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鈴奈向著真由美伸出了手,不到三十厘米的距離卻是那樣的遙遠。
「這本來就是我開始的。由我結束也是應當的。」
望著鈴奈那張因過度的擔心而扭曲起來的臉,斯佩多根本不管鈴奈在叫喊著什麼。他迅速地抬起真由美的臉頰,被他鉗制住的真由美掙扎著怒瞪向他。不過這怒瞪也只持續了不到半秒。當真由美看到斯佩多右眼中的黑桃時,她立刻像被扯斷了所有操偶線的人偶一樣整個人癱軟下來,一動也不動了。
「真由?!」
鈴奈的手指終於碰到了真由美。從斯佩多的手中搶下真由美,來不及去質問斯佩多他做了什麼的鈴奈只是用力地抱著真由美癱軟的身體,大聲地喊著她的名字:「真由!真由!!」
(好像、有什麼聲音……)
頭腦一片模糊,意識朦朧之中,真由美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扇門前。
「?」
好奇地打量著這扇由靛青與深紫構成的大門,真由美並不覺得這扇足有十個自己大小的門恐怖,也完全感覺不到來自這扇暗|色|大門的壓迫感。甚至,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扇門陌生。
真由美有種預感,這扇門會在這裡出現就是等著自己推開它。而自己,一定是早已等待著推開這扇門的這一刻。
(嗯。沒錯。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真由美有些好笑自己這沒由來的妥定與莫名其妙的自信。於是她彎起嘴角,推開了那扇看起來無比沉重的大門。
一縷透明的微光透出門縫,溫柔且溫暖地灑在了真由美的臉上。
(啊……)
這一分,這一秒,這一刻。真由美終於明白這扇門之後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了。那是——
今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呢!
少女唇角羞澀的笑容。
……吶,鈴奈。我們是好朋友對吧?
……嗯,我和真由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少女掌心成對的兔子鑰匙扣。
做一生的好朋友吧,鈴奈!
少女幾近喜極而泣的眼神。
見到北條鈴奈,你就會憎恨她並產生殺了她的衝動。
你必須和你最好的朋友戰鬥。
你們兩個之間只能有一個人活著。
少女憤怒至極的表情。
……理由的話是有的哦,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
少女無聲流淚的臉龐。
(我的記憶。)
「……」
真由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不甚清晰的視野之中,放大在她眼前的是鈴奈那張慘白到毫無血|色|的臉。那張失聲慟哭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真由!!真由——!!!」
開始逐漸恢復機能的耳朵裡傳來了淒愴至極的叫喊。
——以為真由美再一次於自己面前身殞,鈴奈的忍耐神經全面崩潰。像是回到了被迫和真由美廝殺的那天,又回憶起自己被斯佩多操縱著給了綱吉等人致命一擊時的畫面。上一次在失去真由美的時候還能強行殺死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崩潰的鈴奈再也承受不了超過承受極限的痛楚,慘聲尖叫了起來。
(不要——)
綱吉、獄寺、山本、裡包恩、骸、雲雀……大家都很重要。
(為什麼——)
可是,真由美也很重要。爸爸、媽媽也很重要。所有的人,都很重要。
(我不要——!)
情緒徹底失控,連真由美已經甦醒過來的事情都沒有發現的鈴奈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叫喊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些什麼了。
「我、不……為什麼——」
每次,只要遇到開心的事情,之後等待著自己的就是滿滿的不幸。
「我不要……!!不要——!!!」
真由美被從自己的身邊奪走了。接著連綱吉他們都要隕落在自己的面前。
縱使沒有了記憶的真由美再次和自己成了朋友。縱使這次綱吉他們沒有因自己而死。下一次呢?
下一次又是誰會因為自己不幸?下一次,自己又是否能如此幸運,能看到同伴們活著走到自己的面前。
(不——)
現在大家還能笑著對自己伸出手。
(不要……)
未來,自己伸出手想要碰觸的人是否都會變成一具具的森森白骨呢?
(如果是那樣……)
(如果只有那樣的未來……!)
「還不如毀滅了算了——!!!!!!!」
空氣在震動,無聲的嗡鳴讓鈴奈身體周圍的空間都歪斜了。有漣漪一般的透明波紋在空中泛開,繼而一圈圈的擴大。不斷往外擴散的漣漪宛如得到了實體一般,透明的波動快速地扭曲著。或許是夜|色|的緣故,那些透明的漣漪竟染上了濃黑如墨的顏|色|。
跪坐在地上的鈴奈已然失神。碧|色|的眸子中什麼都倒映不出的她只是憤恨地咬著銀牙,怒瞪著什麼都沒有的虛空。
「?!」
包括斯佩多在內,誰都沒有料到鈴奈身上竟然會發生如此異變。就連有著超直感的一時間也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
「鈴奈——」
一雙手穿透漣漪,帶著像被火灼傷的些許焦痕從鈴奈的身後環上了鈴奈的肩膀。
「沒事的。你重要的人和事都還在。所以,」
哄騙的口吻帶著一絲輕浮、一絲漫不經心,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戀愛、疼|寵|與縱容。柔軟的如同貓毛的白|色|頭髮軟軟地蹭在鈴奈的頰邊。白蘭笑著湊到了鈴奈的面前。
「什麼都不用毀滅啊。」
「——」
鈴奈肩頭微動,歪曲了她身體周邊的空間的漣漪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
親暱地拉起鈴奈的手,讓自己的手與鈴奈的手交疊在一起的白蘭扣著鈴奈的五指,帶著她摸了摸真由美的臉頰。
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熱觸感,鈴奈一愣,有了神采的碧眸旋即又落下淚來。
「真由——」
真由美扯動嘴角。剛取回自己被人禁錮住的記憶的她頭腦還有些昏沉。身體也跟著不太聽使喚。不過有一點她還是清楚的:她不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占鈴奈的便宜。就算這個男人剛才似乎做了什麼幫助鈴奈的事情。
「放——手——」
不太利索地從地面上坐起,真由美瞪向了白蘭。這個男人是鬧哪樣啊?!既然鈴奈已經明白自己好好的,那就該放手了吧?!幹嘛還貼在鈴奈的身上?!還和鈴奈五指相扣!要不是她現在頭暈腦脹的,她絕對要用力掐面前這個吃鈴奈豆腐吃個不停的男人的手!
「鳳梨妖精師傅,請住手——」
弗蘭那波瀾不驚的聲音剎那間就由遠至近的到了白蘭和鈴奈所在的地方。
——戴著青蛙頭套的弗蘭被當作特大號沙包被骸扔向了白蘭,順便還附送一把三叉戟。
在場除了真由美還有許多的人,想當然爾,真由美絕對不是唯一一個不滿白蘭吃豆腐的人。不過,眼疾手快地拿起身旁的東西、也不管那個「東西」是不是自己那不可愛的弟子就往白蘭方向砸的青年骸絕對是第一個。
「白蘭大人!」
桔梗的反應也很快。不過上前的他只來得及擋掉三叉戟。
「啊哈哈∼」
對著飛過來的弗蘭,白蘭輕笑。就在弗蘭要撲到鈴奈身上的前一秒,白蘭的背上長出了白|色|的小翅膀。那對小翅膀輕輕一扇,白蘭就帶著鈴奈避過了弗蘭的身體。
原本預定要摔在鈴奈身上的弗蘭面不改|色|地「嘖」了一聲,撲倒在了被留在原地的真由美身上。來不及起身的真由美只看見一隻大頭青蛙朝著自己急速飛來,接著就被弗蘭撞倒再一次趴到了地上。
「呀啊!」
「啊——」
兩種聲音一齊響起。很快,被弗蘭壓在身下的真由美就發出了陰惻惻的聲音:「——再不起來就殺了你。」
「就算你不想叫me起來me也要起來的——」
弗蘭說著從真由美的身上爬了起來,順便還拍起了自己制服上還有青蛙頭套上的灰塵。
「唉啊——真是不舒服——的肉墊啊。」
「哈啊……?」
雙眼微微瞇細,被弗蘭這一氣氣得頭腦清明起來的真由美精神十足地站起了身。額角已有青筋的她抬起下巴道:「你這青蛙混蛋說誰是肉墊啊?」
「那個——白蘭先生……」
這邊廂,恢復了正常的鈴奈十分正常地臉紅了起來。一股高熱從她被白蘭握住的手開始往全身蔓延,燒過了她的手臂,還燒過了她的脖子和耳朵。
「請、請放開我……」
不等白蘭開口,已經有東西「咻」得飛向了白蘭。半秒後,另一把三叉戟插入了白蘭先前所站的地面上。
「哦呀哦呀。不愧是擅長東躲西竄的黑手黨,逃跑的很迅速呢。」
青年骸「kufufu」的笑著,手中已有另一把不知是幻覺還是實體的三叉戟準備投擲出去。
「骸君真是謬讚了∼我逃跑的速度怎麼都比不上骸君啊∼」
白蘭「呵呵呵」的笑著,繼續嘲諷骸一般輕鬆地躲避著朝自己投擲過來得三叉戟。
g無言歎息。說實話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從什麼地方問這是發生了什麼,然後再去把一個個值得吐槽的地方吐槽掉了。
(總之——)
這邊g剛想著總之要讓鈴奈脫離白蘭和骸的爭鬥,那邊鈴奈已不知何時被阿諾德從白蘭的身邊帶離。
「沒事?」
阿諾德簡潔地問道。
「嗯……」
鈴奈則是乖巧的點頭。
「鈴奈大人!屬下罪該萬死!」
不等傻眼的其他人回過神來,狗腿附體的斯佩多已經在鈴奈的面前單膝跪下,用只有電視劇上才能看到誇張語言請求著鈴奈的原諒。
「嗯、嗯……」
果然還是不習慣斯佩多這種態度的鈴奈不知如何應對,只能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