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站了一會,感覺風吹在身上有些冷,突然就覺得自己不知何時也變得冷血無情了起來,雖說二太太真的很討厭,但素琴和她肚裡的孩子卻是無辜的,還好,那東西只會讓素琴肚子痛,這樣還能讓冷華軒對素琴負起責任來,自己這也算是在幫她們母子吧。
而且,以二太太那人的手段,素琴遲早會死的,那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生下來呢,讓冷華軒警醒下,或者反而能救她們母子呢。
轉過身,眉間仍是帶著絲不忍,一隻手牽上了她的,溫暖而厚實,讓錦娘心裡一暖,抬眸時,便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幽深如潭,深情又擔憂地看著她,「娘子,進去吧,這裡冷。」
錦娘心中郁氣便是一散,何必太心軟,人家對自己丈夫下手時,可曾心中有愧過?
輕輕推著他,兩個進了裡屋。
屋裡,兩人都默默地沒有說話,冷華庭歪在椅上,支著半肘在看書,錦娘就偎在他面前半靠著,手裡拿著那件袍子也沒動一針,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會子四兒打了簾子進來道:「少奶奶,二夫人過來了,正在王妃那呢,王妃打發了人來請您過去。」
錦娘聽得眼睛一亮,二夫人怎麼過來了,是來看自己的麼?心裡一喜,人就激動了起來,起身就往外趕。
後襟又被扯住,她回過頭,就見冷華庭正拿眼瞪她:「瞧你這樣子,穿得隨隨便便垮垮耷耷,也不說梳妝打扮下再去,一會子咱娘見了,還以為我虧待了你,捨不得給你好吃好穿呢。」
錦娘被他說得一窘,低頭看自己這一身,也沒什麼不妥啊,再看他眼裡有著微微的不自在,突然明白這是做女婿的奇怪心裡,女婿在丈母娘面前總想表現得更好,自己若穿得光鮮亮麗的出去,他在二夫人跟前也會有光一些。
這樣一想,錦娘就聽話地乖乖換了一套湖綠色宮錦面料的大襟絲襖,一條長擺灑花裙,將頭上的碧玉簪子換成了三尾金步搖,手上帶著一對金鑲玉的手鐲,打扮齊整了在冷華庭面前轉了個圈,自戀的問:「怎麼樣,相公,好看吧。」
冷華庭看著就白了她一眼,一扯她的手道:「走啦,不怕咱娘等久了麼?」
錦娘被他拖得一個趔趄,差點就踩著了自己的裙擺,嘟了嘴拿眼去瞪他,「明明就喜歡得緊,偏就生了張臭嘴,說聲好看會怎麼樣啦。」
「丑就丑了,我又不嫌棄,還這麼自戀,唉,一會真得問下咱娘,為什麼你這麼醜啊。」冷華庭聽了就歎了口氣,很是無奈地對她說道。
兩人吵吵鬧鬧地進了王妃院裡,碧玉笑吟吟地迎了出來,「少奶奶今兒個看著氣色可真好,這身穿可真好看呢。」
錦娘聽了就挑著眉看了眼冷華庭,看吧,一過來就有人誇我呢。
冷華庭看著她就翻白眼,碧玉在一旁見了就好笑,二少奶奶還真是個妙人,二少爺可是府裡最難相處的,成天價不理人不說,一個不好就會拿東西咂人,可對二少奶奶卻是好得很呢,真是一物降一物。
一進門,便看到二夫人正坐在王妃下首,正與王妃說著什麼,錦娘推著冷華庭急走幾步,先給王妃行了禮後,才看向二夫人。
好些日子不見,二夫人倒是比先前清減了此,錦娘看著就鼻子發酸,又是喜又是憂,也不知道大夫人的病好了沒,府裡大多事怕都是二夫人在操心吧,又不能自己全作主,凡事還要去問了大夫人的意思才行,大夫人又是個恨她入骨的,一件事情辦下來,怕比三四件還要繁鎖勞累呢。
「娘,您怎麼過來了,是來看錦娘的麼?」錦娘蹭到二夫人身邊,顫著聲問道。
二夫人在錦娘進門時,就看著她沒錯眼,女兒像是又長高了不少呢,臉頰也豐潤了好多,眼角眉稍都是喜色,整個人看著神清氣爽,二夫人看著心裡就歡喜,看來,錦娘在王府過得不錯呢。
「今兒一是來拜見王妃的,二嘛,當然是來看你的,這三呢,你二姐的婚期也快到了,大夫人身子不太好,老太太就使了我來與王妃商量下讓你二姐過門的事。」
錦娘這才想起,還真到了孫玉娘出嫁的日子了呢,玉娘原就是姐姐,按說應該是在自己之前出嫁的,只是她出了那事,孫家和王府都覺得不光彩,就特意先讓自己先成了婚,好遮掩一些的,只是,玉娘不是在府裡鬧著不肯嫁麼?難道這會子又肯了?
但這事當著王妃的面她也不好問,總不能跟王妃說,孫玉娘不想嫁冷華堂,想嫁自家相公吧,孫玉娘不覺得丟臉,自己還覺得羞恥呢,不過,看二夫人眉宇間含著憂,怕是孫玉娘在家也沒少鬧,老太太被逼得無奈了,就巴不得早些將她嫁出去算了,不然,按禮來說,得是男方家長去女方拜會商議這迎親事宜才事,今兒反倒是二夫人親自過府來問王妃,這可也是夠丟臉的了,像是女方的姑娘嫁不出去,巴巴裡求著男方嫁一樣,偏還是個正經的嫡女,求著作人家的側室,這臉呀,還真是丟到家了,怪不得大老爺不肯來,倒是派了二夫人來了,大夫人說是身體不好,估計就算身體好了,也不願來出這個醜的。
錦娘哦了一聲,又坐到冷華庭身邊去,冷華庭卻是自己推了輪椅到二夫人面前,恭敬地彎腰行了一禮,動作優神情禮貌,看得一旁的王妃就怔了眼。
庭兒也不是對誰都無禮呢,看來,還真是給錦娘面子,若不是將錦娘寵到骨子裡去了,他哪肯跟人家低頭行禮的,自己倒是有六年沒受過他的禮了,心裡是既酸又欣慰,不管怎麼著,這孩子並不是無理之人呢。
既是錦娘的親娘來了,王妃還是很有耐心地與二夫人商談著迎親事宜,錦娘便和冷華庭在一旁老實地聽著,因著這事原是早就談妥了的,二夫人過來也只是再印證一下,所以,雙方相談甚歡,沒一會子,二夫人就起身要告辭,王妃想著這事還是過問一下上官枚的好,畢竟上官枚是正經的世子妃,玉娘進門後的一應禮儀得她來操持才是,便派了人去請上官枚,二夫人便又留了一會。
王妃便說有事,離開一下,錦娘看她連青石和碧玉都帶走了,便知道她是想留給自己母女說私話時間,心裡便暖暖的,很是感激王妃的體貼。
王妃一走,錦娘也顧不得冷華庭也在,一下就撲進二夫人的懷裡,扭著身子撒嬌道:「娘,可想死我了。」
二夫人愛憐地看著她,卻拿手戳她腦門子:「都多大了呢,還撒嬌,讓庭兒看見可不好。」
錦娘才不管冷華庭怎麼看,反正他一天到晚的嘴臭,從來就沒誇過自己半句呢,扭著過頭又回看冷華庭,卻見他兩眼亮晶晶的,一臉寵溺地看著自己,彷彿自己正躺在他懷裡撒嬌一要,不由臉一紅,對他嗔了一眼,當著自己的娘面呢,他那眼光別那樣灼人好不,也不怕娘笑呢。
冷華庭卻不以為意,還特意對她挑了挑眉,妖艷的臉上綻開一朵眩爛的笑來。
二夫人看著女兒女婿當著自己的面眉來眼去,不氣反笑,為娘的心思,只要女兒嫁得好,得夫婿的疼,那便是最大的欣慰了。
「娘,二姐在家沒鬧吧,今兒怎麼把你給使來了?」錦娘不好意思地回了頭,到底還是惦記家裡的事,問了起來。
女兒既是當著女婿的面問,那便說明她是相信女婿的,不介意女婿知道某些事情,這樣一想,二夫人倒也沒有含糊,直接說道:「尋死覓活的,鬧好幾回了,前陣子還鬧著要做姑子去,你母親也被她氣得中了風,如今兒癱了半身,起不得床了,唉,你得了空,回去看看她吧,別讓她又抓了口食,說你不孝呢。」
原來真是如此,也不知道是要說孫玉娘蠢還是說她幼稚,真以為大家都會按著她的心意轉麼?為所欲為也不能到了這個地步,她以為她是誰呢。
不過大夫人還真的中風了,這倒是錦娘沒有想到的,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啊,行多了惡的人,真的會受到應有的報應呢。
沒多久,王妃又回了,她也是估模著母女兩要說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她可是屋裡的主母,將客人丟在屋裡太久也不禮貌。
上官枚卻仍是沒來,打發去請的小丫頭倒是來了,說是世子妃身子不適,凡事就請王妃作主就好。
錦娘也知道上官枚心裡憋著氣呢,這種事她定是不願意插手的,做好了,過不了自己那關,誰願意親自將老公的側室迎進門啊,她氣都氣不贏呢,才懶得去裝這個賢淑,做得不好,將來又要被人拿了話柄說道,這事做好做壞都讓上官枚難受,還不如推了算了。
二夫人見狀也不介意,她只管完成了今天這任務就行了,至於世子妃將來會如何對待孫玉娘不是她能操心的事,於是就告辭回去了。
錦娘推上冷華庭將二夫人送至二門,轉回來時,卻碰到王妃正帶著碧玉往這邊來,錦娘見了不由詫異:「娘,您這是到哪裡去呢?」
王妃走得也不急,見正好碰見錦娘,便道:「才你二嬸子那邊派了人來請娘過去,說是她府裡死了個丫頭,三少爺正為這事你二嬸子吵了起來,你二叔又不在家,就叫了我去調解調解。」
錦娘一聽,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來,總算是見到成效了,正好可以去看看熱鬧,總是做演員,這回,也讓自己看看戲才是。
便對王妃道:「娘,我也跟您一起去看看吧。」
王妃一眼便瞅到了錦娘嘴角的那抹笑,便笑著點了頭,王妃也知道錦娘對東府沒好感,這會子也就是想看個熱鬧,不過,她自己心裡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難得的是,冷華庭也扯了王妃的手道:「娘,小庭也要去看,小軒會聽小庭的話的。」
王妃看著兒子單純乾淨的眼,心裡一酸,六年前,庭兒可是和軒兒最是要好呢,也不知如何大了大了,便不再見來往了,庭兒的性子變得越發的孤辟起來,他難得想要同去,忙點了頭,讓錦娘推著,一同去了東府。
一進二太太院裡,遠遠地就聽見煙兒呼天搶地的哭聲,再就是冷華軒的怒吼聲,「為什麼,為什麼非要害她,不是早就說好了,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嗎?你……你是我的親娘麼?你可知道,她肚子裡懷的是你的親孫子?」
王妃聽了便怔了怔,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進去,二太太正在屋裡生著悶氣,聽小丫頭報說王妃來了,她臉上一陣詫異,院裡這事又不光彩,怎麼把王妃也驚動來了。
但她還是很有禮地迎了出來,一抬眸,卻看到錦娘推著冷華庭也來了,面色就更加不好看了起來。
「王嫂今兒怎麼得空過來了?」心裡卻在尋思,這院裡還真是越發的不乾淨了,這明擺著是有人送信過去了呢。
王妃一聽這話也是奇,一臉關切地對二太太道:「老二家的,不是你使了人去請的我麼?怎麼這麼問呢?」說著就回頭找那個送信的丫頭,卻怎麼也沒找著。
錦娘便想起,那丫頭原是跟著王妃在前面引路的,只是在拐角處一閃,便跑了,像是去了西府呢,莫非,是三太太知道東府裡的事,特地使了人去報信的?
二太太一聽,也知道這會子糾結這事沒意思,來都來了,又是打著幫關心的晃子,還能將人轟走不成?
只好免強笑著把王妃和錦娘幾個迎了進去,冷華軒正哽了脖子站在正堂裡,見王妃來了,倒是乖乖上前了行了禮,卻是一見冷華庭就哭了起來,「二哥,你罵得好,小軒真是沒用啊。」一副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家長後就來哭訴告狀的樣子。
冷華庭卻是嫌惡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沒用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哭個鬼啊,多大個人了,還是哭臉巴。」
冷華軒一聽,更是傷心,又對二太太說道:「打小兒我就什麼都聽你們的,對你的話是百依百順,就這一回,我也是左求你,右求你,只求放她母子一條生路呢,你……你還是想要害死她們,你就不心痛麼?那也是你傳下的骨血吧。」
王妃聽了便皺了眉道:「軒兒,不得對你娘無理,有話好好話,這樣大聲吼著,沒規沒矩的,成何體統。」
冷華軒倒是還聽王妃的話,閉了嘴,卻是怨恨地看著二太太。
二太太氣得手都在抖,這個兒子越發的渾了,當著王妃的面他也能糊說呢,整個東府的臉都快讓他丟盡了,他偏偏還一臉的理直氣壯,不就是個奴婢麼,至於如此不敬地對自己大吼嗎?
「小畜牲,你再胡言亂語,一會讓你爹來了,將你關進祠堂去。」
冷華軒聽了便是一聲冷哼,「關吧,你也不是才關過我的,自小我有半點的不如你的意,你就關我,哼,你心裡,哪裡將我當作兒子過,不過是你一個弄權的工具罷了。」
這話一出,二太太更是氣,衝過去就要打他,王妃忙上前去勸住,對冷華軒道:「軒兒,你莫要再鬧,如此無禮頂撞父母,是要挨家法的。」
家法是什麼冷華軒自是清楚,他也知道,王妃不過嚇唬他而已,但王妃倒底是一府之主母,他還是有些畏王妃的威嚴的,一時便閉了嘴,仍是定定地瞪著二太太。
錦娘看著這一切,腦子裡便尋思開了,她總認為冷華軒不是如此不理智之人,就算對二太太所為生氣,也應該不會採取如此幼稚盡呼胡鬧的手段的,自第一次見他,便覺得他眼神很乾淨,但卻不像個單純之人。
何況這還是當著外人的面呢,如此大膽頂撞自己的娘親,實在有違常理,難道,這一切,他只是做給自家相公看的麼……卻又不像,若是,他又為何如此討好自家相公?看二太太那樣子也不像在與他一同演戲,不然,這對母子也太過可怕了些……
正胡亂猜度著,就聽二太太說道:「王嫂,我確實沒對那丫頭下手,這孩子怎麼說都不肯信我呢,唉,都是要成親之人了,怎麼越發的渾了呢。」
語氣裡透著深深的無奈和痛心,看著冷華軒的眼睛也泛起了潮意,看來,二太太是真的又氣又傷心呢。
「哼,你自是不肯認了,你又何時肯承認過你的錯處?成親?你們何曾問過我的意思,問我喜不喜歡要娶之人?不過是你們衡量利弊以後的結果,我就是你們手裡的一顆棋子。」冷華軒聽了二太太的話,冷哼一聲,終是氣苦,不願再對著二太太,轉身便往外走。
二太太怒道:「小畜牲,你去哪裡?」
冷華軒回頭淒哀一笑,眼裡含著濃濃的哀傷,腳步有些踉蹌,幽幽說道:「我去看大夫來給她治好了沒,若是她真死了,我……。」
錦娘看著心裡就有些愧意,倒底是自己害了素琴,一會子自己也去看看,好像那東西也只會引得肚子痛,不會死人的,多吃些水,應該就會沒事了吧,心裡一想,就有些急,素琴可是無辜之人,可千萬別有事啊……
冷華軒走出沒幾步遠,路過冷華庭時,衣襟被冷華庭一把扯住,他痛苦地低頭,「二哥……」竟似要哭出來一般。
「我跟你一起去吧。」冷華庭純淨的鳳眸裡不含半點雜質,聲音也是出奇的溫柔,冷華軒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轉回身去推冷華庭的輪椅,二人一起出了門,錦娘覺著不放心,也跟了出去,王妃留在屋裡勸著終於抑聲哭泣的二太太來。
出門時,便聽到二太太哭泣著說道:「王嫂,你看,養兒有何用,竟然會為了一個下賤的奴婢來如此頂撞於我,莫說我沒做,就是真做了,就算弄死個奴婢又算得了什麼,真是不孝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呢。」
錦娘聽了嘴邊不由勾起一絲冷笑,心想,這還只是個開始,讓你好受的還在後頭呢。
加快腳步,很快便追上了前面二人。
素琴的屋子與玉兒所居差不多,也是一等丫環的住所,裡面一應生活用具也還齊全,此時素琴已經倦縮在床上,一位老大夫正在給她把脈,錦娘忙湊過去看,那老大夫探了會子脈後才回過頭來。一看屋裡來了好幾位主子,神情便更加小心了。
冷華軒忙過去問他:「如何,可有性命之憂?」
那老大夫道:「確實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有中毒的症狀,但不會死,只是她原就體弱,還是得小心調養著才是,老朽一會就去開藥方,吃兩劑便會無事了。」
錦娘聽了總算鬆了一口氣,還好,人沒事就好,只是讓她痛苦了,還真是心不安呢。
煙兒正哭泣著端了盆水進來,看樣子想給素琴擦汗,一見冷華軒也來了,她眼裡便露出一絲憤恨,也不給他行禮,逕直走到素琴的床邊,床邊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一副廚娘打扮,正淒楚地抽泣著,看著子,像是素琴的娘,煙兒曾說過,她娘是二太太小廚房裡的。
見屋裡一下來了幾個主子,煙兒的娘頓了頓,還是起來行了禮,神態雖然恭謹,但看冷華軒的眸子裡仍怨恨之色。
錦娘看著就覺得非常滿意,或許過幾天,更好的效果又會了來呢,二太太,你等著吧。
「小軒,她會沒事的,你……別擔心了。」冷華庭看著屋裡的景況,很是不忍地對冷華軒道。
冷華軒聽了便點了點頭,對煙兒道:「你……以後別在太太屋裡做事了,換個地兒吧,我怕……」
煙兒冷冷地一抬眸,譏誚地看著冷華軒道:「怕什麼,最多是個死,三少爺不必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家姐也沒少求過你,你可有認真幫她想過一個妥善的安置法子?不過放任著,由她被太太折磨,救好她也是個死,救了又有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