我可不敢勞動你,你如今可是咱們家的重點保護的人呢。」
芸娘走後,錦娘便皺了眉,搶過冷華庭手裡的繡花樣子嗔道:「你是要學繡花不成?」
冷華庭聽了便抬眼看著,伸手去揉她,將她的的頭髮揉成了一團,「我心裡有數的,你只管好生地將養身子,到時,路途遙遠,我怕你身子槓不住的。」
這倒是,錦娘對古代的馬車可不怎麼感冒,在京城裡還好,路面寬闊又平整,但出了城,所謂的官道其實也是土路,坑哇也多,行程又慢,這個身子原就不太結實,只怕真會吃不消呢,如此一想,倒是將芸娘說的話放到一邊去了,沒怎麼思慮。
過了兩天,便聽說失蹤了兩日的二老爺回了,而太子也依律將二太太處以了絞刑,皇上御批,立即執行,二老爺卻只受了連帶,官降一級,停職留用,又正四品,變為了從四品,冷華軒的庶吉士也沒有被免,太子囑他好生讀書,準備參加春闈殿試。
後來,二夫人又親自來告訴錦娘,因為綠柳的關係,大夫人如今也被送到了佛堂去了,以後,整個孫府,就由二夫人真正掌家,錦娘聽了真的很替二夫人開心,且,軒哥兒以後也可以生活得更加自在了,大老爺正在思慮著,要給二夫人討個誥命回來才好,於是,這一天,大老爺特地過院子裡來看錦娘。
冷華庭這幾天便一直陪大錦娘身邊,沒有回府,孫家一眾長輩見了心裡很是高興,很少有女婿肯在岳家連住幾天的,何況,還是簡親王家的嫡子,二老爺走出去時,都覺得自己特有面子,一個女婿半個兒,還真是那麼回事呢。
錦娘在床上磨了兩天,第三天終於躺不下去了,還是起來了,正坐在正堂裡看冷華庭描繡樣呢,大老爺就來了。
錦娘忙迎了上去,對大老爺行了一禮道:「正打算著要去給老太太和爹娘請安呢,您就過來。」
大老爺聽了半眨了下眼道:「知道你中毒了呀,這些個俗禮,爹爹不會記較的,好生坐著,爹爹有事找你呢。」
錦娘聽大老爺話裡有話,臉色微窘,偷偷睃了冷華庭一眼,心想只怕是這廝告了密,不然,爹爹也不會這樣說話。
冷華庭倒是一臉的坦然,放下手中的筆,與大老爺行了禮,一副小心聽訓的樣子。
錦娘看著就翻白眼,大老爺見了只是笑,一揮手,將兩邊服侍的人都轟了。
錦娘這才正襟危坐,老實地看著大老爺。
「明兒便是初十,百官上朝,皇上會就墨玉一事徵詢臣工的意見,庭兒,你可要有準備啊。」大老爺正色地對冷華庭道。
冷華庭胸有成竹地對大老爺道:「岳父請放心,這事小婿已有打算了。」
錦娘聽了便笑瞇瞇地看著自家妖孽,任哪個女子都希望自己能嫁一個頂天立地,有能力,有報負的男子,自信的冷華庭讓她愛到骨子裡去了。
大老爺聽了便欣慰地點了頭,卻又對錦娘道:「太子殿下昨日正式向皇上提出,南方之行,可讓女兒你也參加,皇上倒是允了,只是,怕朝裡的那些衛大夫們,又要有話說了,明日小庭也要小心那些人對錦娘的攻訐,盡量要克制才是。」
大老爺看來是很瞭解冷華庭的,知道錦娘在他心裡的地位,朝堂裡可比不得簡親王府,小庭可千萬一句話沒說好,就砸了哪個大臣就不好收場了。
冷華庭聽了眉頭稍皺了皺,看了心疼地看了錦娘一眼後,還是老實地應了。
錦娘聽了大老爺的話很是感動,沒想到他還是個很開明的人,這個時代的女子最是不能拋頭露面,女子以無才為德,以相夫教子為已任,莫說參與男子做如此大事,就是隨便出個門子,也是要左請示,右匯報,一級一級應允了,帶著一大堆的丫環婆子,護院啥的跟著,半點也不得自由。
正要說些感激的話,大老爺突然狡黠地一笑,湊近錦娘道:「四丫頭啊,你可是素心親生的,這一次,你要是立了功回來,可就是給你娘和爹爹我爭了光啊,你娘只是個平妻,你功勞若是建得大,那你就是大錦朝千古第一奇女子,而你娘嘛,這個身份自要也要水漲船高一些的咯。」
錦娘總算明白了大老爺的真正來意,自己這個爹爹可是越發的有意思了,想給娘封誥命,自己不去討賞,倒是將主意打到自己這裡……不過,聽著好像很有面子呢,若是能以自己的力量給母親封號,那以後這個時代或許也會把女兒家的地位抬升一些呢?
第二日,大錦朝新年第一個早朝,錦娘在頭天下午與大老爺一席話後,便與冷華庭一同回了簡親王府。
一大早兒,錦娘起來服侍著冷華庭穿朝服,絳紅的朝服穿在冷華庭身上,更顯得玉樹臨風,明眸皓齒,美艷中,帶了一絲儒,看得錦娘直發怔,冷華庭忍不住又罵她:「花癡,一會去了南邊,你可給我悠著點,對著我還好,若是對了別人也是這樣,你可仔細了。」
錦娘聽了便氣得又要去擰他的耳朵,他也不躲,只道:「第一天上朝,娘子不想我沒出門就挨打吧,很不吉利哦。」
說得錦娘手一縮,不敢再揪他,只是拿眼瞪他,心裡卻也憂心他今天上朝會不會順利,不由眉頭就蹙了起來。
冷華庭聽了便笑道:「放心吧,回來就讓你看到一個不一樣的相公。」
朝堂上,臣工們向皇上拜了新年,君臣共祝賀詞之後,便是武大臣向皇上奏報各自所轄之事,幾翻對奏完了之後,寧王爺便首先站了出來道:「皇上,年初北方大旱,小麥怕是難以有收成,去年年底時,雖是撥了不少款項去了災區,但杯水車薪,難解實情災情,微臣怕再如此下去,災民增多,會引起北方動盪,百姓難安。」
二老爺作為戶部侍郎,也附議道:「此事戶部也無能為力,因前去年夏季南方水患,造成良田千傾被毀,收成驟減不說,還撥了大量款項前去救助,戶部如今庫房空虛得很啊。」
皇上聽了便皺了眉,正要說話,那邊裕親王便狀似無意地說道:「皇上不是讓簡親王將南方基地裡的銀子撥了不少給北方救災了嗎?往年遇災時,不是都如此作為,怎麼今年倒成了杯水車薪了呢?」
寧王一聽便道:「裕親王有所不知,往年若是遇到此等事情,基地上一次撥付便會有上千萬兩銀子,而去年,卻是只拿出了五萬兩,比之往年少了一半,真是救了東家,救不到西家,自然是解不了災情的。」
皇上聽他們幾個繞得遠,皺了眉道:「此事朕早就知曉,簡親五並無過錯,幾位卿家有話大可以明說,不要繞彎子就好。」
寧王爺一聽,便看了裕親王一眼道:「啟奏陛下,臣聽說,簡親王將墨玉交由次子冷華庭所承繼,臣等認為此事萬萬不妥,簡王兄次子聽說心性還留在十二歲的樣子,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又身有殘疾,腿腳不便,怎麼能擔負起如此重任,簡王兄此舉有些過於兒戲了。況,簡王兄如今年紀大了,自己一個人已經很難即管理基地又管理商隊,應該找一個身體健全,品性高潔,智謀超群之人承繼才是。」
皇上聽了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又看向簡親王:「簡親王,對寧王說言,你有何話說?」
簡親王眼神凌厲地看了寧王一眼,躬身對皇上道:「聖上,吾兒華庭就在朝堂之上,他是否真如寧王兄所言,心智低下,您大可讓列位臣工考量一番就是,吾兒只是腿腳不便,心智怕是比寧王兄還要高那麼一點兩點呢。」
皇上聽簡親王這話有諷罵寧王的意思,他聽著不由勾了唇,笑了起來,揚聲說道:「冷華庭可在?上前來讓朕親自考量你一翻?」
裕親王聽了卻搖了搖頭道:「皇上,您大可以不必考量,臣弟知道,冷華庭心智正常,而且異常聰惠,比寧王兄嘛,倒真是不差呢。」
寧王聽了微皺了眉,看了裕親王一眼辨道,「就算他心智尚可,但身體殘疾,同樣能以勝任遠洋商隊的重擔,難道您想看著一個坐了輪椅大使出現在咱們大錦王朝的商船之上?這不是讓番邦譏笑本朝無人麼?」
「那寧王兄你說怎麼辦?這墨玉可是自聖祖以來就由簡親王府所掌,若非出現大錯,就是皇室,也不能輕易奪了簡親王府的掌玉之權啊。」裕親王聽了便故作為難地問道。
「裕親王糊塗,簡親王世子冷華堂可是相貌堂堂,才華橫溢,此墨玉讓世子承繼不是天經地義之事麼?簡親王府幾世傳下來,哪一代不是由親王親自掌玉的?」寧王聽了便不屑地對裕親王道。
此言一出,張太慰,兵部尚書,二老爺,還有華閣幾位大學士紛紛出言附合,請皇上聖栽,莫要因簡親王一已之私,斷了大錦朝的經濟命脈才是。
皇上聽了便皺了眉,為難地問簡親王:「愛卿,如此多臣工都反對讓華庭承繼墨玉,你可有充分的理由說服這些臣工,讓他們相信,華庭掌墨玉之後,會將基地發揚光大?」
「皇上,無須父王說明理由,微臣自己便可以證明,微臣是有能力接掌墨玉的。」皇上話音剛落,便見冷華庭自列隊的後面推著輪椅出來,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