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庶出的四姑娘嗎?庭兒可是正經的王府嫡子,孫相也太過份了,這不是污辱我們庭兒麼?」劉氏大驚小怪地尖呼道。
她哪是真的為庭兒不平,明明就是在故意諷刺庭兒身有殘疾,配不上別人家的嫡女,王妃就是再好的休養也有些忍不住了,正要喝斥,突然就聽劉氏一聲尖叫。
王妃不解地轉頭看,只見劉氏正一隻手捧住自己的後腦,痛苦地看向身後,指縫中開始流出血跡,一聲上好的端硯正摔落在劉氏的腳邊。
劉氏的侍女青紅看了也嚇著了,忙上前去扶住劉氏,見劉氏還一隻手提著食盒,忙將食盒幫著提了過去。
王妃回過頭去,就看見冷謙正推著華庭的輪椅過來。
「你……你怎麼能打我,我怎麼都是你的庶母。」劉氏痛得眼淚都出來的,憤怒地看著冷華庭,這該死的癱子,太過份了,竟然敢對她下手,活該他一輩子坐輪椅,可惜這些話她只敢腹誹,不敢真罵出來。
「庭兒,你不是在睡覺麼?」王妃才懶得管劉氏,嘴賤的人就該打,不過,看兒子的眼神裡還是有著不贊同。
冷華庭沒有回答,只是讓冷謙推著輪椅繼續放前走,到了劉氏身邊,他輕輕彎下腰,伸出白晰修長的手,將剛才作案的凶器撿了起來,這可是父王前些日子才送給他的一方上好的端硯。
拿起硯台看了看,還好,並沒摔壞,回頭對王妃燦然一笑,「說道,詩很好,字也好,庭兒拿來給父王看。」醇厚性感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一點波瀾,好像剛才用硯台砸庶母的根本不是他。
劉氏氣得大哭起來,「姐姐,你也不管管庭兒,他這脾氣再這樣下去……」
冷謙不等劉氏說完,逕直推著輪椅向王爺的書房走去,過去時,寬大的輪椅輕輕擦著劉氏華麗的衣裙而過,冷華庭連看都沒有看劉氏一眼。
劉氏氣得一跺腳就要跟上去,正好找王爺理論,也讓王爺親眼看看,這個癱子如何的混帳囂張。
王妃也懶得管她,反正庭兒這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她早習慣了。
四十多歲的王爺一副長得俊帥儒,一雙與冷華庭相似的鳳眼溫潤深遂,他正在書房查看公。
見冷華庭坐著輪椅進來,他有一些詫異,隨即從書桌後走了出來,「庭兒,今天怎麼會想起要來看父王?」語氣裡,竟然有著些許討好的味道。
冷華庭懶懶地看向父親,清澈純淨的雙眼裡透著孩子氣,他從懷裡拿出一卷白紙,獻寶一樣遞給父親看。
王爺高興地接過,問道:「是什麼?庭兒寫的詩嗎?」
庭兒都好久沒有拿過詩作給自己看了,庭兒的才思敏捷,聰慧異常,自小便熟讀諸子百家,幾步便能成詩,又長得俊若謫仙,世子之位原就早定給庭兒了,但誰知一場大病,竟奪去了庭兒健康,不但雙腿從此不能行走,就是腦子也是時好時壞,十八歲的人了,卻還像個十二歲的孩子,長不大,王爺心痛之餘又很內疚,簡親王爵是世襲爵位,是大錦朝少有的幾個鐵帽子王之一,皇家不允許堂堂的簡親王世子是個身有殘疾之人,所以,王爺在遍尋名醫仍治不好庭兒雙腿的情況下,不得不將世子之位改讓大兒子華堂承龔。
但王爺自此就覺得虧欠了庭兒,庭兒才是自己的嫡子啊,何況又是自己與婉兒所生。
「臣親給王爺請安。」王妃進來時,正看見王爺在攤開錦娘寫的那首小詩。
王爺聞言放下手中紙卷,親自扶王妃起來:「婉兒,不必多禮,今日可去了孫相府?」
王妃嫣然一笑,指著桌上的紙卷說道:「見著了,桌上正是那孩子寫的東西呢。」
「哦,還會詩詞,本爺倒要看看。」王爺有些意外,轉身正要去看。
「王爺,你可要為妾身作主啊,王爺。」劉氏捧著後腦,哭泣著向王爺走來。
王爺一楞,抬眼看她,劉氏哭得如梨花帶雨,嬌俏逼人的臉上滿含委屈。
「這又是怎麼了?」王爺皺了皺眉。
「王爺,庭兒這孩子再不管教可不成,他竟然用硯台砸妾身,您看,出血了。」劉氏說扭著身子,低頭將傷口給王爺看。
王爺看了也吃了一驚,真有一條口子,正流著血呢,不由沉了臉,「胡鬧,既是流血了為什麼還不請太醫。」
看劉氏的侍女青紅還提著個食盒跟著,不由斥道:「你還傻楞著作什麼,快扶你家姨娘回屋裡去,快快包紮。」又憐惜地對劉氏道:「很疼吧,一會好好包紮了,上點藥,這兩天就不要出來走動了,就在院裡休養吧。」
王爺語氣關切溫柔,卻自始至終也沒有對華庭責怪半句,劉氏臉色微白,她早在兒子華堂被定為世子之後就升了側妃了,六年過去,王爺仍不肯改口,在府裡一直叫她姨娘,根本就不肯承認她平妻之位,剛才的話看似對她關懷憐惜,內裡卻是怪她擅自作主到了書房。
王爺的書房在前院,後院女人不經允許一般是不能來書房的,可能她一樣麼?她是堂堂世子生母,親王側妃,那些妾室不能來,她怎麼不能來?,王妃不也來了麼?
「王爺,妾身不走嘛,妾身親手看王爺公務繁忙,怕您勞累,特意親手做了好幾樣點心來看您,您怎麼能趕妾身走?」劉氏不依地撒著嬌。
一旁的王妃聽了便皺起了眉,都多大歲數了,還發嗲,也不怕噁心,但她有良好的修養,冷冷地看著,並沒說什麼。
冷華庭在父王面前乖乖地坐著,俊美的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就是在劉氏控訴他打人時,他也笑意不改,似乎劉氏說的根本與他無關。
「你不是正受著傷嗎,快回去醫治才是正經,來人啦,快扶劉姨娘回去。」王爺好言哄道。
立即進來兩個婆子,上前來扶了劉氏出去。
這時外面小廝來報,世子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