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混蛋!!誰會相信你說的話啊?!」
「獄寺……!!」
在山本阻止身旁的獄寺作出過激的反應以前,獄寺已經上前一把抓住了白蘭的衣領。
「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你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說什麼那傢伙是被彭格列間接害死的……!你是在編故事想離間我們和那傢伙吧?!」
用力的搖晃著白蘭的身體,獄寺怒吼著。
「?!」
「nyonnyon!!你們要對人家的白蘭做什麼?!」
「混賬!現在馬上給我放開白蘭大人!!」
電光火石之間,真·六弔花皆是臉色一變。桔梗、鈴蘭與石榴更是瞬間擺出了迎戰態勢。
「獄寺君!!」
「獄寺!」
「章魚頭!」
「獄寺先生!」
見狀,綱吉、山本、了平和遠在並盛町彭格列地下基地中的尤尼的心臟都在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上。
「嘛嘛∼不要激動,桔梗、鈴蘭、石榴、雛菊還有狼毒。」
不為所動的微笑著,白蘭的左手按上了獄寺抓著自己衣領的雙手。
「可是白蘭大人……!」
桔梗又氣又怒。身為白蘭的第一側近,他實在是忍受不了彭格列這邊的人三番兩次的質疑白蘭,還對早已解除了武裝、好脾氣的對他們解釋的白蘭動手動腳。
「我沒事的,桔梗。」
淺紫色的雙眸緩緩睜開,白蘭對獄寺笑道:「獄寺隼人君,我並不像你尊敬的boss那樣心胸寬大好脾氣∼所以——」
看上去和「孔武有力」這個詞完全沾不上邊的白蘭輕鬆地將獄寺的抓著他衣領的右手扭向了一邊。能夠聽到自己的腕骨發出輕微的「啪喀」聲的獄寺睜大了眼睛——白蘭再稍微用力一點,獄寺的右手就會骨折了。
「這樣的事情要是再發生一次,即使你是綱吉君的左右手,鈴奈醬的朋友,我也會把你的行為視為對我和我的家族的挑釁。最壞的情況下……」
白蘭瞇眼而笑。
「你也不想看著我們兩個家族之間開戰吧?」
「!!」
獄寺的瞳孔微微收縮,被白蘭放開了手的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的缺乏理智。
「哈啊………………」
看到十年前的自己像個笨蛋一樣愣在原地,青年獄寺越來越對那個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卻偏偏少了根筋、不懂得進退之度的自己感到了可恥與嫌惡。
「你是白癡嗎?」
鄙夷的插入白蘭和十年前的自己中間,青年獄寺完全沒有好氣的對十年前的自己道:「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吧?這是經過十代目親自確認的消息。白蘭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望著無言地低下頭去的十年前的自己,青年獄寺皺眉繼續著:「其實你也是明白的吧?這個消息不可能有假。要是有假,尤尼和primo又怎麼可能默不作聲?」
青年獄寺的話讓獄寺的肩頭微動了一下。
「不要再丟人現臉了。就算你再怎麼不想承認事實,事實也不會因此而變成虛構的故事。」
不用抬眼也知道十年後的自己走到了自己的身邊,獄寺沒料到的是自己會被青年獄寺用力拖著向外走去。
「……放開我!」
獄寺試圖掙扎,卻被青年獄寺一把推出了大廳的門外。
「你給我在這裡好好的冷靜一下。」
青年獄寺說著就要關上大廳的門。
「等一下!!十代目、十代目他還在裡面啊!!」
難以想像十年後的自己居然把身為十代目左右手的自己和綱吉隔離起來,獄寺喊著就要伸手將眼前那扇要關上的門推開。
冷漠地看了一眼十年前的自己,青年獄寺道:「現在的你留在十代目的身邊也只會為十代目添亂子。攪亂十代目的思緒,讓十代目不得不為你操心、為你收拾你弄出的爛攤子,不要說是左右手,你早就已經部下失格了。」
「——————」
「還有,」
獄寺的呼吸在這一秒暫停了。收縮的瞳孔中倒映出的是十年後的自己那張無情的臉,獄寺沒有想到十年後的自己在用語言給了自己致命一擊之後還問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問題。
「你究竟是為了什麼生氣?」
(什麼……?)
獄寺抬頭,向十年後的自己望去。
「你生氣是因為你理想中的彭格列、你眼中完美的彭格列犯下了錯誤?還是說——」
(什麼?)
看著十年後的自己翕動著嘴唇,獄寺發現自己在這個瞬間完全無法理解十年後的自己在說些什麼。
喀嚓——
那是門被從裡上鎖的聲音。聽著那聲音響起的獄寺就這麼呆然的站在大廳之外,茫然的望著那扇緊緊閉起的門。
「看來你的左右手接受不了真相呢∼」
望著被青年獄寺丟出大廳門外的獄寺,白蘭還是在笑著。
「你自己又是怎樣呢?綱吉君。」
綱吉翕動了幾下嘴唇,試圖發出聲音的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力氣去糾正白蘭說:「獄寺君不是我的左右手,獄寺君是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
低著頭看向地板,綱吉回答出了毫不令人意外的答案。其實不要說綱吉不知道自己該對這樣的事實作何反應,就連比綱吉冷靜許多的骸與弗蘭,比綱吉年長許多的迪諾以及在一邊旁觀了整個過程的風和裡包恩等人也無法回答出和綱吉不同的答案。
「是嗎?」
對於綱吉的率直,白蘭報以聳肩一笑。他知道綱吉的答案代表了在這個大廳大廳之中大部分人的想法。而先前離開的青年雲雀和十年後的斯誇羅多半也沒什麼不同。
「我不想說這種話,不過……」
青年山本苦笑了一下:「事實就是彭格列擾亂了她的人生。」
同一個世界裡卻從未見過面的北條鈴奈。其他平行世界裡熟識自己的北條鈴奈。現在,就在這艘遠洋游輪之上,還是纖細的未成年少女的北條鈴奈。
一個受到彭格列的間接影響而被殘酷的殺害。一個因眼底出血而失去了大部分的視力。一個被捲入一連串的紛爭之中,變得傷痕纍纍。
——彭格列的存在似乎只會為北條鈴奈帶來不幸。
「只要她和彭格列產生交集,她的性命就有可能受到威脅。」
年輕的東方劍豪眼中是極為少見的憂鬱,那抹憂鬱將他臉上的笑容染上了苦澀。
「現在這麼說或許已經太晚了。但是如果可以,在這裡的所有人都還是逐漸和她拉開距離吧。讓她最大限度的和我們、和彭格列保持距離應該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關於這一點,我同意。」
斯佩多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
「她最好不要和黑手黨扯上關係。」
斯佩多不想把艾琳娜還有憐南的悲慘命運推給她們和黑手黨、和彭格列有所牽扯之上。就算一百年前艾琳娜沒有邂逅giotto等人,艾琳娜多半也會被公爵利用至死。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憐南就更不用說了。
鈴奈和艾琳娜還有憐南都不同。即使不被捲入黑手黨的時間,她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可那個威脅的根源對於斯佩多等人來說是十分容易排除的。
「事情告一段落之後,由我來把鈴奈大人變成真正的『普通中學生』——」
不要說是為了保護鈴奈不受傷害而去殺掉某國|政|要,如果是為了鈴奈,雙手早已滿是鮮血的斯佩多願意毀掉任何一個城市、任何一個國家。明知鈴奈肯定會討厭這麼做的自己,斯佩多還是只會用毀滅來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和事物。
「她和她的父母都會過上平凡的日子。」
用暗示篡改鈴奈和她父母的記憶之後,斯佩多勢必要為鈴奈和她的父母植入迴避黑手黨勢力所在地區的念頭。恐怕鈴奈和她的父母下意識之中會在第一時間選擇搬離並盛町。鈴奈也只有和父母一起搬離並盛町,才能在基本沒有喚醒她記憶的環境中過上真正的普通人生活。
「那樣鈴奈還會和藍波大人玩嗎?」
不知何時,含著自己大拇指的藍波從巴吉爾的懷裡跳了下來。走到斯佩多面前的他用綠色糖豆一般的單純眼眸望著斯佩多。
「……」
藍波那孩子氣的樸素疑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沒有人想要用言語來哄騙藍波這個幼稚的孩子,也沒有人願意告訴藍波事實,傷害藍波那顆充滿了天真的童心。
「對不起……!」
沒有管好藍波的兩個巴吉爾因自己的失職而向斯佩多道歉。青年巴吉爾更是快步來到藍波的身邊,重新抱起了藍波。
「吶吶——」
拽住巴吉爾的西服,藍波執著的問著:「那樣鈴奈還會和藍波大人玩嗎?」
「藍波……」
藍波的反應讓綱吉的心隱隱作痛。身為一直照顧著藍波的人,他想自己有義務對藍波解釋鈴奈忘掉他、不再和他玩是為了鈴奈好。
「那個啊,藍波。」
比誰都想要和鈴奈一起回去的綱吉有些鼻酸。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的他強迫自己接受和鈴奈再無交集的這個決定。
「鈴奈前輩不會再和藍波一起玩了。但是我還有大家都還會和藍波一起玩。所以、所以啊——……」
後面的話綱吉說不下去了。知道自己再說下去,自己或許就會哽咽起來的綱吉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什麼——!?那樣的事情藍波大人才不要!!藍波大人要和鈴奈玩∼∼!!」
「藍波——!!!」
任性的說著,從蓬蓬頭裡拿出一個手榴彈的藍波沒有想到下一秒綱吉會用力的按住自己的手,衝著自己大喊出聲。
「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不願意和鈴奈前輩分開!!你明白嗎!!!」
比起要面對鈴奈的死亡的痛苦來,與鈴奈分別的痛苦何足掛齒?綱吉不算是個聰明的人,不太聰明的綱吉寧肯笨拙的忍受分別,也不願意讓自己重要的人再有可能受到傷害。
「澤田……」
清楚地感覺到了綱吉的隱忍與悲傷,了平難得的也流露出一絲痛苦。
「……不要……」
那個沒拉開保險栓的手榴彈掉到了地上。鮮少被綱吉這麼吼的藍波先是一愣,繼而一吸鼻子大哭了起來。
「藍波大人不要!就是不要!!藍波大人要和鈴奈玩!!」
痛痛,全部都飛走了∼
被拿著手榴彈的藍波追著跑,差點就被炸飛的鈴奈會在看到藍波跌倒之後飛快地跑回藍波的身邊,抱住藍波輕聲安撫。幾乎沒有對藍波發過脾氣的鈴奈明知藍波是個累贅,也還是會在戰鬥中努力保護藍波。
看著和綱吉、獄寺、山本、了平還有庫洛姆在一起的鈴奈,藍波嘴上不說,但總是會羨慕關係很好的這群哥哥姐姐們。
「藍波大人想和鈴奈玩……!想和鈴奈一起玩……!!」
「藍波……」
綱吉紅了眼眶。
「我果然——」
山本的聲音從綱吉的身後傳了過來。
「山本?」
綱吉紅著眼眶轉過了頭。
對上綱吉的視線,山本微微一笑:「我果然也和藍波一樣啊。」
山本那爽朗的笑容讓綱吉愣在了原地。
「未來什麼的我是不知道啦……」
咧嘴一笑,山本道:「但是重要的人就該用自己的雙手來保護吧?老爸也說過只有自己親手來保護重要的東西,才能確實的保護那個重要的東西。」
當年老爸也保護了老媽嗎?
廢話!要不哪裡來的你這個臭小子……
得知山本剛是時雨蒼燕流的繼承人也是使用者的時候,那位女性很是愕然。可是她最終還是接受了剛,和剛一起組成了家庭,並和剛一起撫育了兩人的兒子。
「況且,鈴奈前輩不是東西。鈴奈前輩是有感情、有感覺的人。我們不能無視她的意願和意志,把她當成我們的所有物來處置。」
山本想或許這也是借口。自己最想說的不是這個。
武,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
什麼?
深愛的妻子過早的去世卻仍然對生活充滿了希望,颯爽的中年男人朝著兒子露出個開朗的笑容。
是「不後悔」。
(是的……「不後悔」。)
山本不知道今後鈴奈再和自己還有同伴們牽扯下去、再和彭格列牽扯下去會遇到怎樣的危險。但是山本知道要是自己在這裡就放棄了,自己今後一定會非常的後悔今天的自己放棄了另一個可能性。
(我不想後悔。)
「阿綱。我還想和鈴奈前輩繼續在一起。想和鈴奈前輩一起玩。所以,阿綱。」
山本笑著看向了綱吉。
「只要鈴奈前輩願意和我們在一起,想要和我們在一起,我就會用我的這雙手,盡全力的去保護鈴奈前輩。」
「………………」
愕然於十年前的自己居然能說出現在的自己絕對說不出的話,做出現在的自己沒有膽量做出的決定,青年山本一臉錯愕。
(十年前的我是……這樣的、嗎?)
從何時開始,自己也像個「大人」一樣懂得委曲求全、退一步海闊天空了呢?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習慣了認命,習慣了不去強求也不去選擇最艱難也是最想選擇的道路了呢?
(十年前的我還真是……)
青年山本自嘲的笑了一下。十年前的自己竟然讓他覺得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一個人的力量很有限,無法徹底的保護鈴奈前輩也說不定。但我還是反對以我們的一己之見來擅自決定鈴奈前輩的未來。」
瞬也不瞬的凝視著自己的同伴外加摯友,山本妥定的開口。
「鈴奈前輩的未來應該由她自己來選擇。」
「山本……」
「還有不試試怎麼知道保護不了鈴奈前輩呢∼?啊哈哈哈哈∼」
(這種事情不是可以試試看的吧?!一次的失敗可能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了……!)
前一秒還在一臉感動的看著山本的綱吉在下一秒於心中吐槽道。
綱吉轉頭,想要向同伴們尋求意見,卻見躺在沙發上的兩個xanxus早已處於了暴睡狀態——大廳裡此時如此安靜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兩個xanxus都睡著了。
不要說巴利安的眾人都非常自覺的閉嘴。先前哭泣不止的藍波也被眼疾手快的巴吉爾給摀住了嘴巴。
「啊啊——boss真是哪裡都能睡啊……」
將雙手背在身後的弗蘭說著,從xanxus睡著的沙發前離開。
「kufufu……真是天真又愚蠢的黑手黨啊。」
骸說著不屑地瞥了xanxus一眼。
「迪諾大哥——……」
走到迪諾身邊的綱吉剛輕聲向著迪諾開口,迪諾就已經邁步從綱吉的身邊離開了。
「……?」
從來沒有在師兄那裡如此的冷遇的綱吉愣在了原地。在他疑惑的視線之中,迪諾開門離開了大廳。
「看來具體的事情還是等澤田先生你們回到並盛町之後再做決定吧。」
立體投影之中的尤尼帶著淡淡的笑容輕聲道:「不過澤田先生,我同意山本先生的話。鈴奈醬有權利選擇她的未來。我們沒有資格剝奪她的權利。對不對,裡包恩叔叔?風叔叔?」
眼波流轉,尤尼看向了從頭到尾都沒插過一句嘴的裡包恩和風。
「啊,你說的沒錯,尤尼。」
深知尤尼等的就是自己的這句話。明白尤尼的意思是讓自己不要代替鈴奈擅自做決定,裡包恩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回答或者說是能夠回答的答案只有這一個。
「這確實是需要鈴奈自己來做決定的事情。」
翹起嘴角,嬰兒肥的小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雖然我覺得鈴奈已經給過了我們她的答案。」
「不如說現在她還有用。不好好物盡其用怎麼能行。」
一扶自己的眼鏡,沒有被尤尼喊到名字的威爾帝忙不迭的補上一句。倒是被尤尼點到了名字的風但笑不語,一副盡在不言中的樣子。
(……是嗎……?這就是綱君他們的決定……)
一旁,和居裡等人坐在一起的炎真想著垂下了眼。
(這是他們同伴之間的……羈絆——)
對於綱吉等人之間的默契感到了羨慕。想到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讓自己做主的艾德海蒂,炎真不由得歎了口氣。
(為什麼艾德海蒂就總是把我當孩子、不能再多信任我一點呢?)
「哈秋……!!」
與此同時,剛剛洗好澡、裹上了大浴巾的冰之女王在大浴室的更衣間之中打了個噴嚏。
「鈴木同學,不要緊嗎?」
見狀,和庫洛姆一起剛出浴的鈴奈急忙問:「不是著涼了吧?」
「應該不是。」
不太好意思的朝著鈴奈溫和一笑,艾德海蒂道:「只是剛才鼻子有一點點癢而已。現在已經不癢了。」
「是嗎?那就好。」
聽到艾德海蒂的回答,鈴奈放鬆了下來。
「鈴奈姐姐,頭髮……」
鈴奈回頭,見嬌嬌怯怯的庫洛姆拿著毛巾看著自己,她立刻明白了庫洛姆的意思。
「嗯,一起來擦頭髮吧。」
和庫洛姆在艾德海蒂的身旁坐下,鈴奈和庫洛姆先後互相擦起了頭髮。